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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梦见谁了!”“我……”如歌皱眉,坐起身来,“……我梦见谁,有什么关系吗?”
雪转过身,发怒的样子像疾风骤雨中摇摇欲坠的梨花!
“你梦见玉自寒了,对不对!”
如歌沉默。
“你骗我!”雪气得脸色煞白,“你答应了这三天会好好爱我!却在偷偷地想玉自寒吗?!”
如歌偏过脑袋,咬住嘴唇。
“好!你好!”雪恨声道,“既然你骗了我,那我也不要去救玉自寒了,你现在就走!”
如歌惊怔,瞪住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去救玉自寒了!我为什么要救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雪愤不择言,她沉睡时那温柔怜爱的神情,那嘴里喃喃的“师兄”,刺激到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山谷中穿过一阵疾风。
洁白的云海被吹得汹涌翻滚。
如歌握紧拳头:“你在无理取闹吗?我是答应这三天会试着去爱你,可是,在梦里会梦到什么,是我能控制的吗?”
雪愤愤地瞅着她,眼中有委屈。
山中很宁静。
野花摇摆的响动轻不可闻。
如歌停一下,道:“是,师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必须一定要去救他,是我在勉强你。”
她站起来,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爱上你。我走了。”
空气顿时变得怪异地沉静。
她回过身,离去。
心中不是不难过,可是,终究她也无法骗自己。雪对她的感情,她知道,她想回报,可是,却无法用这种方法。
明知道不爱他,何苦又欺骗自己,又欺骗他呢?
鲜红的裙角掠过茵茵的绿草,如歌的眉宇间有无奈和自嘲。这一刻,她只想赶回去,回到玉自寒的身边;哪怕他必定会死,在他去之前,她要一直在他身边。
然而——
她走不动。
雪轻轻扯住了她的裙角,力道不大,却让她半步也挪不了。
“还有一天半。”
声音柔美低沉。
“不爱我,就假装爱我好了。”雪的手指苍白,“只要一天半的时间。”
她心乱如麻。
“我会治好玉自寒。”
天空蔚蓝如洗。
野花静静芬芳。
雪固执地扯着如歌的裙角,久久没有放开。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天的夜晚。
如歌将铺子里所有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坐在门槛处,托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
明天她就可以回去,不晓得师兄现在怎样了。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也托着下巴。
他的白衣比月光皎洁。
“丫头,是我搞砸了一切。”低低沮丧的声音,“刚来的时候,你还那么开心,可是,昨天我莫名其妙地对你发脾气……”
“对不起。”如歌静静说。
“……”
“是我伤了你的心。”她望向他,眼眸柔和安宁,“雪,伤害了你,我会受到惩罚的。”
月光下。
雪的肌肤晶莹得仿佛透明,他轻轻摇头,笑容温柔如水:
“不会,我会把一切对你的伤害都背负起来。”
如歌怔住,缓缓道:“雪,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当初在品花楼你会选中我?”
“傻丫头……”
“……?”
雪叹息:“还是不明白吗?不是我选中了你,而是我一直在品花楼等你。知道你有一天会来,于是,我开了这品花楼。”
“哦,原来你就是品花楼的大老板。”如歌想一想,又笑,“我曾经很崇拜你呢。”怪不得,开好一家烧饼铺对他亦是小菜一碟。
“现在你也可以崇拜我啊。”
“为什么要等我?你以前认识我吗?”如歌接着问。
雪的目光渐渐悠长。
月色轻洒在他的白衣上,他沉浸在回忆中的目光,如月色一般悠长。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有多久?”
“自你出生前,我就在等你。”
“哦。”
如歌抱住膝盖,不再说话。
“臭丫头!你就只有一个‘哦’吗?”雪凶神恶煞。
“那要说什么?”如歌皱皱鼻子,“说谢谢你,我很荣幸?”
“死丫头!!”
如歌笑道:“你看,如果你在骗我,我为什么要谢你呢;如果你喜欢的是出生前的我,姑且不说这有多滑稽,那也用不着我感激,感动的应该是‘她’。”
她扭过头,凝望他:“雪,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对我好,你对我的好,我都在心里记着;或许不能用你希望的方式来回报,可是,我真的都知道。”
秋夜的风,拂过月下的树梢。
坐在烧饼铺门槛上的两人,就那样,宁静地彼此凝望。
他白衣皎洁。
她红衣鲜艳。在璀璨的夜空下。
目光静静流淌。
良久。
“丫头,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什么?”
“让我躺在你的怀里,就像你的情人一样,你用手轻轻抚摩着我,我像孩子一样睡着。”
长廊下。
“叮叮当当……”
碧玉铃铛被风吹得狂乱!
薄如蝉翼的铃铛,只恐风若再疾烈些,便要碎去了……
轮椅中。
青衣的玉自寒似已睡去。
眉间的寒气显得愈发厚重,清俊的眉上好像结了冰霜。
但,他是微笑的。
仿佛——
他又回到了那个清晨。
轻轻吻着心爱的人。
她似乎也轻轻吻了他。
玄璜将毯子盖在玉自寒身上,然后想把轮椅推进屋里。
风越来越大了。
月亮也被乌云遮挡。
玉自寒摇摇手。
他没有睡。
他要在庭院里,如果她回来了,就可以早一些看得见。
******
平安镇。
烧饼铺里。
雪像孩子一样睡在如歌怀里。
他睁着眼睛,调皮的样子也像一个孩子。
“你身上很香。”
如歌怔怔地回过神,道:“是吗?”
“是啊,”他耸耸鼻子,“好像比我还香。”
“哦。”
“丫头,你可以专心些吗?不要再去想玉自寒了,”雪委屈地在她怀里翻个身,“人家只有这一晚上。”
声音中有凉凉的寂寞。
如歌听着,忽然皱眉道:“雪,救了师兄,你不会有事情吧。”记得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雪将脸埋在她香软的腰间,孩子般闷声道:“不会有事,我是仙人,不会死的。”
“真的吗?”“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当然骗过我,跟我回烈火山庄的时候,你说……”
“还在记恨啊。”
如歌叹息:“倒也不是,只是,总觉得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
夜越来越深。
雪爱困地闭上眼睛,呢喃地说:“我要睡了。”
“睡吧。”
如歌靠在墙上,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对玉自寒也这样细心吗?”雪的唇角有丝苦涩。
“什么?”
她没有听清。
“我说,你可以拍着我的肩膀吗?这样,我可以睡得更香甜些。”
“哦。”
如歌轻柔地拍着他,一下一下。
那一夜。
就这样过去了。
如歌倚着墙,怀里抱着孩童一般的雪,慢慢地,她睡着了,拍着他的手掌慢慢滑下来。
雪却没有睡。
在她怀里,静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她,离他那么近。
这一夜,他想拉成永恒那么长。
第十三章
“今晚?”
“是。”
“消息放出去了吗?”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那里守卫如何?”
“……”
“黑翼?!”
暗夜绝不悦地盯住忽然沉默的男子。
“属下觉得奇怪,”黑衣男子眼中有犹豫,“静渊王府的防备比平日好像松懈许多。”
“哦?”
暗夜绝暗暗吃惊。雪衣王向有神算,断不该这般松懈大意。
“属下担心其中有诈。”
她冷哼:“不管是否有诈,这都是难得的机会,决不可以错过!”
“只有三宫主跟属下两人同去?”
“你对本座没有信心?!”
“不敢。”黑翼沉声道,“只是多带些人把握更大些。”
“哼!”暗夜绝恨恨地一振长袖,“你明知我是偷偷出宫,偏说这些作什么!”
黑翼垂目而立。
“若是你怕‘他’日后责罚你,这次也不用跟着我了!”
“属下不敢。保护三宫主是属下的责任。”
“那就少废话!知道你们从来就没有将我看在眼里!”
“属下不敢。”
黑翼的目光如古井无波。
暗夜绝恼怒地一掌甩翻案上铜镜,冷艳的面孔裹上严霜,大步迈出阴暗的殿堂。
黑翼跟随。
奇怪,这殿堂如此阴森寒冷,莫非是在地下不成?
******
静渊王府。
赤璋、白琥、玄璜、黄琮皆神色凝重,站在厢房外的长廊上。
窗上透出摇曳的烛火。
隐约可以看见两个身影,一人似坐在轮椅上,一人盘膝坐于他身后。
两人这个模样已然半个时辰。
庭院中一片寂静。
只有阵阵带着寒气的白烟,从窗中暗暗透出。
树叶轻动。
白琥低声冷笑道:“好像要来了。”
黄琮握住腰间的长河剑,颦眉道:“来得好!”
白烟绵绵不断从木窗涌出。
赤璋的脸似乎更红涨了些,他的手掌似乎也比平时大了一倍,象涨满了血一样。
玄璜却好像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径直望着那安静的窗子,淡眉细目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夜色中传来一声清啸。
象是鹰。
但这里哪儿来的鹰?
白琥、黄琮、赤璋循声望去,心中早已打起十二分警惕。
玄璜也缓缓转回头。
一盏微弱的灯火。
如歌用内力护住它,使它不至于象另外七盏灯火一样被寒气逼得熄灭掉。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玉自寒和雪。
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屋内如严冬一样寒冷。
玉自寒面色苍白,青衣被薄汗濡湿,体内仿佛有无数道阴寒的气流游走,又仿佛正在被一个更强大更森寒的黑洞吸入。
可是他无力抵抗。
因为雪封住了他所有的穴道。
雪盘膝而坐,掌心抵住玉自寒的后背。
袅袅寒气自雪的头顶逸出,他的脸色亦是苍白,却苍白得晶莹通透,映着雪白的外衣,有种惊心的美丽。
时间仿佛静止。
如歌不晓得这样过了多久。
灯盏中的油,已经燃去了小半。
雪忽然闷咳一声,苍白的脸上透出两朵诡异的红晕。
他的手掌有些颤抖。
身子微微一斜。
如歌大惊,手一抖,滚烫的灯油落在她手掌上,险险便惊呼出来。
啊,不可以。
她知道在用功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