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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睡醒之际,已是傍晚酉时。
混乱的屋内,早已恢复成秩序井然。浴桶矮凳不见了,溅洒而出的污水被拖得干干净 净,昏黄的光线,亦慵懒地爬上窗台,映照出一个孤独落寞的身影。
身著素白长袍的他背手伫立于窗,凝视着阵阵清风吹动摇曳了不远处 的枫树繁枝,而覆在他肩处的几缕墨青发丝,被温暖阳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揉了揉惺忪睡眼,我哑哑一声唤,“师父?”俊逸的脸,倏然涌上一抹可疑的尴尬,他慢慢转过身,凝视我的平静目光有一闪而过的晦涩。
“三、三哥?”我结结巴巴地改了口。
“贺兰栖真刚刚睡下。”浑厚低沉的男性声线,在寂静的室内有几分莫名压抑。下一瞬,杨延风从桌边托盘内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踱步坐入床榻, 并递至我面前,“他特地为你煮的,尝尝。”
肚子正不适时宜发出‘咕咕’声响,我慌忙撑坐起身体,拿枕头垫在腰后靠着,才从他手里 接过碗。
恢复成一贯笑脸示人的杨延风,仍不忘调侃几句,“若没本少细心提醒,他差点儿把砂糖当成精盐…… 当然,肉丝是我切的,刀功不错罢?”
目不转睛注视着我,他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催促,“别发呆,吃啊。”
“嗯。”我闷闷答了一声。
说不出哪里奇怪,方才还激动得想要抡拳头以及吼得山响的风三少,彷佛在我梦游天庭三四圈之后转了脾 性,没了二十岁出头的急躁,反倒拥有与他真实年龄相匹配的沉稳气质。
月亮,打东边升起了?
细嚼慢咽吃下 几勺粥,我抬首瞥向杨延风,思忖着如何向他解释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无言半晌,实在是寻不到一个更好的谈话方案,我无奈苦笑道,“三哥,有些事说来话长, 但也不该再隐瞒你。其实你年近二十四,且……”
“傻丫头,我都知道了。”左肩蓦感沉重,杨延风竟心有灵犀地拍抚我肩膀,彷佛在竭 尽隐忍什么而细心安慰我,“贺兰栖真把我遗忘的一切,详细重述了一遍…… 祖母已逝、父亲与大哥战死边疆、二哥杨延光战败殉国,芮之兄被韶王秘密诛除,我亦惨遭伏兵追杀…… 还有你,你被迫以‘昭仪’身份入宫,侍奉先帝。”
心脏,因为最后一句陈述而漏跳两拍。
思绪僵硬地感受他的安抚动作,心跳紊乱的我惊惶得险些咬到舌头,“师、师父他 趁我昏昏沉睡之际,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包括我入宫前一夜扑倒你、你在暖香阁借几分酒意轻薄我、以及我故意引诱拓跋平原种种不可轻易坦白的秘密?
颔首,他目光如炬地与惊 慌失措的我相视相缠,“排风丫头,你真傻,真笨。何必为了三哥如此委屈自己?不值得。”
迟来的歉疚与感动,让我刹那间不知如何回 答。
瞧见杨延风每一句话之间都有长长的停顿,意识到他正努力的深呼吸以平静起伏情绪,我只好强装不在意地摇摇头,大大方方一笑, “祖母逝世之前说过,希望我能陪伴杨府,一切平安。虽然,我时不时下作卑贱了些,可比起流浪街头的小乞丐、比被迫入宫侍奉? 大行皇帝、比处处受制于拓跋信陵要自由了许多。 若暂时的落魄,能换来更长远的利益,我心甘情愿。”
“可我替你不值,替 你难受。”杨延风平缓的语调中,有深深的自责,“然而,你若真心喜欢贺兰栖真…… 我…… 我愿应允你俩的婚事。”
啊?!
怔怔地盯着杨延风,我无法理解他后一段话的心态转变、情绪转变。
揉了揉我的脑袋,杨延风极好看剑眉的一扬,道出口 的话似安慰,更似承诺,“既然贺兰栖真有恩于我母亲、有恩于我;既然你愿助贺兰栖真恢复体内阴阳逆行的脉气、而把女儿家最珍重的清白之身给了他…… 事已至此,我愿抛弃所有的偏见,像叔伯长辈一般敬他。”
唏嘘,尚未来得及消褪,震惊,替代了内心澎湃的所有情绪。我睁大眼眸, “你、你刚刚说什么?”
他好看的脸庞,多出一抹可疑的绯红,言辞,亦开始不顺畅,“你、你昨晚…… 难道不是心甘情愿与贺兰栖真行|房,助他平息逆行窜涌的脉气?”
我活生生被哽得道不出任何一个字。
“当 然,三哥始终认为,世俗舆论不利于你与贺兰栖真厮守终生。”从容道,杨延风眉宇间表情皆为斟酌,“此事,我与他诚恳谈了近一个时辰,可惜无果…… 亦因此,待幼帝正式登基,三哥将广招天下宾客,为你寻觅良人—— 堂堂四品钦天监、祖母生前最挂念的姝儿,要嫁,就嫁最适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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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粽子节快乐!嗷嗷~\(≧▽≦)/~皮埃斯:姜尙钧→ 咳,化用‘江上君’?
苍龙(上)
剁啊切啊。
剁啊切啊。
默不吭声的我,埋首致力于剁排骨。气场沉闷同样不发一言的贺兰栖真,从酉时三 刻开始,宛若背后幽灵一般,萦绕左右且挥之不去—— 我烧水煮晚饭,他如影随形洗青葱;我磨刀霍霍向年糕,他寸步不离剥蒜瓣;我把豆豉精盐醪糟汁种种佐料丢入暖锅,他依旧面不改色气不喘递花椒。
没错,我心有戚戚焉,贺兰栖真亦在介怀些什么。偶尔抬眼偷瞄他,虽拥有绝世佳容却面无表情的师父大老爷,幽幽眸瞳里无任何喜怒哀乐,专心捣蒜泥。
一刻不曰憋得慌,话痨的我实在难以忍受这场似有若无的冷战,把切好的排骨放入锅暖,我轻咳一声,故作不经意唤,“师父……”
“嗯?”他答得倒挺快。
喔哟,等着我先开口呐?得意笑兼默默咬牙一次,我低哼,“麻油。”
“你之前已 经倒了好几勺。”字正腔圆的回应。
耶,这是侧面暗示我的言不由衷么?默默咬牙第二次,被拆穿心事而倍感羞恼的我,重新埋首致力于 切牛肉,亦愤愤不平小声念叨好逸恶劳的杨延风,“吃吃吃,好吃不好做,又多个只吃饭不洗碗的闲人。”
“顶着肉纹切,才能把筋切 断。”提醒,连同某人的温热呼吸蓦然熨帖在耳后,一双有力的臂弯从后方轻轻揽住我,令我下意识地瑟缩了颈、讷讷颔首。
果然,依照 贺兰栖真的方法,切下来的牛肉不再散开。扭脖,我朝他投以好奇目光,“师父,你长年不下厨,怎么知道——”
“在闷闷不乐?”仔细 凝视着我的脸,他语调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彷佛在阐述一件再明白不误的事实,却又隐含藏着什么,“从你与杨延风结束谈话、进入厨房开始,便一直板着 脸…… 是认定我不该撒谎?应实话实说?”
没有预料如此直接的问话,我放下菜刀,用干净抹布擦了擦手,才转过身直视贺兰栖真, “并非闷闷不乐,是诧异。诧异于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你不曾与我商量便独自做了裁决。”
“裁决不妥?”
“我没在与你争执结果是好是坏。”叹口气,看着他全无笑意的凝重面容,我柔缓了语调慢慢道,“我在意的,是独行独断。”
贺兰栖真 微微一笑,从容如常,“我一直以为,你我已达成默契。你之前对我挑明从未倾心杨延风,尔今被他误会你我暗中私通,我顺水推舟有何不好?非得字字真言告诉 他,你与我有名无实、却和怀王假戏真做?”
光明正大的辩解、一气呵成的言语,无任何指责意蕴却让我哑口无言。明明是我拥有七分道 理,几句对白下来,我显然底气不足。
“月儿……”沉凝的寂静,被一声低喃打破,贺兰栖真倏然俯下俊脸以额头抵住我的,深邃眼眸里透露出淡淡悒郁,“你应该 懂得,任何一个守望爱情的人,都有私心。”
没有反驳的颔首,我抬眼瞅视难得曝露出隐蔽心思的男人,无奈笑,“你吃味了?为我早晨 怒斥你‘毫无风度’而吃味?认为我在偏袒杨延风?”
他沉默以对。
“傻。”我用力捏他脸颊,心生感慨, “站在我身旁,要面对许多意想不到的责难,以及无法撇清的质疑。时间久了,亦渐渐对彼此不信任……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与我牵扯上关系是件麻烦事儿?不断地撒谎,圆谎,欺骗,以及自我欺骗……”
唇,被贺兰栖真以指轻触。
堵住我后半段诉说,他弯出一抹笑,方才清冷如冰的眼眸刹那间温和了许多,“有吃有喝的人生,才谈得上实在;有悲有喜的爱情,才称得上圆 满。”
颔首回应,我浅笑。
微凉的指,在细细摩挲描绘着我的唇线,贺兰栖真逐渐敛了笑意,目光却从我的眉 眼慢慢挪移流转,直至他低头倾身靠向我时,一抹似是而非的渴望神采,倏然从他眸底划过。
瞪大眼睛瞧见他视线中的情绪转变,手足无 措往后小退一步,我努力忽略节奏渐促渐急的心脏跳动,提醒道,“师、师父,该洗葱了……”
“洗过了。”他平静地答,双手揽住我的 腰,稍稍用力便让我贴入他的胸膛,“爱徒,在等待你从内心纠结挣脱而出的漫长过程中,为师能否因地制宜、做几件有利于你我二人看山看水骗吃骗喝的事?”
我反射性后缩,“什、什么事?”
“吻你。”他轻笑。
“排风妹妹,炭火准备好了!”猝然, 一声属于杨延风的爽朗吆喝,隔着老远的距离传入厨房,“暖锅可以开吃了么?阵阵浓香扑鼻来,三哥口水流三尺~~”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身影快速闪入厨房。
火烧屁股般推开贺兰栖真,我可不愿梅开二度、再被现场“捉|奸”。慌忙,拿起抹布做拭桌样儿,我垂着眼眸尴尬点头,“吃罢,底料都准备好 了。”
未有察觉厨房内的暧昧气氛,一心为美食的杨延风,屁颠颠地帮我端碗拿筷。末了,即将步出厨房的他,回首冲脸色微僵贺兰栖真 大咧咧一笑,没心没肺问,“栖真叔,能否劳烦你帮不识山路的小侄买两瓶梅子酒来?每逢吃暖锅,必酒杯不离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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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刚刚挨座,杨延风便挪了挪木椅向我凑得更近些。也不知他有心或是无意,恰巧挡住贺兰栖真与我四 目对望的良好视角。
主动为我端碗递筷兼倒酒,他好奇问,“排风丫头,你说将有一位稀客到访,究竟是谁?”
“待到戌时,你亲自见了面便会知晓。”瞧见被某人刻意忽略的贺兰栖真仍缺碗筷,我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没有深究,杨延风重新为我 摆好碗筷,且以酒樽轻碰我面前的满满一杯梅子酒,“来,我们兄妹俩互敬第一杯,祝彼此大难未死,定有厚福。”
梅子酒,离自己的手 只差毫厘,突然被贺兰栖真夺去。面无表情的他一饮而尽,淡淡道,“不懂礼仪的小侄,第一杯,应敬为你奔波买酒之人。”
杨延风的面 部表情,有短暂几秒蹙窘。片刻,恢复成笑脸迎人的他,夹了两个鹌鹑蛋送入贺兰栖真碗里,“叔公,你年岁已高,理应吃蛋补蛋,延精补气。”
贺兰栖真亦谦谦尔雅,“年轻人毛毛躁躁,多吃几片白姜,消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