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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华服胖汉怒哼一声,胖躯又奇快一转,双双扑向下中原双剑。
中原双剑匆忙间无暇多思,抖起两柄长剑点向两个华服胖汉的眉心。
只听东门长青道:“这两个怪物皮肉功夫到家,刀枪不入,别忘丁刚才司马常那一剑。”
他话刚说完,中原双剑的两柄长剑已然点中了两个华服胖汉的眉心,剑身—弯,剑尖一滑,立即往上弹去,两柄长剑擦着两个华服胖汉的头顶掠过,中原双剑脚下也不由为之—个踉跄。
就这一踉跄,两个华服胖汉的四只胖手已然递到了中原双剑的胸口,两声惨呼划空响起,中原双剑胸口被抓得血肉模糊,往后便倒。
右边那华服胖汉双掌一偏,正好接住了滑落下来的杜十娘,跟他那同伴双双一闪,回到了病西施身侧,气不喘,脸不红,跟没事人儿似的!
他两个出手夺人,行动一致,奇快如风,连闯三关,煞威更是慑人,在场谁还敢再轻举妄动?
在场只有邙山鬼樵、双枪将、四大锤跟东门长青没有动,双枪将跟四大锤是眼见霸刀挂彩,大黄蜂撒手,中原双剑跟辽东三刀倒地被吓住了,邙山鬼樵是没找着机会,东门长青则是毫无动手的意思,因为他始终坐在大殿一旁安安详详、悠悠闲闲的。
病西施笑了:“行了,咱们要的人已经到手了,剩下的这些送他们上他姥姥家去吧。”
她右手往袖子里一缩,再伸出来时,鬼也似的手里,多了一团网一样的红红的东西。
东门长青两眼一睁,道:“‘销魂万点梅花帐’,这东西就是大罗金仙碰上也难逃劫数,快走!”
一声快走,他头一个不见了踪影。
在场的这些人一听说“销魂万点梅花帐”,没一个脸上不变色的,当即一个个腾身破空射起。
病西施这时候已扬了她那鬼爪般右手,一大片红光从她那右掌中撒出,天罗地网—般立时罩住了整个院子。
红光落下,是一张编织得相当密的丝网,看样子这张红丝网能大能小,伸缩的口,病西施手里捏的还有,似乎还没有完全撒开,但饶是如此,这大殿前偌大一个院子已没留一点空地。
霸刀南宫秋玲、大黄蜂司马常、飞钹童子跟邙山鬼樵走得快,没被罩住;双枪将跟四大锤五个人稍微慢了一步,都被网边罩住了身躯,他五个手扒脚踢想挣扎跳出去。
病西施一咧嘴,右手往回一带,惨叫几声,双枪将跟四人锤立时不动了。
那红网根根的红丝竟陷进了他五个人的肉里,浑身往外泌血,血色都是乌黑乌黑的。
显然,病西施这张网淬过毒,难怪它被称“销魂”!
其实,只要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那红丝网上带着难以数计的刺儿,是这些刺儿在丝网一收缩、一紧之下,刺进了双枪将跟四大锤五个人的身子里,并不是那一根根的红丝;是那些刺儿有毒,不是那一根根的红丝。
病西施呼了一口气,道:“大鱼跑了,罩住了几个小虾来,丧气!财已露白,这五个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活过今天,走吧,咱们先一个一个地找着他们,然后再谈别的吧,要不然只要他们一张扬出去,咱们就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到黄金城去了。”
她一抖腕,那张红丝网只一闪,便全部收进了她右掌心里。
就在她抖腕收起销魂万点梅花帐的同时,她眼前响起了一个低沉话声:“不用找了,我头一个送上门来。”
东门长青就站在她身前近丈处。
她三个没一个看见东门长青是怎么来的,从哪儿来的。
病西施脸色一变,旋即咧嘴笑了:“老鹰犬,你还没走啊。”
东门长青笑笑说道:“这座关帝庙里有这么一大批财富,我怎么舍得走。”
病西施“哦”“哦”两声道:“我明白了,老鹰犬,你不会是想夺这个女人吧。”
东门长青道:“我跟大黄蜂一样,对女人不感兴趣,再说我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的爹,本来我是懒得看她一眼的,奈何她关系着一大批财富。”
病西施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夺这个女人,直说不就行了么,干什么绕这么大圈子?”
东门长青道:“直说也好,绕着圈子说也好,你总算明白了是不,语言是用来表达意思的,意思只要能表达,怎么说不都是一样?”
病西施道:“老鹰犬,别忘了你是公门中人啊。”
东门长青倏然一笑,笑得有点狡黠,道:“不瞒你说,从现在起,我挂冠求去,辞职不干了,能有这么一大批财富,我大可以置些产业,买些仆妇享享老福去,谁还干什么看人颜色受人气的公门差事去。”
病西施道:“老鹰犬,你辞职得未免太快了。”
东门长青道:“我总不能知法犯法啊,你说是不?没辞去公门差事之前,我知法犯法要罪加一等,一旦卸下了两肩差事,我就是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之身了,想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管不了我,万一案发了,那罪也要比知法犯法轻得多。”
病西施咧咧嘴,道:“老鹰犬,你不愧是个老谋深算、谨慎细密的人,只是这档子事你却做错了,你要不辞去公门差事,死在这关帝庙里还可以落个因公殉职,弄些官家抚恤买口棺材,一旦辞去了公门差事,只怕你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了。”
东门长青耸耸肩道:“我也知道,这种事本来就跟押宝一样,我孤注一掷,输赢的机会各一半,也许我老来运气好……”
病西施道:“说起老来我倒想起来了,也真是,你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呢,没家没后的,就算这批财富都给你,你又能享用几年?这么大年纪了,要是死在这关帝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那实在是够可怜的。”
东门长青道:“我的想法不同,人嘛都是这样,就因为我活不了几年了,有一天的福我就要事一天的福,给人家差了几十年,也清苦了大半辈子,我苦够了,也苦怕了,我怎么能不为我这后几十年打算打算。你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为这么一大批财富,冒冒杀身之险,孤注一掷,赌上一赌也是值得的。”
病西施叹了口气道:“老鹰犬,我真的为你惋惜,既然你心意这么坚决,说不得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拍子拍身左那名华服胖汉,道:“小亲亲,你去吧。”
那华服胖汉立即迈步向东门长青逼了过去,又是迈一步都困难的浑身肥肉乱颤着,一扭一扭地,看看现在,谁也不会相信他刚才有那么奇快如风的身手。
东门长青就跟没看见一样,两手背在身后缓缓说道:“西施姑娘,我跟你打听件事儿。”
病西施道:“什么事儿?老鹰犬,你问吧,你已经不久于人世了,我是言无不尽的!”
东门长青道:“我听说西天竺有一种异术,跟咱们武林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差不多,练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跟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一样的可以不畏打击,刀枪不入,但是无论练到怎么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也跟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一样地有一个地方练不到,金钟罩的罩门不一定在哪儿,这种西天竺的异术却是有一定练不到的地方,那就是肚脐,就是—个不会武的人在他的肚脐上点一下,也会要他的命,西施姑娘,是这样么?”
病西施脸色变了。
那华服胖汉也停步不前了。
东门长青笑笑说道:“西施姑娘,这两个胖子一个是你的手心肉,一个是你的手背肉,你该不会愿意他两个都死在这关帝庙里吧?”
病西施冰冷说道:“老鹰犬,你怎么知道这种西天竺的异术?”
东门长青道:“吃了这么多年公门饭,办了大小不下千百件奇案,什么没见过。”
病西施道:“刚才你为什么不点破?”
东门长青道:“我不愿让你一下少了两块肉,也不愿意让这一大批财富落进别人手里,刚才我若是—语点破,你的两块肉没了,这一大批财富也轮不着我了,为人嘛,不但要为自己想,有时候也要为别人想想,我就是这么个人。”
病西施脸色变了一变,她那只握着销魂万点梅花帐的右手要动。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西施姑娘,别忘了你有块肉不在你身边啊。”
的确,东门长青跟前站着一个华服胖汉,这个华服胖汉的站立处离东门长青不过二尺远近,离病西施却五尺有余。
病西施叹了口气,道:“老鹰犬,你不愧是近百年来公门第—名捕,也难怪只要谁能杀了你,天下武林就要共尊他为总瓢把子,我的两个亲亲跟这一大批财富比起来,我宁可舍弃这一大批财富……”
东门长青倏然一笑道:“不爱江山爱美人,西施姑娘可算得古今—大情圣。”
只听那华服胖汉道:“宝贝儿,别管我,我愿意拿我这条命换取那黄金城的财富,我也愿意拿我这条命换取你跟阿二无数个幸福的日子……”
东门长青笑道:“又一个,情圣何其多啊。”
“不行,”病西施冷然说道:“你们两个我不能少任何一个,少了任何一个,我就了无生趣,活着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了,正如老鹰犬他刚才所说,一块手心肉,一块手背肉,我不能少了任何一块……”
“是啊,少了这两个中的任何—个,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独具‘慧眼’,能分辨美妍丑陋,跟她如胶如漆,似糖如蜜的人了。”
那华服胖汉冷哼一声,闪身欲动。
“亲亲,”病西施那破锣般沙哑嗓子忽然变尖了:“你要不听我的,我就死在这儿。”
那华服胖汉浑身肥肉一抖,颤声说道:“宝贝儿,你千万不能寻短见,我跟阿二上哪儿再找这么一个你去,我听你的话就是。”
那的确是没有了,绝没有了,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像病西施这么一个人了,像这么两男一女之间不但能相安无事,而且竟还有这么深厚、这么专一的情爱,这就叫人不能不暗叹情爱的微妙了,其实情爱两个字原是没有美丑没有贵贱没有贫富之分的。
病西施道:“你站着别动。”
那华服胖汉答应了一声。
病西施抬眼望向东门长青:“老鹰犬,我愿意把这女人交给你,可是你得让我的亲亲先回到我身边来。”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西施姑娘,你把我这个吃了几十年公门饭、办了大半辈子案的人当成了三岁孩童。”
病西施一咬牙道:“好吧,老鹰犬,我先把这女人交给你,可是你得答应不伤我的亲亲。”
东门长青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捧打鸳鸯,拆散人家夫妻,死后是会打落十八层阿鼻地狱的,这种事我不干。”
病西施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身边那华服胖汉道:“亲亲,你把这女人给他送过去!”
那华服胖汉毫不犹豫,立即抱起杜十娘走向东门长青,到了东门长青跟前双手一伸,托着杜十娘送了过去。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你看清楚了,我只用一只手接人,另一只手有十分把握在你那肚脐上点一指头。”
他伸右手托住了杜十娘那蛇—般的纤腰,把杜十娘接了过去,左手却下垂着,藏在衣袖里蓄势待发。
那华服胖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动没动,转身走了回去。
两个华服胖汉都退回了病西施身边。
东门长青却托着杜十娘仍站在那儿。
病西施忽然咧了嘴:“老鹰犬,你应该趁我这两个亲亲退回来的同时,带着这个女人赶快逃走的,你为什么不逃?”
东门长青淡然一笑道:“我并不是那么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