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刀头舔血快意恩仇,和循规蹈矩平静安宁,究竟如何来论断对错?
这是白墨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对于自己所坚持的人生原则,产生了一丝疑惑。
疑惑发了芽,还没来得及成长深思,幽冥天里的一件大事打断了所有的思索——玄狼门挑衅上门来了!
玄狼门一直以来都是魔教数得上的门派,论规模,虽不及沧冥水榭,却比幽冥天还大些。本来偶尔有点小摩擦倒也相安无事,可是自从幽冥天出现在魔道沧溟榜,被称为“魔道第一邪教”,玄狼门和幽冥天,才正式的水火不容。
沧溟榜,本就以血所书,在魔教之中掀起阵阵腥风血雨,为榜上之名而挣得头破血流。何况是“魔道第一邪教”和“魔道第二邪教”之间的争夺呢。
看惯了这里懒散却安宁的状态,突然间的紧张气氛让白墨不适应,他对魔教,的确是不够了解,并不是不去应战,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
教门紧紧的关闭,数名教众登上高塔,满弓上箭——玄狼门的人势如破竹,已经冲到门外——
“护法大人呢!?快去通知八部的几位大人!”
“已经派人去了,可是那迦大人和教主以及左使正在议事无法入内通传,八部的其他几位大人说自己正在禁足不肯来——”
——不是不能来,而是不肯来。看来他们是赌了气,诚心让事情变成个乱摊子,丢给龙珏和教主去处理。
他们可以撒手不理,不在乎事态变成什么样子,但是这些守卫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难道现在教中没有其他人在了么——”
(——这个时候,被人遗忘的摩呼罗迦已经撅完蚯蚓,依然黑衣黑帽悠闲地在自己院子的水塘里钓鱼——)
“去通知迦陵大人!”
“是!”
一个教众走到白墨身边,对他道:“白督堂,这边现在随时可能有危险,请您到总坛去避一避。”
白墨摇头,问道:“迦陵就是宁弦?”
“是,正是宁弦大人。”
白墨听着门外兵器交错的声音,看着高塔上排排弓箭,似乎短短片刻,这里已经不是他住了几天的幽冥天。“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以交给宁弦来应对?她只是个女子!”因为嫁作人妇才没有人把她当做孩子看待,可是白墨此时却突然想起,她也只是十七、八岁而已,一个女孩子,要独自率领属下面对这样的场面?
他的话让眼前的教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明明……
“这种事情,迦陵大人早已经习惯了的……”
这一回,轮到白墨怔住——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吗?眼前这自己从来都不曾想过的场景……火光,血腥,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些。可是对于她,却早已经习惯。
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曾身在同一个世界。
一个晃神间空中一个黑影跃过,宁弦直奔高塔而去,杜慈笙紧随其后。
“现在立刻能够调集到的有多少人手?教里可以候命的有多少人?马上报上来,增派弓箭手,备战——八部众人呢?”宁弦方一落脚便一边吩咐一边向塔上走去,亲自察看外面的情况,身边的人急忙回道:“八部众各位大人说自己正在禁足——”
“嘁,这群人!”她只要听半句,就知道那群家伙的意思,一个个都等着看戏呢吧,一场华丽丽的血腥大戏!“极乐天的人呢?他们就连个动静都没有吗?”
“这个……迦陵大人您知道,护教不是极乐天的责任,所以——”
“没什么所以不所以了,让玄狼门攻进来哪个也别想清闲了!传我的令,派人去请麒麟和凤!就说我请他们来的!”
“是!”
做好安排,她正要上到第三层的塔顶,突然听到一声:“宁弦!”
低头,蹙眉——
“谁把白大少爷带这儿来的!?把他带到总坛去!”
“宁弦,你在这里,我不能走!”白墨站在塔下仰望着站在二层的宁弦,眼神坚定,让人有着定如磐石的感觉。
宁弦揉了揉额头,“我说白大少爷,你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做什么?”
“无论能不能帮上忙,我还算是你的夫君,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即使只是陪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离开!”
宁弦愕然半晌,看着白墨几乎不知道能够说什么,“那个……白大少爷,你……呃,叫什么来着?”
旁边的慈笙一晃,险些崴了脚。白墨更是一脸黑线。
“白墨。”慈笙在她旁边低声提示。
“呃?白摸?”
“淡墨山水的‘墨’……”
“哦,”宁弦尴尬一笑,这也不能怪她是不?她重对塔下的白墨道:“白大少爷,你看,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得,而你也没把我当你的妻子,我们这样的‘夫妻’,不过只是挂了一个虚名,有什么意义么?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如早早的结束这种没有意义的束缚,若你介意你我的名分,这种问题只要一纸休书就可以解决的,不是么。请你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早些回属于你自己的地方去。”她说完,登上塔顶,已经开始指挥驱逐。
玄狼门此番来势凶猛,这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在顶。心里刚把八部众那群妖人骂到第十八遍,空中白影划过,如飞隼一般降临,立在城门之上,凤身影如削,稍落,冰冷的视线扫过下面混战的人群,便翻身直下——
——————————————
因为合并了前面的一些章节,所以后面多出来一些空章,暂时锁定,慢慢更新开放
第三十九章高塔上下
如一只白隼带起火红的流纹,凤转瞬间已经身入门外的混战之中——
宁弦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微微勾起一抹连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笑容。
“这个家伙虽然有时候忘恩负义,不过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用嘛。”她低低的自语,神情都落入一旁的杜慈笙眼里。杜慈笙静静地看着,似乎只打算看着,将一切看入眼里,不打算多说一句。
很快,语霖便也赶来,身影如一只白燕,远远对宁弦说:“大门的防守交给我。”
宁弦对他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松下一口气,专心注意着其他各处墙外的情况,以防突袭。
高塔之上,宁弦迎风站立,衣袂翻飞,看着眼前的拼斗和杀戮。
高塔之下,白墨怔怔地看着她。
他记得的,是那个在白家娇若芙蓉,却慵懒带刺的女子,不会失大体,但是有些刻意,有些不服管教,有些……“阳奉阴违”。那时他以为她不过是裘家娇纵之下养出的一朵温室花,擅长在长辈面前讨好,一转身,便是另一张娇纵的脸。
这样的女子,在富贵人家随处可见,所以他从来都不曾去仔细地看看她。
而现在,那高塔之上的,与他在家中所认识的“妻”,竟然是同一个人。完全没有富贵温室的影子,她身上的刻意和虚假全然不见,她活得很随兴,也很自然,即使在风雨中也不需要其他人的遮蔽。她的身影就立在那里,让人不容小觑。
黑色的衣袂上,墨绿腾纹随着衣摆翻飞隐现,她的眼睛只落在前方,让人有种无法碰触的遥远错觉。
这才是真正的她,没有虚假,没有伪装,活得如此自然。这种自然,让白墨觉得隐隐有些耀眼。她和他的世界,原来相距如此遥远。
………………………………
从小,白墨就是个不用让人操心的孩子。
他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很好,每日卯时按时起,洗漱,吃早饭,然后就自己读书,等着夫子来,下午则去账房学习算术,从不睡懒觉,从不逃课。他的房间永远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能自己打理的,就自己做好,不能自己动手的,就派下人打点。他就像个标版,让外人称赞羡慕,让老爹面上生光。只有白夫人总是疼爱却又无奈的看着他,念叨:“真是个小怪物。”
他从十二岁开始在账房帮忙,十四岁便接手一些事物,十五岁主管账房。谨慎得体,从未出过差错。
他是活在一个框里的,在这个框内,一切井井有条,而绝不跨出框外半步。
因为有大儿子,已经足够把家里的事情打点得很好,所以白老爷便着重培养二儿子拓展生意,负责外面的一些事情。第一次有人闯进了白墨的生活,是二十岁,二弟在江城的生意需要些帮助,他亲自赶去,逢场应酬,见到了那个女子。
他稳固的框架,虽破损了一角,但不足影响自己的生活。
每月他会拨出时间去看她,相聚虽短,但让他明白何谓牵挂,何谓感情。虽然明白父母很难接受她,但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说服,让她完全进入自己的生活。
这个希望,在一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完全打破。
他娶了妻,但妻非他所爱,那只是个陌生的女子——承认曾经有过不进新房的念头,但是觉得总该跟她说清楚,不能让她这般不明不白,于是借着酒力走进新房,然而第一眼便让他错愕。
父母挑选的媳妇,如他预料之中一般有着娇艳的容颜,却自己掀了盖头,对他的迟来既无埋怨也无愤怒,全然的不在乎。
那时,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种无法被驯服的东西,他曾经以为那是父母手心所养出来的娇纵,如今才明白,那是完全不属于深闺大院里的随兴和自然。
——也有这样的人存在着,没有束缚,没有框条,像随意伸展的枝丫,活得那么自然。
他的框架,似乎也被她拉扯着,产生了一丝动摇。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曾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任何的疑惑,在此之前。
这世上也有这样的人,并非无法无天,而是不受任何拘束的活着。
这种生活方式,让他感到疑惑。自己过去的生活观念,究竟是对是错?
………………………………
宁弦一低头,看到白墨还站在空地上,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跳下塔去,“白大少爷,就算你一定要留下,也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在这里很容易被流箭伤到的!”她带着白墨“飞”到安全一点的地方,犹暗自嘟喃着不会武功的人带起来还真累。不曾注意过白墨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她方才的话犹在耳边,他不得不承认,他们这样的‘夫妻’,不过只是挂了一个虚名,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种问题只要一纸休书就可以解决——可是,似乎无论是在白家她不服管教地跟他暗中作对,还是在魔教看到她肆意随兴,没有规矩,他却从未想过“休妻”二字。
为什么不?只要一纸休书,很多事情都可以解决的不是吗?可是他没有想过,也不打算去想。他是否渐渐的,也被这班“妖人”所迷惑……
“宁弦,”杜慈笙走来,依然温淡的浅笑着,“白少爷的安全交给我就好,你去做你的事吧。”他的笑容好像浅浅地在面上浮了一层,温温淡淡,浅薄如雾,却遮住了笑容后面的东西。宁弦未觉有他,道一声“多谢。”便飞身回到塔上。
白墨注意到他的笑容,虽然在生意场上阅人无数,但是他却同样看不懂他的笑容——好像那笑里面吞噬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在此之前,他只当他是宁弦的朋友,即使屡次若有若无的阻碍,也并未多想过什么……
“冒昧,请问你……和宁弦是什么关系?”
慈笙微微一顿,嘴角那个浅淡的笑容变也微曾变过,依然淡淡有礼地回答:“我……是‘她的人’。”看到白墨一怔,他淡淡道:“就这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