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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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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中带着几丝冷意和讥讽,看了我半晌。我牛脾气一上来,再不愿意计较后果,也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忽而嘴角露出一丝笑,说道:“既然收了,就没有退回的道理。”
  我张嘴想解释当时纯属误会,根本不知道是他送的。可张了张口,觉得这又如何解释?难道告诉他我以为那是八阿哥送的?只得又闭了嘴,心中万分懊恼。
  他看我在那里欲言又止的,又说道:“有些事情虽是你起得头,但却由不得你说结束。”
  我只觉得心中有怨无处诉,有火发不出,带着几丝怨气和怒意瞪着他。他嘴角噙着丝笑意,神色淡定地看了我一会,收了笑意,淡淡说道:“总有一日,你会愿意带上它的。”
  他语气虽淡,但是里面却有一种绝对无人能逆转的力量,我猛然一惊,想着,我和他硬对硬得来,岂能有赢得道理?需得想其它法子。我那么多年书是白读了,怎么连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这些道理都不懂了?一面想着,一面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
  他静了一会,问道:“虽说听不具体,可总不能一点都没听到吧?”我忙收回心神,看着他,平平说道:“没有。”
  他不说话,只是神色淡然,双手悠然负在背后,深深地盯着我看,我只觉得刚才稍微缓和的心,又提了起来。
  脑子里迅速地思前想后,李德全那日把我放在屋中,难道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向我打听?答案很明显,他肯定会想到,所以才把我留在了外间,即使有人打听也不妨。二则,当时李德全对我未尝不是一种试探,如果我真是阿哥们的人,那我势必会想方设法去听皇上与太子之间这场非常重要的对话,可我当时站在外间靠门口的地方,根本就没挪过位置,还在走神想别的事情,如是有意试探,这一切肯定都落在李德全这只老狐狸眼里,那就根本不存在我走漏消息的可能。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当时我真一时生了好奇心想法子去听,只怕……
  赶快拉回心神,现在不是分析李德全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过四阿哥这一关。他显然打定注意要从我口里知道一二。我若回绝了他也不是不可,可他是四阿哥,将来的雍正,我真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过不去吗?那以前的小心谨慎不就全白费了吗?
  脑中念头转了几圈,最后笑着抬头,看着四阿哥说道:“当时我在外间只隐隐约约听到二阿哥的哭声。”说完后,我躬身想请安告退。
  他声音平平地问道:“你也是如此告诉你姐夫的吗?”
  我躬着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起身,一面笑如春花地回道:“正是!”
  他眼光没有什么温度地目视着我,我保持着我春花般的笑容,目光柔和地回视着他。过了半晌,他轻声说道:“你去吧。”我笑着又向他行了个礼,慢慢转身而去。
  直到进了院门,玉檀看见我,笑问道:“姐姐今日怎么如此开心?”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居然一直就笑着回来了,一回过神来,脸上神色立即垮了下来,玉檀一惊,不明白她的一句话,怎么就让我表情天翻地覆的。我只朝她点了点头,径自回了屋子,再不愿多想。
  只希望康熙快点给二阿哥复位吧我实在不想再被人问了,连最能沉得住气的四阿哥都静不住了,满朝文武可想而知。一方面把太子的倒行逆施归咎于大阿哥下了咒术,一方面又继续囚禁着二阿哥,的确是人人一头雾水,摸不着东南西北。
  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后,正在屋内闲坐着翻书,王喜匆匆跑了进来,认认真真地打了个千,立起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我放下书,纳闷地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他瞅了我一眼,低着头沉吟了一会,才慢慢说道:“今日朝上万岁爷大怒。”
  我一惊,想着万岁爷大怒固然是要紧事情,可他为何特特地跑来告诉我呢?定了定心神,问道:“为了什么事情?”
  他抬头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看我目光清亮地正盯着他,又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今日朝堂之上,万岁爷询问立太子之事,大臣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大人,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都出面保奏立八阿哥为太子。”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只想着,自古皇帝最恨儿子们私下结交大臣,唯恐出现党派之争乱了朝纲和自己被架空,康熙也绝对不会例外。
  沉默了一小会,我问道:“皇上怎么说?”
  他略微犹豫了下,说道:“万岁爷极为生气,说……”
  他停了下来,我肃声说道:“照实说。”
  他这才又接着说道:“因为大阿哥被幽禁前曾说过他愿意将来辅助八阿哥,万岁爷说八阿哥和大阿哥,彼此勾结庇护,谋夺太子之位;说八阿哥在朝内私结党派,还说……”
  他又停了下来,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喝道:“往下说!”
  他从未见过我疾言厉色,不禁吓了一大跳,赶紧接着说道:“说八阿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胤礽。今其事皆败露,削其爵位,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他一口气地把康熙的原话重复了出来。
  我只觉得背心冰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软倒在椅子上,脑袋只余一片空白,耳内不断地重复着那句“即锁系,即锁系……”却似乎不太明白它是什么意思,过了大半晌,才慢慢真正理解了这句话,可明白了却更觉心痛难忍,他那样风姿雅洁的人居然被锁系
  王喜看我坐在椅子上,身如雕塑,半天没有反应,只得试探地叫道:“姐姐,姐姐。”
  我强自定了定心神,没有力气地问道:“后来呢?”
  他说道:“几位阿哥给八阿哥求情,十四阿哥跪奏万岁爷说‘八哥无此心,臣等愿以死保之’。”他学着十四阿哥的语气说道,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可万岁爷最恨阿哥和大臣为谋夺太子之位而私下结交,而且当时正在气头上,十四阿哥又硬驳万岁爷的话,最后还说愿不惜一死来保八阿哥,以死明其心志。万岁爷震怒之下,竟拔了侍卫的佩刀欲诛十四阿哥。”我啊的一声惊叫,看着王喜,王喜也是脸有余惊地回看着我。
  我静了静,安慰自己,没有什么事情的,十四阿哥可是一直活到乾隆登基了。看着王喜,说道:“接着说。”
  王喜说道:“当时五阿哥急忙扑上前跪抱着万岁爷双腿哭劝,别的阿哥也都不停磕头恳求,万岁爷才稍微缓解了怒气。”
  王喜又停了下来,我长叹口气说道:“事已至此,还能有更坏的吗?说吧,别再吞吞吐吐。”
  他赶忙说道:“万岁爷打了九阿哥一个耳光,又命责打十四阿哥四十大板。”
  我听后木木地坐着,过了半晌忽然想起,忙问道:“十阿哥呢?”
  王喜回道:“因万岁爷训斥八阿哥时,虽然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都上前跪倒为八阿哥求情,但只有十四阿哥和万岁爷起了争执,而十阿哥当时只是跪地磕头。所以十阿哥没有事情,万岁爷只是斥令他回去闭门思过。”
  我一时静默无语,只觉得脑袋重如巨石,根本无力思考。心如被千针所刺,先时还觉得疼痛,这会却只觉得麻木。
  王喜在旁默默站着,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师傅……”
  我才反应过来,他特地过来告诉我这些,只能是李德全的意思,忙强打精神问道:“李谙达有什么吩咐吗?”
  王喜说道:“我师傅的意思让姐姐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当值,不要误了正事。”
  我问道:“就这么多?”
  王喜回道:“就这些。”
  我沉默了一下,对王喜认真地说道:“回去告诉谙达,若曦就不说什么谢谢的话了。”
  王喜转身要走,临走又弯了回来,说道:“好姐姐,虽说你姐姐是八阿哥的侧福晋,可你也不用太担心,万岁爷这么看重你,断不会因此而薄待姐姐的。”
  我感激地说道:“谢谢了。”他这才转身离去。
  一个人静静坐着,只觉得一颗心乱跳,竟没有个落处。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还好,还好,只是四十大板而已八阿哥也没有事情,只是暂时被关起来了而已可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眼泪却只是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我不停地问自己,我知道结果,可不知道过程,原来一个简单的结果,居然要经过这么多的痛。前面还有什么要发生呢?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究竟还要发生多少事情,太子才可以复位。我一直鸵鸟地不肯去想十几年后的事情,可原来眼前就有苦痛。几次站起来,想跑出屋子,想去看看他,可走到门口,却知道我见不着的,我是连这宫门都出不去的人只觉得心神燥乱悲伤,却无计可施、无法可想,只得又坐回到椅子上。
  天渐渐黑了,我却一无所觉,因为心本就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是坐着。
  玉檀进屋时以为屋中无人,待点亮了灯,才发觉我静静坐在椅子上,唬了一大跳,忙上前问道:“姐姐用过膳了吗?”
  我收回心神,说道:“还没呢,你呢?”
  她回道:“我也没用过,待会一起吧。”
  我点了点头,玉檀看着我,犹豫了会,终于没有忍住,说道:“姐姐一向尽心服侍皇上,待人又谦和宽厚,皇上很是看重姐姐,不会因为其它事情而牵累姐姐的。”停了停,她又说道:“再说了,都是皇上的儿子,一时生气责罚也是有的,过几日等皇上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我拉起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想着,我虽然这三年来在宫里费尽了功夫和心机,可毕竟没有白费。李德全向来对我就不错,从此事看来,更是极为照顾,已经间接向我暗示了康熙的态度,以示宽慰,而王喜、玉檀也待我不薄,这些话虽根本没有说对我的心事,可毕竟是暖人的。
  第二日去应值时,明显感觉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暗里打量我,有人难掩开心,有人充满探究,有人伺机而动,有人略带同情,还有人面色虽平静但眼中却锋芒必露,但他们看我表情自若,应对得体,嘴角微微含笑,而更重要的是李德全待我一如往常,又都带着思索慢慢收回了目光。
  我心里半带嘲讽地对自己说,原来我往日的气派固然和自己的努力有关系,但也脱不了我和八阿哥的这层关系。毕竟在朝堂之中,连太子爷现在也比不上八阿哥的势力。
  明面上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是站在太子爷这面,支持太子爷的,可八阿哥身边有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五阿哥虽保持中立,并不表态,可他毕竟是九阿哥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且兄弟两人感情甚好。至于朝中大臣更是对太子不满者多、拥八阿哥者多。
  康熙从面色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日的怒气了,表情温和,象往常一样批阅公文奏章,只是眉梢眼角有几丝疲惫。看到我,也没什么特别表情,我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怕得根本不是在康熙跟前失宠,所以心态很是平和。
  李德全看我不卑不亢,举止如常,在晚间略带赞赏地对我说道:“真是个难得的真正明白人,我在你这个岁数,都做不到宠辱不惊。”
  我无话可以应对,只回道:“谢谢谙达照应。”他根本不明白我虽在康熙身上很花心思,可那都是另有所图,我并不真正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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