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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跳支舞给十三阿哥看,我只想着,以后每当他看到别人跳舞时就会想起我,想起有这么个人给他跳过舞。”
我了然地点点头,柔声说:“我一定帮你设法让十三阿哥永远不会忘记他所看到的。”敏敏凄然一笑,靠在了我怀里。
这段时间我忙得头一挨枕头就一无所觉,再睁眼时天已大亮。人未起床,脑子里就开始仔细思量,何样的衣裙、什么颜色相配、如何搭建舞台、怎么让工匠们明白我所想要的效果、何处以现在的工艺必须要放弃、何处可以折中。
每日当完值,我就去找敏敏。敏敏的哥哥合术被我们使唤得团团转,老是苦恼地问:“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敏敏一撇嘴,他又忙赔着笑脸连声说好。苏完瓜尔佳王爷却是凡事必应、所要必给,不问原因,只是笑笑地由着我们折腾,康熙面前也是他去说的话,方便着我们闹。
一日众人都在,我正在奉茶,康熙笑看着我说:“你整日风风火火的,工匠们被你使唤得大兴土木,今日要绸子,明日要缎子,摊子铺得这么大,回头要玩不出个花样,倒是要看看你脸往哪里搁,别带累朕被嘲笑,身边都没个能拿得出手的人。”
我笑着回道:“到时就要万岁爷帮奴婢了,只要万岁爷说好,谁还敢笑奴婢呢?”
康熙笑着斥道:“若不好,朕第一个骂你。”
我笑着躬了躬身子,未说话。苏完瓜尔佳王爷倒是笑道:“若不好,第一个要骂的肯定是敏敏,都是她爱胡闹。”
康熙笑看了我一眼,望着伊尔根觉罗·佐鹰王子问:“去年冬天下雪,冻死了不少牛羊,今年可有防备?”伊尔根觉罗·佐鹰王子忙细细回复。
我一面托着茶盘出来,一面想着,未见面前,从未想到这个佐鹰王子是这样的男子,与潇洒不羁的十三阿哥、明朗英挺的十四阿哥并肩而立时,竟然未有丝毫逊色。他相貌说不上出众,可是眉目间蕴涵的豪爽精明、举止的从容大度,让人一看就想起翱翔九天之上的雄鹰。苏完瓜尔佳王爷的眼光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他与敏敏有无缘分。
我整日忙个不停,不知不觉中已经两个多月了,蒙古人明天就走,今日晚上康熙设宴为蒙古人送行。
以康熙为中,苏完瓜尔佳王爷侧坐在一旁,其他众位阿哥、王子、随行大臣们四散而坐。康熙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笑着问我:“你忙活了两个多月,怎么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分明?”
我躬身笑道:“还未点灯,待点灯后,就清楚了。万岁爷如果想看了,奴婢命他们开始。”
康熙笑着看向苏完瓜尔佳王爷和佐鹰王子,两人都躬身笑道:“随皇上兴致。”康熙向我点点头。我看了眼李德全,他也向我点点头。因为过一会儿这边的篝火和灯要全部熄灭,所以事先请示过康熙,李德全特意加强了侍卫,此时康熙身边就只有四个近身护卫。太子爷及众位阿哥入席时都诧异地打量过,但见康熙谈笑如常,才又各自平静。
我拿起事先备好的铜铃铛,躬身面朝康熙说:“皇上,奴婢要命熄灯了。”康熙点点头。我拿起铜铃摇了三下,一瞬间灯火俱灭,整个营地变得黑漆漆的。众位阿哥和官员们事先没有防备到居然瞬时完全黑暗,不禁发出惊讶之声。我心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才不枉费我训练多时的心血。
待大家适应了黑暗后,我静了静心神,又摇了摇铜铃。随着两声脆响,一片幽幽蓝色在前方慢慢亮起,起伏波动,仿若碧涛,令人想起月夜下的大海。
若有若无的马头琴声,如丝如缕地缠绕在迷离蓝色中,闻之不禁心神恍惚。一轮明月从海面缓缓升起,月牙、半月、满月,台下众人仰头看着悬于空中的圆月,隐约可闻惊异之声。
马头琴声渐渐清晰起来,好似随着月亮的升起,那个拉琴的人儿也从苍茫夜色中走近了大家。随着几声鼓响,一个体态襛纤得衷、修短合度的女子出现在圆月中。她步步生姿,摇曳生香,金钗步摇微晃,广袖长带轻舞,最后缓缓定格成一个敦煌莫高窟中反弹琵琶的飞天姿态,仿若将飞而未翔,欲落而迟疑。
隔着月亮,她的身姿只是一个黑色的剪影而已,却已经让人觉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令人心向往之。但又是那么仙姿灵秀、孤高清冷,使人自惭形秽。
琴鼓声戛然而止,全场落针可闻,众人抬头凝视着月中仙子,疑问于她是归去或是来兮?极度的静谧中,乍起琵琶裂帛之声,人人心中惊动。
惊未定,仙子已长袖展动,罗带飘舞,身姿或软若绵柳随风摆,或灼似芙蕖出绿波,或灿若朝霞,或缓若清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观者无不动容于月中之舞。琵琶渐渐转慢,声越去越低,几近不可闻。月儿缓缓落下,光芒渐渐暗淡,仙子舞动的身姿慢慢迷蒙。终于,月中仙子随着月儿消失在黑暗中,只余台上无声流动着的幽蓝波涛,迷离恍惚,恰似众人此时的心情。
我游目四顾,只见近前的太子爷满脸的色与魂授;九阿哥双目大睁,口微张;伊尔根觉罗王子虽面色如常,但身子却情不自禁地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抓住那逐渐逝去的月儿。我看着十三阿哥赞叹激赏的神情,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从此以后,你见了月亮,只怕总会偶尔掠过敏敏的身影吧?
我拿起铃铛摇了三下,台上的灯光顿然暗去,整个世界又沉浸在了黑暗中。大家这才回过神来,黑暗中传来轻重不一的叹气声。康熙猛地赞道:“好一个月中舞!”座下之人纷纷大声附和。
我在暗中向康熙躬着身子道:“敏敏格格还要再唱一首曲子。”
康熙叹道:“曲子竟然还放在舞后,难不成还能更好?”
我笑道:“更好可不敢说,只望着能博万岁爷一笑。”
正说着,听到台子那边传来两声铃响,我笑问:“皇上,可以开始了吗?”
康熙说:“开始。”
我拿起铜铃摇了两下。铃声刚落,密集的鼓声响起。随着鼓声,百盏点亮的灯笼缓缓上升。居中的灯笼大如磨盘,往四周渐小而去,外围的不过拳头大小。待得灯笼升至高空,遮在台前的幕布随着一声重重的鼓声迅疾而落,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株株怒放着的红梅,隐隐有微风吹来,枝条随风而动,竟有片片花瓣随风回旋着缓缓飘落,一片静谧夜色中暗香浮动。
明知这个季节,台上的不可能是真的梅花,可众人仍然禁不住轻嗅起来,有人低低叫道:“真是梅香。”
笛声渐起,声音越拔越高,越去越细,直至云霄,忽地一个回落,乍然不可闻。众人心中猛地一个空落,正在失望,忽见梅林深处一位身披滚边白兔毛大红斗篷的盛装丽人正打着青绸伞迤逦而来,身姿轻盈,体态婀娜。笛声再次响起,她一面走着,一面唱道: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亮你我真情像梅花开遍冷冷冰雪不能掩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丝丝哀恸深藏其中,却哀而不伤,志气高洁,宛若红梅历经风雪,虽有凋零,却仍然傲立枝头。
随着歌声,上悬的灯笼一圈圈熄灭,台上的灯光慢慢变暗,天上开始下起了雪。洁白的雪花纷纷飘落,在空中回旋而舞,敏敏傲然而立在红梅间,人花同艳。纯白的雪,艳红的梅,组成了一个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而敏敏却是整个世界中最亮丽的景致。
敏敏歌声渐低,若有似无。其余灯笼俱灭,只留中间的灯笼照在敏敏和梅花上。她扔掉了伞,半仰着头,目注着半空中飘飘荡荡的雪花。灯光下,她的脸色晶莹剔透如玉琢,嘴角含着笑,眼神迷茫,神色凄凉,缓缓伸手去接雪。
刹那间,灯灭声消。黑暗中,我的眼前只剩下了她似凄迷似快乐,像个孩子一样去接雪的身姿。敏敏感情毕现的神情狠狠地撞到了我心上,脑中浮现着很多年前的那场雪,我也是穿着一身大红羽绉面斗篷,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般迷茫地行走在雪地里,他踏雪而来,挽起了我的手。心思百转千回,一时呆了过去。
“若曦!”李德全大声叫道,我猛地啊了一声,他责备道,“想什么呢?皇上叫了好几声了。”
康熙笑道:“不要说她了,朕也是听得出了好一会儿神。”
我忙说:“奴婢这就亮灯。”说完,摇动手中的铃铛,起先灭了的灯和篝火都再次点亮。
敏敏换了衣服出来行礼,不同于往日颜色鲜艳明媚的服装,此时她只穿了一身月白裙衫,可不但无损于她容貌的亮丽,反倒淡极始知花更艳,越发瑰艳无双。
康熙看着苏完瓜尔佳王爷,叹道:“朕很多年未曾如此专注地看过歌舞了。”
苏完瓜尔佳王爷骄傲地笑看着女儿,口中却连连说道:“皇上过誉了。”
敏敏静静地立在苏完瓜尔佳王爷身旁,神色沉静,姿态娴雅,自始至终未曾瞟过十三阿哥一眼。我心叹道,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就不再是那个举止随心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曾经心痛的小女人,也许她变得更有风情,但是单纯的快乐也已经远离了她。是否宝石总是要经过痛苦的磨砺才会光彩四射呢?
佐鹰王子细看了敏敏几眼,垂目沉思。我笑着想,这只雄鹰的心,怕是今夜就遗落在敏敏身上了,只是他将来能否捉住敏敏的心呢?
康熙看着敏敏笑道:“来给朕说说,你那些月亮、雪的都是怎么弄的?”敏敏看了我一眼,笑着回道:“起先的幽蓝灯光和起伏水波是用蓝纱覆地,下有蓝色小灯笼,灯光透过蓝纱照出来,在一片黑色中,看上去就是幽幽蓝色。再命人在台子下面用扇子轻扇,自然就有水波浮动的感觉。月亮也是同理,用竹篾搭好圆圈,绷上淡黄纱,周围附着小灯笼,灯笼的罩子是用银线织的,只向着月亮的那面用透明薄纱,这样光就不外泄,全打在黄纱上,在夜色中就如一轮圆月了。升起和降落是用绳子固定好,背后有人控制。我实际上是在背后搭建的平台上跳舞的,底下的众人透过月亮看过去,却好似在月亮里跳舞。月亮的明暗事先试验过,通过每根蜡烛的多少就可以决定了。红梅是用真树配上上等的宫绢扎成的花,在灯光下看着也就似幻似真。梅花香是极品的梅花露,特命人在暗处用火加热,再用扇子送出香气,自然就是梅香浮动。雪花是用近乎透明的薄丝裁剪而成,再混杂一些细碎棉花,上头的宫女轻撒,再用大扇子用力扇就可以了。灯光一点点变暗,也是为了让雪花看上去更真。”
敏敏一口气没停歇地说完。康熙听得微怔,瞟了我一眼,道:“难为你和若曦的这番心思了。”
敏敏笑笑未说话。我忙俯身道:“其实就是材料齐全,都要上等,然后多练,讲究所有人之间的配合。说白了很简单,这些场面也就是砸银子,最后好不好,关键还在敏敏格格。”
康熙笑道:“你别忙着谦虚了,砸银子也要砸到点子上才行。早知道你有这本事,宫里的宴会歌舞倒是该让你去操持。”
我忙赔笑道:“奴婢也就这么点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