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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唐云暖又是谁?
段明朗又惊有喜,到底是想不出唐云暖竟能乔装打扮来牢狱之中探望她。许如澈见段明朗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便有心成全。
朝着段明朗道:“我看那牢头不太老实,我出去看着吧,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赶紧说。”
唐云暖如何不知道许如澈的心思,眼见表哥出了门,再见段明朗就有些不好意思,墙内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还是段明朗打破了沉默:“你怎么来了,这里面,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
唐云暖有些尴尬地笑笑,望着斑驳墙壁道:“却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到底是我连累你了。”
段明朗知道唐云暖心思重,唯恐她自责,赶紧应道:“不连累不连累,我愿意的。”忽然墙角一只老鼠蹿了出来,吓得段明朗一蹦三尺高:
唐云暖望着几乎要跳上房的段明朗,不由得笑了出来,尴尬自此才有些缓解。惊吓中的段明朗强挺着恢复了翩翩公子的风度,脸上有些红:
“让云姑娘见笑了。”
唐云暖将食盒打开,里面都是自己亲自在厨房做的几道菜,也有冬瓜鱼丸汤,也有玉米糖饼,也有酸辣鱼头,还带了一大罐子解暑的酸梅枣汁,都是段明朗日常爱吃的清淡口味。
甚至带了些熏香,让段明朗不至于受不了这狱中的气味。
段明朗望着那些菜便有些感动,及至看到熏香,又想起那一日赤膊都被唐云暖看到,脸越发红了:“快别拿那熏香了,若不是我蠢到忘记了这个,也不至于连累你还要踏足这样肮脏地方。”
唐云暖头也不抬,铺了一大块绸缎方巾在稻草上,一道菜一道菜布了上去,默默吐出几个字:“是我愿意的。”
声音极小,段明朗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敢问,唐云暖便招呼他喝一口汤。
鱼丸有嚼劲,冬瓜又解暑,汤水是熬了很久才出来的香浓,段明朗饿了一夜,此刻一口汤下肚才觉尚在人间。
就有几分感怀:“你这样秀外慧中,将来不知是哪个神仙公子有这样的福气,得你照顾一世。”
说着说着便有些难过,不甘心却又真心道:“世子爷这人,我虽没见过几次,却知道他是个好人,我知道,他对你……”
唐云暖没有等段明朗说下去,仍旧是冷冷的一张面孔,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只长别人的志气,却灭自己的威风。”
段明朗没有听出唐云暖的意思来,直直地回答:“他终归是比我要好,最起码,他永远不会下牢狱,他能给你的,比我给你的多。”
唐云暖默默自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那是她前几日绣的一朵芍药,颜色浓郁,鲜艳欲滴。
作者有话要说:斯年连续中暑第五天,你们那边有多热,有没有我这边热。。。。
☆、89恒源祥,羊羊羊
唐云暖将帕子递给段明朗;让他饭后擦嘴,段明朗一见那芍药极好的绣工便爱上了;凝视之余唐云暖已收拾好碗碟;挽着食盒出了门:“你等我几日;我必然会救你出去。”
段明朗起身要将帕子还给唐云暖,唐云暖却让他自己留着。
轻轻道了句:“我送你芍药;是要告诉你,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因为给的少才不要。”
段明朗平生第一次觉得心中被羽毛搔了一下般痒了一下;再抬头望向唐云暖;却见她脸上仍旧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唐云暖挽着食盒出了门,段明朗却仍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几乎不敢相信唐云暖会在此刻表明心迹,还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
段明朗心中的喜悦宛如雨后的藤般攀爬,更多的却是难受,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让心爱的姑娘为自己在外奔波。
是在牢狱的潮湿肮脏之中,段明朗暗暗发誓:“唐云暖你放心,有我段明朗一日,我就会如你护着我一般守护你,若我有腾达那一日,定叫这天下无人敢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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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本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许如澈来牢狱里探视段明朗的事他才一听说,立马就派人调用了军粮,城中一夜之间开了无数间粮店,百姓们兴冲冲地去购粮时才发现,粮价又翻了一倍,从前能买一石白米的银子,如今只能买一斤糜子。
这就以为着不过一夜之前,全城百姓所持有的银钱购买力下降了一倍,自然是满城都怨声载道。
纸终究包不住火的,粮价才涨起来,流言便传到了世面上,百姓们很快地得知了知府大人便是这些粮店的独家股东,粮价即便再飙升了几倍,也不用指望官府会过问了。
流言一出,全城的粮店就都跟着涨价了,谁敢跟知府乔大人过不去呢。一时间倒没什么人骂街了,百姓们一面绝望,一面加紧在粮店门口排队屯粮。
城里凄风愁雨,即便是沈于落也有了些许微言,直跟唐风和抱怨许如澈不该去牢房里探视段明朗,倒助长了乔一本的气焰。
唐风和一早从许如澈那里得了妹妹同段明朗两情相悦的信儿,自然是不能告知给沈于落的,只是望着唐云暖紧紧关闭的抱厦雕花窗发愣。
眼见就是恩科,他即将收拾行囊去赶考,可是家中乱作一团,叫他如何能收心读书呢?
沈于落见唐风和沉思了许久,也就怪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分他读书的心,即便唐云暖家财万贯,也不抵唐风和科举高中能抬高长房的地位。
后宅的夜里永远是不安定的,这一夜唐云暖才睡下没有多久,就听见正房乱哄哄地仿佛出了什么事,使红豆去打听到半夜才听见回话。
“世子爷使人捎信过来了,说是关外闹了起来,因旱灾失收,已经有几股起义军跟官府明打了起来,越发成了气候,就朝关外这边打过来了,叫咱们家防范着些流民,恐怕过几日就要锁城了。”
唐云暖心中一惊,打仗了么,难道永平府也将不太平起来?却恍然意识到此刻大宅里最忧心的不该是自己,而是才动了军粮的乔一本。
军粮这事不是闹着玩的,若是那起义军真能打进关内,保不齐就要调用军粮,查出了亏空乔一本便是死罪难逃了。
唐云暖也顾不得夜深,连夜唤来了唐风和的小厮让叫天一亮就出门打探,直等到第二日正午,小厮紫竹才来抱厦回话。
“奴才走了半日,乔老爷的粮店仍旧是开的热热闹闹,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姑娘您看这事……”
屋内唐云暖已经一整日没有出抱厦了,罕见地靠在美人榻上想了一夜的事,宅子外面闹成什么样她不用想也能猜到,乔一本这是在引火烧身,失了民心恐怕他这官也做不长了。
不论是为了唐家,还是为了百姓,唐云暖必须要挡住乔一本收刮民财的行为,心中这么一笃定,眼神便越发坚毅了。
此刻乔一本正在芙蓉台同田姨娘玩乐,不过才一日各个店面就已经收上了三千银子,他手中的军粮照这样倒卖下去,收个两万两一点问题都没有。
乔一本没有收到战事的邸报么?自然是收到了,只是他料定战事打不到永平府。
永平府是什么地方,入京的通关要道,前面有千军万马在挡着。不过是几个农民起义军,哪里就有这样大的神通,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呢?
再料定即便军粮卖光了许家也会为他填补这亏空,只看许家那小子日日往牢狱里送肥鸭子鱼汤便知道他有多紧张段明朗了,拿几仓粮换段明朗那么一个美男,许如澈还赚了许多呢。
乔一本同田姨娘正在调笑间,忽听得门外传来清冷一声咳嗽,就有丫鬟回报:“老爷,后宅云姑娘过来了。”
乔一本才把田姨娘按在床上,猛然听了这样一句,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怎么找这儿来了?”
田姨娘嘴角一勾,轻声贴到乔老爷耳边道:“想来是过来求饶了,老爷你这样有力度,军粮说卖就卖,她表哥自然是得请她来传话,为老爷尽心尽力呢。”
乔一本听了这话便笑了,搂过田姨娘道:“我听闻,前几日云姑娘在后宅给你气受了?”
田姨娘当即做抽泣状,盯住自己的小指头道:“可怜奴家这根小手指头,云姑娘心可真狠。”
乔一本哈哈大笑:“看为夫给你讨一个公道,多要他们一仓粮。”
唐云暖在门外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一旁的丫鬟都为她难为情,唯有她也没多做表情,转身去了偏厅边的书房等候,。
待乔一本半个时辰后来见唐云暖时,耳根新鲜出炉的红印挡都挡不住,大喇喇地展现给唐云暖看,就是为了羞辱她。
唐云暖头一撇,仍旧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乔一本看着唐云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多少有些赞叹,倒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姑娘,饶是这样活色生香也没将她吓跑。随即目光又瞄上唐云暖手中一个白梅花锦缎的包袱,却不知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是什么乔一本也不在乎,脸上表情就越发轻蔑。唐云暖忽然开门见山道:“姑父的军粮卖得真好,难不成想把整个粮仓都卖空么?”
乔一本没料到唐云暖会这样直接,倒有些手足无措地尴尬,心道这云丫头厉害起来怎么跟只刺猬一样扎手。
到底是只老狐狸,勾了一抹笑就搪塞了过去:“云丫头这话,姑父听不明白。”
唐云暖冷笑一声:“听明白与听不明白都好,云丫头想劝姑父一句,不管你筹谋的多么仔细,没有作保的后路,还是不要希冀得太好。”
乔一本自然是听出了唐云暖是来告知许家不会为他填补军粮亏空的,当即勃然大怒:“唐云暖,你吃我的住我的,如今我需要大奶奶娘家帮一些忙,你不帮也就算了,难不成还在其间挑拨么?”
唐云暖双手一摊:“即便是挑拨了,姑父预备将我怎么样呢?”
乔一本怒从心生,脸上现出一丝阴狠:“我自然不能怎么样你,谁叫你身后有长公主呢,只是许家的话……就别怪姑父我六亲不认,许家仿佛是很看重段明朗呢,那就叫你舅父舅母一家去陪他吧。”
唐云暖早就料定了姑父会有这一招,轻轻一抹笑浮上了脸,轻轻从包袱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乔一本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只是他贪墨的小金库再怎么奢华,也没收入一块这样好的玉石来。
是一整块蓝田菜玉打磨而成,水头油脂光泽都是一流品相。
这通体剔透的雕花跟浑然天成的玉纹都昭示着这件东西不同凡响,乔一本一时间看得眼睛住了,有些贪婪道:
“侄女你这是要,要送给姑父?”
唐云暖望着乔一本那贪婪的表情只觉好笑:“我送您也成,只怕您不敢要。”
唐云暖操起那玉枕推到乔一本眼前,玉枕内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金印,写着“钦赐吉瑞”。
唯有皇上亲手所赐的礼物,才会由礼部盖上这个金印,金印乃金丝刻成,乔一本才瞄了一眼便骇然,赶紧叩头跪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唐云暖早料到乔一本会有这样的反应,见此印记如见皇上,乔一本胆子再大,唐云暖有玉枕护着,想来他也不敢造次。
唐云暖将玉枕小心收入包袱内,不禁回想起那一夜沈于落看到玉枕内这金印后的大惊失色。
“我说这玉枕怎么这样眼熟,这玉石本是一对,我爹爹得了后用其中一块雕成了枕头献给了皇上,听闻后来赏给了一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