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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路卡总算嗫嚅着说出了“殿下,让我走吧,您别难过了”,伊兹密却听若不闻,这样近的距离,王子又凑得这样亲密地贴着看他,那芳香的呼吸和他那满身的汗气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王子的脸又是那么好看,好看得让任何人都会心里发慌,路卡吭哧了半天,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反倒是让自个的脸越来越红,身子也越来越僵硬了。他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挂在王子腰上的两条腿更象不属于自己了似的,手不知该放在王子的胸上,还是抓住旁边的被子,还是伸在空中,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地抖了半天,才被王子发现,王子笑了一声,忽然又把他抱了起来,象亲一只小羊羔似亲亲他的脸颊,把他转了个方向搂在怀里,这下,他可是完全躺在王子怀里了,王子靠在枕头上,也不知怎的,忽然心情大好,手指一绕一绕地逗着他的头发和他的脸,甚至还捏起他的鼻子来,他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又成了王子的玩具,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要永久地离开王子,再不能服侍王子保护王子不能看着王子成为国王,也不能再让王子开心大笑,路卡就湿了眼睛,只要王子喜欢,就是把自己切成片吃下去又有什么呢?王子喜欢拿他逗乐,就随王子的心意吧!
第 16 章
那个晚上,伊兹密有时玩着他的头发,他的手,吹着他的耳朵,有时会停下手望望旁边的尼罗河女儿,她呼吸得很平稳,看来只要能继续休息治疗,不会有大碍,有时他却又抱着他不说话,有时他们会讲起童年的一些趣事。
“那次米达文偷偷爬树受了伤,却让你挨了一顿打。”伊兹密想起来都是忧伤的,米达文下落不明,多半被埃及人害了,他永远也不能忘记那在埃及宫廷里发现的烧黑了而且带血迹的头饰,可是毕竟米达文还没有确切的讯息,他还可以存着念想,而怀中的这个人,明天就要死了。
“是我不好,你让我看好她,我却没看住。”路卡想起来还是自责,那是他的第一次失职。
伊兹密轻轻闻着他耳后的气息,觉得心里很是安宁,轻轻问:“那次侍官长打你重不重?”
路卡本能地吐了下舌头,却又想起这是在王子怀里。他不愿意跟王子撒谎,还是老实说了:“很重。”
伊兹密沉默了一下才说:“是我让他罚你的,你气不气我?”那声音说不出的婉转,但路卡一听这话就紧张了,不,他绝对不可能气王子的。
“是我失职了,该打。您别在意。”他真心诚意说。
伊兹密笑了,这个人啊,他的手揉了这个人的头一把,但他的笑容却很心酸。“我打过你那么多次,你恨不恨我?”
路卡把头摇得跟祭司们的铃铛似的:“不恨,当然不恨。”老实说,他很奇怪今天王子提的这些问题,在这个时代,主人罚奴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呀!何况每次王子都不是滥罚人!总归是他自己犯了点错,该被罚的!
伊兹密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也知他语出至诚,但反而更觉心里多了些难受。又问:“你为什么不恨,我打你并不轻呀?”
路卡坦率地回应:“您打我,总是越打越轻,可别人打我,总是越打越重,我知道您心里头是不忍心的。”这个年轻的主人,虽然总是强迫着他自己要冷酷无情,可是心里的柔软总能从这种小地方让路卡感觉出来呢。
伊兹密又沉默了,手一下下地拢着路卡的头发。烛光照着路卡的头发,自然没有尼罗河女儿那种金丝般的光亮,摸上去也是少年的感觉,有些硬,并不是很柔软的,但伊兹密喜欢手在他的发丝里穿行的感觉。
记忆,从烛光下涌出……
那年他十岁,那天在王宫大道前看见一群人拥挤着。他提马过去查看,却见一个奴隶小孩倒在地上,背上的石头掉在地上碎成了几块,负责修缮王宫大道的监工正满嘴脏话地挥着鞭子,那孩子浑身是血,鞭子却还是飞鸣着打下去。那时伊兹密经过了姑姑和表哥谋杀的阴谋洗礼,早就逼着自己要心肠刚硬,可见了那血人似的惨状,也不由动容,正想喝令监工停止鞭打,谁知那个小孩倒也聪明,一眼看见来了个衣服华贵的孩子,忽然来了勇气,扑在他脚下说:“救救我,救救我,我一辈子侍候您。”他低下头,看见一双哀求的大眼睛,在满脸的血迹中说不出的可怜,不由心里一软,叫人把这小孩背了起来,带回宫去。那时候路卡才七岁呢,一晃就过去快十年了。
这十年里,他虽然收留了路卡,可也没少使唤路卡,该有的要求更一分都没少,路卡起初只是他的私人奴隶,后来则更跟着他进军营,被他交给百夫长训练成暗探和护卫,再后来他经常打发路卡去各国收集情报,路卡大部分时候都是成功,但偶然失败的几次,还是被他施加了处罚。现在想起来,早知道这么快就会失去这个人,当初就不该硬着心肠故意拉开主奴分际,原就该待他好些。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路卡小小声地说:“殿下,我可不可以回去侍卫们那里睡?”伊兹密没说话,只是把他紧紧地留在怀里,仿佛想用这种方式从他骨头里榨出更多的回忆似的。他的手有节奏地在路卡的头上摸索。路卡觉得很舒服,而且很多年来他都没有被任何人抱过,更别说是躺在这么温暖宽阔的怀抱里,而被母亲拥抱的记忆已模糊得不堪记忆,渐渐的,路卡的眼皮直往下沉,他惊一惊,勉强自己睁眼,可帐篷里很静,那王家密制熏香的味道也没有最初那么让他觉得坐立难安,竟有了些习惯,这个帐篷这么暖和舒适,这个人的怀抱这么有力又温柔,他虽然一再地提醒自己要跟王子告辞,可还是忍不住迷糊了过去。
伊兹密原以为自己今晚肯定睡不着的,但抱着路卡觉得很舒服,就那么半靠着枕头半躺地也睡着了。路卡的头就偎依在他胸上,而他的头挨着尼罗河女儿,而尼罗河女儿百事不知,睡得安安稳稳,比起三天前刚受伤时的惨白面色多少有了点血色。
黎明滑过万山的边峰,太阳隐隐露出地平线下的光影,曙色微浓,路卡就醒了,他是做随从的人,每天必须赶在主人前起身,早就形成了自发的生物钟。当他醒来时,发现还在王子怀里,简直感动得要晕过去,那种幸福得心跳又不知怎么去报答的感觉涨满了胸口,他侧过头端详着近处的王子的脸,心里想着要把这一夜的记忆带到死后去,就算下了冥神的地盘也要永远记着王子的好。
他路卡是王子的属下,永永远远都是,如果死后灵魂还能回来,他也要守护着王子。
这样想着,路卡眼里盈满了泪花,既是为和王子分离而悲伤,又是为有这样好的主人而感动。他悄悄地起身,想从王子的怀里滑出去,一边动一边看到了王子那还抱着他的手,鼻头更是一酸,好想替王子揉揉,可眼泪却没法控制,都掉在了王子身上。他急忙用手背去擦,他也是赫梯的战士了,这最后时刻他可不能表现得懦弱了。
当他擦完勉强睁开那双朦胧的眼睛时,却发现王子那茶色的眸子静静地瞧着他。该死,他又把王子给惊醒了!路卡想也不想就爬下去给王子磕头,低声说:“殿下,我死后,请您不要在意,请你……”他有些哽咽了,可还是强撑着说完:“保重自己!”
伊兹密没有再试图拦他,而是庄严地坐在原处,接受了他的告别致意,室中的空气那么静,只有尼罗河女儿的呼吸声安静而绵长,她这一夜也应该睡得很好吧,就象他们一样。伊兹密悲伤地想,但却用最庄严的语调说:
“我知道了,我会保重好自己,你先下去沐浴更衣吧,等会我会为你送行。”
路卡又磕了一个头,这才倒退着走出去,伊兹密看着他消失在门帘处,心中的悲伤这才泛滥开来,但今天不是悲伤的时候,这个人是为了他而死的,他必须把主君的责任承担起来,路卡是勇士,他也是。即使面对死亡赫梯的勇士也从不变色,所以他也要用最庄严的举止为路卡送行。但是,一瞬间里这仿佛失去了最贵重的东西的心头又该如何说呢?看着那人走出去而颤抖着想要抓住他的手呢?这后悔着过去的轻率追爱之行导致亲信一个个在身边死亡的痛苦呢?伊兹密不能想下去,再想下去就必须承认过去这一年为尼罗河女儿沉迷是错的。他回过身,看了看那女孩的脸,突然一拳打在床榻上。他的力气之大连他自己也没察觉,那张垫了天鹅绒和织毯的床被他打得整个地下沉了一下,在野外临时支起来的木头架子出现了不为人知的裂缝。
太阳轻盈地跃,跃出了地平线的束缚,渐渐沿着空中看不见的轨道开始上行,传说中那踏着火焰的马蹄应该正在轻快地跃升吧,天空渐渐碧清如洗,但旭日下的众人都黯然不语。而林下幽静的祭台却开始忙碌起来,祭司穿好祭服,把各项物品都摆到相应之处,祝圣之后就可派上用场了。木柴也已堆积好,等那人被杀死后就可进行焚烧。还有烧尸体时要泼洒的香油,装骨灰的罐子,都已备好。祭司头上涂的油膏由于山林里气候清凉,融化得并不多,凝结在额头上闪闪发光,他念着祷词,而助祭则在一边摇着香炉,烧着香柏木树枝应答。
这是一个美好的黎明,祭祀仪式看起来也具有古老的美感,但伊兹密心情极为压抑,他穿了全套王子服装,额头上也抹了香膏,看着侍从将换上新衣的路卡领来,几乎要回眼不看。
路卡穿的正是他最近赏赐的衣服,他赏他的时候并没想到要派这个用场,想到这将是路卡的殓衣,伊兹密就觉得心里揪成了一团,但却力执镇定,用温然的声音说:“准备好了吗?”
路卡规规矩矩给他下跪,禀告说:“我都准备好了。”
伊兹密尽量保持平稳,安静地说:“祝你在神的国度永享彼岸的快乐。”
路卡低了头,然后又抬起头,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伊兹密觉得心脏在狂跳,他按捺住所有思绪,俯下头去,在那人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让开身子,让祭司上来为路卡涂上香油。
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伊兹密知道,路卡也知道,接着发生的事情就是:
路卡将会被割断喉咙血管,祭司会用杯子接住他的血,然后,他们开始分尸,查看内脏所显示的神的旨意,之后再用香柏树枝淋上香油进行焚烧。
祭祀仪式在按部就班地进行,路卡表现得很平静,当他躺到那祭台上时也很安然,但伊兹密突然不想忍了,他喝了一声:“住手,我来动手!”祭司惊讶地看向他,刀停在半空,路卡也愕然地抬起眼。伊兹密大步走了过去,他不想看着这个人被割开血管多忍受好一会的痛苦,他决定,自己亲手来干,用插入心脏的方式干完这桩事儿,让这个人在最快的时间里咽气。
第 17 章
当伊兹密握起刀时,眼神就变得冷静而毫无波动。路卡熟悉那眼神,尽管手足都按照祭仪而被绑着,仍觉得宽慰,他懂得王子的心。他朝王子点点头,尽力露出微笑,示意他已做好了准备。
伊兹密朝下望去,对于如何刺入人心脏这个行为他练习过很多次,也如此杀过很多人,但这一回,他还是想看一眼,更准确地让那人更少痛苦地离开人世。他甚至没有去看路卡的表情,而是琢磨着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