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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光。’姨母却道‘好端端的树你砍它作甚?生在这里几十年也未有人说过碍事。’姨父便冷笑道‘因有了这树,你便成日往这院子里跑了。’两人就此住口,我听得莫名其妙,不知他们吵些什么。”
公孙二娘等人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公孙二娘道:“你姨父就是无事生非,半点小事便要砍了那对百年大树,真是蛮不讲理。”
邵天冲拉她衣袖一下,示意她不要无礼,她却不管,仍是道:“你姨母生性敦柔贤淑,想必成日受你姨父的气。”
凌叶子吐了吐舌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夫妻素来相敬如宾,在我记忆之中可从未见他们红过脸。”
公孙二娘道:“相敬如宾有什么好?夫妻间一直到老都如宾客一般,哪里还有亲密可言?古人死板教条,今人也拿来说教,若要我长年对着谁相敬如宾,真他奶奶的要气闷至死。”她许久未说粗话,无意间却脱口又是一句,转头见秋渐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扮个鬼脸,知他口中不言,心中却必然不喜。
邵天冲道:“自古以来恩爱夫妻都以相敬如宾形容,偏你古怪,却要批判一下前人。”
公孙二娘却仍回驳道:“相敬如宾的夫妻定不是真正恩爱的夫妻,否则裴庄主夫妇怎会为一对树便拌嘴。”邵天冲拿她无法可想,只有瞪她一眼。
公孙正踱至院内,看他们说笑顶嘴,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公孙二娘奔到他身边撒娇道:“师父,你说我说得对还是天冲哥哥说得对?”
公孙正笑道:“这我可不知道了,人家的事只有人家自己才清楚,不过你这野丫头嘛,将来肯定……哈哈!”
公孙二娘顿足道:“师父,你也取笑我。”
那边凌叶子对邵天冲低声道:“我姨父嘱你将掌谱贴身放好。”
邵天冲一怔:“裴庄主怎知掌谱在我身上?”
凌叶子道:“我今日无意提及,姨父说那掌谱虽是个祸害,可毕竟也是你家先祖一番心血所创。他让你好生收藏,以免惹出祸端。”
“我知道。”
秋渐浓上前道:“这掌谱放在你身边也不见得安全,人人都想得到会去你身边寻找,不如交给二娘保管。”
邵天冲与凌叶子均愕然,一时无法理解。
公孙二娘也奇道:“为何要我保管?”
卫渡天走过来说道:“放在公孙姑娘身边,别人不易猜到。”邵天冲想了想便同意了,左右在这慕仁山庄也不会出什么事。秋渐浓接了过去,与公孙二娘一同走回屋内。
夜幕深沉,满天不见星斗,云翳蔽月,公孙二娘看着窗外,心想:“天边无星无月,必是要下雨了。”她看着床头那木匣,又想:“渐浓要我保管这该死的东西干么?扰得我一头心事,倒是睡不着觉了(奇*书*网。整*理*提*供)。”翻来覆去许久,才终于迷糊有了睡意。
公孙二娘正将睡着之际,忽听窗格声响,有人自窗口跃入。她大吃一惊,迅速起身想要叫唤,那人却来得好快,掀开帷账一把捂住她的嘴,翻身上床,在她耳边道:“是我!”
公孙二娘听得是秋渐浓的声音,好生诧异,推开他的手压低声道:“半夜三更地你来做什么?”
秋渐浓轻笑道:“半夜三更的你说我来做什么?”
公孙二娘但觉耳边痕痒,不由得面红耳赤,嗔道:“你别没安好心。”
秋渐浓道:“这回我可是安着好心来的,把那木匣给我,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理会。”
公孙二娘大奇:“今夜会发生什么事?纵有也不见得是你能预料到的。”话虽如此,却还是将木匣递给秋渐浓。秋渐浓接过木匣放到屋内桌上,又上床放下帷账。
公孙二娘道:“你干么?总不会在这里过夜吧?”
秋渐浓抱着她低笑道:“你怕我吃了你?你放心,今夜定有好戏看,我们得留神看戏,没闲情想别的。”
公孙二娘低骂道:“胡说八道,会有什么好戏看?若没好戏可有你好看。”
“没有更好,我就每晚钻到你床上来等戏看。”
“你……”
约摸三更时分,一道黑影自秋渐浓进来的窗口跃入。虽夜暗无光,但公孙二娘在黑暗中久了便能隐约看见。那人先是在屋内一转,便发现了桌上木匣,他拿起木匣瞧了一会儿,从怀中另取出一只木匣轻轻放在桌上。公孙二娘看得清楚,不由得张大了嘴。秋渐浓此时却在床上一个侧身,发出些微声响。
那黑影受惊,向床上看一眼,立即跃了出去。过了片刻,估摸那人早已离去,公孙二娘方吃惊地道:“有人掉换了掌谱,你竟不追?”
秋渐浓哼一声道:“让他练了去害自己岂不是好?”
公孙二娘道:“那你怎知一定有人来盗?”
秋渐浓不答,却一把按住她口,示意她不要出声。公孙二娘惊疑间又听得衣袂带风之声,竟又有人自窗口跃入。那人进屋后也是左右四顾,见了木匣,打开一看。虽然看不清什么,却能掂出是本书册。他将木匣轻轻放下,却将书册放入怀中,跳窗离去。
公孙二娘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推开秋渐浓,低骂道:“搞什么鬼?一晚上来两个人盗掌谱,会不会再来第三个?”
秋渐浓道:“如无意外,第三个多半不是来盗掌谱,而是来偷香窃玉的。”说罢便向她吻去,吻得她全身酸软,拧了他一把轻声骂道:“你不是好人。”耳边便听得他的低笑之声。
第二日天明,秋渐浓在院内见了邵天冲便道:“今日我们便向裴庄主辞行罢。”
邵天冲虽然微怔,但既然在慕仁山庄一无所获,离去也属正常,便点头答允,说道:“你们且先离去吧,左右没有线索,我想先回姑苏看看天星。”
众人并无异议,当下向肃风院走去,决定向裴濯行辞行。公孙二娘虽有几分纳罕,却知秋渐浓必有用意,也不多问。来到肃风院正厅,便有人去通报裴濯行前来。
不久,裴濯行与裴夫人走进厅来,裴濯行道:“诸位何以这么快便要离去?”
秋渐浓道:“离去是迟早的事,不过离去前在下却想弄清楚一件事。”
裴濯行一怔:“什么事?”连邵天冲等人也讶异起来,这话秋渐浓事先并未提及,听来突兀难明。
秋渐浓道:“请问庄主,难道贵庄时常有盗贼出没吗?”
裴濯行面色微变,道:“此话何意?”
秋渐浓道:“说也奇怪,前二日安然无事,昨日一听说邵天冲身上有七绝摧心掌的掌谱,昨晚上掌谱便失窃,一晚上接连二人潜入,前一人盗走真掌谱,并以假掌谱换下真的,后一人便盗得了假掌谱。这二人连掌谱到了二娘房中的事,居然都一清二楚。”此言一出,不仅是裴濯行夫妇,连邵天冲等人都是大惊失色。
“掌谱失窃?”裴濯行微现愠怒,“我慕仁山庄怎会发生此等事件?”
“所以要请庄主帮忙,将贵庄上下人等召集一下。”
裴濯行道:“好,此事定要彻查清楚。”便命人召集庄内上下人等来厅内聚集。不多时,慕仁山庄上上下下二百余人齐聚,连杂役马夫都未落下。厅内自是容不下,大多数人便立于院内。
公孙二娘见公孙正立于廊下,拉他进厅,低声道:“师父,昨晚好生怪异,先后两人先后去我屋内盗掌谱。”
公孙正奇道:“两人?那么掌谱究竟被盗没有?”
“第一个人盗的是真的,第二个人盗的却是假的。”
“还有假的?”
公孙二娘低低地对他细说了一遍。那边秋渐浓说道:“庄主,劳烦你命人打一盆水来。”
转眼有小厮打了盆水放在厅内几上,秋渐浓摊开掌心现出一只小瓶,他将小瓶内粉末倒入水中,说道:“那掌谱上沾了一种药物,遇水变色,凡有人碰过掌谱的,手在这水中一浸便知。”接着便命人一一伸手入盆去试。
公孙二娘诧然道:“那书上几时有什么药物?我怎未见他在书上撒什么?”她说这话时自然也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前的卫渡天等人听见。只见庄内所有人均自盆中试过,半日后,所有人便都试完了,无一人手掌变色。
裴濯行道:“秋公子,你这玩笑可开得大了,到现在为止,并无一人手掌变色。”
秋渐浓面不改色地道:“这本在我意料之中。”
裴濯行面色微沉:“那你让我叫庄内上下人等齐来验明,却是何意?”
秋渐浓道:“既然是裴家庄上下人等都要验明,那应该还有人属遗漏之列。”
“怎么?”
秋渐浓看看众人道:“凌伯父、凌伯母呢?”
凌叶子叫道:“我爹娘怎会……”
凌韫道:“为以示公允,我们也当不能例外。”当下与妻子轮流去盆中试了一下,并无异状。
“还有裴夫人与裴庄主、少庄主呢?”
这句话顿令得裴濯行面现怒容:“连我们也要怀疑?”
裴夫人却上前将双手在盆中浸一下提起,说道:“未曾查明之前,人人俱有嫌疑,也怪不得秋公子。表哥,衍之你也来。”
裴衍之不敢有违母命,上前去验了一下后退。
裴濯行怒道:“荒唐!”袖子一挥,盛怒之状难以掩饰。
邵天冲亦觉得十分不妥,心想:“秋渐浓此举并未与任何人商量,擅自主张而且闹出如此笑话来,岂不是让裴庄主轻视?”
秋渐浓却慢条斯理地道:“裴庄主既然心中无鬼,为何自己不亲身验明?”
“你……”裴濯行气得说不出话来。
秋渐浓踏上一步,目光咄咄逼人,连一旁观看的凌叶子都已觉得难以忍受。裴濯行与他对视良久,终于怒哼一声,走上前将手浸入水盆中。他双手在水中并未变色,一放便提了出来,说道:“如何?你可该释疑了吧?”
秋渐浓盯着他双手道:“既然无事,庄主的手为何颤抖?”
“你又想胡言乱语什么?”
秋渐浓道:“素闻庄主涵养极深,为这点小事便动怒,着实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你明明无事,手却还在颤抖。”他这么一说,人人便注意到裴濯行的衣袖果然有些颤动,但均觉也算不得什么。
裴濯行怒道:“任何人给你这么捉弄,也会气得发抖的。”
秋渐浓道:“只怕未必如此。裴庄主你的手并未变色,那其实十分简单,因为你去晚一步,盗的那本是假的。”
“你……无凭无据,胡言乱语!明明已按你的说法验明,还要强辞夺理!”裴濯行一拍茶几,将那几上水盆震得跳起,倾倒于地。“我慕仁山庄可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眼看双方便翻了脸。
秋渐浓道:“庄主不必动怒,你回房后想必细翻过那掌谱,假掌谱自然也不会在了,可是你脚下鞋底多半没换,一定踩着了屋内的磷粉,只须将门窗关闭,便可以看见鞋底绿光。”
“一派胡言,难道我还会任由你捉弄?”
“验与不验,可由不得你。”秋渐浓说话间便向他出手。
琴棋书画立即将厅门掩上,厅内许多裴濯行的弟子纷纷动怒,眼看要混战起来,卫渡天道:“且先安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此事与你们无关。”他的声音以真气传送出去,震得众人耳鼓作响,慕仁山庄的众弟子登时安静下来。琴棋书画等八人将他们拦在厅内一角。裴衍之仍想动手,宋琴和随手点了他穴道,将他按倒在一张椅中。
裴夫人素来文静,也现出薄怒之色,对凌叶子道:“叶儿,你的朋友怎地如此不讲道理?”
凌叶子尚未答话,公孙二娘已道:“夫人莫生气,若他冤枉了庄主,我必让他加倍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