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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人生在世,那一个人没有姓氏呢?如说没有姓的话,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隐因。
铁牛的回答使曲玉枫虽感到意外,他微思之下,已看出铁牛的身世是很温和奇惨,不愿引起他的伤心往事,遂将话题扯开,继续的问道:
“钊兄,上住在哪里,小弟想登府亲见伯父伯母。”
他已经知道铁牛的本名恨钊,而“铁牛”两字,是外人替其取别号。
他为了表示尊重对方,才改称其本名。
铁牛并未立即接答,又伏首沉思有顷,才抬起头来,用手指着十数里外的一大片山林,低低的说道:
“我没父亲,只有个双腿齐残的母亲。我和我母亲就住在那片树林的一座山洞里,我劝你还是不去我家的好。因为,我母亲很少接见外人,并且不欢迎你们汉人。”
他语声至此,突然停止没说下去。
曲玉枫已听出他话中的含意,但他抱着于穷究竟的心意,遂又笑着说道:
“恨钊兄,没关系假若伯母,实在不愿见我的话,我就在门外,拜一拜她老人家,略进后辈的心意,绝不使她老人家生气。”
铁牛将头轻轻一点,默默的向那片树林走去。
就在这刹那之间,曲玉枫突然发现,铁牛的眉稍眼角,隐隐透露无限忧伤之情。
如果不是仔细注视的话,还真不容易看出来,这就证实他的猜想不错,铁牛的身世一定很奇惨!
铁牛虽然没练过武功,由于天赋本能行动却异常娇捷,约盏茶之久,两人已穿过那片树林,登上一座土邱。
曲玉枫伫立土邱,放目四射,只见远山近木,一片枯黄,满目苍凉,不由喟然喃语道:
“秋深怨!”
这时,铁牛遥指着数百丈外的—座山洞,对曲玉枫说道: “你看,我和娘,就住在这座山洞里。”
曲玉枫将目光收回,顺着铁牛指点的方向望去,果见在草木掩映之下有一座看来还不算太小的山洞。
在山洞的前面,是一大片广阔的山坡,在山坡上围着洞口,到处都是杂乱无序的青石堆。为数足有几千堆之多。
曲玉枫向那些青石堆,扫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铁牛突然问道:
“曲玉枫是不是你的真名姓?”
曲玉枫毫不考虑的将头一点,正要应是,猛然想起自己身世,不由百感交集,暗道:
“自己还一直在关心铁牛的身世,而又有谁来关心自己的身世呢?人家好坏还有一个母亲,有一个温暖的家,而自己呢?父母至今生死不明,天涯何处?才是自己的真正归宿?”
他思忖至此,不由感伤身世,热泪盈盈夺眶而出。
铁牛看的莫名其妙,轻轻拉他的衣袖,道:
“玉枫兄,我乃山野粗人,如有唐突冒犯之处,尚请曲兄见谅。”
曲玉枫带泪将头连连摇动,道:
“恨钊兄你误会了,我这感伤垂泪与你无关,我因一时感怀身世,想起生死不明的父母,而致丑态毕露,倒叫吾兄见笑了。”
他边说边举起衣袖,将脸上的斑斑泪痕急急拭去。
铁牛缓缓握住曲玉枫的一只手掌,无限关怀的说道:
“玉枫兄你也用不着关心,只要伯父母还健在的话,总有一天你们一家会团聚在一起的。”
曲玉枫望着铁牛,感激的一笑,随在他的身后,走下土邱。
然而,就在他走下土邱,向前望去,只见适才还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座山洞,现在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同时,那一大片青石堆也……”
这种情形使他不禁感到万分惊疑,凝聚目光再度搜过去,情景依然如故!
奇怪!那座洞口与那一片青石堆,因何突然消逝不见。
铁牛拉着曲玉枫向前走了约数十丈左右,倏然顿止下来,向曲玉枫说道:
“玉枫兄,你在此地稍候一会,我进去向我母亲禀报一声。”
他把话说完,冲着曲玉枫将手—扬,向前走去!
曲玉枫瞪着两只大眼,盯视着铁牛的身形,只见他晃了—下,就隐没不见,他心里就更感惊奇下已。
他微思之下,遂即恍然而悟,暗暗猜思道:
“这洞门附近,难道摆有什么阵式嘛?”
蓦地!
他听到自铁牛隐没的方向,传来一阵隐含怒意的苍老语声,其中夹杂着铁牛的嗫嚅声!
可惜,那阵隐怒含意的苍老语声,音亮虽然很高,而是他却听不懂。
他只能辨听出是新疆的“维”族声。
这阵语声过后,突然沉寂下来,足有半盏热茶之久,才听到铁牛欢呼—声,接着用汉语说道:
“谢谢老人家。”
语声刚落,曲玉枫就看到铁牛兴冲冲的跑了过来,离着好远铁牛就对他无限兴奋的说道:
“玉枫兄,好不容易,才把我母亲给说服,破例答应允许你到洞里,和老人家相见!”稍停继道:
“我自己记事以来,除了我和母亲外,你是第一个踏入我们寝居的山洞。换言之这廿年来,我母亲没见任何一个外人。”
曲玉枫一听,心里不由一楞,暗道:
“天下之人,无奇不有,二十年的漫长岁月,不接见任何一个外人,那她的个性定是乖僻已极!”
铁牛又伸手将他拉住,并低声叮嘱道:
“玉枫兄,你紧随我的身侧,不要乱走一步,不然,你就会迷失方向,永远走不出来。”
曲玉枫心里一动,低声问道:
“恨钊兄,这是什么原因,难道……”
铁牛好像怕曲玉枫的问话,被他母亲听到,遂急忙将手冲着他摇摇,然后附耳轻声道:
“你不知道,我母亲在洞口四周,摆了—座‘九数大衍’阵,变化莫测,厉害无比。无论任何人,只要—踏入阵内如无人接引的活,非生生闪死不可。”
曲玉枫为好奇心所使,边行边凝眸向前后左右打量着。
只见铁牛拉着他,在那—大片片青石堆中,绕来绕去,他并未发现什么特别奇奥之处!
他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处,但对铁牛的话,却深信不疑。
因为他早想到了这—点!
七转八绕,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铁牛已带他穿过了那座利用青石堆,所摆下的“九数天衍”阵。
洞口就在眼前,铁牛恭声向洞口说道:
“母亲客人来了!”
“钊儿,请他进来。”讲的虽是汉语,听起来却感到异常。
曲玉枫随在铁牛的身后,踏步走进洞口,在他的想像中铁牛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凶巴巴冷冰冰的老年妇女。
孰知,他一望见之下,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只见一个年约四旬左右,品貌秀丽风殒犹存维族装束的中年妇女,坐在一张两侧有轮的木椅上。
这时他完全推翻了原先的意测。
赶忙上前—步,冲着妇女双膝一跪的说道:“小侄拜见伯母!”
中年妇女操着生硬的汉语,对铁牛说道:“钊儿,快将这位客人拉起来。”
中年妇人,睁着一双神光湛湛的双睛,在曲玉枫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温和的问道:
“阁下,高姓大名?”
“小侄姓曲名玉枫。”
中年妇人将头一点,又问道:“小友家住那里,府上还有什么人。”
曲玉枫黯然低声说道:
“伯母,不瞒您老人家说,直到如今,小侄对自己的身世,还是讳莫如深,因为自小就与家人分散!”
铁牛的母亲轻“噢”一声,慈爱的说道:
“可怜的孩子,愿上苍见怜,使你一家早日团圆。”
她虽然出身异族,但一举一动都显示出她有很好的教养、文静、端装,令曲玉枫对她生出无限慕亲切之感的。
这时,她习惯而自然的用双手、轻轻推动着座椅两侧圆轮。
座椅随势向前慢慢的移动过去。
曲玉枫亲切而好奇的向她望着,当他的两道目光,看的到她那两条僵直的双腿时,心里—动暗道:
“这半年来,我不断的研读,华老前辈所赠送的那本载有岐黄医术的绢册,已稍具心得,何不试试看,也许能收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他心意一决,丝毫不考虑的说道。
“伯母我看您老人家的双腿,浑转不灵,定是患有疑难痼疾之因。小侄略通医理,愿尽已所能,为您老人家着手疗疾,不要先请伯母说出患疾之因,小侄方能对症施术。”
在他的想象中,这慈爱可亲的异奇老太太,闷言定会喜形于色。
孰料这事情的发展恰恰相反!
她的脸色在其语声甫落中,突然变的,变的惨厉愤忿已极,玉手指着曲玉枫,厉声怒吼道:
“不要!不要!你给我滚,滚……”
铁牛见状,神情亦为之—变,急忙走至母亲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道:
“娘,请你老人家静一静,听孩儿说曲玉枫是一声好意他绝对未存,揭发您老人家隐痛往事之意!”
曲玉枫被骂的感到一阵难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剑眉一阵轩动已经到了唇边的顶撞之语,又欲忍了回去。
这时,铁牛的母亲,把铁牛紧紧抱着,凄欲绝咽泣成声!
良久,良久,之后这母子三人,才从悲动中清醒过来的。
铁牛用手臂拭去脸上的泪痕,望着曲玉枫,无限歉疚。说道:
“玉枫兄,适才小弟多有冒犯,兄弟实感愧不安,望吾兄,大量海涵。”语声至此,稍停继续说道:
“吾兄如能治疗家母的腿疾,小弟就如同身受,永铭于心,原效犬马之劳,以答谢吾兄的隆恩盛情。”
曲玉枫急急的接着说道:
“恨钊兄,言重了,小弟惭不敢当。”
铁牛的母亲,亦停止咽泣,一言未发,两道充满了歉疚不安,与请谅之情,盯在曲玉枫脸上。
曲玉枫报以微笑,上前一步,蹲在她的身侧,目光不停的在两条小腿上仔细的慎重,才慢慢的直起身来。
只见他剑眉深锁,脸现愁容,目光遥注洞外天厉久不瞬。
此时,他的神智已完全进入沉思中。
足有盏茶之久,他才将目光缓缓收回,望着紧立在身侧铁牛,又沉吟了—下,才低声说道:
“恨钊冗,据我诊察的结果,伯母她老人家的双腿是的因饱受极寒所致。
双腿以下经脉皱折,气血不足,再者,时隔过久诊治起来异常棘手……”
铁牛急急的插嘴问道:
“玉枫兄,你看还有没有希望。”
“希望是有,不过,要费时甚久。”
“时日长短没关系,只要能将家母的腿疾治好,那我……”
“曲玉枫望着他,苦笑—声打断他的话头,道:
“恨钊兄你不要高兴,究竟能治否好伯母的腿疾,直到如今,我是毫无把握,再者,我……”
略顿,脸现为难之色,思吟有顷才接着说:
“再者,我身边尚有要事待办,不能在此地滞留过久。所以,我想暂时离去等将身边之事告一段落时,再为伯母疗疾。”
铁牛一听,心田深处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亦随这化为乌有。
他心切母病,不由暗暗想道:
“他此一去,何年何月?始能重来此地,万一发生意外之变,岂不错过大好良机,悔恨终生”
他忖思至此,情急之下,不由“噗通!”—声,跪在曲玉枫的面前,连声的求告道:
“玉枫兄,无论如何求情你留下来,代家母疗疾,大恩大德,我是生死不忘,永铭于心。”
只说得声泪齐下,曲玉枫对他这份孝心深受感动,忙伸手把他拉起来,并急急的说道:
“恨钊兄,我答应你,决心留下来,替伯母疗疾,直到伯母她老人家的玉体,完全康复后,我再离去。”
铁牛大喜若狂,竟破涕为笑!
紧握着玉曲枫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