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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爪神鹰一步步欺近,厉恶地叫:“狗东西,你要玉麟丹么?在这儿。”他扬了扬手中铁爪。
蓦地寨门飞起一声狂笑,有个宏亮的嗓音叫:“玉麟丹在哪儿?交给老夫。”话声传到,人也到了,喝!一大群,不下四十人之多。
一群人在铁爪神鹰十一人的后面三丈余,雁翅展开了。火光下现出一群象貌奇丑的老小来。看他们的一身黑衣,便知就是拦截山海之王的一群人,他们找到这儿来了,来得真巧。
中间四个黑衣老人,正是从山顶上掠下的四个超人高手。自左起第一人身材瘦削,一身绿装,背上插着一把光闪闪的分水刺。尖头,削颊,三角眼,尖嘴上两撇银色八字胡,三角眼中阴森森焕散着冷电。
第二人是个母的,白发梳起光洁的朝天售,五官端正,脸上皱纹不多,年轻时定是个人间尤物。背上系着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红色流苏闪闪生光。
第三个长象唬人,身高七尺以上,穿一袭黑袍,腰带上悬着长剑。一头白发象个喜鹊窝,大马脸,吊客眉,斗鸡眼中射出似乎要洞人肺腑的冷电寒芒。凸梁鼻,下唇特厚特大,下腭前突,颌下吊着百十根半尺长的白色山羊胡。手长脚长,背微驼,站在那儿,像个大马猴。
第四人是个干瘦老头子,白发挽成一个冲天结,五官挤在一块儿,加上脸部皱纹又粗又深,简直难以分辨五官。他手中,拿着一根紫酱色的盘龙拐;这是老山藤略加雕琢而成的拐杖,乃是剑阁的特产。脸色淡金,芒影隐隐。
四人的左侧,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女人,手中支着一根龙首拐,其色朱红,看去极为沉重。她脸色赤红如火,映着火光如同涂了一层血。胁下,是一个大革囊。
她左右,并立着两个中年人,三角眼,紫酱脸,钩鼻子,还有一张薄唇嘴。两人年纪相差不大,面貌亦有八分类同,看来定是兄弟俩。背剑,挂囊,阴沉沉地叉手屹立。
四老怪的右首,也站着两个人,一个用布巾包住头,下面兜着下腭,顶上布帛隐现血迹,年届古稀,脸容狞恶。这家伙就是要毙老花子,反被山海之王削掉头皮的人。
另一个生得更怪,壮实如牛,可是脑袋向右歪,象是脑袋太重,颈子不堪负荷,只好用肩承担。一头白发如同飞瀑,大环眼,狮子鼻,血盆大口,撩牙伸出口外,真象一头行将择肥而噬的师子。他腰中,吊着一把四尺长的大剑,恰好配上他那将近八尺的身材。
其余三十人,全是相貌凶猛,皆非善类的老人或中年大汉,提刀仗剑跃然欲动。
喇嘛们一看来了这许多人,心中暗惊,再一听他们也为玉麟丹而来,全都怒形于色。
众人身形倏止,铁爪神鹰大叫道:“什么人,敢来这儿岔上一技?说!”
背上微驼的老人,突然仰天大笑,“喳喳”之声,令人心血下沉,耳膜欲裂。笑完,用刺耳的嗓音说:“和尚,你是西番的远客,是喇嘛僧,客来应先报名号,让老夫斟酌斟酌,是否值得告诉你老夫的身份。”
“你先说,老家伙。”
“你先说,快将玉麟丹交出。”
“滚你的,”波罗圣僧叫。
铁爪神鹰已率手下的人退向左侧,凝神戒备。后来的一批人中,他只认识那歪头大个儿。
歪头大个儿叫妞头狮子左玄,乃是死鬼祁连阴魔的亲弟;这人不时至江湖走动,但极少逗留,二五年走一次中原,最多耽搁半月二十日,便又回到祁连山隐修,功力虽不错,但比下有余,比上又不足,所以他有自知之明,极少在江湖生事,也不管武林的风波。
铁爪神鹰曾与扭头狮子有一面之交,一看他身边的凶猛老怪物,便知是怎么回事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眼中阴芒一闪,心说:“机会来了,和尚们,你们的报应来得真快。”
他大踏步上前,向驼背老人恭敬地长揖到地,说:“在下汤永安,请问兄台可是祁连隐叟宁老么?”
老家伙略一拱手,讶然问:“咦!你怎知道老夫的名号?中原道在近一甲子以来。罕见老夫的脚印哩!”
铁爪神鹰向扭头狮子一指,说:“早些年,在下在长安曾与左老弟有一面之缘,由宁老的风仪揣测,故而敢放肆动问。”
老家伙含笑点头,说:“如果尊驾与老夫的劣徒左玄称兄道弟,你不该自称在下。”
铁爪神鹰强忍一口气,重新行礼道:“晚辈适才多有冒渎,前辈恕罪。”
老家伙举手虚抬,算是答礼,突向和尚们沉声道:“和尚们,这儿有朋友,老夫一面引见,一面让你听听。”
波罗圣僧狂笑道:“你叫祁连隐叟宫宁,佛爷已有过耳闻,哈哈!咱们也同是西番之民哩。”
“老夫却是中原人,大明天子的黎明。竖起你的驴耳,听清了好至阎王爷处告状。”
他向下一一引见。报了名号。
尖头带分水刺的人,叫弱水神龙骆啸天,家住大漠弱水之旁,乃是他的至友。
女老太婆叫九尾潘良玉,家住漠外狼山,有名儿的雌老虎母大虫,也是他的好友。
干瘦老儿脸如淡金的人,叫五丁神叟伊翠峰,家住剑阁大剑山。这家伙有个不成材的徒弟,叫金面魔金培杰,在云阳州夺鸿安镖局的红货,被逸云赶得没命飞逃。
被削掉头皮的人,叫阴神孔光汉,是他的大弟子,死鬼祁连阴魔的师兄。
右首满脸横肉的女人,叫赤煞阴婆,乃是祁连阴魔的老妻。太白山庄盛会的前一年,她带了两个儿子到天山去采雪莲,没赶上中原的大变;等她返回祁连,乃夫已经骨肉化泥了。
两个中年人,就是她的两个儿子,长子左方雨,次子左方山。
引见毕,祁连隐叟又叫:“秃驴们,自报名号,老夫将替你们招魂,偿还口出不逊之罪。”
波罗圣僧乐乐狂笑,也替同伴引见了。最后说:“老狗才,咱们等会儿替你超度,佛爷须先取得玉麟丹。”
铁爪神鹰冷笑一声,怒叫道:“贼秃驴,玉麟丹放在大厅神案之上,你在太爷这儿取走,还想屠尽寨中之人灭口,你还想赖掉?今晚不交出玉麟丹,不偿还百余条人命,不是你就是我。猪狗,你下来。”
波罗圣僧怒目睁圆,厉声道:“狗东西?你反咬佛爷一口?好大的狗胆。”
铁爪神鹰挺爪一步步欺近,骂道:“畜生们,崤山别馆基业被你毁了,百十条人命你杀的,玉麟丹你也得去了,只汤某一条命,该你死了。”
夜游神突然一挥银剑,厉吼道:“杀!玉麟丹定在他身上。”
十一个人向前急射,猛扑十二个喇嘛。
祁连隐里一声长啸,撤下了腰中长剑。剑身黝黑,非金非铁,不知是何物所造,乌光闪闪。剑出鞘突发龙吟,异啸震耳。他扬剑叫:“这秃驴留给我,让开!”他冲向波罗圣僧。
铁爪神鹰正中下怀,向旁一闪。波罗圣僧一声暴喝,降龙杖疾扫而出,并同时向阶下急抢。
祁连隐里自恃过高,身形下挫,抬腕出剑,向上一崩硬接来招。
“铮”一声暴响,兵刃接实。降龙杖是重兵刃,力道何止千斤?虽然是折向而崩,承受的压力也够唬人,要不是黑剑是神奇至宝,不被震成百十段才怪。
波罗圣僧在上,向后一退,便触到后面的石阶。他一声沉喝,向下一挫,脚下的尺厚石板,突然碎裂。
祁连隐叟退下了三级石阶,三级石阶也都裂开无数细缝,两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贼秃驴,你确是一大劲敌,再来一招。”祁连隐叟怒叫,挺剑冲上。
“并无不可。”波罗圣僧叫,急冲而下。
广场中,展开了残忍的狠拼,不时响起凄厉的叫声,与兵刃相接时罡风的进射与震鸣。
楼上,这时静悄悄地,听不见任何声息,山海之王到哪儿去了?金毛吼与两个喇嘛呢?
原来楼下有警,大多数喇嘛已纷从侧门奔向楼下。楼上花厅黑暗,碍手碍脚,激斗一起,山海之王占尽便宜。他只有一个人,不怕误伤同伴,目力可辨秋毫,手中是沉重霸道的宾铁方便铲,加上神力超人,发起狠来,岂只是疯狂而已,
厅中留下不过八九条和尚,怎禁得起他的屠杀,铲过处,人不成扁鸭,也将骨肉成糜,连呼叫声也沉寂了,只听到重物砸损之声。
不消片刻,留下的九个人,仅剩下四个了。
“什么人?留名!”一个喇嘛一面叫,一面用听风辨器术向山海之王腰下扫出。
“接引菩萨是也。”山海之王沉喝。方便铲“当”一声击中禅杖,禅杖落地,再向前一递,“嚓”一声,和尚会分身术,齐腰折断分成两截。
他猛地旋身,一招“猛虎回头”铲回头下拍。
“噗”一声闷响,铲头将一个喇嘛的脑袋,直拍到腔内去了,尸身倒地。
另一名喇嘛从后扑上,方便铲猛拍山海之王的后脑勺。
山海之王对身后特别当心,背上有如带姑娘嘛,他脑后象是长了眼睛,突然向左一闪,到了左侧一名喇嘛身旁,铲一推,便将那人的禅杖推偏,抽出左手一扣一扔,把那人推扔至他原先站立之地。
他的身法捷逾电闪,太快了。原在后面用铲下拍的人,还不知已经换上了同伴,狂喜之下,拼全力急拍。
“噗”一声血浆飞洒,把同伴的脑袋拍碎了。“当!”禅杖落地,尸身也倒了。他狂喜地姣:“该死!总算弄倒你了。”
突然,他感到一股潜劲推到,来势十分凶猛,护身禅功散逸。他倒也了得,惊叫一声,立即运功护住心脉,并一推方便铲杆,向后急退。
他不退倒好,退了活该倒霉,脚后跟绊住一具尸体,身躯向后便倒,耳中听到有人在吼叫:“倒的是你,你也该完蛋了。”
“噗”一声,他胸前挨了一铲,他会变,变成扁胸鸭。
同一瞬间,梯口出现了金毛吼三个人,这三条好汉先前只觉楼上的语音十分耳热,怔了一怔,同时在梯口站住了,心中发毛。
金毛吼走在最先,他张口厉喝:“什么人在这儿撤野?”
山海之王一听叫声,无名火起,向前急射,一面叫:“是你这金毛狗,来得正好。”
金毛吼这才听清是山海之王的口音,只感到脊上传来一道冰流,瞬即遍布全身,腿一软,向梯下急滑。
一条腿的匝哈,漏网之鱼拉卜,同样感到头皮发紧,心惊胆跳。不逃的才是傻瓜,他两人都不是,转身向下狂奔,都变成下山的兔子了。
山海之王一声怒吼,方便铲突然横摔而出。“轰隆隆”门楼垮下了,震得楼板也在撼动,声势骇人。
他捞起另一把方便铲,正待抢去楼下,找铁爪神鹰要玉麟丹。人是自私的,他为了救如带,不惜任何代价,非将玉麟丹夺下不可啦!
刚到厅口,他想从厅口出到前廊由前廊跃下楼前广场,便听到夜游神说玉麟丹定在波罗活佛身上的话。
由于先前的激斗,他不敢分心,下面的对话他并没有听到,便认为夜游神的话是真的哩!
他手扶栏杆向下看,下面正在舍死忘生狠拼,看了几个老魔的功力,他心中暗凛,暗忖:“这些人个个功臻化境,我难以对付,且盯紧这鬼和尚,先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再下手不迟。”
他掩身在廓柱下,坐楼观魔斗。
金毛吼和两个活佛奔到楼下,自大厅外望,只觉心中一镍。喇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