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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凌一面说一面用眼睛瞄贺五的下半身,一脸浪、荡样子连许如澈都笑出声来,不由得叹了一句:“这小柿子,怎么一点正经都没有。”
唐云暖冷哼了一声:“我爹娘都在刀下,他却有心情打趣。”
段明朗虽然对秦君凌很有些嫉妒,却由衷道了一句:
“你是女子,自然不知道男人过手之前都要杀一下对方的锐气,动手如此,动嘴一样。若是没有百姓在此,秦君凌大可抓了贺家父子救下唐家,可是万众之口在此,即便是要动贺家父子,也要动得占理,否则你唐家他日便会背负一个仗势杀人的罪名了。”
唐云暖虽然善斗,口舌之争还真不是她强项,听着段明朗这样分析,唐云暖不由得感叹秦君凌的用心良苦,却也对段明朗很是佩服,能让他如斯赞叹,人世间除了许如澈,大概就只有这个嚣张的世子了。
果然贺五听了这句话,之前一脸骄横嚣张便如火焰被冰水浇了一个透凉,不由得短了气焰。
却还是拱手道一句。
“劳世子惦记着,这点小伤贺五我还是能对付的。只是我妹妹如今死得凄惨,唐家必须还我们贺家一个公道,这事同你秦家没有关系,世子爷请回,否则,我便上书宸妃娘娘,若是娘娘怪罪下来,惹给秦家别的麻烦,恐怕就是您亲奶奶长公主也是奈何不了的。”
贺五搬出了宸妃,料定以宸妃同长公主怒而不发的僵持关系威胁,量秦君凌也不敢妄动。只是世子爷若是行事怕人威胁,便也不是世子了。
秦君凌听了贺五这句话更来劲了:“若是我非要管呢?”
说罢便只身往前要到三奶奶身边探查死因,贺五却拦在头里:
“世子,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三奶奶乃是你远方亲属之女眷,论理算是你长辈。到底也是女子,尸身被你一个无关男子探查,算是什么道理?”
秦君凌本是一脸自信,却被这句话绊住了脚,当即站住了。唐云暖不由得一恨,果然贺五最难对付,永平府这样保守的地方,他搬出了礼教一说,秦君凌还如何插手
果然台下百姓里有不少贞妇跟着叫嚷开来。
“可不是,一个大男人去看远方婶子的尸体,这算什么?”
“还说是世子爷,一点规矩也不懂。”
“果然是京城的浪荡子,快快走吧,莫要毁了我们永平府的名声。”
秦君凌本是为唐家伸冤而来,平白被泼了一身脏水,能不气恼,当下瞪了贺五几眼,却只见贺五一脸得逞笑容。
眼见世子爷受了委屈,他身后那公公便挺身而出。
“杂家净身本就是为伺候主子的,倒不怕为世子爷做些事情。”
秦君凌一见他愿意帮忙,当下来了精神。
“这位公公可是京中有头有脸之人,又不是男身,让他帮我看看,你们贺家还不满意么?”
贺怀山望着那公公只觉眼熟,只是他到底在京中没什么地位,也没怎么跟宫里的人打交道,,只觉这人来头不小,待要拦住贺五,却是来不及了。
“公公这话差了,我同你一样是个半残之人,可我家乡素来有这规矩,半残之人不得碰去世者尸身,否则逝者便会永困于十八层地狱。”
贺五这话明显是编造的,唐云暖当然不信,底下百姓却有信的,一个个都嚷嚷:
“那自然就不能让那公公看了,一个好好的姑娘死了,还要下地狱,可不是造孽吧。”
唐云暖几乎倒呵一口冷气,这个贺五不是傻子,连他自己都能看出来那公公不是一般人,他却豁出来得罪他,可见是真要跟唐家拼了。
却见世子爷没说话,那公公先说话了:
“小子,我倒不知道你跟世子什么过节,只是你同我一样身子,却不一样同命,我净了身仍旧能富贵发达,你却只能在这里守死人罢了。”
这话明摆着是为自己解嘲,也道明不愿蹚这潭浑水了
公公说完话仍旧是朝唐云暖这边一望,微微笑笑,唐云暖在这笑容里有些背脊发凉,这人说话深不可测,秦君凌待他都这样殷勤,难不成真是宫里出来的,不由得担心起段明朗来。
转过身来唐云暖就笑自己没见过世面,本朝太监是不允许出宫的,皇上都好好的在宫中待着,他怎么敢出来。
只是那笑容明摆着是提醒自己再这样下去局面便被动了,遂不顾自己未嫁女子的身份冲了出来。
“我是女眷,十全之身,我总可以看看我婶子是否还有救吧?”
她记得才刚秦君凌说过贺怀山给她女儿针了颈后的哑门穴,如果点她百会穴她就会醒。虽然她对这两个穴在哪完全没有概念,但有秦君凌在,肯定能告诉明白。
却见秦君凌皱了眉毛,一把拉她过来。
低声道:“你去看又有什么用,我看你家这三奶奶睡了这么久,想来贺怀山下了重手,就靠你这柔弱的没功夫在身的女子,即便是找到了穴位也救不活她啊。”
身边的那个公公也是眉头深锁。
“你去便很麻烦,若是再睡几个时辰,恐怕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活了。”
唐云暖是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能迅速救活三奶奶,那么不仅唐家要永久性地背负杀人的罪名,三奶奶这一条人命也要白白牺牲在家族斗争之中。
唐云暖不由得悲从心起,起身指着贺怀山跟贺五骂道:
“你们是他的亲人,利用她来陷害我家也就算了,明明就知道再不救她她便会真死了,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消逝么?即便她害过我,即便是她抱着害我们唐家的心嫁了进来,我仍旧当她是个人,你们呢?就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抱宸妃大腿,就忍心让自己女儿死么?”
秦君凌对唐云暖的印象一向是冷冰冰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义正言辞说了这么多话,轻轻拽了拽唐云暖的袖子:
“云暖,你怎么了?”
这还是秦君凌第一次这样叫她,唐云暖回身正对上秦君凌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想着自己也曾被心爱的人推落下楼,推到这个仍旧要争斗的地方,不由得落了泪。
“为了荣华富贵,斗得两家不得安宁,甚至可以杀人!贺怀山,你对得起你的女儿么?”
唐云暖的悲愤激起了百姓的疑心,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唐姑娘是散粮的好人,若不是她放粮食给咱们咱们今天早都饿死了,唐姑娘说贺家是坏人,贺家一定有古怪,支持唐姑娘验尸,支持唐姑娘验尸。”
监斩台下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贺怀山被百姓吼得实在没了办法,只得勉强答应让唐云暖在白布帘后检验尸体。
贺怀山同贺五还抱着一线希望,唐云暖这样一个弱小的姑娘,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力道能解穴道。
秦君凌将唐云暖拉了过来,小声叮嘱:“百会穴在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归属督脉,有百脉于此交会。我看你家三奶奶这情形,点穴之人用了不小的力道,你一定要用同样大的力道才能解穴,明白么?”
唐云暖用力的点点头,然后走到白布帘后,果然见三奶奶如睡着般躺在床上,遂对她道一句。
“你曾害过我,可你是我的家人,我们唐家虽然恶斗不断,但面对外人时,我们绝不会放弃一个亲人,我知道你可能会听得到我说的话,只愿你醒后,不要再害人了。”
唐云暖用尽力气点向三奶奶的百会穴,一指下去,三奶奶毫无反应,她的手指却几乎要断了。
贺怀山同贺五竟然笑了出来:“你看,我早说没用的,你们唐家认命吧。”
那被捆住的唐大奶奶突然喊了一声:“乖女儿,若今日注定娘亲命丧于此,娘也认了,只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娘……有你这样聪慧坚毅的女儿,不枉此生了。你那绣花写字的手指,怎么能……”
唐云暖忽然觉得喉咙都被什么塞住了,娘亲,对,这个本来不属于自己的娘亲曾为护住自己几次拼命,她所以这样执着奋进,不就是为了保护娘亲么,如今娘亲在倒下还惦念着她的指头。
唐云暖再一次屏住呼吸,一指扎在三奶奶的百会穴上,这一次,指头是真的咔嚓一声断了,剧痛锥心,三奶奶却仍旧是一动未动。
就在贺怀山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脸上之时,三奶奶忽然长出了一口气,一滴泪,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凌晨两点,我真的不是个好写手,害得大家等久了,不过斯年是一边咬着归元一边写字的,我跟唐唐一样尽力了。
柿子大人的表现,亲们还满意么,我一边写一边念诵着,楼上楼下的小柿子见客咯。。。。
感谢兔兔的支持,给你家大灰狼带好。
最近发生了很多打砸抢事件,斯年希望大家要保护好自己,政治是一盘很大的棋,咱们不懂,咱们也不参与,咱们爱自己就是爱国。
☆、96恒源祥,羊羊羊
三奶奶的手微微动了动;唐云暖此刻心里飘出了一声:“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么?”
尽管她一早便料定了三奶奶是活人,但当她看见这个三婶鼻间带着一抹黑血起身时;唐云暖还是倒退了两步。
三奶奶才从昏迷中清醒;睁开眼却见无措的唐云暖站在眼前;一伸手便将之前挡住自己的白布屏风推倒了。
屏风一倒,她起死回生的状态便被百姓一览无余;这群刚才还满心期待奇迹发生的百姓此刻却吓得眼睛都直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尖着嗓子吼了一声:“诈………………诈尸了!”
这一嗓子吼出来不要紧,原本将监斩台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慌忙散开,各自转身没命地跑;一转眼的功夫成百上千的百姓就都散没影了;唯独留下路上几只跑丢了的鞋。
清场的效果是唐云暖最愿意看到的;如此一来世子爷想要收拾贺怀山也就容易多了。
三奶奶一起身,那些用刀逼着唐家人脖子的侩子手就都傻眼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刀虽然吓得扔地上了,人却没像百姓那样四下逃窜。
才一获得自由,唐家三爷举着枷板疯了一般地冲向三奶奶。
“你醒了,你没事就好,我已经没了两个媳妇了,绝不能再没有你了。”
三奶奶才醒过来还有一丝迷糊,猛一听见三爷这一番真情告白不禁泪崩了。
“我……你不怪我么?”
三爷刑具还在身上,却一心往三奶奶身上靠,那样子看起来很有些可笑,只是人毕竟脱险了,少爷范儿也就拿了出来。
“来人,把本少爷身上这东西拆了。”
跟着贺怀山来的人哪里被这一吼就也有些吓住了,当即走过来把枷锁卸了,唐三爷扶起三奶奶坐好,亲自用袖子为三奶奶拭泪:
“你是我媳妇,没让你喜欢上我是我没出息,怎么还敢怪你?跟我回唐家吧,你爹这样待你,我势必不能把你交给她了。”
三奶奶由衷感动,挣扎着起身指向贺怀山同贺五:“爹,你好狠的心啊。”
贺怀山此刻满脸尴尬,强迫自己逼出笑来往三奶奶身边凑合:“女儿啊,你没死可太好了,乖,来爹这边。”
三奶奶一口口水唾了过去:“我没死?爹你如何还觉得好呢,你不是希望我死了好嫁祸唐家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同哥哥的手段么。敬酒那时我就感觉到了后颈被东西一撞,人便倒了下来,后来我醒了虽然动弹不得,却知道是被你们点了死穴,依稀还有人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