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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大都跟着游行队伍滥转悠,撒了欢的淘气也没人嫌啦,那叫一个乐不可支大解放。
演艺界的女伶们,今天把最讲究的行头全都从箱子底儿翻出来了,怎么妖艳怎么装扮,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汽车上散着传单。还有那种洋派儿的,不住地往人群里面扔飞吻,天津老爷们不懂那是嘛意思,还傻巴唧唧的嚷哪,“嘿,大姐,咱高兴别打自个儿的嘴巴子呀!”
商家们将电匣子收音机摆在门面外面,让人们收听新闻广播:“……九月二日在东京湾,美国军舰密苏里号上,举行了日本国正式投降的签字仪式……”马路上太闹腾了,广播的嘛事根本听不清楚。
屋里清静,古联升一家子围着电匣子听广播:“……在中国战区,日军投降的签字仪式,定于九月九日在中华民国首都南京举行。侵华日军最高指挥官,陆军大将冈村宁次将在投降书上签字。另据中央社消息,国府派往我市的接收官员已于日前抵达天津……”
听完广播,接英豪出狱的时辰到了,一家人能去的全去,全都换上过年才穿的新衣裳。
监狱的巨大黑漆大门紧闭着,等了好一阵子便门打开了,蓬头垢面的英豪走了出来。全家人一时没有认出来,石头、燕子眼尖,首先欢叫着跑过去,扯着英豪“呜呜”的哭开了。古兴张罗着让福子赶紧把马车顺好,石头接过英豪的铺盖卷,把那堆破棉烂絮远远地抛进垃圾堆上了,紧紧地抱住英豪,“叔哇,想死俺啦!”
接回英豪,理发洗澡换衣裳就不说了,全家到四海居包了个雅间为他洗尘。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自不待说,可是英豪却少有笑颜。古兴劝慰他,“好歹熬出头了,别想不痛快的啦,等身子骨恢复过来,买卖还仰仗你打理呢。”
英豪叹口气说:“唉,我实在想不通,为嘛小德子没有放出来呢,难道他赖在里面不乐意呢?不可能啊,他有嘛毛病呀!”英豪自问自答,一家人都不说话了。说到小德子还在监狱里面,终究是老家的人,不免也使人惦记起来。
该说说间谍头子小岛一郎了,这是个不掺假的日本鬼子法西斯,他的末日到了。
再早,中国人称日本强盗为倭寇,为嘛后来把他们称作日本鬼子呢?趁着现在有闲工夫,说说这个解解闷儿。
关于日本鬼子一说,文明的说法是:甲午海战前,清廷一位大臣出使日本,日方提了个问题,说:“我们日本有副上联对不出下联,只好求于汉学发源地的人了。”日本人亮出上联,联曰: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并肩居头上,单戈独战。意思是说:大日本兵强马壮,驾驭的是奇异的千里马,张的是长弓。文的也不简单,大王就有八个,示之以文德,陈之于武功,单戈独战可踏平中国。
谁知,清臣也不示弱,要日方准备砚台磨好墨,铺好白绢,大笔一挥写下联。联曰:倭人委,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屈膝跪身旁,合手擒拿!意思更明白了,倭就是倭寇,来偷大清龙衣,八大王变成四小鬼,琴瑟琵琶变成魑魅魍魉,并肩居头上变成屈膝跪身旁,单戈独战变成合手擒拿。从此,世人不再称日本侵略者为倭寇,改而称为鬼子了。
还有一种说法,也是大清年间,日本人想要中国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皇上提出两个条件,第一,须向大清朝进贡;第二,见了朝廷的官员要下跪。日本人说,他们的腿是个直棍儿,不会下跪。皇上琢磨,鬼才没膝盖两腿是直的,鬼都是蹦着走道哇,哦,日本人原来是鬼子呀!从此日本鬼子这个词就叫响了。
再有就是胡编的了,其中一个近似神话,说在很久以前,有座子虚峰,峰上有群丑猴。由于山峰太高,这群猴常去天廷捣乱,玉帝令霹雳神将子虚峰劈成无数小岛,将这群猴子放逐到这些岛上,让它们自生自灭。由于那些岛屿地处大洋之东,就跟这群丑猴称作东洋鬼子。
这些说法都带戏谑的意思,从根本上来说,小日本总是岛国意识作祟,忧虑屁股大的地界会沉沦海底,整天鬼鬼祟祟觊觎神州大地。对于他们来讲,随时面临沉入海底喂王八的险境,故而生性残忍,一旦妄想破灭,便生不如死。善良的中国人,总以儒家之道感化日本,其实那是枉然,除非你把中国送给他,否则永远不会忘记打中国的主意。
没想到,霸占中国的美梦随着天亮忽然破灭了,小岛一郎的信念跟着也毁灭了,他的痛苦是民族的绝望。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死了。不是心死,是他的魂灵死了。
寓所的房间里被他糟蹋的凌乱不堪,日本女人都是天生的大傻货,他们没有自我,真正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鬼子随鬼子。美慧子跪在塌塌米上,傻不呵呵地望着小岛,等着死亡的降临。
此时,小岛一郎浑身稿素,先给自己穿上一身孝服跪在塌塌米上。对着天皇裕仁死眉塌眼的相片,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嘴里念叨嘛,那把武士刀带着刀鞘横放在大腿上,看架势,他肯定是不想活了。
外面没有日租界了,小日本霸占了半个世纪的好地皮,中国人终于收回来了。游行的队伍涌到这里,尤其喊破嗓子的叫口号,跟小日本论辈子的仇恨,那真是喊几句口号难以发泄的。小岛抽出刀来,用白毛巾反复擦拭着……,别把武士道说得那么玄乎,死的时候也费劲着呢。美慧子下意识地向前挪动着身子,那意思给丈夫以精神上的鼓励,小岛闭上了眼开始运气。
小日本鬼子小岛健雄不能死,他还得留着有用,小岛一郎有交代,必须亲眼看着他爹升天。所以,健雄跪在屏风后面为他爹送行。双面绣的屏风上花艳鸟翠,那是心灵手巧的中国女人,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那得多少心血和智慧呀。这么体现中华文明的好东西,被一股血柱喷溅上去,完全污染了。小岛健雄紧紧闭上眼睛,说他文丝不动那是没看见腿哆嗦,终究是小孩子嘛,再畜牲也懂得死爹死妈应该难受。
小岛切腹倒在血泊里,挣扎着。美慧子双手扬起一柄短刀,也朝自己刺来……
小岛健雄再也挺不住了,撞倒屏风、撞翻桌子、摔碎帽筒、踢飞滚落在塌塌米上的、古典的红顶子官帽……跃起身子扑在美慧子身上,撕心裂肺地喊道:“母亲!”日本人的母亲死了,原来也懂得难过。应该让这个小鬼子知道,有无数中国人的慈母,死在日寇的屠刀之下,有无数的孩子在悲痛中无处伸冤啊!算啦,跟他说这个干嘛,屁用没有,对待小日本咱心里有数就完了。
正文 四十六恍惚中鬼子降服;转眼间劣徒成精全
(更新时间:2006…12…1 7:35:00 本章字数:6016)
(今天出门,晚上上传不了,3和4一块传了,谢谢各位支持)
不论嘛事到了乡下都晚一截子,等花筱翠跟麦收回来,独流镇的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独流镇只要有古典活着,这样的热闹绝不会放过。与十多年前的庙会格局几乎一样,只是突出了抗战胜利的特色,少了繁华景象。
戏台上唱的还是河北梆子,曲目为全本的《花木兰从军》和折子戏《岳母刺字》。
广场中央各路花会少了德旺的中幡,虽然还是热闹,但是永远不会有高潮出现了。
最火爆的是古宅门前的粥棚,粥棚上贴着红绿纸,书写着“庆祝抗战胜利,古府舍粥三天”的字样。粥棚前人山人海,英杰远不及李元文当管家时,那么管理有方秩序井然,粥还没有熬得,粥棚前的人群已经乱成一锅粥。
乱就乱吧,古典乐意看这种乱乎劲,他和老刘头站在台阶上施舍着小钱。乞丐如云,挤在台阶下面磕着响头,然而老刘头手中的笸箩里,只余数枚小钱了。看看古典,古典毫无表情,老刘头将笸箩举过头顶,走下台阶将乞丐们引开。
英杰难以平息粥棚前的混乱,登上台阶撒手不管了。
古典无不遗憾地说:“没有德旺的中幡,热闹不起来,看着没那火爆意思了。”
英杰很会为他解心宽,“您看,咱这大门口可是比以前热闹哇!”
古典看看混乱的粥棚,苦笑无言。小吃摊前,时有抓街的与摊主发生冲突,说了归齐还是乡下饥民多呀。
花筱翠摊着煎饼,妇人们依旧指指点点,依然鲜有主顾赏光问津。叫化子却是毫无顾忌,将摊好的煎饼抓起来就往嘴里揉,然后还抓起一套再跑开。花筱翠毫无反应,平静地似是熟视无睹,今天她好像有意在这跟古典比赛施舍,看谁更大方一样,她一律不跟抓街的理论。
果子王不忍心了,“秃子家的,古老爷在那边舍粥,你在这边舍煎饼啊?”花筱翠表情木然,心如止水面似冰霜,只是微微笑笑。
她似乎没老,风韵依旧,只是看上去比以前深沉了。尽管命运多蹇,一颦一蹙仍是楚楚可人,她不像做买卖,倒像是往这看热闹来了。英杰专注地望着花筱翠,他越来越不懂花筱翠了,古典“哎”了一声,不知道为嘛感慨转身进院去了。英杰有如梦醒,回望着花筱翠,随后跟着也进了院子。
古典像是漫不经心地问英杰:“花筱翠前些日子没出摊儿,听说到天津卫呆了好长时间,知道干嘛去了吗?”
“可能是带着李三的闺女,下卫打听小德子下落去了吧?”英杰也说不准。
古典开始对花筱翠生疑了,“她一天挣不了毛儿八七的,整天像个门神似的守在咱门口,纯粹给咱站岗放哨哇。”他说话从来不把意思说明白,这里用的是感叹句,余下的半句让别人咂摸。
可惜,英杰的脑子跟不上趟,后边接不上,“她那煎饼摊,自打秃子在世的年头就这么摆,现在没看出有嘛新花样呀。这里边不大可能有什么暗地里的事,再说抗战胜利天下太平,还能……。”
古典冷笑一声,“天下太平,天下能太平得了吗?花筱翠绝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我早说过,在她身上早晚还有一出大戏,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这次类似庙会的庆典并非古典组织的,因此他也就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利,人们欢庆够了也就散了。乡下人不赛城里人那样宏观看问题,不能把小鬼子投降跟欧洲战场、跟苏俄出兵、跟广岛扔原子弹联系起来,乡下人谈论的都是具体的、家门口的人和事。
古典门前的聚会散了之后,悦来小酒馆聚集了不少知名人士,赵老疙瘩因为参与了擒拿李元文的战斗,理所当然的成了传奇人物。此时正在讲述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正当赵老疙瘩讲到精彩之时,酒馆老板端来一盘小菜犒劳给赵老疙瘩,“你老人家是抗战的大功臣,我敬你老一份小菜。”
赵老疙瘩接着演义传奇:“李元文那小子刚从暗道里露头出来,不等他明白,当时把他的嘴给堵了个严实,手脚捆了个结实,麻袋口扎了个牢实,樟木箱子里边一躺,那叫个踏实。得儿,驾,喔!大车赶了三天三夜,就给他拉到姥姥家去了。”
这个地方出现了不实的演义,有认真的食客发问:“我听说是汽车,大汽车拉走的,怎么是大车拉走的,最后到底拉哪儿去了?”
赵老疙瘩连忙更正,“开始是汽车,接着是坐船,然后改成大车。最后拉哪儿去了,你问我呀?后面都是机密,连德旺爷都不知道。”
老板知道机密,补充道:“我听说拉到子牙河边,又给那小子换了一条新麻袋,系了个绝户死扣儿,扔到河里放河漂了。”
另有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