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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绝疯狂流淌着眼泪,大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是你的姐姐,而我是你的妹妹啊!她并不爱你,而我爱你爱到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当年,你要得到霹雳门火器的配方,我就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甚至不惜生下一个杂种!哥——,我从没有怨过你,我那么爱你呀!你为什么不可以看一看我呢?!”
暗夜罗冷笑着捏起她的下巴:“为我做一件事情,或许我会考虑看你几眼。”
“只要你说,多少件我都会去做!”
希望点亮了暗夜绝的眼睛!
“去死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暗夜罗轻柔地说,话语里的残酷让如歌不寒而栗。
泪水像河水般从暗夜绝眼中流淌出来。
“我死了,你心里就给我一点位置吗?”
暗夜罗仰首饮酒:“或许。”
“好。”暗夜绝丑陋的脸上绽开一朵凄惨的笑。
“不要!”如歌急呼。
暗夜绝的脸渐渐变成灰色。
薰衣偏过头,她的牙齿已经将嘴唇咬出血,满嘴都是血腥气,她握紧双手,胃剧烈地翻绞。她以为自己不会哭,但流血的嘴唇一阵阵感到了泪水的咸涩。
如歌拉过薰衣,对着暗夜绝大喊:
“你看看她!她是你的女儿对不对?!你死了,丢下她一个人吗?就只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就要抛下自己的女儿吗?!”
暗夜绝的身子滑倒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望着薰衣,她的脸上闪过恍惚的神情。
“女儿……”
“对!她是你的女儿啊!而且……”薰衣的手指僵冷如冰,如歌用力握紧她,想要把力量传递给她,“而且……她爱你!”
“爱……”
暗夜绝呻吟着,汩汩鲜血渗出她的嘴角,她吃力地望向面无表情的暗夜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哥……记得你说过的话……我死了……爱我……一点点……好……不好……”
尾音被黑暗吞没。
暗夜绝瞳孔已经涣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想是要永永远远望着暗夜罗。
薰衣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如歌胸口一片冰冷。
只有暗夜罗平静如昔地嗅着酒杯中的酒香,红衣如血雾般飞扬,他的唇边似乎还有一抹嘲弄的笑意。
******
暗夜罗已经疯了。
深夜,如歌躺在玉自寒臂弯,怔怔打了个寒战。她想起暗夜罗的那双眼睛,没有感情,没有震动,只有冷漠的嘲弄。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睛,甚至连野兽也比它有温情。
“明天清晨你就要走吗?”如歌低声问,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和担心。
“是的。”玉自寒轻抚她的头发,宁静道。
“要去多久?”
“……不知道……”
如歌撑起身子,俯看他,担忧道:“要去多久都不确定吗?”
他微笑道:“不用担心。”
“师兄,我担心的是暗夜罗。他会不会让你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呢,或者让你陷身于危险之中,你知道,他真的疯了。”
他依然微笑,眼眸如春水般温柔:
“我会回来的。”
如歌的手指拂过他清俊的眉梢,叹道:“可是,我很担心,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你这几天的神情也不太对,虽然还是微笑得像什么心事也没有,但夜里睡着时,你的眉心总是皱得很紧。”
玉自寒捉住她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会想念我吗?”
他凝视她,她的手指留在他温暖的唇上。
如歌的脸悄悄红了,嗔道:“你明知道的。”
他闭着眼睛,吸气:“会很想我对不对?”
“不对。”
他微怔,忽而微笑:“那就是说,会很想我很想我对不对?”
“答对了!”如歌笑着重又窝进他的怀里,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他,“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这句话一出口,她忽然觉得有阵强烈的不安,就好像她说错了什么一样。
玉自寒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淡笑道:“不用担心。……歌儿,等我回来,我们……在山林建一间小屋好吗?”
“嗯?”
他脸上有淡淡红晕:“你喜欢木屋还是竹屋呢?”
如歌的脸“腾”地也红了。
玉自寒手足无措,轻咳起来。
她垂首道:“屋里……都有谁?”
他眼底盈满温柔:“你和我……将来……还会有孩子……”
她脸红如霞。
终于,她嗔道:“等你回来再说啦。”
玉自寒温柔地拥抱住她。
良久没有人出声。
两人拥抱在黑暗中,体温互相传递,呼吸在彼此耳边。他和她的气息都是滚烫的,仿佛有热烈的火焰在两个身子之间燃烧。
玉自寒努力平息体内的躁动,他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雕刻着龙纹的羊脂白玉扳指,一条细细的红绳将它串起。
如歌吃惊道:“咦,这个扳指我一直是贴身戴的啊,怎么会在你身上。”
他没有回答她。
他将红绳轻轻套上她的脖颈,白玉扳指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芒。他低声道:“它是你的。”那一日,当她将扳指还给他,脸上的决绝将他的心化为灰烬。
如歌点头:“好。我生时戴着它,死了也戴着它。”
玉自寒深吸口气,用力将她搂紧怀里:
“歌儿……”
歌儿,只要有她,他甘愿走入无间的地狱。
在暗河流淌的地底,两人的呼吸忽然又变得急促。
温柔的体香弥漫在空气中。
******
阴暗的水牢。
战枫的双臂悬吊半空,深蓝的布衣已撕扯破烂,他身上布满触目惊心的鞭痕烙伤,鲜血汩汩浸透出来。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卷曲的头发黏在痛出冷汗的双颊。
鼾声传来,深夜时分,看守水牢的暗河弟子都睡去了。
战枫忽然睁开眼睛!
他的眼中闪着幽蓝的火光:“就是明天?”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这个牢房中除了他就再没有别人了。
“是的。就是明天。”
一个花香般动人的声音从隔壁牢房飘来,雪慵懒地打个哈欠,仿佛他正是被战枫吵醒的。
战枫的瞳孔收紧:“他……会成功吗?”
“何谓成功,何谓失败呢?”雪枕在自己的双臂上,望着漆黑的壁顶叹气,“如果我是他,或许会选择就这样继续下去。能够有一个健全的身体,能够守在她的身边,能够被她爱着,纵是世间毁灭几百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战枫沉默,半晌,他闭上眼睛。
是的,只要能被她爱着,纵是世间毁灭几百次,又有什么关系呢?年少的荷塘,是他一生中仅有的幸福,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他会留在荷塘边永世不离开。
“她……会将一切永远遗忘,生活得单纯快乐吗?”上次她来到水牢,眼底一片澄静,笑容可爱得就像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如果真的可以,那就让她永远忘记好了。
“暗夜罗最大的嗜好,是让别人痛苦。”雪知道战枫指的是如歌。因为只有在提到她时,他的声音会有微微的颤抖。“别人越是痛苦,他就越是快乐。”
战枫眼底的深蓝凝固成冰:“我会杀了他。”
“你远不是他的对手。”雪抱膝而坐,这个姿势是如歌喜欢的,跟她的姿势一样就可以假装她就在他的身边。没有失去功力之前,暗夜罗或许会忌惮他的仙人之力。然而此刻,暗夜罗将他也看不在眼里。
“人无法打败暗夜罗。只有魔才能消灭魔。”战枫身上迸出冰冷的杀气。
雪抬眼瞟他:“你欲成魔?”
“我需要你帮我。”
雪挑高眉毛,眼神古怪地望着他,“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爱她。”
“嗯,这是个好理由。”
“那么,告诉我成魔的方法。”
雪打量战枫良久,唇边忽然浮现一个奇异美丽的笑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魔。不过你可以,因为你本来就有一颗魔心。”
第十六章
自从烈明镜去世,烈如歌、战枫相继离开,烈火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大不如前。沉寂十几年的暗河宫仿佛一夜间苏醒,其势力遍布大江南北,隐然有另一个朝廷的气势。民间暗暗流传着一个说法,暗河宫将会夺取天下,一场血雨腥风迫在眉睫。
江湖中人都敏感地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暗河宫仿佛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控制着,极为迅速地膨胀。昔日两大门派——裔浪掌控下的烈火山庄和刀无暇掌控下的天下无刀城皆已依附到了暗河宫羽下,宫廷里朝臣的起用任免也进行着微妙的变动。
一种强大黑暗的力量在酝酿。
这力量似乎是无可抗拒的,当它积蓄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如暴风雨中的雷电般炸开!
然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暗河宫的势力好似一个搭得很高的高台,不知被谁从最低层轻轻抽了一下,整个轰然倒塌了。情势发展之快,令天下人来不及眨眼,只见暗河所有的商号全部关闭,与暗河有牵连的朝臣纷纷入狱,就连烈火山庄和天下无刀城也被朝廷的大军占据了。
预计中的一场血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
******
静渊王府。
“王爷现在人在何处?”白琥焦急地在议事厅走来走去,“暗河宫的势力被清除,暗夜罗肯定不会放过王爷的,他会不会有危险呢?”
玄璜望住慕容一招,道:“王爷最后一道命令是下给你,你可知道王爷的情况?”
慕容一招皱眉道:“王爷是用的信鸽,纸条上用密语命我控制住烈火山庄的局势,但王爷处境如何我也一无所知。”原来,名闻天下的烈火山庄金火堂堂主竟然就是静渊王府侍卫之一的青圭。
双腿翘在椅背上的雷惊鸿突然喊道:“讨论这些有什么用!干脆杀进暗河宫,将静渊王救出来!谅那暗夜罗有多厉害也不是咱们所有人的对手!”
黄琮白他一眼:“就你聪明,大家都想不到吗?莫说传闻中暗夜罗的武功深不可测,暗河宫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咱们也不知道啊!说这些有什么用?!”
雷惊鸿满脸堆笑,不敢反驳。自从黄琮一路护送他从烈火山庄到江南霹雳门,两人情愫暗生。雷惊鸿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性子,单单看不得她着恼生气。
玄璜沉思道:“暗河宫在什么地方,真的无迹可寻吗?”
慕容一招道:“烈明镜在世时曾经追查过暗河宫的位置,从各地也捕获了一些暗河弟子,但是根据这些线索找过去,却发现暗河宫新近将所有可能暴露的地道入口都填埋了。他们应该是转移到了更为隐蔽的地方。”
雷惊鸿插话道:“也可能还是在原处,只不过封了些暴露的通道。用我们霹雳门的火器炸下去,管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一定炸得他们灰都剩不下!”
黄琮怒道:“胡说!万一伤到王爷可怎么办?”雷惊鸿想想也是。
赤璋道:“暗河宫此番元气大伤,暗夜罗应该会先躲避一段时间。”
玄璜凝望窗外漆黑的夜色:“暗河宫势力究竟有多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