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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就该斩断一切。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静默了一瞬,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十四爷吗?”
他淡淡笑道:“此生已尽,没什么好说的。”
我道:“你照顾好自己。”
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面容清淡,“我的心思你大概都已明白,既然明白,就能理解,那也无谓伤感。”
我的眼睛中有泪意。他凝视着我,伸手轻拍了下我头,道:“去吧!”
我直直盯着他,一动不动,心中明白这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了。当年那个身穿月白长袍,面若冠玉的男子从屋外翩翩而进时,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们以后的故事。前尘往事在心头翻滚,强忍着泪向他行了个礼,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又猛然回身快跑到他身前,抱住他,眼泪终究滚滚而落。
他僵了一下,缓缓伸手环着我,默默拥了会我,轻拍着我背道:“把紫禁城忘了,把过去忘了,把我们都忘了!”说完推起我,抽下我身上的绢子替我擦眼泪,一面笑说:“做新娘子就要有做新娘子的样子,怎么哭哭啼啼的?赶紧过去吧,十三弟快要忍不住了,他如今是只笑面虎,真激怒了他颇为麻烦。”
我点点头,两人默默凝视着彼此,十三爷在身后叫道:“若曦。”我向八阿哥一笑,他向我微一颔首,我转身快跑着而回,匆匆上了马车,嚷道:“走吧。”
蜷缩着身子抱头静坐了半晌,突然身子一抖惊觉过来,赶忙挑起窗帘,探出身子向后看去,一人一马立在空茫茫的路旁,身影已经模糊,只有巨大的悲凉孤寂隔着这么远,依旧压得人心口痛。
他送走的是我,也送别的是曾经的自己。他用淡然疲惫的目光,将曾经因他沸沸扬扬,以后无他依旧沸沸扬扬的尘世关在了门外。世人再如何评论,他已完全不关心。
终于消失隐没,我仍旧呆望了半晌方才慢慢缩回身子。十三爷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瞪了我一眼道:“你怎么跟个泥人一样,一点气都没有呢?我一直提防着九哥,可千算万想都未料到他居然自个跑到皇兄面前去,仔仔细细把你和他好过的事情告诉了皇兄,却只字不提你和他分开的事情,他再恨皇兄,可也该顾念你几分。”
我默了会道:“他如此做,只不过逼皇上放手,好让我出宫,伤皇上是附带效果,他并不是为了伤皇上而特意如此。”
十三爷表情一怔,轻叹道:“看来我还是未看错八哥。”
马车缓缓而停,车外侍卫低声道:“王爷,该回去了。”十三爷未动,我强笑道:“千里送君,终有一别。”
十三爷苦笑着摇头,“往日笑人家女儿态,如今才知道送别苦。”说着跳下马车,伸手扶我下了车。
承欢早已候在车旁,见我下车,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十三爷吩咐道:“承欢,给姑姑磕三个头。”承欢忙跪下,向我行了大礼。
我蹲下,拥她入怀,紧紧抱了一会,道:“记住姑姑往日嘱咐你的话,孝顺阿玛和皇伯伯,听皇后和熹贵妃的话,与四阿哥好好相处。”承欢点点头,我又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忘了每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给那位姑姑祭奠磕头,但除了皇伯伯谁都不能让知道。”承欢眼中泪花盈盈,只知道咬唇点头。
我放开她笑对十三爷道:“回吧!”
十三爷只是点头,人却半晌未动。我心里酸酸涩涩,伸手大力拥抱着他道:“就此别过,各自珍重。”
他也用力搂了下我道:“明年芳草绿,故人不同看。”
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十三爷长叹道:“走吧!”我笑向他点点头,又抱了下承欢,转身上了马车,车帘刚落下,眼泪也串串滴落。巧慧一声未吭,只是递了手绢过来。马车缓缓启动,只闻承欢哭喊道:“姑姑,回来看承欢姑姑,回来看承欢……”
我再难抑制,头埋在巧慧怀里呜呜咽咽地放肆哭起来。
马车行了大半天,下午时分才到遵化。快到十四爷的府邸时,巧慧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大红盖头给我。我笑道:“这是做什么?”
巧慧嗔道:“做什么?除了做新娘子还能做什么?”
我还给她道:“我们也算是被轰出紫禁城的,如今不过求一袭安身之地,就你我两人共外头几个护送的侍卫,十四爷又在半幽禁中,何必多次一举?”
巧慧怒道:“这可是小姐的大日子,怎么连盖头都能没有?”
我笑吟吟地看着她,对她递来的盖头视若未见。马车未停,已听见鼓乐之声,我愣了下,从帘子缝里瞅出去,府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我苦笑了两声,收回了目光。巧慧却是一脸满意,笑道:“不枉小姐和十四爷从小要好。”
我重叹口气,从巧慧手里一把拿过盖头,盖在了头上。巧慧刚帮我理好,已经有人掀帘子扶我下车。
我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他人摆布,不过奇怪的是未行任何礼,就被人直接送入了房子。只有巧慧一人时,我一把拽落盖头,四处打量起来。巧慧急道:“这是要等十四爷来挑起的。”
我横了她一眼,示意她禁声,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府内好似喜气洋洋,却不象是行嫁娶之礼。”
巧慧努嘴道:“我也纳闷呢,怎么不是十四爷引小姐进来呢?而且至今未见十四爷的影子,亏我还刚赞过十四爷呢!”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十四爷笑道:“你赞过我什么?”
巧慧急得要给我盖盖头,被我打开,十四爷已推门而进,巧慧忙向他请安。他瞟过巧慧手中的红盖头,笑凝视着我。
我向他行了一礼,他问:“累吗?”我摇摇头。十四爷扶我坐下,笑看着巧慧问:“还没回答我,你赞我什么了?”
我盯着巧慧示意她闭嘴,巧慧努了努嘴,不看我只盯着地面道:“奴婢起先看到府门口一派喜气,还说不枉小姐和爷打小要好。可如今……”巧慧悻悻瞅了圈屋子道:“如今连个喜字都没有。”
我瞪了巧慧两眼对十四爷抱怨道:“这就是身边有一个从小一块长大,年纪又比你大的丫头的坏处。”
十四爷斜斜撑着脑袋笑起来,“还不是你教的,听十哥说,你未到贝勒府时,巧慧可乖着呢。结果后来跟着你这张刁嘴,连十哥也敢给软钉子碰了。”
巧慧低头静站不语,十四爷微笑着道:“皇上下旨,不准行大婚之礼。府内一切布置不许沾喜字。”巧慧抬头惊诧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头。我心内滋味古怪,淡笑问:“那怎么四处张灯结彩,鼓乐声喧的?”
他笑说:“不想你看着太冷清,就借着给你补办生辰的名义布置了下。”
我摇头笑说:“我倒不在意这个,你何必非要和他对着干呢?不准就不准了,干嘛又闹出这许多事情来,让人传回去,又是一桩事情。”
十四爷浅笑未语,过了会问:“要出去见见众人吗?”
我摇头道:“我想洗漱一下,先歇了。”
十四爷道:“那也好。”说着起身向外行去,我送他到门口,他道:“知道你爱清静,这里紧挨着书房,平日少有人来。除了几个专职洒扫照顾花木的粗使丫头外,只放了个大丫头沉香来给巧慧作伴。若有什么想要的,我却一时未想到,就直接来找我,或者吩咐沉香让她去找管家要。”我笑点点头。十四爷又站了会,方踱步而去。
一个十八九岁,鹅蛋脸、大眼睛的姑娘领着两个仆妇担着水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手里捧着一应杂物。领头的姑娘未语先笑,向我请安道:“福晋吉祥。”
还是未适应这个称呼,我愣了一下,方道:“沉香吗?起来吧!”
沉香点头笑应是,又向巧慧行了个礼,“这位是巧慧姑姑吧?奴婢沉香,以后服侍主子不周到的地方,还要姑姑多提点。”
巧慧侧身避开她的礼,让她起身,一面帮我卸装,一面笑道:“十四爷从哪寻的这么精灵的丫头?笑容甜得好象要渗出蜜来。”
沉香笑道:“多谢姑姑夸奖。爷就是看奴婢喜气,才特意让奴婢来服侍主子的,让主子多笑笑。”一面说着,一面拿了竹箩往浴桶里洒丁香花瓣。
巧慧笑问:“这也是十四爷吩咐的?”
沉香道:“是,爷说主子喜欢用各色花瓣浸澡,奴婢特意备的。”
巧慧轻搡了下我道:“福晋可听见了?”
我起身道:“依旧叫我小姐就好了。”
沉香把东西在浴桶周围摆好,甜甜笑道:“还有不周全的地方,主子只管吩咐,奴婢就在外面候着。”说完行了个礼,又带着人退了出去。
巧慧叹道:“连你这沐浴时不喜人在一旁的脾性也知道。好了,我也出去了。”说着掩门而出。
我闭目静坐在木桶中,手轻轻捻着脖子上带着的木兰坠子。半晌后,方才惊觉,忙匆匆洗完。又吩咐沉香备热水让巧慧也去洗一下。巧慧笑叮嘱了沉香几句,转身而去。
我靠坐在榻上,慢慢拆开一直命巧慧随身拿着的包裹,两件旧衣服,一个首饰匣子,一叠字帖,并一支红绸裹着的羽箭。静静看了一会,又原样包好,起身欲寻地方放好。沉香忙上前,替我打开柜门放置妥当。
临睡时巧慧打发了沉香先去歇息,坐在床沿问道:“小姐,你并不是真嫁给十四爷,是吗?”
我道:“是。”
巧慧闷闷坐着不语,我握住她的手道:“对不住,我知道你巴望着我能真正嫁个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可我做不到。”
巧慧问:“皇上明白吗?十四爷明白吗?”
我默了会道:“皇上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看他怎么想我了。十四爷应该是明白的。”
巧慧叹道:“只要小姐真觉得这样快乐就好。”
我道:“多谢。”
巧慧笑说:“睡吧!”说着替我捏好被子,放下纱帐,吹了灯,掩门而去。
一夜都未怎么合眼,只天快亮时稍微眯了会,天刚初白就又惊醒。醒来的瞬时,一时恍惚,以为仍在紫禁城中,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去上朝了吗?昨夜看折子看得晚吗?几时歇息的?上朝前可来看过我?反应过来后,全身刹那无力,我们已各自一方了。眼泪一颗颗涔入枕头。
巧慧在外头小声唤道:“小姐。”
我忙抹了眼泪坐起,“已经醒了,进来吧!”
巧慧和沉香捧着脸盆洗漱用具进来。巧慧翻箱子寻了件水红旗装给我,一面服侍我穿衣,一面道:“今日要仔细装扮一下,按规矩过会要给嫡福晋磕头敬茶请安。”我笑应好。巧慧瞅了眼沉香,看她低头正忙,俯到我耳旁道:“估计嫡福晋不会为难小姐的,昨儿晚上小姐第一天进门,十四爷却只来看了一眼小姐。”
我又笑又气,恨恨地轻掐了下巧慧道:“你越发张狂了,在宫里倒没见你这么轻飘。”
巧慧嘻嘻笑道:“宫里能和这里比吗?再随便的人进了宫也立即缩胳膊缩脚。”
收拾停当,命沉香领着向正厅行去。十四爷并几位福晋都在座,全是熟人,倒也没陌生感,只是有一点尴尬,毕竟从未想到有一天和他们共处一个屋檐下。我先向十四爷和嫡福晋完颜氏行了跪拜礼,又双手捧茶举过头顶,向完颜氏道,“若曦恭请嫡福晋用茶。”
她笑接过轻抿了口道:“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