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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钱锐又给李氏写了一封信,一来抚慰她受伤的心,二来也是托她好好照顾孩子。
*
三月是会试的时间,襄王大婚的时间就订在会试结束,殿试尚未开始的月末时候。
新娘子虽然没有娘家,但因为很得皇帝皇后的心,之前一直住在东宫,出嫁也是从东宫出嫁的。当然,要不是安然将如画安置在东宫,杨彦亲自交代独孤凯和凌云好好保护她,她只怕是活不到现在的。襄王妃的位置,可有不少人惦记着。
襄王大婚,皇后亲自送如画出嫁,太上皇亲自主婚,满朝文武、京中勋贵全都来了,是自安王叛乱以后皇室的第一场大喜事,比杨彦和安然成亲的时候还热闹。
如画头上戴着的是安然特意为她设计的一套首饰,以红宝石为主,再配上红色玛瑙和碧绿的玉石珠子,与如画褐色的长发和雪白的皮肤格外相衬。
如画身材极好,安然又给她准备了合适的内衣,将她丰满的胸部衬托得更加圆润饱满,形状美好。
礼服的腰身收得很细,腰带上用蓝色的碧玺珠子和各色宝石镶嵌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越发衬得她腰细腿长。
红色的亲王礼服上以金丝刺绣,缀满了珍珠和宝石,闪闪发光,几乎晃花了人的眼睛。
当新王妃被送入洞房,皇室已经出嫁的几位公主都来闹洞房,一个个都嚷着让襄王赶紧掀盖头,她们要看新娘子。
其实,她们之前也是见过如画的,不过从来没有给过人家好脸色,总觉得一个孤女,一介蛮夷杂种,如何配得上大隋朝的亲王?她们很不理解,襄王要是喜欢,收了当个侍妾就是了嘛!何必一定要娶为正妃?而且,还不肯收她们送来的人。
当然,最后一条是最主要的。
如今,谁不知道襄王和皇上关系好?可是襄王居然要娶个蛮夷女子,让她们想将自己家的女儿送来襄王府的主意全都落了空,心里如何能不气?
她们贵为公主,驸马还有侍妾呢!襄王贵为亲王,居然不肯要侍妾,让她们不知不觉中对这位出身低贱的襄王妃极为记恨。事实上安然被人记恨,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自这里。皇帝富有天下,却专宠皇后一个,心理正常的女人只是羡慕,但心理稍微有点问题的,就要将这羡慕变成嫉妒和记恨了。
然而,尽管没有多少人真心喜欢这位襄王妃,当襄王揭开盖头,所有人却都情不自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天的新娘子实在是太美了!她们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美成这样。
那完美的五官和身段,雪白的肌肤,就是女人见了,也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更遑论男人了。
襄王杨俊就看呆了。
“如画,你今天真美!”杨俊情不自禁地对着如画赞道。手一伸就将她两只手抓在自己手心里。他忽然间觉得口干,竟忍不住对她咽了下口水。
如画红着脸低着头,唇角轻扬,却没有说话。她之前从未想过能拥有这样的幸福。就算当初杨俊强势地要带她一起回大隋,她想自己的命运或许也是跟母亲一样,给有钱人家当一个侍妾吧!却不想他居然真的能实现他的承诺,会娶她为正妻!而他也不是普通的大商人,而是大隋的皇子……
或许,他真的是值得爱的?
“五弟该出去敬酒了吧?”隆裕公主笑道。她只要想着母后原本让小姑嫁给襄王为妃,却被小姑拒绝,就气得不行。她也不知道莹儿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算一开始的计划是去给太子当侧妃,但既然能给襄王当正妃,怎么都比给太子当个侧妃强啊!
长乐公主也酸溜溜地说道:“是啊,也让我们和新娘子好好亲近一下。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是把我们都迷住了呢!”
长乐公主生母已经死了,她自己在太上皇那里也不得宠,原本还想将夫家的姑娘嫁一个到襄王府来,哪怕当侧妃也好,却不料襄王居然因为这个蛮夷女子拒绝了。
金华公主也道:“是啊,让我们也见识一下新娘子的才艺,怎么就将五弟的心拢得死死的呢?居然连侧妃侍妾都不要。我们姐妹也好好学学,回去好教导一下驸马。”
杨俊笑道:“皇兄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的酒,他帮我挡了。各位姐姐想跟她亲近害怕没有时间?”
既然皇帝都出面挡酒了,公主们也识趣,待看着他们喝了合卺酒,夫妻结发之后,便纷纷告辞出去了。
新房里终于没有了碍事的电灯泡,杨俊猴急地关上房门,与心爱的妻子好好享受这一生仅此一次的洞房花烛夜……
*
三月底会试结束,赵安齐、顾少霖、王锦文、魏清源、莫君择、贺子谦等人都榜上有名。其中王锦文高居榜首,赵安齐屈居第二,顾少霖和莫君择、贺子谦也都考得不错,就等着皇帝殿试了。
四月初,正是长安一年中气候最好的时候,这天阳光灿烂,杨彦难得有时间,便带着安然和宝儿一起出宫微服游玩。一来让孩子见识一下人生百态,二来他也是想听听民间的声音,三来也是借着牡丹会的机会,悄悄考察一下此科仕子的人品才学。
宝儿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识街市的热闹,那叫一个兴奋啊!他们出宫早,坐了一段马车,看到感兴趣的人事物便下车来自己走一段。
“爹爹,这个是什么?”宝儿看到街边一个卖糖人的,很快就画出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来,新奇又有趣。
“这个是糖人,走,宝儿,爹爹抱你过去看看,咱们也买一个。”杨彦毕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抱孩子,也不与下层人物打交道。
在杨彦和安然心里,其实还是有众生平等的思想在。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其他人或许会让家人帮忙买一个回来就是,但他却是要亲自带着儿子过去看看,亲自给儿子买。
到了卖糖人的小摊位前,杨彦抱着儿子他看那稻草靶上插着的各式糖人,一个一个问他:“宝儿看,这个是什么?”
“蝴蝶!”
“这个呢?”
“小鸟!”
“这个认识吗?”
“桃子!”
“那宝儿喜欢哪个?”
宝儿看了看,忽然道:“宝儿想要一条龙!”
“那就麻烦师傅帮我们画一条龙吧!”
谁知那卖糖人的竟然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位公子,小人可不敢画龙。小公子还是另外选一样吧!”
龙,是皇帝的象征,一般百姓哪里敢画?更何况这糖人画出来还是给人吃的。谁敢把龙给吃了?不要命了?
杨彦很快反应过来,也不好为难人家,只好对宝儿道:“宝儿你看,这位老爷爷他没有画过龙,咱们另外选一个好不好?”
宝儿想了想道:“那,宝儿要一个大象吧!”娘亲说,大象是陆地上最大的动物,他就要个最大的。
杨彦点头道:“好,那就麻烦师傅帮我们画一个大象吧!”
那卖糖人的师傅看着宝儿,尴尬地笑笑,说:“实在对不住,小公子,小人也没有画过大象。”
宝儿撇撇嘴,大象也不会。他想了想,又问道:“老爷爷,你会画鲸鱼吗?”
“金鱼?好!那小人就给小公子画一条金鱼!”
很快,老师傅就画好了一条金鱼。这个时候的金鱼,其实就是金色的鲤鱼。后世那种大眼睛大尾巴像裙子一样的金鱼还没有。
杨彦一看就知道老师傅是误会了,但他也不点破,只看宝儿怎么说。
宝儿看着那竹签上的金鱼,皱眉道:“老爷爷,这个是小鱼,不是鲸鱼。”
安然在一边笑道:“那是宝儿没有说清楚,老爷爷画的这个,是我们花园里鱼池养的那种金鱼,宝儿仔细看看像不像?”
宝儿细细一看,点点头道:“宝儿知道了。”接着,他就对老师傅比划道,“老爷爷,宝儿要大海里的鲸鱼,很大很大的鲸鱼!”
老师傅总算明白过来。他倒也听人说过,在大海里,有一种鱼,大得跟房子似的。想不到这位小公子如此年纪,就如此早慧,不但知道大象,还知道海里有那么大的鲸鱼。
可是,老师傅听人说过,却不会画呀!
“小公子,这个,这个,小人也不会画……”老人家在这里摆了几十年的摊子,想不到今天竟然被个这么小的孩子给难住了,羞愧不已。
宝儿失望极了,不由回头对安然道:“娘亲给宝儿画好不好?”
听到宝儿这么说,周围的人又将好奇的目光转向一直没怎么说话,带着面纱的安然身上。
安然他们一行人在其他人看起来实在很奇怪。带着七八个从人,而且那打扮气度一看就非富即贵,然而行事却又如此平易近人。因此周围倒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
糖人张在这里画糖人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今日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难住了,都远远地站着看热闹。那孩子竟然让他娘亲画,难道这位少夫人居然也会画画不成?但就算会画画,也不一定会画糖人呀!
安然看着儿子满眼期待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对老师傅道:“老师傅,劳烦用用您的工具。”
老师傅脸色涨红地站起身来,让出位置来。
跟着一起出来的剑兰微微蹙眉道:“夫人,这个……”一个老头子坐过的凳子,握过的糖勺子,看着就不干净,皇后娘娘怎么能用?
安然轻轻将她拉开,怕她说出伤人的话来,也没过去坐,只半蹲在油木板前,接过老师傅画糖人的勺子,舀了两勺子熬好的糖,倒在油木板上,用约莫一厘米宽的木制刻刀一抹,几下就画好了一只大象的轮廓。而后,她又用糖线勾勒了一下,一只大象就活灵活现了。
宝儿接过这只大象,欢喜极了,又叫道:“娘亲,画鲸鱼!”
“好!娘亲再给宝儿画一条鲸鱼。”说着,安然又舀了一勺糖,很快又画好了一条鲸鱼。
宝儿将大象交给剑兰拿着,接过鲸鱼,又叫道:“娘亲,宝儿要一条金龙!”
这次安然摇头了。她站起身来,委屈地对宝儿道:“娘亲刚刚蹲着给宝儿画了大象,又画了鲸鱼,都累了。宝儿不但没有谢谢娘亲,还想让娘亲继续辛苦,这就不对了哦!好孩子不能太贪心。你看别的孩子都只有一个,宝儿有两个,还是他们都没见过的。宝儿应该知足才是。”
宝儿想着娘亲的教导,立即道:“谢谢娘亲!娘亲辛苦了!宝儿不要金龙了。”
安然笑着亲亲他的小脸道:“宝儿真是个听话又有礼貌的好孩子。娘亲回去再帮宝儿画好不好?”
宝儿原本还有些失落的,听到娘亲说回去以后给他画,立即又高兴起来,欢喜道:“娘亲真好!宝儿最爱娘亲!”
这糖人原本十文钱一个,不过安然画的时候很舍得用糖,明显比老师傅自己画的时候用的糖多,因此,剑兰拿了五十文铜钱给那卖糖人的老师傅。
围观众人见了,不禁纷纷点头,赞赏不已。
“这小公子不得了啊!年纪不大,就如此聪慧,又孝顺又听话又懂事。”
“这位少夫人真真是会教孩子。这位小公子有这样一位贤惠睿智的母亲,将来定能封侯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