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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就断在了我嘴里。
我一下明白了太子爷的担心。
皇上对太子爷的忌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看好福王,宠爱元王,独独对太子爷是不远不近的,还不就是怕,怕自己还没咽气呢,太子爷就要来夺他的权了。
只是再忌惮,皇上也很清楚,太子爷总是要有一定的能力,才可以接过这万里江山。所以有事的时候,他就拉太子爷出来办事,没事的时候,就让太子爷在东宫读书。横竖有我哥哥这个强力的外戚,再有李侯爷、郑尚书等人帮衬,太子爷的位置,坐得也是稳的。
可太子爷要接过大云的这么一大片摊子,没有自己的班底又怎么行?外戚始终只是一股助力,文臣那边,太子爷也得有自己的心腹信臣。
所以穆阁老送马才人进来,其实也算好意,有马才人在,太子爷和穆阁老之间就多了一条线,这条线就能让穆阁老和他底下的学生们安心,皇贵妃几次要在御史台闹一点动静,弹劾太子无行,甚至是要在礼部那里做点手脚,上书请立继后,都被穆阁老和吴学士联手压了下来。
现在吴学士拖着迟迟不肯答应开仓的事,就是给太子爷创造机会,让他多接触外头的中层官僚,以后登位,对王朝的人事,心里不会没有个数……
可吴学士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却很难说。
也许这整件事,都是让太子爷上钩的一个套呢?吴学士的种种做作,都是由皇上安排暗示……
父子相疑至此,也算是天家的一大特色了。
我也不禁为太子爷担忧起来:这个机会要是放过,实在太可惜了,要是把握,风险又真的很大。
也难怪王琅这几天这么烦躁,在蓬莱阁里又那么生气——他本来就那么烦了,我还要给他生事。
忽然间,我又很想让他把我掐死算了。似乎从认识我开始,我就一直给他添着麻烦。
我看着他俊逸的侧脸,垂头又仔细地想了想,肯定我这一次决不会给他添麻烦了,才抬头道,“我看,你还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打老婆……
打也是白打||||
今天起回复日更~大家看得愉快
PS 一直忘了说,谢谢莲君的手榴弹和cassandrekuo、gxpgxy2、gy87522626三位同学的地雷和恰之北北君的长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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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有我罩你 。。。
太子爷神色不禁一动。
我就轻声帮他打算。“这门生意怎么说都还是赚的,赔却赔不到哪里去,你就记住一点,你爹要是真有心弄你,你早下台了。你爹要是想保你,哪管外头就是闹翻天了,你都不会出一点事,你信不信我?”
“这话你对我说了多少次了?”太子爷忽然一笑。“六年前我或者还会信,现在……”
他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点落寞。
六年前,我姑姑去世,一应丧事办完之后。皇上下令将咸阳宫封起,只许我姑姑身边的几个亲信宫女,每旬进去打扫几次,将一切都保存原样。
那时候我就和王琅站在咸阳宫外,看着宫人们往咸阳宫正门上贴封条,大大的奠字糊在门上,让咸阳宫一下就添了无数的冷清。
自从我姑姑去世,皇上就再也没有进过咸阳宫,他平时放置在咸阳宫里的琐物也全都弃置,办完了丧事,就把自己锁在瑞庆宫里,没日没夜地和新得宠的美人们寻欢作乐。
那时候我就是这样轻声安慰王琅。“你别担心,就是看在姑姑的份上,你爹也不会动你。苗氏想要做什么,那是苗氏自己犯傻,福王今年才三岁,又怎么能定鼎东宫?更别说苗氏也就是个皇贵妃罢了,福王也根本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那一年我十二岁,王琅十四岁,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把我追到了太液池里,又生气地把我捞起来,一边打我的手心,一边数落我行事莽撞。到了晚上我偷偷进了他的书房,把生铁尺翻出来埋到了假山下头,想着等到王琅再打我的时候,找不到生铁尺,必定很是懊恼。没想到那之后我几次犯事,王琅都不再打我,倒让我有了几分失落。
现在想想,他恐怕是已经偷偷地捡回了生铁尺,所以才故意不打我,以此来调动我的情绪,让我失落于见不到他的着急。
我们从小就在玩一种很复杂的游戏,我曾经以为天下不会有人比王琅更懂我,正因为懂我,他才能处处制住我,而天下间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王琅,正因为我懂他,我才能处处撩拨他。
后来我才知道,懂得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回事。而咸阳宫里言笑无忌的好日子,也终于有一天是要结束的。姑姑会去世,福王会长大,皇贵妃的野心也一直在膨胀,曾经轻描淡写的调剂,如今变成了全副身家性命都压在上头的生死博弈。这一番天翻地覆的改变,仅仅用了六年。
我强打起精神,冲王琅绽开我最嚣张,最没心没肺的笑容。
“你怕什么。”我抬起头,露出了小时候惯用的姿势——用鼻子瞧他。“有我们苏家在你身边,谁要整你,我就让我哥哥趁夜掩进去,杀了他全家!”
太子爷又露出了那微妙的表情,他似乎很想笑,但又怕笑出来会惯了我的粗鲁,所以笑意就化成了一声轻咳。
他弹了我的鼻子一下,让我吃痛低呼起来。
“这话我可说不出口。”到底还是笑了。“你胆大,你亲自去和吴慎说吧。”
就是对着瑞王,他也从来很少这样露出笑意。
如果说平时的王琅,就像是冰里的仙人,说话做事都冷冰冰的,虽然好看,但却似乎离得人很远。那这样笑起来的他,就好似一下回到了人间,脸上甚至有光芒绽放,让我不敢直视。
我一甩头,很神气,“怕什么,我说就我说,这话难道我没有说过吗?”
太子爷脸上又露出了丝丝缕缕的笑意,他没有着急走,而是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慢慢地用力,让我靠到了他怀里。一双手慢慢地又找到了我的手,开始一下一下地揉着我掌中的红肿。
这场面本来应该很诗情画意的,不过我眼下的两团青黑那么醒目,现在日头又大,这里已经渐渐有一些晒了,所以我就是配合了一下,便扭动起来,提醒太子。“你不是还要去找吴慎吗?”
太子忽然间又咬了我耳朵一口,他低声说,“不着急,到了晚饭时候,我再去找他。”
顿了顿,他又慢悠悠地道,“你知道吴慎吃得很好?这一向我到他府上去吃饭,已经尝到玉华台的酒蒸云腿,小曼楼的千里婵娟……”
我顿时大怒,狠狠地踩了太子爷一脚,“王琅,你尽会欺负我!”
话出口来,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我和王琅之间,也许一向只有我欺负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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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我也就是早上去皇上请个安,然后就回到东宫,悠哉悠哉地过我的日子。
或许是受到皇上表现的震慑,东宫四美都安静得可以,就连郑宝林都没有请太医,而是无声无息地在东宫后头的几间偏殿中,打发着自己的日子。姜良娣虽然还经常到我跟前来请安,但最近太子爷是真的很忙,她来了几次见不到人,也就失望地回去蜗居起来了。
柳昭训则忙着调动身边的一切人员来掌握马才人的动向,恨不得将马才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居然罕见地没有来烦我,劝我该把握机会多多进补,争取在这个月里怀上龙种云云。
到了晚上,我就到东殿去,等太子爷办完正事……我经常已经睡着了:没办法,我这个人天生反骨,越是大家都逼着我做的事,我就越不喜欢去做。
再说,也不是说这五天不做,别的时候就不能做了。
太子爷似乎也不大在意,只是被我吵得厉害,他睡觉也浅,我又爱翻身,时常半夜被他推醒了,“再滚动就把你踹下去。”
有一天晚上,他居然还用薄被把我捆成了个粽子,似乎这样就能让我不动弹了。
美得他!我专程等到他睡着了,才开始艰辛地在他怀里蠕动,硬生生又把他吵醒了好几次。
每个月这五天侍寝结束后,太子爷和我对彼此的杀意,往往就能上升一层。
这个月倒还好,他事情多,一直忙于和吴学士的几个学生接触,又差使着太子官署里几个可以办事的人来调查各地的天候,试着向吴学士等文臣证明,大云还是经得起一个月的空仓时间。等到今年秋收过后,粮仓里肯定就有粮食了。
太子爷这个人能力是真的很有一点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看起来这一番忙碌,竟全是一心为公。皇上还罕见地夸了他几句,说他“越来越像老子我了”。
我觉得这是夸,虽说很多人都认为这是贬……
又过了几天,进了五月下旬,皇贵妃忽然间派人给东宫送了几车银子来。
此人自从端午过后,一直病了这么十多天快二十天,看起来也终于舍得好了。
太子爷当时正好在东殿午休,我和柳昭训在玩升官图,照例是赌酒,皇贵妃的赏赐到了,当然于情于理我们夫妻俩都要出来谢恩,我只好随手披了一件袍子,又尽量用团扇遮住脸,免得被重芳宫的人看到了我绯红的脸颊。
皇贵妃派来的宫人倒也并不大注意我,大眼睛睐个不停,只是冲太子爷使眼色。“这是皇贵妃娘娘体贴东宫,给您送的银子,贴补东宫诸人之用。”
一边说,柳昭训一边指挥着宫人们将银子搬运进了正殿。
她还不辞劳苦地蹲□子,仔细地数过了银锭的数量,飞快地捏着手指盘算了一会,才笑道。“哇,五千两,皇贵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手笔。”
或许是喝了一点酒,我不禁大声地笑起来。“这么多银子,怎么用得完!”
皇贵妃这一辈子在银钱上都很小气,说来也真的古怪,我姑姑在的时候,就是自己再刻苦,也没有怠慢过后宫的妃嫔们。我真不知道她怎么就把银子看得这样重。
太子爷一年的年例是两万两银子,这仅仅是他的零用钱,衣食住行,无不有专门编制。不要说我的一万两银子,还有东宫各美人们的年例了。她就好意思只关出两千两给太子用,皇上都掐住她的脖子了,也才舍得再吐出五千两来。
“皇贵妃娘娘很应该在户部做事才对。”我严肃地告诉大家。“否则岂不是浪费了她理财的长处?”
重芳宫的几个宫人都很恐慌地看着我,太子爷又露出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他礼数周全地对几个宫人拱了拱手,“辛苦诸位。”
柳昭训上前每个人打发了一点银子,又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宫人们发痴的眼神,将她们送出了屋子。太子爷转身挥了挥袖子,叫阿昌帮着柳昭训,把这些银子收到我们东宫自己的内库里去,又问我,“现在钱要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转了转眼珠——赶紧又咽下了一个酒嗝。“先给我打一身金缕玉衣,穿到露华宫去吓表姑一跳,再把金缕玉衣卖了,银子全换成玉堂春的绿茵沉,买上十多条云腿,做云腿炖豆腐下酒吃!”
太子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又很快板起脸来审问我,“你又喝了多少?”
我和柳昭训有一个很大的不一样:柳昭训贪杯,但也善饮。
我也贪杯善饮,但我喝一杯,就能喝出微醺来,再喝到一坛,恐怕也都是微醺。
我冲他眯着眼笑,比了个数字,“两壶而已呀。王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