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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道:“你说用什么?”我窘了脸,说不出话来,狠狠在他腿上咬了一口,丁一道:“你是小狗么?”我不答,只是喘息着,忍了许久,被他撩拨的实在受不了,终于微声求道:“……用手。”本以为丁一会继续发难,谁知他竟抛了笔,认真撩拨起来,正胡闹着,忽听见开门之音,丁一厉声道:“没规矩。”说着就拾起衣物将我盖好。我攀着他的身体,拽着他的衣服,坐起,斜眸向来人看去,那人正是之前在丁一房中见到的宫装女子,她面露讶色,道:“……我方才见元大人离去,以为厅中无人……我……”丁一不耐的挥手,抱起我,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对她道:“晚膳直接送去房中。”
丁一起程却是半月之后,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府上,丁一像其他纨!子弟一样,夜夜与我厮磨。只是碍在有伤在身,真正欢好却没有几回。其间丁一未曾招过他人侍奉枕席,想是为了隐瞒受伤之事,更深层的意味,我不知晓,他不说,我也不问。
不知丁一是不是管理得太好,竟没妻妾男宠来找乱子。呆得实在无聊,想起小皓,向丁一问他去处,丁一只是道太子身体微恙,小皓与他母亲回太子府了。
我笑了笑,想这微恙大抵是借口,湘夫人毕竟是太子之妾,流连于此,外面风言风语何其多。丁一与湘夫人之间的乌龙情思,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直到现在竟还让丁一深深留恋,不过她着实是个好女人,仅那一次见面,就令我倍生好感,端方不失大度,虽生得平凡,言谈举止间的气度却无可比拟,对待我们这些操贱业的人,也是三分礼,三分威,毫不以与我们相交为耻。
看着蝶影的回信,感受着他的喜悦,仿佛连自己也一同喜悦起来,蝶影说,他找到了他喜欢的人,那人不是刘原释,到底是谁,蝶影并没明说。读到这里,心中莫明的不安起来,却又不知为何。
提笔欲回,忽发觉不妥,我一直都只想着蝶影,却忽略了刘原释乃是萧国丞相,丁一为何能这般轻松的将信笺在两国之间传递?越往深里想,越觉得可怕,忙摇头,将那大逆不道的念头丢到九霄云外。行文至一半,终究写不下去,将笔一丢,拿起那封回信愣了神。一双手自身后抱住我,吓得我一颤,菲薄的纸张,就这么直接落到地上。接着边听见丁一清冷的声音:“想什么?”
我哪里敢照实回答,只是含糊应着,说想蝶影了,以前在阁中,他看上去最冷漠,其实却是最懂得关心人的,许久没见他,实在是想……我心虚,话就没个完。
丁一耐心的听我喋喋不休,好半天,等我把一时间能记起的琐事都搬了出来,实在没了话语,禁了声,丁一才贴着我的耳,轻声道:“凌夷是聪明孩子,这事我也不想瞒你。”他停了停,将我抱上榻,放下帘子,一边与我厮磨,一边道:“这与你也有些关联。”我本能的撇过头,道:“我不要听。”丁一道:“小孩子气。”然后他抱起我,道:“四年前,我刚继承了襄阳王之位,那时我国与燕国在兼霞发生了冲突。我本无多少兵权,若是能得了兼霞领将之职,大有益处。可偏偏罗氏一族挡在我面前,最终怀化大将军罗析奉命前去兼霞。”
丁一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道:“我怎会放过这样机会。若要皇帝任我为兼霞主将,罗析必须战败。我派人去西凉王那里以美人十位换了三百薄钢铠,再以这三百薄钢铠做报酬,与萧国左丞相刘原释约定,他派人前去兼霞,毁我国兼霞边防,令罗析无法设防……”
我睁大了眼,道:“你怎么……若是燕趁此机会攻入……”
丁一笑道:“刘原释怎么会眼见这样事端发生?萧位于宸燕之间,除却兼霞,那里是南北唯一通路,燕若灭了宸,萧必亡。不用我说,他定会适时派人扰乱燕军,牵制燕兵。”
“罗析是沙场老将,领军指挥颇有一手,光是如此,我怕他仍有胜机,就在军粮上做了手脚。”
我震了震,闭了眼。
“那批来自江南凌家的粮,一并被我送给刘原释,作为此事报酬。”
丁一抱紧了我,道:“西凉王在得到那十名美人的第二日就因过度纵欲暴毙身亡,美人自然做了陪葬。我得胜归来后,朝廷查出西凉王为谋私利,与萧国商贩勾结,私自贩卖薄钢铠。西凉王暴尸荒野,知道那美人与我关联的官员侍从都因参与贩卖薄钢铠之罪被处死。”丁一的声音越发的清冷,似乎能将空气冻结:“江南凌家,除却十岁以下孩童,全部处以斩刑……”
“别说了!”我惊叫着捂住双耳,闭了眼,丁一拉下我的手,道:“你总要知道。”
我一边挣着,一边哽咽道:“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丁一压下我胡乱挣着的四肢,道:“我只是让你知道实情,该怎么办要由你自己选。”我哭道:“你明知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你不与我说,我也就装作糊涂,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丁一没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发,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安静下来,只是止不住的抽噎。
丁一这才道:“你选了你要走的路,这些就是你应明了的。”他伸手,将挡在前额的一缕湿发向后理去,贴着我的耳,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卖,要么踩着他人登上顶峰,要么被别人踩下去。”丁一拉了被子,替我盖上,道:“这是君笑曾与我说的,自那日起我便与他纠缠不清。”丁一忽得握紧了我的手,道:“我在他手中,再也逃不脱。”过了许久,我以为丁一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忽然道:“你呢?逃得了么?”
我僵了身体,不知如何反应,丁一没再追究,只是搂着我,脑袋埋在我的脖颈中,他的气息抚过肌肤,微微有些痒。
待丁一离去后,我便收拾东西打道回素心阁,不为别的,就为那名唤为云想衣,有着犀利目光的女子,她常常旁敲侧击的询问些丁一的事,还不时为我弄些零碎玩意儿,哄我开心。丁一在时她尚如此,丁一走后不知又会有什么动作。
丁一嘱咐过我,要小心云想衣,别说漏了口,可她这般热络,我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就犯了晕,说错话。不如早溜早解脱。
云想衣挽留时,我道:“在这里呆着什么也不能做,还不如回去,况那里不少人还惦着我,欢场无长情,哪天丁一厌倦了,我也好再找个靠山。”
说这话时,心中七上八下的,微微抽痛,原来,我竟也会说出这般无耻之言。云想衣听了面色一红,不再多言,任我离去。
骑着马,行在路上,看着四周的小贩行人,像我这般自在的娼妓,怕也是难得一见,想想阁中人,多是自踏入了那朱门,便再也没走出过。
低头看了看手,仿若还有着漆夜的温度,他说他想走出这阁门,如今我是做到了,自在的在这里闲逛,可是心呢?再也逃不脱那朱门高槛。
怔忪间,忽听闻一阵喧闹之音,抬首,却见一匹枣红马,冲了过来,上面还伏着一个人,手足无措的惊叫,我忙掉转马身,躲开来,喊道:“提紧缰绳,向后拉。”那人这才有了动作,跑出去了不少路程,才让枣红马停了步伐。
我看过去,只见那人狼狈的从马上爬下,拉起缰绳,哪知马拗着脾气,打着响鼻,不肯向前半步。
看他尴尬模样,我禁不住笑起,道:“你那般它怎么愿意听从?”
他听闻,转身,看向我,满面通红,即使如此狼狈,仍不失礼数,忙作揖,道:“劳烦公子提醒。”
我看向他,平凡无奇的容貌,普通至极的衣着,还没他身旁的马儿显眼。他拉了下缰绳,枣红马嘶吼一声,刨着前蹄,双耳一齐朝后抿,紧贴到脖颈上,琉璃般的黑色瞳孔满是愤怒,眼见着就要发作,他忙撤了手。如此反复多次,直至晶莹汗珠顺着他的脑门淌下。
我窃笑,道:“这马不是你的吧。”
他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朋友托我照顾,今次还它回去,才用它代步,哪里知晓竟这么烈。”
我翻身下马,靠近那匹拗脾气的枣红马,慢慢伸出手,接近它鼻孔,问道:“它叫什么?”
那人想了一下,道:“追电。”我笑道:”真是好名字。”
我迭声唤它,追电将鼻子凑过来嗅着我的手,目光渐渐温柔下来,抿在后方的耳朵直立起来,转动着,见它并不排斥,我轻轻碰了碰它的面颊,追电打了个响鼻,别无他举动。我给它搔着痒,对那人道:“你得讨好它,好马大多都有些脾气。”
他尴尬一笑,学着我的模样靠了过来,正享受着的追电,甩了甩脑袋,半眯起眼。
他讶道:“真是如此,多亏这位公子。想必公子相当精通此道,与我那朋友定能谈到一起。”
听他此言,我心中一痛,纵马肆意的日子再也不复,不着痕迹的收了手,道:“在下还有他事,先行一步。”说罢翻身上马,策鞭离去。
懒懒的眯了眼,抱了坛梨花酿,斜依在望辉台上新添的护拦旁。明媚的阳光几乎将人晒得化去了。提了坛沿,直接灌着酒。如预料中一般,辣出了眼泪,咳呛了一阵,我道:“真难喝。”想了想,将坛口向下一倒,清亮的酒液划出一道弧线,直落入下方败落的牡丹丛中。抛了坛子,扶着栏杆,向下看去,只见那一处土地,饱吸了酒液,变得黝黑暗淡。我笑了笑,无力的滩在地上,望着一片堪蓝的天空。
那天的天气也是这样好到令人流泪,浸了血的土地也是那般黝黑黯淡。我伸手,去遮阳光,手指周围泛起一层橘红。我看着自己的手,发着怔。
爹说,凌夷将来要考取功名,好光宗耀祖,娘说,凌夷要一生无虞。
缓缓闭了眼,握起手,眼前手中一片空茫。
忽得记起初去丁一府上,在轿中看过的那本书,是怎样的结局?我努力想着,最终只是笑了一声,捂住自己的眼。
有什么热烫的东西,顺着指缝滑下。
失去了,莫去寻,丢下了,莫去捡。
握在手中的,才是珍宝。
我在望辉台一直呆到入夜,耳中渐闻乐声靡靡,人声嘈杂。
隐隐约约的听见蝉潭的声音,似是在唤我,不耐的睁了眼,一眼就瞧见灯笼一盏盏亮起,一直连绵至远处街口。停了片刻,蝉潭的声音越发的近了,还带着几分焦躁。我叹了口气,站起,下了望辉台,寻着声音,找到蝉潭,拉住他,还未及说话,就听蝉潭急道:“总算找着你了,有客人拿了一斛明珠,说是请凌小公子献曲一首。”
我微讶,道:“谁那么快消息?我今日才回来。”
蝉潭只是摇头,拉着我向前院跑去。
那个家仆,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见了我,便恭敬的将手中捧着一精美雕花小漆匣子,递至我面前,打开来,满当当的全是东珠,色泽光洁,形状圆润。家仆道:“我家主人请凌小公子私下献曲。”我呆了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见我没反应,那家仆又道:“公子想必见过我家主人……军部侍郎元大人。”
我看看他,抬手,合上匣盖,道:“凌夷从不为客人单独献曲。”
家仆没了语言,正不知是进还是退,又有一着同色同款服饰的人,走到近前,道:“主人只是想与凌小公子说说话,他还惦着公子的挚友。”
我低了眉,望着地面,他这什么意思?丁一一离开便找上我?看这般架势,似是非见到我不可,再推却怕是会出乱子,斜眸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