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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只有一颗樱桃树,钱锐一直关注着,也知道弟弟将大部分成熟的樱桃都送去给安然了。他心中颇不是滋味,他的“女人”,却总让弟弟送东西过去,像什么话?
于是,第二天,钱锐就以明镜大师邀约为由,报过父亲,瞒着母亲,在县学里请了一天假,打算带着安然去寺里吃樱桃。
来到赵家说明来意,南哥儿就给大少爷当过好几次信使,给安然传了好几次信件和小零食,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女儿才五岁,她只当两家有意联姻,大少爷将安然当小妹妹宠罢了。可是现在大少爷居然为了带女儿去飞雪寺吃樱桃特意请了一天假,她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了。可是,钱锐身份特殊,又是为自己的女儿特意请假过来的,她也实在不好拒绝。
顾宛娘问安然的意思。
安然想起飞雪寺那无处不在的樱桃树,此刻全都变成了无处不在的红通通水灵灵的樱桃,如何能忍得住?
“娘,我要去,我要去!是明镜大师请我去的,我都答应了,不能食言。”
顾宛娘无奈的叹气,只得去帮她找一套出门的衣服。
顾婷芳听说钱大人家的大少爷要带安然去飞雪寺吃樱桃,却提也没提自己,便撇撇嘴道:“然姐儿,我娘说了,女孩子要贞静,最好不要经常出门,更何况是跟外男出去。你是秀才家的姑娘,平日里更应该注意才是。你读书识字,难道还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安然一怔,她怎么觉得表姐这话很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呢?不过表姐有句话倒是说对了,现在她年纪还小,倒是还可以偶尔出个门,要是等自己满了七岁,只怕就真的只能每天关在屋里了。所以,机会难得,得抓紧啊!
于是,安然迅速换了衣服,在娘亲的千叮咛万嘱咐中出了门,上了钱家的马车。
钱锐一把将安然抱过去坐在自己膝上,又在她抗议以前塞给她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一包松子。
“马车颠簸,坐在大哥哥身上,大哥哥护着你,就不会碰到了。”钱锐说。
安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钱锐。按说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是不必计较这么多的,而且钱锐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心里时不时地还是有些不自在。毕竟钱锐动机不纯啊!
算了,难得出一次门,难得见一次面,就把自己当孩子吧!
她打开荷包看了一眼,又丧气的抬头看他,把荷包递了回去。里面的松子是没有开口的,她可咬不动。
钱锐唇角飞扬,非常开心地笑了。他接过她手中的松子,轻轻一捏,就将松子坚硬的壳捏成了两半。他取出松子仁放到她手心里,顺手将松子壳扔到窗外,又摸出一个来捏开······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山脚下。
钱锐跳下马车,将安然抱出来,直接就往山上走。安然见一路上不时有人提着篮子从山上下来,里面隐约就是装着樱桃。
原来,飞雪寺的樱桃是很有名的。古代人迷信,认为长在寺院里的樱桃树天天听和尚念经,也有了灵性,结的樱桃不但味道更好,而且还能防病强身。当然。出家人是不方便直接兜售樱桃的,不过信徒们都很上道,总是拿着丰厚的香油钱到寺里来求平安,寺里就会赠送他们一篮子樱桃。
既然是不公开销售又是赠送的,自然也不能根据香油钱的多少来给樱桃。因此,不管捐了多少香油钱,樱桃都统一只给一篮子。可是那些有钱的老爷们,想有钱给一两银子你拿的出手么?
安然听了,暗叹大和尚会做生意。这可是真正的名利双收啊!
“啊呀,我忘了找娘亲要钱,到时候没有香油钱给怎么办?”
“急什么?不是还有大哥哥么?”钱锐一把将她的事情搅过去,“有我呢,大哥哥既然带你过来,难道能让你空手而归?更何况明镜大师也不是那样势利眼的人。”
安然点头,上次见面,明镜大师给她的印象很好,慈祥、和蔼、睿智,确实很有得道高僧的范儿。
既然来了,自然要去给菩萨磕个头的。钱锐带着安然拜过菩萨,这才带着她去后面明镜大师的禅房。
“小施主来了?”明镜大师看到安然很高兴,招招手将她叫过去,把准备好的一篮子洗好的樱桃递给她道,“这是刚刚才洗了送过来的,拿到那边坐下吃吧!”
“谢谢大师!”安然高兴地谢过明镜大师,这才喜笑颜开的抱着篮子走到一边坐下来吃。
钱锐也向明镜大师行了礼,而后坐下来喝茶。经过这段时间的培养,他现在也爱上这清茶了。
明镜大师难得来了一个棋友,两个人便摆上棋盘手谈一局。钱锐棋力虽然比不上其父,但也算不错了。
可是今天钱锐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时侧头去看安然,见她一个人吃得很欢,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一来。
“大师,您看我是不是不适合早婚?”按下一颗黑子,钱锐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明镜大师笑道:“你明年就二十了吧?早就过了早婚的年纪了。”
钱锐被大师的话噎了一下,转而又问:“大师,您看晚辈是不是更适合晚婚?会不会晚辈晚点成亲更有利前程,更有福气?”
明镜大师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笑容道:“敏之你还没定亲吧?就算你今年年底把亲事定下来,明年成亲,以你的年纪来说,也算晚婚了。依老衲看,你明年成婚正好,你的妻族对你的前程极有助益。”
“······”钱锐一下子面色如土,手中的棋子也滑落下来,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大师,你能不能跟我爹说······”
“出家人不打诳语。”明镜大师不等他说完就将他的恳求堵了回去。
听到明镜大师如此直白的话,钱锐只觉心中一痛。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侧头呆呆地看着安然。
安然也呆呆的看着他。
钱锐心理感到无比的绝望。娘亲不同意,爹爹他还没敢去提,他本来是想着求明镜大师一句他适合晚婚的话,这样爹爹或许就能成全他了。可是他想不到明镜大师反而亲口打碎了他的梦。
安然发呆是因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钱锐。她早就知道了他们是不可能的,因此没感到震惊,也没感到伤心失落。在她心里,她一直将钱锐当成兄长一般,自然不会因为兄长要成亲了就难过。
可钱锐误会了安然这一刻的呆怔。他以为安然是因为震惊因为难过才这样的。因此,尽管他心里失落慌乱得很,却还是选择走到她身边安慰她。
“然姐儿,你别担心,大哥哥会想办法的。你今年才五岁呢,等你出嫁,至少还有十年,大哥哥总能想到办法的。”
安然点点头,乖巧的回道:“囡囡相信大哥哥一定会想到好办法的。”
钱锐看着安然信任的眼神,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
明镜大师见了,轻轻叹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安然暗自叹气,钱锐却倔强的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连天生的命格都能改变,他为什么不能改变后天的婚配?他就是不同意,难道爹娘还能逼着他进洞房不成?
从飞雪寺回来,钱锐依然将安然抱在怀里,放在自己腿上,心情却很是沉重。
文氏是看到那一篮子樱桃才知道他居然请了一天假带着赵家的然姐儿去了飞雪寺。可是看着儿子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以为丈夫已经教训过他了,就没有再训斥他,只在回房后又给京城的女儿写了一封信。
却说安然回家以后,顾宛娘就将她找来好一通盘问。
实在是今天钱锐的举动太令人费解,让顾宛娘不得不多想。貌似大少爷对他们家然姐儿好像太好了点?
安然想了想,今天大和尚都说了钱锐明年就要成亲了,妻族还是权贵,他和她就是没有可能的了。既然如此,还是告诉娘亲和爹爹吧!
“大哥哥说,要等囡囡长大了给他当新娘子。”安然不说则罢,一开口就吓了顾宛娘一大跳。
“你,你说什么?你在跟娘亲说一遍?”顾宛娘不得不得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大少爷今年都十九了,她家囡囡才多大点?
“娘,您没有听错。大哥哥是这么跟囡囡说的。大哥哥说他很喜欢囡囡,要等囡囡长大了给他当新娘子。”安然非常理解娘亲此刻的心情,因为她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跟娘现在的心情一样。
“那,那你答应了?你这个孩子,你怎么什么都不跟娘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就被人家给骗了都不知道?”顾宛娘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才五岁大的女儿,竟然就被人家给瞒着私定终身了?不,不行!女儿这么小,就是答应了她也不认!
“娘,囡囡才不会这样笨呢!”安然好笑的宽慰着娘亲,“囡囡说,如果等囡囡长到十五岁大哥哥都没有娶妻,囡囡才答应嫁给他。”
顾宛娘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便忍不住感叹女儿果然聪明。大少爷怎么可能等到囡囡十五岁?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答应么?
可是大少爷看起来挺有出息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毛病呢?顾宛娘直接就将钱锐喜欢自己女儿定义为有毛病。
晚上,顾宛娘悄悄跟赵世华说起此事,赵世华也是吃了一惊。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怎么大少爷对我们囡囡这样耐心宠溺,原来他竟然抱着这个心思。也不知道大人和夫人知道不知道······”赵世华仔细一想,就肯定的说,“大人和夫人一定不知道。大少爷是长子,今年都十九了,我们家囡囡才五岁,大人和夫人一定不会让他这样任性妄为的。如果大人和夫人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他再到我们家来接囡囡出去。”
赵世华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但夫妻两个都明白。以现在赵家和钱大人的关系,若钱大人有这个心完全可以直接开口。既然大人没有开口,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同意。从现在看来,大人应该是不知道。而大少爷不告诉钱大人,不也说明了他知道大人和夫人不会同意吗?
“以后别让囡囡跟大少爷单独出去了。”赵世华叮嘱道。
“我知道。”顾宛娘才不用丈夫叮嘱呢,她早就决定了,以后钱家给的东西一律不要,她去钱家也不再带安然一起去。以后,她就把安然拘在家里好好学女红。
安然如果知道坦白的结果是被关禁闭,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老实。
第二天,钱宁托安齐带给安然的糕点就被退了回去,钱锐托安南给安然的零嘴也被退了回去。
钱锐什么都没有问,心里已经明白肯定是被赵师爷和顾宛娘知道了。但钱宁却不明白,当晚回家就找到文夫人发脾气。
文夫人问清楚了事情,心里也疑惑。难道赵家已经知道宁哥儿和然姐儿不合适?还是知道了锐哥儿的心思?联想到昨晚儿子一脸沉郁,她基本上肯定是钱锐这边的事情让赵家知道了。
文夫人知道小儿子的脾气,这话也没有跟他明说,只说他这样每天都送东西会让人非议然姐儿,这样对然姐儿的名声不好。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将这小霸王安抚下来。当晚,文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将长子的心思透露给钱鹏阳知道。
听到儿子居然对赵师爷家五岁的然姐儿有意,也把钱鹏阳吓了一跳。之前他一直以为儿子是大了,想要当爹了才喜欢那个孩子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