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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为什么要给我下毒呢?我看他并不像是特别坏的人哪?”我问。
黛水摇摇头,她的眼里升腾起一种迷雾重重的感觉:“谁知道呢?也许他是为了刘将军。嗯,你不用惊讶,关于你和刘将军的事,他都告诉了我。他大概是怕刘将军一昧倾心于你而决定将你除去的吧,他是个无情的人,或者说他藐视真情。他还曾受了某个女人的骗,被诬告而致于受刑,剃去了眉发……”
我喃喃:他是被他爱的女人骗了么?
“其实你很早就知道他了。还记得么,在联运楼时,我将一枚青玉戒指送给了一个来自西域的男人,他……就是萧然。”
我一愣,猛地记起萧然握紧我受伤的左肩时,迷迷糊糊的我看见他的小指上,闪着{奇书qisuu手机电子书}一圈翠色光泽……他,是一直戴着它的么?
“我是被他买出联运楼的,那时他的官职还很低,他教给我仇恨与不信任,他使我成为细作。”黛水明亮的眸里闪烁着淡淡的感伤与无奈,看来像一支月色中的夹竹桃,微风习习,浮影连翩,“但是他……我又觉得他有时很可怜,很孤独。你愿意相信他并不完全是,是那种,嗯……”
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相信。
“我被派往马谡身边是刘将军通过他传达给我的命令,往杨仪身边也是刘将军的意思,我只是使他们心中潜伏的某种欲望强烈起来……”
我看着黛水平静的脸,清晨阳光的抚摸中,她显得宁静和高贵。黛水绝不是一个狡诈奸邪的人,她只是做了一些事情,对她而言,也许是必须的工作。
“黛水,到杨仪那里,是为着什么呢?”我忍不住一问。黛水回答我说是为了杨仪与魏延之间的不和!说这话时她神色凛然而又带着少许轻蔑。
“杨仪有表现自己,惟我独尊的欲望,碰上魏延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当然水火不容,我只是使杨仪那种压倒魏延的心愿更加明显而已。萧将军告诉我最可怕的力是贪欲,它一经引发就将无穷无尽地燃烧下去,不把所有者烧尽就绝不会停息。”
我说最伟大的力应该是爱。
而黛水的回答是被贪欲燃烧的人不会懂得去爱也不会接受被爱。
没有人可以阻止杨仪与魏延之间那场不可避免的争斗了,它被拖延是因为孔明还活着。史载孔明死后杨魏二人立时火并,几乎令人齿冷于此。我只能默默地叹息,想一些无聊的人性主题。
黛水走了,她说无痕既已 “有痕”,无痕也就死去了——— 她早早地离去是因为她疑心自己会在某个时候莫名其妙地死亡,如果那样,她愿意孤独地死在他乡,用自己的泪作最后的祭奠……
“你要早些回去,然后到夷洲去寻解药。”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黛水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9。 他要我洒脱,譬如庄周。他还说“鹏”本身就是极潇洒的一个字,一种姿势,一束状态——— 一如风。
伯言亲自到了秦川!
这排场弄得有点大了。
吴王已在今年四月十三日正式登基,改年号黄龙,风风光光当上吴大帝;伯言也与此同时被擢升为上大将军、右都护。他的这次秦川之行于接我回东吴之外,还包含了很深的一层政治意图:譬如为仲谋称帝一事,他希望与蜀汉那些持正统论极深的官员达成某种程度上的“谅解”,使他们不要仅仅因吴王“僭越”升格为“皇帝”而过度愤怒,以致破坏两国足可珍惜的联盟之谊。就在孔明与伯言谈吐洽合之时,一封挑战书送到了蜀营。是子悦下的,大抵是“来时容易,去可就不大容易”之类的话。伯言略略一翻就顺手将它搁在一旁,不再理睬而继续他的谈笑风生,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倒实在可称洒脱之至。
子悦还光明正大地给我挥就了一封私人信件,说了些他不会允许我与陆逊一齐离开的霸道话。看到他的信我的心紧了一紧:他的语气颇有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给人种生死较量的感觉——— 这不好的感觉。
伯言并没有要求我将那封私函给他看,他只是摸摸眉尖笑道:“那位刘将军要我临行前亲自到阵前与他较量一番,这个好像有违常理罢。”我急急地说那么陆大人你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用层层兵甲保护的方式我们完全可以安全离开秦川,况且诸葛丞相也一定会加兵合作的。
伯言仍旧笑着,笑着摇摇头说他一定不会让那个刘羽将军失望,“我有哪一次与曹魏交战失败过?他既然想要讨教,我就漂漂亮亮地教他一次好了,只是不知他学得到么。还有,我面对他的挑战就畏惧退却岂不显得毫无胆魄?不仅会让他耻笑,连孔明大概也会对我东吴表示轻视哟。”
伯言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却怕。我不知自己担心谁,也许是子悦罢,他这没头脑的傻小子!
我为伯言磨墨,在伯言给子悦复信时。他提起毛笔来冲我很开心地笑一笑,说:“幸好你在信里写了解药可以到夷洲去寻,否则真不知我会怎样地担心呢。”
我垂着头磨墨,崭新的墨条不够圆润,磨起来很吃力:“陆大人,真对不起,让你为我操心。”
“咦,你怎么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还以为你成天就知道贫嘴逗笑呢。”伯言的笔落下去,宣纸吮吸墨汁的痕迹晕开来一团小小的绒线,“我就回答刘羽说三天后兵戈相见,怎样?”
“三天?”
“怎么,你嫌回去得晚了?那么就两天好了,嗯?”他好像要去修改那个漂亮的 “三”字了,我慌忙捏住他的笔杆,说三天就三天,三天好得很。
当天夜里我喝了一夜的酒,伯言把我的酒杯砸碎了之后扶我去歇息;
第二天夜里我抚了一夜的琴,伯言把他的衣襟给我披上后又搬走了那案琴。
无论他干什么好像都有极好的性子,也好像一直在笑着。我尤其喜欢看他与孔明站在一处,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可以想象出太平日子里他们结伴而行,抚琴高台的神情——— 那会是一道绝佳的景致,可以使任何人都愿意加入到其中的景致。
游尘对我说伯言这人看来很好,他与丞相站在一处都不逊色,完全成就了自己卓然的风神,用个媚俗的比喻叫,叫什么双子星座。
这时候我就暂时地抛开沉重,冲她一眨眼说这叫双峰并立。
明天就要回吴地了,今夜的月色极好。有月的夜,诗人不会孤单,因为有月亮、他的影子和他相伴着饮酒。谪仙将这种挥洒飘逸的多情寄于翰墨飘香中,他跌跌撞撞,醉而复醉地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我说我不是诗人,我也没有酒。
我说我只是个女孩,我只有沉在心里倒不出来的一壶泪。我问月可愿与我分享 我的泪不甜,它是苦的涩的,你可愿意与我一醉明日会发生些什么事呢?会有战争。我无从预料战争的结局,但我知道那是我最爱的两个男人,他们要兵戈相见了。
战争通常预示着死亡,我不要他们这样,但无力的我根本无法阻止。
我问月,我该怎么办呢?
月便用哀伤的光辉流水一样拥住我,很谐和很柔软,她问我,你可以选择出你更爱的那一个吗?你更愿意与谁生活下去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也不愿知道。这样我会伤害另一个,同时也使自己的情怀变得有些无可名状的逼仄。
“你该去看看伯言”,我似乎听见月柔声对我说。
伯言并没有在营中呆着,我看到他时他在附近的空旷地散步。不远处不熄的火炬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短短的一条浅黑的小河。见到我他就迎上来,低声道:“你应该早点去歇着的。”
“我不想睡,况且又不晚。”
“你穿得这样少,小心着了凉。今夜很寒,你要注意保重自己。”伯言低低地笑着,“我看你好像真的瘦了,孔明的训练成果?”
看着他的笑容,我忽然地记起自己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地看过他了。他早就在我心中留了一个灿烂的影,听凭岁月流逝也不会变得黯淡;但真正的他就这样随意恬然地站在我面前时,那无比辉煌的影却一下子逊色下去。影是闪闪的白银,他就是烁烁的白金,这个比喻庸俗而低劣——— 对于高贵的他来说。
我避开伯言的提问说陆大人我有一点担心。
“你在替我担心?”他伸了手似乎又要去摸他的眉尖了,但立时生硬地停在半空,“还是……替他呢?”
我不想欺骗他所以我说也许是在替他们两个。
“替我你就完全不必了。”他笑得亲切而柔和,好像有无穷的包容力,可以将你完整地圈在他的怀中,“因为我不会输。明鹏,你知道我习惯做一个赢家,你与我在一起,可知道我输过?”
他没有,他从来都是被笼在胜利之中,光彩万分,实实在在一个偶像化的英雄。“完美”是一个适合他的词,我想。
“如果你是在替他担心……”伯言还在笑,但那笑容中已掺合进少许的无奈和萧索,“明鹏,有些事情,你不用想瞒我。他,你很喜欢他吗?”
我无言,我从来都不愿做一个欺骗自己的小丑,往日的我只是在回避。现在我好像不能再回避下去了,所以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他。
“你已经不再适合做一个男孩子了,明鹏,你不适合穿这套繁冗的官服,戴这样的冠,”伯言猛地说,“我不能让你再这样子折腾下去。”
这句话是如此出乎我的意料,使我不禁猛然觉得一种异常的情愫冲涌。伯言说,他不再允许我做一个侍郎啦?他的意思,他要,终于要揭露我的身分——— 让我,让我恢复成一个女孩子……是吗?!
“为什么,陆大人,我想拥有一份属于我自己的事业,陆大人”我大声地申辩着。不,我不要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在这样的三世纪,只能在闺房中的女人!我不要尝试那些普遍的不幸,即使是当孙阑夫人那样一个高贵的女人,我也不!
“陆大人,你不能这样,我可以为陛下效力,可以为陆大人你……”伯言打断我,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拥住我的肩,用这样一个动作轻而易举地使我缄了口。我闻到他身上浅浅而又香郁的桂花味儿,它配合着他沉静优雅的男人气息,竟也那般和谐。
“明鹏,我其实是为你好。你不觉得事业对你而言,已成为一种不愿承认的负担了吗?你怎么会不厌倦它呢?有了‘吴国侍郎’这样一副重担,你即使爱刘羽,你能够没 有顾忌地去爱他吗?而就我来说,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能力,只是……有时我也会疑惑,你喜欢我,究竟是因为我是陆大人呢?还是因为我是伯言?”
我仰起头来看他的眼睛,月光在他清澈而明亮的眸里流动,他浑身都洋溢了一种雅致的笑意,随和得如同今夜的月色。
“陆大人,我爱你,从来不是因为你是上大将军,大都督,镇西将军什么的,我只是喜欢你。”我说。我还说也许我从见他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他了。
伯言抬了手,极是小心地捏住我的下巴,将它轻轻地抬了抬,我的眼与他的眼,距得这般近,近得可以参透彼此的心情。他的声音似乎只有在幻想的梦境中才能听见,他说:“你说得太含糊了,喜欢,还是爱我?”
“爱。”我舐了舐唇,又重复一次,“爱。”
“那么不要叫我陆大人,叫我伯言,你从来没有叫过我伯言。”
“我没有资格,陆大人,我……我不敢。”
“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我想听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