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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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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作为事态焦点的她,却只想着睡觉。要不怎么说来着?女人都是没脑子的。
  美人遮面,私语喁喁,却不敌她心里空空、无牵无挂。
  “想哥哥了,就喊一声,听到没?”
  鱼非鱼暗中翻个白眼:这厮做梦吧?随叫随到,他当自己是孙猴子?
  敷衍性地猛点头,目送这花蝴蝶翩然去了,心里总算是放下了一个大包袱。
  




☆、131生死

  紫宸殿中,早朝比平日延时了一个时辰。明黄龙袍的景明帝面前,摆着三份书函,分别来自大鹰、天阙和荒逸。绥宁帝信中称,石头城遭到天阙细作的偷袭,一把火几乎烧掉半个皇宫。这一切都因为七公主与太子枫的暧昧关系所导致。世人皆传,公主与太子枫彼此爱慕颇深,看来不假。为阻止公主嫁与大鹰,天阙一方竟然做出偷袭偷人的举动,着实可恶。
  七公主在混乱中被掳走,现有天阙的俘虏为证,要杀要剐,问景明帝什么意见?又说大鹰无辜受损,赔了夫人又折兵,实在晦气,希望火凤国能够给个说法,至少也得帮忙将石头城恢复原貌吧?
  随信附上残破不堪的“虹链”以证清白。
  而来自天阙的国书,算是一封求婚书,请火凤国以平民鱼氏非鱼配与太子枫为良娣,择日入宫下定等等。
  这一纸求婚书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天下人皆知,太子枫东宫主位一直空虚,据说连安顺帝都已经默认了太子妃的空缺。太子枫十二岁成人,这么多年来,身边的女人只有逐年增加而无减少。
  按照规制,太子枫可以拥有的妻妾众多,除太子妃一人,下面还有良娣二员,正三品;良媛六员,正四品;承徽十员,正五品;昭训十六员,正七品;奉仪二十四员,正九品。其余的侍姬无数,都是可以自由转让赠送的。
  因为良娣身份特殊,除太子妃外,东宫中的两名良娣的位置也一直空缺。
  世人之前纷纷猜测,天阙的四大家的好女,假使成不了太子妃,也必定会名正言顺地成为良娣的不二人选。但是,现下舞枫却舍近求远,跑来火凤国为自己选良娣,听意思,跟那鱼氏还是旧识,相互间存着感情。基于这一点,没有人怀疑,鱼氏一旦嫁过去必定会得到专宠的这一事实。
  景明帝那个幽怨哪,这都什么事儿嘛!打仗要找他,找老婆也找他,做个皇帝就没有一刻清静。最喜欢听到的话就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然后“哗——”的一声,大臣们集体而退,简直痛快!
  耷拉着眼皮,翻开荒逸的来信。
  荒逸原是三百年前由诸多部族统一起来的一个南陲小国。史书中有记载:西南夷君长以什数,荒逸最大。荒逸者临爿羊柯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
  曾经的荒逸国,曾是一个国富兵强的泱泱大国。但因其是僻处大山的方国,山隔水阻,交通不便,百年来难得有人出入,彼此消息不通,无甚交往。
  荒逸国所统辖的十多个部族中,最有名也是最具实力的有四部,分别是:鳖部、苗部、彝部和越部。鳖人乃是应龙氏之后。所谓应龙,即是长翅膀的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又千年方为应龙。苗部为蚩尤之后,曾经是炎黄的对头,也是尧、舜、禹的对头。彝部为古蜀国杜宇之后。越部为尧舜禹时代南方有象国之后,即舜的弟弟象的后人。
  这四部历史悠久,彼此互通婚姻,凭借山水之势,占据南疆大部,这些年居然有侵天阙之势。
  这封信,景明帝倒是多看了两遍。因为之前很多年里,他都不曾接收过荒逸王室的书信,此次突然来函,说不惊奇是假的。
  信中,荒逸王金鉴希望两国能于三国边境一带互市,开辟道路、修建馆驿。愿意以海盐、木材、香料、漆器、药材等交换火凤国的织物、粮食、瓷器等等。
  为表诚意,金鉴特别挑选了一批荒逸美女准备进献给景明帝。
  景明帝又打起了瞌睡。这是他的老毛病,一旦遇到琐碎或复杂的事情,就会脑袋发昏,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所以便直想睡去。
  总归有阁老挡在前头。
  数不清多少次,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于这个国家,他就是一空壳子,不明白为什么澹台清寂非要把他安在这个位置上。就让他提早休沐,轻轻松松做个混吃等死的太上皇或者是禅帝,岂不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不由得幽幽地朝着一侧的澹台清寂看过去。
  “这事儿……”
  老实人不说假话,别看他登基这么多年,对于怎么做一个好皇帝至今都不得其门。
  在他看来,天阙和大鹰都在睁眼说胡话。假公主没就没了呗,他这边还巴不得呢!他的宝贝女儿的名声已经给败坏得所剩无几了。那假货真要跟洛飞龙搞出什么事儿来,承担责任的可是凤音啊!不要脸的洛飞龙,给人弄丢了孩子不赶紧道歉赔罪,反倒好意思叫屈要东西。六万骑步兵的败亡刺激那厮了吧?想找补偿怎么着?信不信让阁老再出一计,彻底灭了那帮强盗!
  说什么公主给天阙掠去了?他的女儿就那么下贱么?挑拨离间也得靠谱。打算坐收渔翁之利么?想得美!说一千、道一万,火凤与天阙还是剪不断、理还连的姻亲关系呢,不比与他大鹰亲厚么?现在想讨好了?也不想想大鹰是如何对待之前和亲过去的几位皇室宗女的?根本就不把人当人,老子用完了,儿子用。用就用吧,入乡随俗,可是不合把人当草芥,不明不白地弄死。对外一句“病故”就完了,太TM欺负人了吧?
  说到姻亲,景明帝就是一肚子气。太子枫在自个儿的国家讨多少小老婆他管不着,只要那太子妃的位置一直空着,两国就还是同盟、好友。
  这是他之前固有的想法,现在却发现,自己漏算了一个良娣的身份。
  良娣啊,将来可是后宫之主,尊崇权势仅次于皇后。甚至,得宠的话还可以顺利上位,成为六宫之主。这可不是他杞人忧天,此类的事件前朝屡出不穷。
  太子枫要纳鱼氏为良娣,如此,良娣之位尚余一个。
  这剩下的一个位置,令景明帝心生不安。
  鱼氏为平民,平民为妾不算逾矩。——事关两国交往,跟他郑重地书面请求也合情合理。——他的子民嘛,要出境须得报请他的允许。——可为什么,他就是品着味儿不对呢?这鱼氏到底生的是怎样的花容月貌,竟然打动了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的太子枫?
  信的末尾,附有鱼氏的户贴资料:临海郡平芜城人氏,年十五,父鱼鹰,已故;母桃氏三娘,现客寓豫都。
  “桃三娘?”景明帝倾身问近侍,“朕怎么听着这名儿耳熟?”
  近侍微微一笑,趋紧了低语:“圣上忘记了?七公主新近收的姆姆,可不就是这个名儿?”
  景明帝恍然大悟猛啄头,回想起来,那桃三娘倒是个老实规矩的,想她的女儿,能强到哪里去?不可思议!
  “让那桃氏同她家女郎说一声,择日进宫面圣。”他好奇死了,一定要亲眼看看鱼氏小娘子的风采,难道竟是前朝王昭君那样的?玉在深渊、兰居幽谷,不被俗人所知?
  “回圣上,这事儿怕不成。那鱼氏如今生死未卜,却是到哪里寻去?”近侍偷眼一侧赤色朝服的澹台清寂,暗中搓手。
  景明帝挣挣眼,甚是不以为然:“那就公告天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谁找到了重重有赏!”
  这个打赏的钱,最好是由太子枫出。没错,他不会做皇帝,但却是个很抠门的守财奴。
  “倘若遍寻无果呢?”底下的朝臣们纷纷提出了异议。
  倘若找不到,天阙那边会不会认为这边不当回事、有意阻碍?太子枫如此大费周章地跑来讨要一个妾室,这事儿本身就透着诡异。背后存着什么意图,还真不好说。
  “何不让那桃三娘出面解释?娘亲的话,总是有说服力的吧?”
  “或者择世族良家子许配过去,岂不是更加体面?”
  “若太子枫不肯呢?又该作何应对?”
  “而今大鹰虽然受挫严重,但实力犹存。天阙若是与我朝兵戎相见,岂不便宜了那只恶鹰?这点,太子枫岂会考虑不到?……”
  “那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一个女人而已……”
  “听说这鱼氏女子行丈夫心,佩剑带冠。此举何异于妹喜?……”
  “正是、正是!这种女子,岂能作则东宫?太子枫此举,大是草率。……”
  ……
  “真假公主一事,太子枫或许已经知晓。”一直拥雪卧冰一般睥睨着众臣的澹台清寂忽然开了口。他眉宇间依然风云不起若秋原烟岚辽远岑寂。
  叽叽喳喳的人们集体沉默,而后约好似的一起投向上首的天子。
  景明帝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很不入流,便双目殷殷地看着澹台清寂,和蔼而恳切地问:“阁老的意思呢?……”
  “萃华宫”中愁云惨淡。
  刚刚内侍官来传旨,称永嘉公主姬氏凤音以身殉国,全国上下将为其隆重举行的葬礼。而公主原身边伺候的婢女某某,因感公主素日隆恩,愿入月清观为公主超度也代公主为火凤江山延生祈福。圣上念其诚心,许其所求,特赐名“凌虚真人”,即日起入主月清观。
  圣旨一下,七公主当场哭倒。她想不明白,好端端地,怎么她就死了?父皇因何要令她消失,还要她顶着一个婢女的身份搬到冷清清的道观里?
  萃华宫的宫人们则面如死灰、颤栗惊悚。七公主以身殉国,作为她身边的人,就该到下面去继续伺候。
  圣旨即刻生效,已经赐名凌虚真人的七公主被隔离起来,身边熟悉的侍者,不拘男女老幼统统给禁军带走。今日之后,萃华宫将被废弃,永久封锁。自此繁华成尘、燕泥成冢,看朱成碧浑无绪,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
  




☆、132再见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鱼非鱼做了个梦,梦里的她徒步行走在阡陌之中。正是芳草萋萋王孙催归的时节。她征尘满衣、一身疲惫,恨不能一步踏入家门,彻底放松。
  前世的她,有两个家。一个是出生的地方,在乡下。那时候,她的父母都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在那个年代属于地位比较优越的“吃公粮”的。家中没有土地,但是出门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每天接触的人,也都是农民。对孩子而言,乡下的童年无疑是自由而广阔的。
  她在乡下一直生长到九岁,然后随着父母的工作调动,全家一起搬迁进了城里,她于是便有了第二个家。
  父母的家,理当就是她的家,她始终坚信这一点。
  然而,自迁徙后的十多年里,她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梦里她归心似箭;梦里她彷徨迷惑。日薄西山,不可知的危险蛰伏在光明之后蠢蠢欲动。她怕黑,怕孤独。她所能想到的就是赶快回家。
  乡下的家、生身之地。
  可惜,那里早已易主、改造,面目全非、旧迹全无。
  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天大地大,没有她容身之处。伫立旷野,茫然四顾,找不到归属。
  父母亲人俱在千山万水之外。曾经栖身的小平房,更远在记忆底处,汲取不上点滴。
  她,被遗忘了。
  悲哀如暮色四合,渐浓、渐深、渐冷。
  这感觉如此真实而强烈。她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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