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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吓得跳开一步:“乱说!我都没听到……”
黑色西服的男人却不再答话,小白却急了,跳起来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指着亏嚷嚷:“我告诉你!你可别想扔下我不管!你你你……你要是敢,我就学记一样往火炉子里一跳,让你后悔去!”
胖娃娃一般的男孩子哼了一声,仰起脑袋,一副鼻孔朝天的牛气模样,眼睛却偷偷的往亏那边儿斜。
“……昨晚离奇失踪的号钟琴今天又再次回到了XX博物馆中,但是,却再也无法发声,古墓发掘组指责博物馆保管不善,声称会追究博物馆的法律责任……”
亏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圈儿,终于坐起来睁着眼看窗外的月亮。
这是一间看起来相当老旧的房间,外面的古董店不大东西却不少,于是,那些放不下的东西就只能往三人的卧室搬,长年累月的下来,就让人睡在了一堆的老旧器物中。虽然拥挤,可是,却非常的安心。
当然,不是每个老旧的器物都有器灵的,器灵……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呢,很多时候都担负着类似于镇宅或守护的责任。
他们,大多数因情而生,因欲化形,一生一世只承认一个主人。有些器灵,甚至为了主人的一个愿望宁愿苦等上千年,最终,消散了灵体……
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似乎是自从继承祭剑司一职以来呢……
那时,便抛弃了人的身份,那时,便成为了天下刀兵器物之首。哪怕顶着人的外貌,人的习惯和记忆,可是,她……其实也与那些器物无异了吧?
所以,没有泪,没有……伤心……
哪怕,她记得属于齐国殿下姜亏的一切,也不会有本该属于姜亏的七情六欲……
祭剑司03
“小白……”明眸皓齿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如早春的一点桃花,却被炫目的衣装生生压下了那点稚嫩,珠玉锦绣,顶戴冠头,艳丽的红色交错于胸前,隐隐露出尚未发育完全的玉白胸口。
她脸上有些隐秘的不安,手指搅在一起好一会儿,才终于拨开脑侧的流苏,从高大华丽的马车中探出头来,殷殷的朝后望,直到看到车旁漂亮的华服男孩子才把住了车窗,露出笑脸来,柔软的声音含着少女的稚嫩和欢喜:“小白……”
“阿姐……”被唤作小白的男孩儿仰起头来,秀气的脸上隐有失望和不甘,白净的小脸泛着愤怒的潮红,仿佛上好的玉面儿上落了一片儿花瓣。
他忽然咬了牙,在旁边儿侍女的惊呼中一脚踩在车辕上,小小的身体忽的往上一蹿,整个的挂在了那窄窄的小户窗口边儿。
“阿姐,你要等我,等我当上了齐国的王,我一定接你回来!到时……”他脸一红,却还是抬眼偷偷看她:“倒时,小白弹琴给你听……”
她吃了一惊,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他,迟疑到:“可是,小白你弹琴很难听的……”
他脸上的红色更艳,转过身去,声音里全是不满:“阿姐!人家会好好练习的……”
她这才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好……”然后默默看着他的异母弟弟被侍女侍卫七手八脚拉下马车。
他不停的挣扎,一身彩锦被弄得皱巴巴的,脑袋却始终执着的抬起来,望着她,黑而润的双目信誓旦旦的诉说着他的诺言。
她慢慢的收好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一瞬间全是喜悦和忐忑。
旁边儿的车帘抖了抖,她心跳得砰砰的,隐隐看到一只手微微抬起了一点儿帘子,又放了下去。
“亏,保重。”
她的指尖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竟然一跳,却只低低的垂下头去,轻声应到:“是的,王上。”
于是,车外便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一会儿,马车微微抖动起来,那猛然袭来的离别与不安让她不顾礼仪的一把掀了车帘,朝着那个远远望着她的齐国大王大呼道:“王上,请替亏照顾小白,请一定要照顾小白……”
她看到那位尊荣的男人一怔,望着她的目光变幻了两下,终于侧首吩咐道:“召鲍叔牙与公子小白……”
诸哥哥……
王上……
王上……
诸哥哥……
齐国襄公姜诸儿……
她终于放下车帘,坐回马车之中,忽然便想起幼时那常常将自己放到臂弯的怀抱来。
那时,他还不是齐国的王,常常逗她说:“亏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长大了哥哥一定替亏选个最好的夫君。”
她那时还什么都不懂,却仍然觉得害臊,差点把头钻到他的胸口去。
成周……
她知道这马车将去往周的王城成周,她知道她将成为周王的妃子,只是,她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再回到齐国,回到临淄。
她同样没有想到,她嫁去成周不过短短数载,那曾经抱她在臂弯里的男子便被公孙无知杀害,若不是公子小白与鲍叔牙及早已前往莒城,她失去的会是两个至亲。
她的故国姜氏一夜易姓。
那一夜,她的掌心被缰绳磨破,从未曾骑过马的她被耸动的马背颠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涌不停,心焦急躁之中,被迎面而来的树枝一弹,从马背上滚落而去。恍惚间,她似乎见到一块竖立的石碑,那上面的字既非篆体亦非碑刻,哪怕她自小多受宫中夫子诸多教导,亦看不分明。
再醒来时,已是天明。
她一睁眼便瞧见一个须发黑白混杂的成年男子弯腰在屋内忙来忙去,她立时一个抽气,发出呜的一声,匆匆遮掩了身子,那男子才转过身来,看了她两眼:“醒了?”
她只觉脑子里乱糟糟的疼,却仿佛长年顶着的壳一样,愈是不安,愈是礼仪周全。于是慢慢收回了手脚,一点点端坐起来,对那衣衫破烂的成年男人略略颔首道:“多谢,亏已大好了。先生是谁?这里又是何处?”
那男人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撇撇嘴,吹吹下巴那把黑白交杂的胡子道:“没趣没趣!你个小女娃娃怎么如此没趣!”
“你……”她瞪大了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白白净净的小脸上顿时显出一抹嫣红来,手指有些不自觉的搅到一起。
那男人丝毫不管她的不自在,径自靠过来,毫无礼节的凑到她面前,仅隔了一拳的距离上下打量了她,吓得她呼吸一梗,手脚并用的往后缩。
那男人啧啧两声,捻着几根胡子斜眼瞄她:“你叫亏?”
她立时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略有些烦怯的喘了气:“是,妾名姜亏。多谢先生相救,妾……”
那男人却诡异的咧嘴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相救?我救了你什么?”这么说着,那双手便不可察觉的放到了她的头上。
“救……救……”她忽然茫然的瞪大了眼,喃喃的重复了几次,然后,显出满脸的慌乱来:“我……你……救……救了我什么……”
粉嫩的下唇顿时被咬出浅浅的牙痕来,那男人呵呵的笑着,兀自看她的挣扎,还有……那些崩溃的礼仪。
“大人,你怎么又在欺负孩子?”亏茫然抱头,缩在竹塌之上,却听一个男子带笑的声音随着那推门的吱呀声漫进屋来,浅浅的笑声带着些无奈,如一泉秋雨。
亏揪着头发看去,见一个穿最下等白麻的男子捧了两个果子笑倚在门边,微微摇头,那黑白胡子的男人顿时不好意思的歪过头去,装做没看见。
白麻衣的男子这才走到亏的面前,略蹲下身来,笑着塞给她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眨眨眼道:“你睡了三天了,先吃个果子会舒服些。”
亏捏了果子左右晃着眼不敢瞧他。
他呵呵一笑,尾音却带出一点点叹息:“吾名记,很高兴见到你,姜亏殿下。”
亏只觉面上一凉,记凉冰冰的手指已细细的爬上了她的脸。
亏顿时大窘,一张脸陡然通红,结结巴巴的往后缩:“你你你……怎么可以以以……如此无礼……”
记一怔,捂嘴大乐:“亏殿下即使记不得了,也仍然这么有趣呢……”随即又朝亏眨眨眼道:“反正我又不是人,摸上一摸,又有什么关系?”这么说着,指甲便在亏的小脸上轻轻一刮,惹得亏噌的一下红到脖子,强装镇定的看着他。
记大乐,眼角泪光闪闪,平白多了几分风情,亏便是女子,也自认矜持,还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
记笑得半趴在竹塌边儿上一抖一抖的,揣在怀里的果子便骨碌碌的滚到地上,被一旁的男人捡起来,在脏衣服上擦了擦,毫不在乎的大口咬了,咔嚓咔嚓的往肚子里吞,空着那只手随随便便一伸,往笑瘫在地的记脖领子上一提,便晃悠悠的往外走:“这家伙……没有鞘也不能这么放肆啊……”随即又顿了步,扭过脑袋看了一眼揪着被子坐在塌角的亏,阴恻恻的笑:“至于你,试试看能想起多少吧!不要……叫我失望啊……”
记被他甩手扛在背上,却仍旧乐呵呵的朝亏挥了挥手,嘴唇一张一合,做着“亏殿下”的口型……
祭剑司04
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竹塌上睡了几日,那个记貌似温和,却老也不让她下地,只拿了那红彤彤的果子往她嘴里一塞,乐呵呵的捏了她的脸笑眯眯的道:“不急不急,亏殿下身体不适,自然要多多静养。”
亏大窘,只记得自己似乎有很急很急的事要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要见,可是,细细想去时,却又总也想不清楚,倒是每次一想脑袋都疼得厉害,每每这时,那个有一垂黑黑白白胡子的男人就意味不明的看着她笑,胡子一抖一抖的,在一身破破烂烂又脏兮兮的衣服上扫个不停,诡异得让亏直往后躲,本能的惧怕着什么。
记倒会拿指尖轻轻的揉她的额头两侧,或者凑到她耳边:“殿下可不要自己折磨自己,记看了会心疼的,若真是重要,又哪里会忘啊……”
她还来不及细想,已被那暖呼呼的吹在脖子上的气息弄得红了脸,只能垂下头,搅着手,连连应诺,然后急惶惶的将目光移向那并不算大的窗口。
门外的树木还是如她最初看到的那样,奇怪得很,一会儿绿一会儿黄,一会儿光秃秃的,一会儿又茂盛得仿佛直不起腰。
亏仍然是个孩子,虽然王家出生,多了些夫子教导,可也不过多习了些礼仪文字。她素来乖巧,便连王宫,也唯有前去成周那次才算是彻底出了,若说见识,只怕还比不上一个乡土布衣,于是,最初见到这般景色之时便惊奇得很,现下看得多了,也只随眼瞧着,殊不知自己忽略了怎样的时光荏苒。
“殿下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姜亏。”
“哪里人氏?”
“姜氏齐国。”
“还记得别的谁么?”
“……不……记得了……”
“那么,殿下,请随记来。”
亏略有些吃惊的看他一眼,还是乖巧的依言站起,将手搭在记向上的掌心里慢慢的走出了这所竹屋。
记浅浅笑着,微微弯下身子,配合着亏的身高和步子,
屋外果然如亏所想那样,有大蓬大蓬的草木,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大大小小兽类就在脚边跑来跑去,毛绒绒的皮毛甚至清晰的擦过了亏的脚踝。
亏不习惯的将□的双足相互擦了擦,记呵呵一笑微微低下头来叮嘱:“殿下小心。”
亏刚刚嗯了一声,目光便被不远处一所茅屋吸引了。
亏一直认为那个男人的胡子不是花白,而是真正的黑黑白白,一根一根,颜色分明得很,这会儿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些白色的胡须便透出亮堂堂的红色来,分外的打眼。
他□着上身,身上青筋遒劲,每一下铁锤挥舞,便是鼓胀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