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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震这一带的雾里飞,人们谈论得最多。人们传说这不可一世的马上英雄,败在了一位神奇的女子之下。他纵横戈壁滩上的三十六骑,往日是锐不可当,可是昨天一战,伤亡过大半,只剩下七八骑护着受伤的雾里飞落荒而逃,这不能不说是这一带的惊人大事。
人们纷纷猜测这位武功不可思议的神奇女子是谁。有的说是雪山的圣女,有的说是天山派的一位女剑侠,有的说是昆仑派一位女高手。总之她是骑着马飘然而来,击败了雾里飞后便飘然而去,到底是谁,谁也说不清楚。她有点像十多年前,红遍大漠的飞旋弯月聂五娘般的人物,所不同的是,这位神奇而又神秘的女子,是用剑而不是用弯刀。
小婷所以不为人注意,是因为她昨夜在掌灯时才进镇投宿,身上既无任何兵器,又没有骑马而来。何况她一早又换过了一身衣服,不但镇上没有几人注意,就连店小二也看不清她投店时的模样。
小婷转到镇口上张望,没见到小风子,却看见远远的道路上尘土飞扬。首先是四条佩带兵器的劲装汉子,骑着四匹健马飞奔而来。小婷不由怔了一下,暗想:不会是给自己废了一身武功的那个罗总死不悔改,又派一批高手前来找自己报仇雪恨?
小婷闪到道路边。随后,在飞扬的尘土中,看见一面迎风飘扬的大旗,旗后面是一列车马,伴着滚滚的尘土而来。小婷又思疑了,有这样明目张胆前来找自己寻仇的吗?小婷一下又看见了旗上的四个大字:“虎威镖局”,心中才明白原来是虎威镖局押着一队镖车来到这里了。
虎威镖局可以说是崆峒派属下的一个镖局,也是西北江湖上一个响亮的镖局,名声好,人手多,信誉佳。镖师们个个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有的更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名气。它的总镖师,就是崆峒派门下的一位得意弟子郝天雨,不但武功一流,在江湖上的人缘也好,各地都有他的朋友。当然,它后面的靠山,是西北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崆峒派,也是中原武林中九大名门正派之一。山贼、草寇和各处的强梁都知道,要是惹恼了崆峒派的人,劫了虎威镖局的镖,崆峒派的人报复起来,是十分的惨烈,那是寨毁人亡,没一个幸存者。所以虎威镖局保的镖,没人敢染指,令托镖的人最为放心了。
小婷十分奇怪,一般虎威镖局保的镖,都是保到嘉峪关为止,不出关外的。怎么这次将保镖的业务,发展到关外来了?难道虎威镖局已打通了西域各国的关卡?不知虎威镖局这一趟走的是什么镖,是谁押的镖,目的地是何处?
但小婷知道崆峒派有一条极为严格的规矩:本门的弟子,绝不能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否则,轻则废其武功,逐出门派,重则断其手脚,永固山中。小婷虽然不是崆峒派的正式弟子,但已为崆峒派视为自己人,迟早都会成为崆峒派的正式弟子的。现在自己又练成了爷爷一身的绝技,也就是说,学了其他门派的武功,不知崆峒派的人会怎样处置自己?这就是小婷从地下宫殿出来之后,没有回崆峒山,而先去寻找小风子和寻找杀害自己父母仇人的原因。
所以虎威镖局的出现,特别引起小婷的关心。她在这支庞大的商队中,看见了押镖的人是郝天雨,也看见了徐镖师,害怕他们认出自己来,便闪到路边的人群中去。
小婷知道郝天雨非常不好说话,人也非常固执,他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得了。
其实小婷的担心是多余,事隔五年,小婷已从一个小丫头变成了美少女,就是思思小姐到来,恐怕也认不出现在的小婷了。
小婷在车队中,又看见那个波斯大商人哈里札,他前后有四名剽悍的刀客护卫。这个波斯人哈里札,可以说是虎威镖局的老主顾,每一次来中原经商,都是托虎威镖局保的镖。五年前,小婷在兰州见过他。当时神秘刀客盗去了他的一块汉玉,传说是文成公主佩戴过的,价值连城。那次害得自己和思思小姐也受到怀疑,几乎为崆峒派的高手抓了回去。
好一会,这支近百人的镖车马队全进了小镇。小婷仍不见小风子出现,心里更担心了。看来他一定在路上出了事,或者给什么事耽搁了,但愿他没有危险才好。
小婷看看天色,夜幕降临,镇上家家户户已掌灯,只好动身转回客栈。看来小风子今夜是不会赶来了。要是他明天还不出现,自己恐怕要转回去寻找他了。
回到客栈时,客栈已完全变了样,以往空荡荡的院子,现在放满了马和车,马嘶人叫唤,像一个热闹的圩场。客栈里所有的房间全住满了人,就连客栈的柴房也腾出来让人住。
西湖小镇只有这么一间客栈,平日居住的客人不多,现在一下涌来了近百人的商队,又怎不挤满?幸好这客栈有一处供客人专放骡马车辆的空地,不然,这支商队和虎威镖局的人,只好在镇边郊外露宿了。
小婷希望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别让虎威镖局人认出来。真是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刮风。小婷不想碰到虎威镖局的人,虎威镖局的人偏偏在她的房门口等候着她,这个人还是总镖师郝天雨。
小婷心中一怔,难道郝天雨已认出自己来了,特意在等候自己?
店小二一见小婷,连忙趋前两步,说:“尚小姐,那位客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所以在这里等候你回来。”
小婷真正的姓,是复姓“上官”,全称应该是上官小婷才对。在这世上,除了崆峒派秦掌门人夫妇知道之外,就没人知道她的姓氏,就连思思小姐也不知道,只称她为小婷,就是小婷自己,也习惯所有人称她为小婷。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不应该有姓。只有地下宫殿那位怪老人,在传授武功时,问了她的姓氏。
及至她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在投宿住店,要登记客人姓名时,只说姓肖名婷。从凉州一直到肃州,用的都用肖婷。到了西湖小镇,她感到一天下来一连交锋三四次,杀死杀伤了那么多人,为避免人注意,不再用肖婷了,便取了自己姓氏的一个字。可是百家姓上没有“上”这个字,便取其谐音“尚”,登记的姓名是尚小小,因此店小二便称她为尚小姐。小婷昨夜投店时出手大方,一下就给了店小二一片金叶子,不但自己要一个房间,更包下了隔壁的另一间客房,以备小风子今天的到来。
对店家和店小二来说,谁有钱谁就是大爷,所以店小二对小婷便十分恭敬了。
小婷问:“跟我商量什么事?”
郝天雨这时也走了过来,对小婷拱拱手说:“尚小姐,在下听店小二说,小姐昨夜多包下的一间房间,似乎还没有人住,不知小姐能不能让出来,让在下的人住一夜?”
“哦,你要我让出那一间房间来?”
“望小姐方便,至于房金,在下愿双倍奉还。”
本来这事不必总镖师郝天雨亲自出面,打发一个镖师来说已经够了。但郝天雨为人十分警惕,从西安接这趟镖,一直护送到了这小镇,一路上听闻江湖上出了一个武功十分惊人的怪病女侠,杀了不少地方恶霸,惩治了不少地方流氓,更击败了江湖上有名的大漠双鹰,招惹了肃州监军鲍公公,心中十分惊讶:江湖上几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武功又如此厉害的女侠?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了。以怪病女侠的行为来看,似乎是一位侠道上的人物,更没听闻她有盗窃或滥杀无辜之事,本应放心才是。但他江湖经验丰富,不轻信人言。难道怪病女侠,是冲着自己这一趟价值不菲的镖车而来,故意干些侠义之事,令自己不防?
今天,他从定西城来到这西湖小镇,在路上听闻了怪病女侠单人独骑,杀败了戈壁滩上纵横南北、所向无敌的雾里飞和他的三十六骑之事。
郝天雨十分惊奇,不知雾里飞和伏击的人,与怪病女侠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怨,会有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郝天雨更到现场观察了一下,心中凛然。他自问,要是雾里飞和他的三十六骑以及众多弓箭手,要洗劫自己的镖,后果真不敢去想。说不定自己也必丧身戈壁滩上,逃生的没有几人。从现场观察,怪病女侠的武功不止是厉害,简直是高不可测,镖局中所有的镖师就是联手,恐怕也胜不了怪病女侠,哈里札身边的剽悍武士,也不是其对手。但愿这位怪病女侠,不是冲着这趟镖来才好。
所以在投店住宿时,听说一位年轻女子包下了一间至今没有人住的空房,不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他担心手下的镖师和一些趟子手不知事情轻重,得罪了这位女子,便亲自出面了。
当小婷一出现时,郝天雨就以武林中人的目光,暗暗打量着小婷的举止。他看出小婷的一双目光中没有什么神蕴,身上也没有兵器,只是一般的汉家女子,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是自己心目中的怪病女侠,心中又是讶然。
小婷一听郝天雨想请自己让出那间为小风子准备的房间时,反而怔了一下,看来郝天雨并没有认出自己,也不是为试探自己而来,便放心了。
郝天雨感到小婷似乎犹豫了一下,连忙说:“尚小姐,在下只是住一夜,明天一早就走,要是小姐真的不方便,在下也不敢强求。”
小婷连忙说:“不不,看来我的那位亲戚今夜不会赶来了,你们要住,就住下吧,也不用加倍还我房钱。”
“在下多谢小姐。”
“大叔,你别多谢我,这房间又不是我的,是这店家的。你们明天一早,真的就走吗?”
“是,我们只住一夜,明天一早便要赶去沙州,绝不敢误了小姐的亲友住宿。”
店小二立刻将那空房打开。不久,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姐,带着一位佩剑侍女,到小婷隔壁的空房住下了。小婷一见,更放心下来。初时她还担心是郝天雨等人住下,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方便,原来住的是位小姐和她的丫环。
这位小姐一住下,便过来拜谢小婷。交谈之下,才知道这位小姐是郝天雨的女儿郝彩云,自幼练得一身好功夫,更擅长崆峒派的剑法。她生性好动,想在江湖上走动,增广见闻,要求父亲带她出来走这趟镖。郝天雨也感到女儿武功不错,就是镖局中的一些镖师,武功也不及她,带她出来走动,不但增广见识,也是自己的一个好助手,所以便带她出来走这一趟远镖了。说不定今后镖局,也会交由女儿打点。
郝彩云虽是小姐身份,却没有千金小姐的娇矜。到底是江湖儿女,热情、大方、豪爽。她有程思思小姐那一股的英气,却没有程思思小姐那一种好胜逞强的蛮气,性格随和多了,对人也有礼多了。
小婷过去也知道郝天雨有一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儿,但从没见过面,郝彩云是一直住在西安虎威镖局的总局之中,极少上崆峒山。眼前的郝彩云,对人热情、大方、有礼、随和,就感到有一种亲切感,真正是他乡遇故人,交谈起来,也就十分投缘。
郝彩云从父亲口中知道,她住的房间,是小婷让出来的。父亲也对她说,这位女子不是一般的乡下人,而是一位通情达理的江湖女子,你应该去拜谢她才是。
彩云听父亲这么说,讶异地问:“她是一位江湖女子?那她是一位练家了。不知她的功夫怎样?”
郝天雨说:“看不出。”
“什么?爹,你是行家,还看不出?”
“从她眼神看,似乎没有什么内力,但她却手脚敏捷,步履轻盈。”
“爹,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