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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月英稍微的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今日若是孔明得胜归来,必不会似将军这般欢喜。孔明志在天下,将军却志在安逸。孔明若得掌大权,必然励精图治,更加兢兢业业,冀望日后争夺中原。而大将军却只是将孔明视为最大敌患,大权在握,只想偏安一隅,终此一生。所以今日之宴,大将军心愿既成,自是最乐。”
黄月英侃侃说完,李兰不由轻轻拍掌,苦笑道:“夫人知我甚也,吾不如丞相多矣。”黄月英惨然一笑,摇头道:“作为一个女人,我当然也希望夫君有雄心壮志,但更希望得到的是一个完美温馨的家。将军太谦了,你比孔明强出许多倍。只是将军虽然有意不与魏,吴为敌,但那二国,也岂能甘于三足鼎立?并非人人都似将军一般心意。”
这个道理,李兰自然知道,但蜀汉有山川之险,只要政局不乱,朝政不腐,自不畏惧魏吴来犯,自己也没有那份雄心要去吞魏灭吴,只是淡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黄月英再次打量着李兰,这样的男人应该算是异数,没有野心却身居高位,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黄月英缓缓从怀中几卷锦帛,道:“这几卷东西将军或者无用,且留下做个纪念。”也不等李兰去接,就随手放在旁边几上,然后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了,妾便不打搅将军,告辞了。”
李兰实在不愿意与她长谈,也不开口挽留,亲自送其出府。及至门外,黄月英忽然问道:“孔明临去之时,可有言语交代?”李兰本要开口说“没有”,但见黄月英眼光中的期盼神色,不禁谎言道:“丞相也甚是挂念夫人,一再恳求兰多加关照。”黄月英又复轻笑,道:“孔明岂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旋即又道:“当日妾告知将军,孔明身在南中,引将军亲自前往征讨,绝无恶意。”李兰本不该轻易相信她的话,但又不知为何,心中却愿意相信,抱拳道:“多谢夫人。”
黄月英轻摇螓首,道:“将军不必言谢,这只是我一点私心罢了。若孔明再能得掌权柄,又怎会再与我有欢聚之时?如今他却是那里也不能去,只能同我在一起。”听到最后一句,李兰心中猛然一震,道:“夫人……”黄月英却不等他多言,快步登车而去。
第十二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黄月英不是美女,但确实是才女,她留下给李兰的只是三副图卷,一副“连弩”,一发十矢;一副“木牛”,一副“流马”,都是运粮之物。精妙绝伦,便是后世学过结构的李兰看来,也叹为观止,自觉不如。有了连弩,蜀汉军队在对曹魏骑兵时,战斗力可大幅度增强;有了木牛,流马,则不惧蜀道艰难,可将川中粮草随大军而动。这都是蜀汉争夺天下,与魏吴抗衡的法宝。容儿却并不十分清楚画卷上图样的价值,只是看着李兰凝视不语,不禁低声问道:“夜已深了,你还不休息?”
看着手上的图卷,李兰愈加佩服这位奇女子,黄月英最后的那句话,已经隐隐透露出死志。李兰本有心追过府去劝解,但这个时代的女人大都要为夫尽节,自己又能有什么理由去劝说?孔明的死,李兰心中确实欣喜,但黄月英的死,李兰却感觉的有些遗憾,这样的人物,不应该如此轻生。此刻李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情,只是让容儿先去休息,自己却还要在房中多坐片刻。容儿心中虽然有些不喜,却也不愿拂逆李兰之意,遂缓步离开。
是夜,李兰伤感于黄月英之死,并无睡意,便仔细钻研图上所画之物。但图纸上的物件构造精巧,又无详细解说,即便李兰有些功底,也是天明时分,才看出个所以然来。李兰刚起身活动筋骨,却见容儿端水入内,脸上颇有些倦意,想是昨夜也不曾安睡。李兰心中微感歉意,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得含笑相迎。
等用完早膳,李兰也不上朝,只是换件素色衣衫,径往诸葛府来。及至府门,就见外面两辆大车,上面各有一口棺木,一众下人正在最后收拾,便要起行。李兰心知黄月英必已殉夫,遂大步来到诸葛乔身前,问道:“伯松欲将何往?”诸葛乔却是认识李兰,虽然泪迹未干,却也急忙还礼答道:“母亲留有遗命,欲于父亲合葬隆中乡里。乔正欲前往求将军方便,不意将军亲来。”
南阳现是曹魏占领,孔明夫妻的遗体要运去安葬,确实有些不便。李兰感念黄月英赠图之慧,立刻答应下来,就即让人取来笔墨,写下文书,用上大将军印,交付诸葛乔,以便在蜀汉境内通行。诸葛乔拜谢之后,李兰又亲为孔明夫妇焚香,再护送灵柩出城,登城目送这一行车马远去。
李兰还在感伤孔明二人,却听身后有人道:“大将军原来在此。”转头看去,却是严鹏。严鹏奉命出使东吴,早已回到成都,和议之事,也使人传报李兰,但毕竟不曾当面回报。昨日李兰回朝,不得其便,今日一早严鹏便往大将军府邸求见,却家将告知,一路寻到城门上来。李兰虽然早知孙权答应与蜀汉屏弃旧时仇怨,从新结盟,但具体如何,还不曾细问,遂开口相询。
严鹏也细细将此番行程告知李兰,无非是说孙权也知蜀吴弱,而曹魏强,有心结盟,好使得天下三分,鼎足而立。这些也都在李兰的意料之中,孙权确实是明主,英主,明白蜀吴唇齿相依的道理,断然不会不同意两家和好。严鹏滔滔不绝,将此事说完,见李兰神色满意,遂又道:“此番结盟虽成,但下官江东一行,却颇有感触。”李兰不解其意,以目光询问,就听严鹏继续说道:“此番下官江东一行,领略吴中将相风范,孙权龙虎之姿,只怕绝非人下之人,他朝必然位登九五。若孙权也即皇帝位,大将军将若何以待?”
蜀汉自居正统,孙权称帝之时,朝廷之中也很有部分人觉得,要以叛逆对待,断绝关系。但孔明力排众议,还是主张与东吴友好相处,李兰也自然不会因为一个皇帝的虚名,跟孙权翻脸,遂笑而不答。以严鹏才干,自能明白其意,便不再问,又道:“还有一事,将军需得留心。陆逊自江夏大捷之后,深得孙权信赖,加辅国将军,封江陵侯,又刻吴侯印信交付,主领江夏诸郡防务。此人胸有百万雄兵,再得孙权如此看重,实是劲敌。”
李兰却仍只是笑吟吟看着严鹏,并不插嘴,待其说完之后,才懒懒道:“陆逊确是吾平生之敌。升平此次功勋卓著,吾当报奏陛下,厚加封赏。”严鹏急忙称谢不已,又随便说了几句,才行礼告辞。李兰一直目送严鹏离开,脸上微笑渐渐消去,目光中却显露出一股阴狠之意,良久才轻叹一声,再转看城外时,诸葛乔一行早已不知去向。
桓易领司隶校尉,负责成都防卫,听闻李兰一大清早送人出城,也急忙赶来,恰好听见严鹏与李兰对话。又见李兰如此,桓易也知其意,却不愿多提,上前改口问道:“陆逊之事,将军心中作何想?”李兰轻哼一声,道:“自古君臣互相信任,可有以臣代用君印者?孙权越是如此示意天下,宠信陆逊,只怕心中却越是猜忌。蜀吴结盟,江夏数郡驻军北调,吴军大半布防淮南一线,陆逊虽然总督江夏各郡,下辖兵马却远远不及淮南。若孙权真是重用陆逊,以其才干,大可入驻寿春,却为何要用新升任建武将军孙恒?”说完之后,李兰不禁感慨,遥望东南,喃喃道:“陆逊书生名气,却是大将风范,日后不知能否疆场拼杀。”
桓易深觉李兰所言甚是,便又迟疑道:“那方才……”李兰“嗤”了一声,道:“你道是严鹏看不出来么?我勿须对他事事坦诚,否则以他心性,反更疑我。就是这般有所保留,他心中才会安然。”桓易缓缓点头,却不禁又问道:“将军究竟意欲为何?”李兰只是摇头不答,而目光之中,杀意更浓,只将桓易看得心寒。
又过得片刻,李兰听得身后响动,转头复见叶枫匆匆跑上城来,恍然记起一事,急忙问道:“事情如何?”叶枫脸上顿时大有惭愧之色,埋头道:“我等去晚一步,马岱已先行遁去,不知所踪。”李兰低“哦”了声,木然道:“既然逃了,就随他去吧。孟起想也不愿马氏绝后。”
杨仪乃是孔明腹心之人,李兰自然要向他询问马超之事,证实马岱当日确实投于孔明麾下,谋害其兄。马超心知肚明,却又不愿伤害马岱,是以寄书李兰,望能关照其弟。李兰得杨仪供认,便有心要除去马岱。却是马岱知机,料想杨仪既降,其事必露,于是早一步遁逃。既然事情如此,李兰也不想逼迫过甚,遂命叶枫等人停止追捕。
朝阳初升,映着护城河水,李兰不由想起那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回三国来已十有五年,三国诸位英豪李兰也都领教过,周瑜,鲁肃东吴都督,张辽,曹仁曹魏名将,以及蜀汉的五虎上将,和刚刚远去的诸葛孔明。这些人中有李兰倾慕的,有李兰鄙夷的,有李兰亲近的,也有李兰仇视的,可现在都只是一副棺木,一坯黄土。疆场征战,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也是血雨腥风,不管怎么说,李兰最终活了下来。李兰很庆幸自己能见到了今天的太阳,心中却又不知明晨朝阳的光辉是否还能照在自己的脸上……
第十三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曹魏黄初七年(蜀汉建兴四年,吴主黄武五年)春正月,魏帝曹丕驾幸许昌城,三千虎贲开道,两万禁军护行,一路旌旗蔽日,沿途斧钺生辉。离城十余里,平原王叡引许昌众官出迎,跪于道旁,山呼万岁。曹丕原有皇后甄氏,后失宠被诛,其子叡也因而被疏远。今日来迎,曹丕并不十分欢喜,只在辇上随便叮嘱几句,便使其在前,一道望城而来。
许昌曾一度也都,城高墙厚,仅次于洛阳,长安等故都。这数年来与蜀吴无大规模的战事,天下安定,百姓乐业,听到两旁百姓高喊万岁,曹丕心中十分惬意,又因在辇上坐大半日,也觉气闷,于是换车就马,缓骑而行。道旁军士,百姓见曹丕出来,更是欣喜,将“万岁”两字喊得更加卖力。曹丕也更加得意,乃私谓身旁刘晔道:“如此百姓士卒,何愁蜀吴不灭?”刘晔也笑道:“陛下天威,孙权,刘禅望尘不及,海内一统指日可待。”曹丕闻之大喜,哈哈大笑,笑声未毕,却听得一声震天巨响。君臣二人寻声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人群慌乱四涌。
刘晔惟恐有人乘机行刺,急忙高声喊道:“护驾。”便有左右虎贲军士,手举盾牌将曹丕等人团团围护在中心。刘晔乃奏道:“外面凶险,陛下且回銮驾。”便要拥簇曹丕上车。不想曹丕确是英杰之主,乃高声道:“朕命系于天,岂惧他人?”又喝令旁边禁卫,道:“速去查明事情原委来报。”
那禁卫行礼完毕,尚不曾离开,却见曹叡带着侍卫前来。曹丕因其母之故,本就不十分喜欢,现在又发生如此之事,不禁恼怒,责问道:“究竟发生何事?”曹叡也看出父皇脸色不善,急忙下马伏地请罪,再三叩首道:“许昌东南城墙,无故崩塌,儿臣失察,诚惶诚恐。”城墙崩塌,可说是多年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情。曹丕听后更是不悦,只是阴沉着脸,并不说话,也不让曹叡起身,转而吩咐禁卫,欲亲自前往察看。
御马行至曹叡面前,曹叡膝行上前,劝阻道:“城墙崩塌,事因不明,凶险难测,还请父皇移驾城中。”曹丕又待要发作,旁边刘晔也明白曹叡心意,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