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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也好,她可以名正言顺离开萧家,就当这五年既富且贵的日子是繁华一梦。当初,她决定嫁进萧家,除了她想嫁人、嫁一个对她好的人,还有一个不便言说的目的,就是她想要一重尊贵的身份,她也想过得到身份的同时会付出代价。
现在,和离对于她来说是失去这重身份,把她打回一个普通富人的原形。这似乎并不重要了,关键是她失去深爱他的丈夫和一个让她温暖的家。
萧怀逸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明珏不能处死,不能休弃,只能和离。萧老太和温玉娥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见萧怀逸态度强硬,她们不敢再说什么。
五叔祖想了想,问:“财产怎么处理?”
“她的嫁妆她带走,这几年我和她的俸银、所得的赏赐和礼金分她一半,与公中无关。她的产业和她私房银子仍归她所有,我也不分半文。”
明珏咬着嘴唇没说话,萧怀逸这么分很公道,不会让她吃半点亏。她嫁妆只是一些物品,铺子庄子都没算到嫁妆里,产值和红利也都归她自己支配。
温玉娥笑了笑,说:“这几年夫人新买的庄子、新开的铺子都不少,若不是依仗萧家,谁会给她这么大的面子,这些都让她带走,恐怕大家心里都不愿意。”
萧老太重哼一声,说:“把她新开的铺子、新买的庄子都留下。”
有许多人站出来附和温玉娥与萧老太,不表态的人也窃窃私语。谁都知道明珏有钱,这些产业若都归到族里,可是一大笔收入,能惠及萧家族中每一个人。
明珏并没有急于争辩,她想听听萧怀逸怎么说。和离之后,她不再是一品侯的正妻,不用多久,五皇子就会削去她的封号,她也不再是淑仪夫人。即使是现在,她也完全处于弱势,面对这么多人,她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只要能保她的孩子安然无恙,能让她全身而退,财产全是身外之物。被别人拿走,她虽然会心疼,相比她和孩子的安危,这些根本微不足道。
萧怀逸忖度半晌,对明珏说:“把京城的大明宫、三江会馆和京城及京城周边五十里的豆腐坊给萧家,城外的庄子就算了,我把漠北的石碳矿给你。”
漠北的石碳矿是萧怀逸的私产,收入用来养他的暗卫,没给公中交过一文银子,谁也不知道石碳矿能赚多少。可明珏的产业在京城哪一家都是红红火火、日进斗金。若把那些产业都归到萧家公中帐上,连旁支宗亲都能沾上光。
明珏在脑海里估算了一下,她在京城的产业全加起来,一年的收益跟漠北的石碳矿差不多,石碳矿本来就有她两成股,总体算下来,就等于她亏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明珏寒凉的目光扫过众人,高声质问萧怀逸。
萧怀逸给明珏使了眼色,不想多解释,说:“你必须同意。”
“好,我同意,但我也有条件,我要把三个孩子和多多带走。”
萧老太当即发作,“不行,孩子是萧家的,你不能带走,把多多带走。”
多多从人群里钻过来,站到明珏身边,很气愤地看着众人。
五叔祖带头,族中长老一致表态,说孩子是萧家骨血,不允许明珏带走。明珏不跟他们吵闹,但态度很强硬,明确表示谁敢抢她的孩子她都会拼命。
三个孩子紧靠在明珏身边,抓着她的衣襟,看向众人的目光透出恐惧。
萧怀逸看着三个孩子,面露不舍,无奈叹气,说:“让她带走吧!”
“侯爷,孩子可是萧家的骨肉,怎么能流落在外呢?”族中长老仍在反对。
“不必多说了,我自有考虑,写文书吧!”
和离和财产分割的文书写好,双方过目之后,无疑议,签字画押。两人又拿出帐本、产业文书和地契,在长老主持下分配完毕,写好文书,尘埃落定。
明珏带多多和三个孩子回来,把和离的消息告诉了她带进萧家的下人,让她们收拾紧要值钱的细软,准备马上离开,先住到别苑去。
萧怀逸回来,让她先把东西归整妥当,今晚先留下,明天再搬到别苑住。明珏一时半刻也不想再呆在萧家了,那种厌烦发自心里,可她要给孩子们一个过渡阶段。她打理好东西,让人分别送到梅隐居和别苑,银票她随身携带。
八年前,她被萧怀逸休离,那时候她初来乍到,一片茫然,没感觉到悲伤。现在,两人又和离,她仍没有一点伤怀,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我拿漠北的石碳矿换你在京城的铺子还有另一重考虑。”
“我知道,五皇子登基,我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还要身外之物有何用?”
萧怀逸轻哼一声,说:“明珏,你放心,没人能要你的命。”
明珏摇头一笑,说:“五皇子刚登基,肯定会乱上几个月,我趁这段时间离京正好。京城的产业归萧家,没人敢动,周边的庄子、铺子矿井都在劫难逃。”
“别想这么远,有些事情总在意料之外。”萧怀逸的话别有深意。
许多事情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四皇子从被立为储君到被废,才三个多月的时间,百余日,一个天子的朝代就结束,谁又敢预料五皇子的前途呢?
第二天,明珏带孩子、仆人和随身物品钱财回了别苑,前来给她送行的人不少,却没见萧怀逸,听说他一早就进宫了,正忙碌五皇子登基的事。
她让人准备车马,雇用镖师,准备去江东,出发的日子就订在五皇子登基的当天,没人注意她,免得惹来麻烦。只要能安全离开京城,到达花千岛,有水木庇护,她就不害怕了。温家和五皇子一派虽说恨她,也不至于为她大动干戈。
她跟孩子们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看大海,给他们描述大海的样子,讲大海的故事。孩子们都很兴奋,听说萧怀逸很快就会去找他们,孩子们更高兴了。
京城的铺子和店面留给了萧家,她让人和萧怀迁去做交接了。她跟紫竹交待了情况,又写信给公羊白和小乔,讲明情况。又派人到城外的铺子清点,给伙计和掌柜留足使用银子和工钱,富余银子全都收回来了。
温家和五皇子一派肯定会打她产业的主意,她也在能力范围之内做好了应对措施。如果有人查,先保人员安然无事,铺面丢了,可以重新再开。哪怕庄子被毁了,只要有土地在,来年可以再种,相比人身安全,其它都不重要。
在别苑住了两天,来投毒、谋害、刺杀她和孩子的人来了好几帮,不用问就知道是温家人干的。好在有萧怀逸派来的暗卫,都一一摧毁,她和孩子都没事。
此去江东,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定会危机重重,她真的害怕了。这两天,她把孩子们带在身边,昼夜形影不离,加强保卫,仍一直悬着心。
人员车马都准备好了,随身物品也收拾好了,几十个镖师都到位了。计划第二天一早出发,晚上她吃了些安神的药,才睡得踏实了一些。听到声音,她猛然惊醒,看到身边一个孩子也没有,她吓坏了,刚要喊人,就被人迷晕了。
“娘、娘,你醒醒——”
明珏一把抓住孩子,松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黑漆漆的空间,唯一的光亮就是敏练的眼睛。她紧紧抱住儿子,好像经历了生死劫难一样。
“娘,你看。”敏练拿出一颗夜明珠,说:“爹给我的。”
借着夜明珠的光线,明珏看清她和孩子们躺在封闭的车厢里,车厢还不错,很舒适。敏纤和敏缇睡得正香,敏练见她醒了,钻进她怀里,也打起了瞌睡。
“练儿,咱们怎么会在这里?”
“爹说让练儿和娘和姐姐去漠北,过几天,他就去找我们。”
“娘知道了,睡觉吧!天还黑呢。”
敏练很快就睡着了,明珏拥着敏练,又摸了摸两个女儿,心里踏实了。
她要去江东,人员车马都已备好,萧怀逸却让她去漠北。明珏知道这是萧怀逸声东击西之计,去江东的车马肯定会遭遇温家人的暗害。
去漠北也好,萧怀逸在漠北有根基,孩子们安全了,她心无牵挂,等安顿下来,再想怎么出这口恶气。只是在保住孩子们的同时还有一点能力,她都会跟温家斗争到底。五皇子上位又能怎么样?老虎还有打瞌睡的时候呢。
车一直在走,且走得很快,明珏抱着三个孩子,睡得很踏实。车停下来,她才醒了,车门打开,正午的阳光照进来,强光刺激,她一阵眩晕。
“夫人——”
“娘、娘——”
紫竹、翠墨、多多,还有婆子、丫头们围上来,跟她好像久别重逢一样。
明珏看到人群中没有田妈妈、贺妈妈和她的贴身丫头及孩子们的奶娘,就知道她们在去江东的车上,江东之行,她们凶多吉少。
丫头扶她下了车,婆子又把孩子们抱下来,明珏看到她和孩子乘坐的是装运军资的车。旁边的大路上停着十几辆马上,车夫、护卫个个机谨敏利。
“夫人,上车吧!”
明珏皱眉问:“这是哪里?”
萧攀上前说:“这是北郊大营的校场,侯爷担心有人算计,提前没告诉您。再北行五十里,有一个郡镇,我们今晚在那里下榻,小人已经派人去安排了。”
“好。”
下人服侍明珏的孩子们上车,马车很舒适,随身使用物品都是紫竹和翠墨打点的,很周全,侍候她们母子的人也是紫竹和翠墨一直调教的人。
一路北行,风光别样,远离京城的繁华,却有深远悠长的意味相伴。
有紫竹的儿子和翠墨的女儿做伴,又有多多陪伴,孩子们都很活跃。萧攀随车护卫,下榻行住安排得周到稳妥,一路平安无事,明珏也放心了。
七八天行程,他们一行离京已千余里了。
“夫人,前面是建州城,客栈已经安排好了。”
“知道了,要是方便,我们在建州城住几天,需要采买东西,人员也要休整。”
他们在建州城最大的客栈包下了一座小院,护卫车夫住前面,便于保护,女眷孩子住后面,出入也很方便。住下之后,明珏就指挥下人们采买休整。
客栈对面有一家特色餐馆,明珏带孩子仆人过来吃饭,因为人多,就包下了外厅。餐馆里还有几个雅间,也有客人在吃饭。
杯盘落地的声音从雅间传来,明珏吓了一跳,忙下意识看向雅间。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满脸怒气,摔碎杯盘是他故意而为,几个年轻男子正劝慰他。
明珏只能看到这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的侧脸,这张脸看上去很熟悉,明珏感觉自己一定见过这人,好像就是她身边的人,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发现明珏看他们,年轻男子都面露警觉,门重重关上。一会儿,这些男子便结帐离开了,出来时,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戴着黑纱斗笠,看不清脸了。明珏忙低头哄孩子吃饭,但她能感觉到这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往外走。
离开建州城,又走了四五日,行程五百余里。明珏总感觉这几天身体很不舒服、没精神,又说不上哪里有毛病,坐上车就头晕。
又坚持走了两日,到达塞北最大的城池邺州城。邺州城很繁华,明珏想多住一段日子。五皇子刚登基,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估计还顾不上追杀她。
他们在邺州城偏僻的街道包下一座中等客栈,安顿下来。萧攀要给明珏去请大夫,明珏拒绝了,离客栈不远,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