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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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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只是当时已惘然——— 初涉三世纪
1。 绵长哀婉的楚歌,像是摇曳于黑色枝条上的潮湿花瓣儿,永无止息地飞旋、徜徉在这寂寞沉沉的平原上。
灰蒙蒙的天辽远黯淡,一如失神的眼;高处的浮云泛出白色,开始流散;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草叶的香涩味儿,自每个人的脸颊滑过。这一片淡淡的忧伤底衬着那轮浓红得让人心悸的太阳,更使它显出几分莫名的妖异之美——— 它是一滴浑圆的血呢,还是一颗含血的泪。
叮叮当当敲凿石块的声音,低低切切刻意内敛的哀泣。
海一般的平原上,人群随着空气流动而流动,一例地垂着头,缓缓地移动细碎的步子。
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地在落下来。
梦中的我知道我在做一个梦,一个总被重复的模糊的梦。
渐渐地起雾了,万物都隐约起来,远方的群山颜色难辨。一曲凄凄的歌,却在格外的静寂中尤其分明:
“君其灵兮以旷放,寥廓忽荒兮超然自丧。路幽昧兮君高翔,意有所载兮梗其德扬。出不入兮往不返,三军悲哉兮心内摧伤。平原忽兮何渺茫,魂兮归来兮恋故乡——— ”
绵长哀婉的楚歌,像是摇曳于黑色枝条上的潮湿花瓣儿,永无止息地飞旋、徜徉在这寂寞沉沉的平原上。
“你的精神啊,深远旷达,进入恍惚之界而超脱万物忘记了自己。社会命运昏暗混乱啊,你却能举翼翱翔,志向明确正直高尚。如今你啊,一去不还,使我三军悲痛欲绝。平原是何等萧索辽远啊,魂魄呵,回来吧,依恋于你的故乡——— ”
这是一曲悲哀的丧歌啊。
似乎有个极大的谜,隐在我冲涌而上的泪水中,但那谜底,却因为梦的恍惚离我太远——— 不知道我在哪里,也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
有人死了么?
在虚假的泪眼蒙? 中,风卷散了我嘶哑的声音:“是谁……”
“喂,醒了醒了你要把我活活饿死吗”香香猛烈地晃着我的肩。
睁了眼,发现她秋水横波的眸里歪歪地挤了个懒洋洋浅笑着的我。
“一双美目,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我眯起眼,怕她听不明白便缓缓说道。
香香恶狠狠的夜叉模样顿时收敛,皱起鼻子,俏脸儿因为飞上一抹粉色桃瓣而更显俏丽:“千斛明珠这个比法儿,真新奇呢。”
我哈哈一笑,伸手点点她小巧的鼻尖:“又不是夸你,美个屁啊。”
一切明媚,全然不是公元三世纪应该的样子。
香香在很远的角落冲我笑,她一颗小小的虎牙调皮地露了一点儿,耀眼的春日阳光傻乎乎地舐着它,我忍不住在心底啐了一口。香香的脸玉一样白皙,有一双细长妩媚的眼。她很讨厌把自己折腾得脏兮兮的,所以我称她为 “干净的贼”。有时她甚至强迫我也洗一洗,揪住我的鼻子把我的脑袋按进溪水里,我便鱼一样咕嘟咕嘟吐出水泡泡来。
春天显得有些干燥,马车飞扬的灰尘呛得我难受。云像一丝一缕的棉花糖,犹犹豫豫地聚拢又散开,看着便让人牙齿粘乎乎的。
“你可别忘了,我昨晚什么都没吃哪”不久前香香还攀住我的臂膀挑眉瞪眼地抱怨。
“谁让你不肯吃那些……”我咕哝着吸吸鼻子,叼着根枯草躺在破墙旁。
“又来了又来了那些小米哪是人吃的你非要我咽下去,我会死给你看的……明鹏,我真的,很饿了。”香香眨着那双明媚的眼,微微地抿了唇。我斜着眼发现她在贪婪地咽口水。
于是揉揉鼻子伸个懒腰站起身来:该工作了,明鹏。
我也是个贼,和香香一样。
远远地笑着的香香,眼睛亮得不像做贼的坯子。
只一炷香的工夫 我就捏着只很瘪的钱袋窜回她身边。这回偷的又是个穷酸的读书人,衣服穿得比我还要破,这类人都穷得只剩下一小点有用的铜钱与一大堆没用的书生气,即使被抓住了,又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既不善于骂人又不善于打架,结结巴巴两句“你,你”,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他们都需要钱,但我们也需要,让他们来偷我们的好了。这样一想,我便连那最后的一点羞愧都清得一干二净了。
“明鹏你是个天才,有赏”香香狼吞虎咽地嚼着饼,含糊不清地说。
“别赏我巴掌就好了”我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个天才,一个偷盗的天才 所谓时势造英雄——— 这就是个实例。
2 『小说』故国神游……罗周
香香大抵是习惯了我的狂笑,也大抵是饿得太紧了,她头也不抬地对寡淡无味的菜饼发起猛攻。温情的阳光中了美人计般懒在她的发梢,把她黑亮的发镀成熟了大半的淡黄色麦子。
2。 她很响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我毫不犹豫回敬了她同样的响亮;她直直地站着又给了我一下,我又回敬;她又扬起手来,迅雷不及掩耳地赏了我第三个耳光,这回我不再给她白白的脸蛋重创了。
好半天,香香抬起头来,很是大方地冲我咧嘴一笑,说她忘了我还没有吃饭。
“你竟然还能记起你忘了。”我佯作冷笑状,“你还记不记得你原先逼着我给你找吃的”劈手抢过她尚未塞进嘴里的饼,我大嚼起来。
第一次见到香香是十天前,她说她见到我偷东西,然后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给她弄点东西吃,她就去官府告发我。
“屁。”我嗤然。
“你敢”
哟哟,盛气凌人嘛她,我眯起眼笑得和蔼可亲,话语温柔动听:“你算什么东西”
“你……”
然后她很响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我毫不犹豫回敬了她同样的响亮;她直直地站着又给了我一下,我又回敬;她又扬起手来,迅雷不及掩耳地赏了我第三个耳光,这回我不再给她白白的脸蛋重创了。盯了她许久,我叹道:“这样的女孩怎么像只母老虎啦,妈的。”
“你说什么”她咄咄逼人。
我吐吐舌头说她是我见到最漂亮的女孩,然后就去偷了块馍给她,她吃得像饿鬼投胎一样。
香香大概也想起了那三个耳光,是以她微低着头“吃吃”地笑了半晌,好久才抬头笑道:“不要那么记仇嘛,已经给你道了四次歉了。”
“你再去买点东西吧。”香香把钱袋捏得极紧,递过来。
“那些钱够不够咱下一顿的”
“大概……够的。”
那就留着吧,书呆子们赚钱比咱还难,妈的。”
细细地咬着菜饼时,我听见那书呆子鬼一样地叫了
他揪住一个身着二彩绫罗的公子哥儿说别人偷了他的钱我想笑,笑不出来,一种催泪剂样的东西冲涌在我的胸口。
“你,你,你是不是……偷……偷了我的……”
“妈的”这年头所有的公子哥都会“国骂”,真是“中华之宝”,“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挡老子的道”
“明鹏,怎么办”香香扯扯我的衣袖。
“走呗还留着被逮”我撇撇嘴。
“可是……”
“走了啦”
我们就走开了。三个时辰后,香香用剩下的钱买了三个饼,递给我两。我还给她一个,她把它掰开,拣了块大的给我,我又把大的还给她,接过那小的就咬了一大口。她悠悠地叹了口气,说我总该给她个表现的机会嘛。
我说得了吧,你以后讨老公一定得讨个愿把两个饼给你的,那时候你接了就吃,不要和他多说。
她无聊地皱皱眉:“我讨你作老公。”
“妈的,”我嗤地一笑,“我吃了你一个半饼”。
她静下去了,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啦”
“那个书呆子,他是不是也有个老婆在等他买饼回家他买了三个饼,也准备给他老婆两个”
不会的,他肯定是用这些钱去买书的,书读得越多人越笨啦,还不如我们吃了划算。”我淡淡地说,心里想着他也许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大队大队的兵卒急匆匆跑过,扑腾起阵阵尘土,香香便像往常一样不耐烦地皱起她的眉:“那么脏,跑什么跑呀,害得我晚饭都吃不安稳。”
“得了吧您哪”我 “呼呼”地吹去饼上的灰尘,哑然失笑,“那是官兵呀,这种不太平的世道,没了兵还玩儿个啥呀”
“不太平 我看还蛮不错的……”香香俯就糙饼,细细地用牙耕耘那片菜色。
“做贼还不错呵。”我伸出手去替香香拍了拍肩上的飞尘。她却转过头来说:“这么多兵,哼,一群废物。明鹏,我听说孙将军的妹子不见了。”
“唔。”
“你怎么没反应”面对我头也不抬的平静,香香很是吃惊,“孙权孙将军的妹子孙夫人哪,你有没有听清楚”
我这才抬了头:“孙夫人和你有关系”
“啊……没关系。”
“那么和我有关系”我将咬了一半的饼从牙边摘下,又问。
“好像也没关系。”
“既然和你和我都没关系,你管她干什么不就是个孙夫人么”我一笑,“咱哪有闲功夫替她瞎操心,对吧,香香”
作者: 龙宫粽 2006…6…29 19:1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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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小说』故国神游……罗周
“对呀不就是个孙夫人嘿。”香香快活地笑起来,她的眉宇间洋溢着一种异样的动人神采,我舒开了臂揽她入怀。
我们的身影融合在渐渐下沉的夕阳的风景中,树梢上钩着一镰月,饥不能当食,寒不能为衣,淡漠得像石雕。
我家乡有句老话叫死也不能当贼,我苦笑着告诉香香。
香香柳眉微扬,那你为什么要做贼呢
因为我知道饿比死更难受。饿 我扑倒在黑色的地面,竟然抓起土往口里嚼——— 我要吃些东西,我不想死,给我——— 一点东西———我颤着的手被一只破旧的草鞋踏住,骨骼在磨砺下呻吟。他扔给我一块馍,然后让我去当贼,如炬的眼神燃着我最后一点假惺惺,把它烧得灰飞烟灭。他伸出右手,只有三只手指——— 叫人给剁了,他漠然地说,但我活着,不当贼,我早死了。
我咽下馍,恢复了一点力气,应声道:当官的可以当贼,咱为啥不可以。
好小子,真有见识,他一拍我的肩,大笑起来。
他到哪里去了呢 他也许明日就站在你面前,他也许已经死了,死得骨头都被野狗吞进肚子消化掉了。我低头,朦胧中看见我还有十根完好的手指。
香香从背后拥住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什么也没想。
香香说她不好总是累我给她弄吃的。
我说没有关系,怕挨耳光我只能照顾你喽。
“你真是个混蛋。”她轻轻捶了我一拳。
“我本来就是。”
她停了很久说除了我这混帐东西外,没有人打过她。
我笑道彼此彼此。
“你呵呵。”她也笑起来。香香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而且,不仅仅是好看,那种洋溢着全身的快活气息简直可以逼得你必须与她一起开怀。
我舒展开眉说:你打我是天经地义我打你是天理不容喽。
“那当然”昂一昂头,香香忽然伸出食指自我脸颊划过,痒痒地很轻,她的另一条胳膊,却将我搂得更紧。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香香低声道。
“嗯。”
“我可是很少有这种心思的哟,我要和你在一起。”
“唔。”
“可咱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