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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暖不懂学堂上的事,哥哥一向做事周全仔细,既然已经信誓旦旦,想必已经权衡了利弊。
“我这次是修书给舅舅让他接我过来的,舅舅一家现就住在永平府,咱们倒是能常见面。书院那边我已经留给父亲一封信,父亲跟叔父们忙着祖父的事就已经够费心了,我是一点也不想为一个势力的书院再让父亲跑来跑去了。”
兄妹俩正说话,就听远处有妈妈说话声:
“我说怎么找不到风少爷,原来是一早就来给太太折梅花来了。风少爷,太太已醒了,正在明堂用饭,让妈妈我来嘱咐你别折这花了,若是冻僵了手写字不好看,还不赶紧带着云姑娘过来用早膳。”
唐云暖早听出来是太太陪房年妈妈的声音,就拖住哥哥的袖子:“快随意摘几枝梅花,咱们就顾着说话都忘了这事,你手里就一枝梅花,太太会疑心的。”
唐风和用梅花轻敲云暖的头:“疑心就疑心吧,太太若问起来,我就说你淘气要吃梅花糕,我唯恐这满园红梅遭劫才只折了这一枝。”
唐云暖有心回击,年妈妈却已经走近了,唐风和俊美上挑的凤眼轻轻眨了一下,很快又换了一副对年妈妈很是恭敬的表情,唐云暖只得罢了。
明堂里,太太已经起身,梳妆打扮好坐在桌前用早点。唐云暖留意了一下太太的打扮,太太仿佛是知道第一日到永平府会有人来探访,梳了一个很是繁复的飞蟠发髻,插一只银色琳琅梅花步摇,又簪了一朵蓝色五瓣串珠菊花。唐云暖也不知道太太已成民妇,每日里打扮得这样体面是给谁看,或者她就是端着世家女的风范几十年已经习惯了,这种习惯自然不是一个梳头用桂花油都嫌麻烦的唐云暖能理解的。
太太今日的发髻很是复杂,饶是给太太梳头的年妈妈手艺好,却也得梳个半个时辰,想来刚才自己跟哥哥在明堂里说话的时候太太就已经在梳头了。有了昨夜听柳黄墙根抱怨的经验,唐云暖就越发觉得刚才在明堂里跟哥哥一番装腔作势很有必要,看来在熟悉这后宅的地形之前,自己一举一动都得小心谨慎,不然就会像昨晚的柳黄一样,被人听了去还恍然不知。
想到柳黄,云暖就想到红豆连夜的咳嗽,母亲的气管也不好,唐风和也一向身子弱,若是今夜再冻一夜恐就要生病,云暖紧攥了手中的帕子。
“且得在今天就把暖炉夺回来。”
唐云暖定了这个念头,也跟着哥哥走到了太太面前,两人行了个礼,太太就放下了筷子,满眼慈爱地盯着唐风和。唐家这个长孙实在是得人意,太太看得也是满眼欢喜。
“去见了你母亲没有?”太太一招手就将唐风和招至身边坐着,唐云暖仍旧站着,太太看也不看。
唐风和早脱了披风,缓缓坐至太太身边,虽是长孙却没有丝毫娇宠的意思,行动举止反而有些大家公子的风范,太太就很是喜欢,而风和接下来的话更让太太高兴。
“还没去看母亲,想着太太一路颠簸,夜里不知睡得安稳不,就在明堂里等太太起身请安。这么巧妹妹也想着早起来见太太,我俩见太太院子的红梅开得好,就折了给太太插瓶。”
太太听说有早开的红梅插瓶,就叫菊金去寻那个天青釉面的瓶子来插,等端瓶来看的时候,却只有一枝红梅,太太就有些微微皱眉。唐云暖心说太太疑心重,果然是觉得只有一枝梅花太单薄了些,就笑道:“这可真是一枝独秀了。”
唐风和也陪笑着朝太太道:“太太您初到永平府,想来要登门拜见的官家夫人一定不少,风和虽爱这梅花扑鼻清香,却不敢糟蹋了园子,折一枝就很是罪过了,剩下的,留待您带那些太太游园时赏玩。”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显得风和孝顺,又显得他人稳重懂事,还拍了太太的马屁,让唐云暖心生佩服。
太太果然开心,吩咐年妈妈:“也给两个孩子盛碗虾仁粥,我仿佛听说还有水晶蟹粉小笼,提两笼来。”又望向云暖:“这孩子,怎么也不过来坐下,白站了这么会子。”
祖孙三人吃过了早饭,期间太太自然打听了为何好端端从书院出来,唐风和当然不能跟对云暖是一个说辞,只说想念祖母不愿一人留在京中。周夫人是多么通透的一个人,话用不着说的那么明白,轻叹了口气倒也不再多说,只说要为唐风和寻一个好夫子,或者干脆开了家学。
年妈妈就在一边提醒,家中不多不少也有三个读书的男孩儿,开了家学倒是正经。
饭毕净手,乔夫人唐有琴跟大奶奶许蕙娘一同来请安,许蕙娘如何不知道儿子一直在正房明堂里,自然是早早赶来,当下唐风和就拜见了姑母,自然也得了状元及第的锞子。没一会儿二奶奶田有蝶也带着儿子唐时雨来请安,一家子女眷孙子孙女说话倒也很是和睦。
太太说了几句就有些倦了,众人便撤了出来。走至穿廊里,风和眼见娘亲睡得并不好,拉过娘亲的手只觉得冰凉,许蕙娘明知暖炉没到其中必是有内情的,并没有跟嫂子提起。唐有琴问起时只说斗春院的安排很是周细,比从前唐宅不差分毫。
在姑母的连连微笑下,唐云暖就留心去看二婶的表情。田有蝶面无异色,不时问风和京中的境况,想来还是在怀念京中繁华,只是这问得多了难免就不招唐有琴的待见。多明显,她这样留恋京中仿佛是在乔家住得不舒服。
一行人出了穿廊就回了各处住所,唐风和跟母亲又将书院的相干事宜告知一遍,平素跟着风和少爷的丫鬟堇绯早将抱厦的另一侧收拾了出来,即便是唐风和,也称赞这斗春院秀丽。
唐云暖就看了哥哥一眼,唐风和也在别有深意地望着自己,姑母有心拉拢的痕迹又重了一丝。唐风和也留意到屋子里竟然没有暖炉,娘亲在屋子里竟也要穿着夹袄,想要发问,唐云暖就一个眼神儿给挡住了。唐风和虽不知原委,但也会意,就只陪着母亲说话。
唐云暖从房里退出来,红豆早在房外候着。
唐云暖重新披上披风,低声问:“叫姐姐打听的事可打听出来了?”
红豆一笑,道:“打听出来了,这府上的丫鬟许多都是从咱们唐府出来的,聊着聊着就近了,更何况姑娘还交与我一方好绸缎帕子,交与谁谁不愿吐口啊。”
唐云暖就知道,这红豆搞情报是个好手。
“打听的是给姑奶奶办事的小丫头,二奶奶偏的何止是两三个暖炉,还有给姑娘跟大奶奶梳妆的锦缎多格首饰匣子两个,大荷叶式粉彩的花瓶,铜丝缠夕颜花的落地暖炉各三个,啧啧,这个二奶奶行事总是透着小家子气……”
“红豆。”唐云暖及时打断了红豆的话,婶娘不对是有的,但不代表背地里可以被丫鬟嚼舌根。
红豆有些委屈:“奴婢是为奶奶姑娘抱不平。”
唐云暖就拉过红豆的手:“我何尝不担心你夜里咳嗽,更何况我娘亲跟兄长也在受冻。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行走坐卧无一不要小心谨慎,我已经有了万全的计策,夜里必定让暖炉回来。”
☆、栽赃
到晚饭时候,周夫人便露出这几日都罕见的笑容。
姑爷安排的宅子堪称大气,所坐所卧所观所用的一如从前,虽不至于奢华,至少精致。
后宅的下人没有一个因唐家落魄而敢轻视的,抵达永平府的这一整日,各房各处的下人各个屏息凝神,唯恐伺候得不仔细。周夫人暗自定下了心,这是自己的敲打手段起了作用。
姑爷乔一本也是一日早晚都要亲自来请安,还派人寻来了老太太爱吃的迁西板栗,使糖稀跟粗砂炒得爆皮露肉,颗颗焦黄送了来。哄得太太见到唐有琴就嗔责女婿:“不时时在政务上动脑筋,偏偏在我吃食喜好上这样留意,你相公这样逢迎你不规劝,这就该打。”
嗔责是嗔责,可却是满脸带笑的责,唐有琴如何不知道自己母亲从来都反着说话,也就顺应着说回去就劝他,可是栗子仍旧日日送来,复又加了些四川贡橘。
周夫人手下的年妈妈是最雷厉风行的,才到这宅子不过一日长短,就把各门各院的妈妈丫鬟小厮安排的井井有条,厨娘采办也迅速就位,待到后宅里厨房的炊烟冒了起来,唐家这日子就算正式在永平府过起来了。
周夫人平日是个过日子的行家,吃穿用度挑剔得不得了,吃过姑爷家一次饺子,便要喊姑爷来尝尝她的厨娘手艺,当然不是真的让乔一本跟兄弟媳妇们一同用餐,只是吩咐了厨娘报春寻些讲究新鲜的食材整治出两桌酒席,一桌拨给乔一本跟手下的清客相公们在外宅摆下,另一桌仍旧是女眷们在内宅里享受。
唐家的厨娘报春的祖上据说是御厨,得罪了宫里的主子漏夜逃了出来,一身的本事都传给她。唐云暖听闻是姑父那边也送了一桌同样的过去,就知道菜式必定是极尽雕琢却又不会花费太多,待到夕阳西下,众女眷赶至明堂后的饭厅,这一桌菜肉的入眼胜画也让她小小惊叹了一下。
大八仙桌展开,上铺紫云亮绸坠全边金珠流苏的桌布。四冷四热八道菜在桌上摆成花瓣形,所用的皆是跟桌布同色的紫金描花的碗碟。中间一海碗的紫参乌鸡汤。
唐云暖细看了一眼才看出端倪,虽然还是紫山参炖乌鸡,却不似从前在家那般炖一整根,而是切了片落了满汤碗。看起来用了不少,实际上也就半根不到。
海参烧肉里的海参切的是细条,从前至少是十几只海参同炖,而今这么一碗肉也不过只泡五只渤海参就够了。
其余的菜也用尽了招数,所费的银子至少减半,不过也就十两银子置办的两桌家宴,如今只需五两,就也靠上了鲍参翅肚的边。
没有穷极奢华,但味道仍旧是上等,饶是唐云暖前世对饮食颇有研究,也不由得要佩服这个叫报春的厨娘,心中便暗暗佩服,真难为了太太的心思,这份又要体面又要节省的心计,她是该学着些的。
各人面前盛了一浅碗虾仁青豆的米饭,唐家的规矩是饭盛满了便可入座,女眷们相携着入席,唯柳姨娘每逢初一十五要吃斋,这次就没跟着过来,是自己在兰溪庭用了些素菜也就罢了。
自然是老太太坐主位,左手边是唐有琴并两个弟媳,右手边是长孙唐风然后是唐时雨,唐云暖不是男丁又不得宠,从来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就坐也无人理的。唐云暖却不介意这个,反正有得吃就好,何况今日她还有任务在身。
这一桌吃完,二婶就得把她房里偏了长房的东西,尽数吐出来。
唐家家规虽森严,但女眷用饭的时候却是可以说话的,想来是因为女人八卦的天性,周夫人也喜欢在用饭的时候听女儿讲些永平府里的风俗习惯,以及富商高官的趣闻轶事。
美食、八卦配上精致餐具,唐云暖这一餐吃得尽兴。唐风和因为坐在祖母身边,不时就起身跟祖母布菜斟酒,此刻用毕了饭,状似随口地道了句:“祖母这屋子里烧了炭,真是暖和呢。”
一句话说得很轻松随意,却引起了桌上大部分人的注意。唐云暖暗暗观察满桌人的第一反应,祖母跟姑母是听出了端倪立了眼睛,母亲却是瞪了自己一下,不用猜也知道是自己拉了哥哥下水。唯有二婶一个人毫无反应,就跟唐风和没说过话一样。
唐云暖越发觉得这一屋子的女眷太难对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