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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婷在干掉这伙弓箭手后,运气凝神倾听,察看还有没有暗藏的敌人。她发现这伙从地下冒出的敌人,原来是在这一望无际又无任何遮拦的戈壁滩上,在一些不显眼的骆驼刺下,挖了一个个小洞藏身的,所以才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小婷倾听了一会,没有听到任何人的气息,仍不放心,施展轻功,在机关四周又走了一圈,留意一些骆驼刺下是否有不寻常的变化。的确再没有敌人了,小婷才放下心来,拾起敌人丢在地上的一口弯刀,朝给自己封了穴位不能动的罗总走去。罗总见她走来,一脸的惊恐之色。但小婷却看见那个给自己掌力震飞、废了一身功力的强五,挣扎着在地上爬行想逃走。小婷对这个贼人是恨透了,她先不去理睬罗总,身形一闪,出现在强五的面前,冷冷地问:“你还想逃走吗?你怎么不扒了我的衣服,吊起来示众了?”
这个心狠手辣的贼人给小婷废了武功,一只手臂又给震得筋骨寸断,想拼命一搏也不可能了,像废人似的瘫在地上,问:“你,你,你想怎样?”
小婷问:“你说,我想怎样?”
“好吧,你最好给我一刀,让我痛快死去。”
要是在以往,小婷绝不会去杀一个已成废人、全无反抗的贼人。但她太恨这个贼人了,问:“我在网里时,你怎么不一刀给我一个痛快死去,要那般折磨和凌辱我,连死后也不愿放过我?”
“你,你,你想怎么处置我?”
“你不是要我给你一刀吗?好,我现在就给你一刀。”小婷拿起刀在他大腿上划了一下,痛得这个贼人大喊大叫起来。
小婷说:“你叫喊什么?我才给你一刀,还没有将你一颗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哩。”随后又说,“你这颗心不必看了,一定是黑得发臭,看了会坏了我的眼睛。你就好好躺在这里,等到夜里喂饿狼吧。”小婷凌空一掌朝他拍去,又将他拍飞到几乎干涸的河滩上去,再也不去管他的死活,朝罗总走来,问:“你想怎么死?”
罗总叹了一声说:“在下也不祈望女侠饶命,只求女侠赐在下一刀,让在下早一点死去,解脱痛苦。”
小婷说:“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去死吗?”
“你要怎么折磨我?”
“你不是要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我别的不会,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怎样叫在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办呀,我将你绑在马尾上,叫马拖着你走,一直拖到西湖小镇上去,到时,你就是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你,你,你怎么这般狠心?”
“比起你来,我已经是心慈手软了。不过,你要是愿意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我可以放过你,饶你不死。”
“要是在下不愿回答呢?”
“那我只好在你身上划一刀,再问一句,不答,又再划一刀,直划到你愿意回答为止。你想不想先试试我两刀?”
“你要我回答什么话?”
“说!是谁出那一千两黄金,令你千方百计要活捉我?”
罗总不出声了。
“哦?你不愿意说?那我先在你脸上划一刀,将你一张脸划花了,再划其他地方。”说着,小婷扬了扬手中的弯刀。
“你,你,你别划。”
“你愿意说了?”
“在下要是说了,你真的放过了在下?”
“我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懂得江湖一诺千金的规矩。”
“是鲍公公。”
“鲍公公?是哪一个鲍公公?”
“就是镇守肃州的监军大人鲍公公。”
“是他?”
“在下不敢说谎。女侠,你不该得罪了鲍公公,将他的宝贝侄儿打成重伤。”
小婷不由相信了。的确,只有鲍公公才与自己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也只有他才出得起千两黄金。自己也曾一度疑心是这姓鲍的所为,只是没有证据,现在姓罗的这么一说,回想起来取监军印信的好心的军爷,临走时也悄悄告诉自己,一路上要小心。两下一对证,果然是这姓鲍的太监了,问:“他出千两黄金,要买我的脑袋?”
“是,他要求将女侠活捉交给他,活捉不了,死的也要,总之,他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婷一掌拍开了他的穴位,同时也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罗总呆住了,尽管他的武功不及怪叟、幻影手、雾里飞,也是定西猴手下的高手,武功在其他人之上。现在废去了武功,比打杂的下人也不如。他问:“你废了我一身的武功?”
小婷说:“你为了这千两黄金,甘为姓鲍的卖命,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不去废去你的武功,对死去的人公平吗?”
“女侠不是答应放过在下么?”
“是呀,我答应放过你,不会杀你,却没有说不废去你的武功呀。现在你手脚完好,像常人一样,只是没有内力,不能言武而已。难道你还想保留武功,继续为姓鲍的卖命?走吧,我已经对你是够宽容的了。这样,你对死去的人的家属也有个交代。还有,你去对那姓鲍的太监说,叫他洗干净脑袋,等着我去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罗总无言,艰难地爬上一匹马背走了。但他还是骗过了涉世不深的小婷,保护了定西猴,将远在千里之外的鲍公公推了出来。
小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个为贪图千两黄金的人,经过这一连串的惨败,人员几乎皆尽,现在只剩下他孤单一人,还废去了一身的武功,量他今后再也不敢来犯自己了。小婷所以没将他干掉,是因为他当时对自己心存幻想,想收自己为他用,没有立即杀了自己,从而让自己在网中能争取时间,凝聚一身的功力,震破了罗网,从鬼门关跃了出来,反败而胜。
经过一连串的交锋,先后击败了三大高手,用智用力,杀散了群匪,小婷的确付出了不少的精力,现在总算告一段落,透出了一口大气。她望望天色,日已黄昏,西坠的红日特别殷红,挂在天地之间,戈壁滩上残阳如血,战马悲鸣,一片战后尸骸遍野的悲壮场面。
小婷在黄昏中打量前路,要去的西湖小镇,还有三四十里路程,要是骑马,恐怕赶不到了。小婷想了一下,干脆弃马不用,施展轻功赶路,不用半炷香的时间,在暮色苍茫里便出现在西湖小镇,立即投店住宿。
西湖小镇,是茫茫无际戈壁滩上人烟不多的小镇,也是瓜州最西边的一个小镇,再往西走,方圆千里之内,绝无人踪,那是一块死亡之地。
小婷以为西湖小镇是坐落在湖边的小镇,不但有碧波荡漾的湖水,还有绿树成阴的湖岸街巷,景色一定很美很迷人,要不,干吗叫西湖小镇?可是到了西湖小镇后才知道,小镇根本没有湖泊,连个小水洼也没有,甚至敕勒河流到这里也不见了,一条浅浅的河流,完全渗到地下。可以说敕勒河流到这里便终止了,直到往西几百里外的地方,敕勒河才时隐时现从地里冒出来,但已不是河流,或者是一段湿地,或者是一段水洼,就是湿地或水洼也不是经常有,不时在戈壁滩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婷感到有些迷惘,怎么自己昨天在远处望见这一带有一片碧水如茵的湖泊呢?后来她向店小二打听,才知道这是戈壁滩上的一种幻觉,一些不知情的人,往往向这些湖水跑去,累得人疲马倦也赶不到,甚至渴死在戈壁滩上。戈壁滩上的幻觉,同沙漠上的海市蜃楼不同。海市蜃楼中有人有景有城市楼阁,但不久便消逝,一切恢复正常。而戈壁滩上湖水的幻觉,却永远出现在你前面不远的地方,不会消失,令口渴不止的人穷追不舍,直至渴死在戈壁滩上。只有到了日落黄昏后,这湖水也在远处消逝了,只有满天的星星月亮,和漆黑的夜空。
小婷听了不禁凛然,幸好小风子叫自己带上水囊,千万别离开敕勒河朝别的方向走,不然,就极易在戈壁滩上迷失方向。
小婷投店住下后,仍保持高度的警惕。在西湖小镇住了一夜,幸而没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在与西湖小镇相隔六十多里的望杆子小镇上,也是小婷击败了怪叟的地方,定西猴却紧张极了。一直等到深夜,才见到神情沮丧、身子虚弱、狼狈不堪的罗总单人匹马回来,身边没一个随从。定西猴罗九爷一见他这副神情,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知道他们不但没有将怪病女侠活擒,甚至所有埋伏的人全完了。
定西猴所以在望杆子小镇住下来,没连夜赶回定西城,就是仍抱一线幻想,希望自己的本家兄弟、能干的总管家,能用机关活捉了小婷,就是活捉不了,弄个死的回来也好,不但可以向鲍公公有所交代,自己也可以安枕无忧。现在看来,什么都完了。
当定西猴听完罗总讲述当时的情形时,怔了半晌问:“她不用她那把宝剑,就震破了那刀剑不入的罗网?”
“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与强五对掌震飞强五后,双臂一震,便破网而出。当时我真给吓坏了,不知这女妖哪来这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力。”罗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接着说:“是了,江湖上传说她有一种怪病,男人碰不得,现在看来果然所言非虚。”
“这跟她的怪病有什么关系?”
“九哥,她这种怪病,男人一碰,就会发作起来,体内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正因为强五鲁莽与她对掌,令她怪病发作,从而震破了罗网,令我转眼之间,功亏一篑,坏了大事。”
定西猴又呆了一阵:“看来我不该派强五这傻牛去协助你。”
“九哥,现在说什么也迟了。为以防万一,九哥还是先到外面避开,等这妖女离开了吐鲁番国境后,再转回来也不迟。我们再不能与这妖女作对了,连三大高手都一一败在她的手下,不是重伤就是残废,也再无力量与她为敌。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也算对姓鲍的有所交代。他要与妖女为敌,恕我们再无能为力,请他另请高明好了。我们总不能为了姓鲍的,连老本也赔光。九哥,我们还得留下一些力量,以防雪山圣女和沙州的飞天刀才是。”
定西猴不禁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们再不能与妖女为敌了。我先去吐鲁番的葡萄沟住上一年半载才回来,这里的一切,由你打点了。”
“九哥放心,这妖女还不知道这一切是九哥所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她今后只会去找这姓鲍的,不会找九哥的麻烦。”
“你不担心这妖女今后会来找你?”
“九哥,我想过了,她不会再来找我了。她要杀我,早已杀了,也就不会废了我一身武功而放我走。再说,我已经成了废人,她杀我又有何用?”
是夜,定西猴交代了一切事务后,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望杆子小镇,带了一些武士和随从,扮成商人,取路而去葡萄沟,远远避开小婷。
小婷在西湖小镇呆了一天,直到日落黄昏,仍不见小风子到来,不禁有些担心了。小风子有江湖人的特点,信守诺言从不失约。他没有到来,恐怕出事了。
小婷在客栈里呆不住了,打扮成普通的汉家女子,走到镇口去张望。她的那件披风,在交锋中,为雾里飞那一口宝刀划开,再也不能用了,索性连江湖女子那一身劲装也不穿了,换上汉家女子的衣裤出门,反而没人注意。
昨天一连多次的战斗,死伤了那么多人的事早已传到了小镇上,人们纷纷相传。怪叟、幻影手之事没人去注意,反而是名震这一带的雾里飞,人们谈论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