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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得,为什么我来不得?”压低的耳语依然动听,黑暗中不见面容,从声音却也可想像出他微带笑意的模样。
“你来干嘛?”她低问。
“你又来干什么?”
“嘿!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来干什么?”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公孙二娘道:“你倒是猜猜看。”
“你想来刺杀周王橚。”
公孙二娘一怔,心想:“这人真跟鬼魅一般,连我的心思也能猜透?”随即听得他道:“你真是什么事都敢做,连这等念头也能想到。”
“为什么不敢做,又为什么想不到?”
“以你的功夫,到底是来刺杀周王,还是来被周王杀的?”
公孙二娘眼珠转动了几下,忽地眼前一亮:“你去帮我杀了他。”
“我不去。”他语声坚决。
“你既不肯帮我,那你来管我的闲事干嘛?”
“我来看看你到底做什么。”
“放开我。”她恼怒地想要甩开他。
“你要来刺杀周王橚,是为了你的天冲哥哥?”
她怔了一下,道:“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朝廷社稷。”不知为何,在她心里竟拒绝去想究竟为何来刺杀周王,她甚至不愿去想及邵天冲这三个字。
“傻丫头,你懂什么天下,什么朝政?你以为杀了周王就可了结一切?怎么你跟你那天冲哥哥一样,都是用脚趾头去想事情?”
“呸,你才用脚趾头想事情。”
“你的天冲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不自己想想,杀了周王尚有燕王,这天下归谁,那原是有定数的,怎可能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挽回?”
“你不帮我就滚开,死得远远的。”她咬着牙轻声地骂,因一时挣不脱他的环抱,她不管三七廿一地在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狠狠扭了一把。只听得暗中一声轻呼,他手中一松,她便一溜烟地挣脱从假山洞中蹿了出去。
“死丫头。”
公孙二娘沿那二人行来的碎石路向前奔去,刚至月洞门,又闻脚步声,她急退到月洞门边的花从后,见两名巡夜侍卫经过。侍卫方一走过,她便花丛后闪身而出,穿入一进院子。这院子中只有一间房亮着,四下里静悄悄地并无侍卫。她好奇之下,悄悄掩至燃了烛火的屋外,见屋内一名女子手抚着瑶琴,幽幽叹息。她正张望间,忽闻门外人声喧嚣:“有刺客,有刺客!”接着便有人提着灯笼四处搜寻起来。
公孙二娘一惊,想道:“多半是先前走脱的那人去报了讯。”一时无暇细想,推门而入。屋内女子见有人闯入,花容失色,迅速站立起来。尚未等她叫出声,公孙二娘已掩住她口,一把抱着她滚上床去,接着挥手以掌风削灭烛火,放下帷账,拉过锦被盖上。
那女子却不知她是谁,只是见她一身男装,心下又惊又羞,不住挣扎。公孙二娘在她耳边低喝:“别乱动,不然我剥光了你扔到外边去。”这句话果然奏效,那女子登时静下来。
接着有侍卫提着灯笼一间间敲门查找刺客。公孙二娘在锦被中亦感觉到那女子身子簌簌发抖,心中暗叫休矣。
不久便查到了这一间,屋门响时,那笃笃敲门之声格外令人心惊肉跳。
“去开门,应付不得当我就先杀你。”
那女子点点头。公孙二娘松开她,只听得衣物窸索之声,那女子已下床点灯开门。几名侍卫在门口喝道:“可有人来过?”
那女子颤声道:“没……没有。”
“当真没有?”当先的是王府一名姓褚的侍卫副首领,他见那女子神情有异,心存怀疑。
那女子低声道:“真的没有,褚大哥莫非信不过奴家?”烛光下但见她神情柔媚,罗裳半宽,露出颈间一截雪白肌肤。那侍卫首领心中一荡,故意向前挤了几步,与她相撞,趁势在她腰间轻捏了一把。他身后侍卫见状,自然心知肚明,在屋门口张望一下便吆喝道:“走了走了,这里没人。”
那侍卫首领低笑着道:“明儿再来找你。”伸手又胡乱摸了一把,转身走出去。
那女子见他们走远,立即关了屋门,转身揭开帘账。公孙二娘见她一脸煞白,知她心中甚为惊惧,心中感激她未曾出卖自己,伸手去握了一下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那女子忽地面上飞红,低声道:“你在此终究是十分危险,可怎生是好?”
公孙二娘不明白她何以脸红,跳下床向外张了一下,皱眉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这里却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道:“既不知是什么地方,你还闯进来?此处是王府西院,住的都是像我这般的伶人。”
“伶人?做什么的?”
“随时候着王爷或妃嫔召唤,以歌舞曲艺替他们助兴取乐罢了,又或是让人当玩物一般羞辱。”那女子神色黯然。
公孙二娘略生同情之意,说道:“他日我若能离开此处,必定设法将你救出去。”
那女子眼中一亮:“公子所言当真?”
公孙二娘一怔,心道:“什么公子?”随即想起自己现在还穿着那幕客的华衣,也懒加以解释,便由得她误会,道:“我既答应你,必尽力做到。”
那女子喜不自胜,垂首拜谢。公孙二娘扶起她,心中惆怅:“如今我自己怕还半死不活,却又随便允了人家,这可怎么办?”
“公子夜闯王府,不知是来做什么?”
“我来杀周王。”公孙二娘道。
那女子吓了一跳,面色又是大变:“你可是不想活了?”
公孙二娘道:“太祖皇帝病危,周燕二王想在太祖皇帝殡天后谋朝篡位,弑杀新君,这一来京城百姓必定无幸,要成为他们皇权争斗的牺牲品,到时血流成河,天下动荡,你说要不要杀了他?”这些话她自邵天冲处听来,照样搬弄一番,听起来倒也说得似模似样。
那女子似有所悟,点了点头,叹道:“我倒未料到周王会有这般野心。可是这些与我何干?奴家只不过是个小女子,什么也做不了,纵有心亦是无力。”
“那也未必。”
“你先在我这里躲上一日再说。天色不久便亮,白天你总不能出去走动,到得明晚再设法离开罢。”
“多谢姐姐。”公孙二娘一时恶作剧,在那女子脸蛋上摸了一把,只觉滑不留手,温软柔腻,不由得一笑。那女子却红了脸,也不斥骂反抗,羞怯怯低下头去。公孙二娘见状,心中十分得意。
第二日入夜,公孙二娘见天色渐暗,依旧一筹莫展。那叫翠珣的女子走上前问:“公子可有脱身良策了?”
“没有。况且我现今最想做的却不是脱困,而是刺杀周王。”
“那也太难了。”
正说话间,有人敲门:“翠珣!”
公孙二娘钻进床下,翠珣去开了门,见屋外另一女子道:“快更衣梳妆,王爷今夜去梁妃院内过夜,梁妃命我们去弹唱助酒兴儿。听说最近王爷心情欠佳,梁妃院内的人命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出差池,必定要伺候好王爷。”
翠珣应了,关上门。公孙二娘在床下听得心头大喜,一蹿而出,说道:“我替你去!”
翠珣吃惊道:“你替我去?如何可以……”
“你别管,你只须乖乖躲在屋内便可。”公孙二娘将她推入帘后,笑道:“我换上你的衣服跟着他们去。对了,你最拿手的是唱曲儿还是跳舞?”心中不免想:“这两样我都不会,到时候可万万不能露馅。”
翠珣道:“奴家最擅长的是弹琴。”
公孙二娘喜得险些儿跳起来,说道:“那最好,我总还能糊弄两下。”她不由分说在衣箱内找了几件鲜艳衣衫,到帘后换上了走出来。
翠珣一见之下面色大变:“你……你……原来是个女子?”
“是啊。”公孙二娘不经意地笑笑,“昨儿晚上没告诉姐姐,却不是故意的。”她嘻嘻一笑,坐在梳妆台前化起妆来。
翠珣呆立良久,缓缓上前道:“我来帮你。”她取了胭脂水粉在公孙二娘脸上轻扑,然后替她挽了鬓发,籫上发籫,贴上花钿,轻语道:“你到了梁妃那边可得小心,万一给人发现便是死罪。我这里人人都是认识我的,怕你不易混过关。”
“反正天色黑了,我只低着头便是,我们身形相近,谅也无人注意我。”
翠珣幽幽叹一口气。妆扮停当,有人在门外催促。公孙二娘抱了瑶琴,低头走出去。门外几名女子神情焦急,似等得已不耐烦,也无人注意她便随着一名丫鬟向前走去,公孙二娘落在最后。穿过几进院子,便到了梁妃居处,香榭水阁,春意融融。
正文 第十四章 七绝摧心
进门后首先入目的自是周王与梁妃,二人坐于塌上,间隔一张小案。众伶人低垂着头,齐整地跪拜行礼,无人敢抬头正视。公孙二娘也便跟着他们低头施礼,心想:“都不抬头倒也好,没人瞧见我,自然也就认不出。”
接着便听梁妃笑道:“王爷,这几名伶人是我精心挑选的,歌舞曲艺无不精通,且让她们舞唱一曲助兴,王爷喜欢清雅些儿的,你们且先唱一曲晁无咎的洞仙歌,吟中秋的那词儿好听。”
周王橚淡淡应一声,接着众伶人便各自坐下,弹琵琶的、鼓瑟吹笛的,全奏了起来,另有一女子舞起霓裳,长袖轻舒,一边翩翩起舞,一边婉转唱道:“
清烟幂处,碧海飞金镜。永夜闲阶卧桂影。露凉时、零乱多少寒螀,神京远,惟有蓝桥路近。
水晶帘不下,云母屏开,冷浸佳人淡脂粉。待都将许多明,付与金尊,投晓共、流霞倾尽。更携取、胡床上南楼,看玉做人间,素秋千顷。”
公孙二娘捡个边角处落坐,也跟着抚琴,这洞仙歌的曲调她虽不精,但也勉强能弹得跟上节奏,笛瑟声中,倒也不觉刺耳。一曲毕,周王橚毫无反应,公孙二娘偷偷抬眼看周王橚,见他修眉长脸,形貌端正,只是神思不属,目光凝重,丝毫未曾注意这歌舞究竟如何。她悄悄移视别处,见堂内两侧侍卫众多,宾客席上坐着两名中年男子,幸而并无那晚被她所擒的幕客在内,她心神稍宁。
梁妃见周王橚毫无喜色,笑意滞了些,说道:“王爷莫非不喜欢这曲儿?那换一首什么?”
周王橚不应,举起杯道:“甄先生、杜先生且干了这杯。”说罢当先一饮而尽。
座下两名中年男子谢过,举杯轻啜一口。公孙二娘听得其中一人声音极为难听,正是那晚在假山洞中所闻之声,听来他似乎姓甄。
周王橚举起杯,梁妃立即殷勤斟满。只听他叹一口气,道:“近日来,心事重重,哪有闲情寻欢取乐,退下,全退下!”
梁妃面色微现难堪,腴白的手轻挥一下:“退下。”
众伶人唯唯喏喏应了,各自退下。公孙二娘大急,心想:“此刻我离他甚远,一击未必得手,可是倘若不试,只怕再无机会。”众伶人已转身出门,容不得她再想,猛然抬头,自腰间裙带内抽出离情剑,连人带剑化为一道白练疾射向周王橚。她轻功颇为不错,这一击又属意外,去势之疾令周遭侍卫难以阻挡。
周王橚惊惶欲绝的面色近在眼前,梁妃的惊呼尖锐刺耳,公孙二娘心中略喜,眼见便要得手。正在剑芒将要触及周王橚衣衫之际,有人说道:“王爷莫怕。”接着一只酒杯钉一声击在她剑上,一种剧震之感令她几乎把握不住手中长剑,剑尖歪向一边。继而身后疾风便至,她不及细思,反手一剑,荡开身后攻势,迅即转身。但见那姓甄的人立于她身后,一张娟秀的脸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令她不寒而慄。她剑锋微转,离情剑剑气夺人,剑芒森然,一时竟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