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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熙听了这话,忙上前作揖:“岳父大人言重了。雪涛虽然嫁进了卢家,可她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呀。您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这世上哪有不许女儿见父亲的道理?”
“我这就言重了?人家登堂入室指桑骂槐的,都不算言重,我这几句话又算什么?难道果然是我柳家的孩子品貌德行欠缺,不配做你们卢家的媳妇么?只是如今亲家太太一蹬腿去了,不然的话我今儿倒要好好地同她讲究讲究,若真是我柳裴元教女无方,不如我今儿且把她带回去好生的教养一段日子,等什么时候卢家少爷满意了,再把她送回来供你差使,如何?”
柳裴元的声音不高,语气也不激烈,只那么淡淡的几句话却已经把卢俊熙说的面红耳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子里,柳雪涛虽然没看见这位父亲到底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可听到这几句话,便已经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爱,心底里的那份酸酸的幸福汹涌澎湃的涌上心头,那眼泪便哗哗的落下来,不多时便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紫燕搀扶着她,慢慢的从灵堂里迎出来。
当家少奶奶一出门,原本在屋子里陪哭的女人们还有王氏生前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个儿也不敢怠慢,都拿着雪白的帕子捂着嘴巴,亦步亦趋的跟在柳雪涛身后迎了出来。
柳雪涛一脚跨出门槛儿的那一刻,抬头看见屋门口台阶下负手而立的那个青衫男子正用一双关切的目光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自己,那双慈爱的眸子里满是心疼,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慢慢的放开,慢慢的拿到身前来,在柳雪涛摇摇晃晃走下台阶,一下子跪倒他面前时伸出去,用力的把她拉起来。叹了声:“女儿……是为父虑事不周啊……”
柳雪涛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见了这个男人会这么伤心,也许是血浓于水的缘故,那些眼泪根本不受柳雪涛的控制,只管纷纷落下,心口一阵阵的抽搐痉挛,柳雪涛只管扑倒在柳裴元的怀里,再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怎么说……
灵堂里,卢俊熙的表兄王承睿扶着他娘守备夫人宋氏的胳膊悄声的问道:“娘,您今儿这是想干什么呀?”
“死小子,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嘛!”宋氏偷偷的伸手掐了儿子一把,又压低了声音恨恨的说道:“我不是叫你绊住你表弟吗?怎么他也跟来了?”
“他岳父都来了,他还能不过来吗?娘啊,我觉得您这回可能要栽了。”
“栽你娘个头!”宋氏恨恨的指了王承睿的脑门一下,又端了端架子咳嗽了两声方抬脚往外边走。
柳裴元搂着自己的女儿,连声叹息了几下,又拍拍她的肩膀把她从怀里拉出来,又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帕子给柳雪涛擦了擦眼泪,苦笑道:“你这孩子,这几年跟我怄气,无论什么事儿都不肯听我的。今儿总算是明白了父亲的苦心了吧?”
柳雪涛哪里知道自己这本尊身体曾经跟她父亲怄气的事情?自然不敢接话,幸好刚才哭的难过,此时正好借着擦泪时轻轻地抽噎,并不说话。
“俊熙啊,这位先生是谁呀?”
一声淡淡的问话从屋门口传来,打断了这里的父女情深。
柳裴元感觉怀中女儿的脊背僵直了一下,原本温和的脸色便犀利起来,一双风流俊逸曾经迷倒江南万千少女的桃花眼仿若不经意的一扫,冷冷的目光便落在守备夫人宋氏的脸上。
卢俊熙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一边是舅母,一边是岳父,反正你们都是长辈,我乃是晚辈,你们谁掐过谁谁是老大,反正今儿我横来竖去都只有赔罪的份儿,索性全豁出去了!于是他对着他尊敬的舅母宋氏做了个揖,十分谦卑恭顺的介绍:“舅母,这是外甥的老泰山,咱们绍云县赫赫有名的柳先生。”柳裴元是富豪名士,但却没有官爵,在自己家里,奴才们称主子为‘老爷’,可出了家门,亲戚们之间再不能用那样的称呼,所以卢俊熙称自己的岳父为‘先生’,这是迎合柳裴元不仅仅是商界巨子更是文人学士的之意。
“不敢当。”柳裴元冷冷的瞥了一眼卢俊熙,显然没打算放过从中间和稀泥的女婿,只是暂且放着他等会儿再收拾,先把眼前这个欺负自家宝贝女儿的可恶女人收拾了再说。所以他冷冷的撇过卢俊熙后,不等他插嘴说话,便看向宋氏,点点头,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位定然是湖州守备王大人的夫人了?”
“哟,能让柳先生称呼妾身一声‘夫人’,妾身可真是三生有幸啊。”宋氏嘴上谦虚,脸上却一副洋洋自得。守备一职官位虽然不高,但在一个商人面前摆摆官架子却足够了。所以她干脆便站在台阶上俯视着柳裴元说话,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第29章 提醒
柳裴元看了一眼颇有些得意之色的守备夫人宋氏,然后目光轻轻一转,却落在了宋氏身边王承睿的身上,于是淡淡一笑,说道:“原来王公子也在呀。也说不得,王大人不能亲自来,总要让公子代他过来送一送胞妹的。”
王承睿这个浪荡少年平日里花街柳巷,吃喝嫖赌,是绍云县有名的花花大少。又因为他爹王昌峰原是行伍出身,为人粗鲁平日里又忙于公事,管教儿子的事情大都交给了宋氏,所以王承睿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样子。听见柳裴元竟然撇过他母亲对他说话,还以为是高看他一眼,于是站在宋氏身侧对着柳裴元拱了拱手,得意的笑道:“柳先生说的话自然不错。家父公事在身无暇来姑母灵前一祭,才让小侄陪着母亲过来。姑母辛劳一生,我们做为她的娘家人,自然不能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走。”
这话说的倒也算敞亮,宋氏听了自觉脸上有光,肥硕的胸脯又挺了挺,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哦?”柳裴元摇摇头,牵着柳雪涛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侧,看着宋氏得意洋洋的脸不屑的说道:“难道身为娘家人,你们只关心自家的姑奶奶死了之后别受委屈,活着的时候便凭她怎么被人欺负了去?”
宋氏一听这话便急了,两眼一瞪指着柳裴元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柳裴元侧眼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守备夫人,在卢家的院子里,你王家是娘家人不假,可我柳家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亲戚。我女儿在这里受了委屈,我柳裴元第一个就不依。反正——我柳裴元疼女儿在这绍云县也是出了名的。我一不做官,二不当差,不过是寻常百姓一个,倒也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倒是守备夫人的一言一行……不知有多少人看着呢,可小心名声在外,延误了你们家守备大人高升呢。”
此言一出,守备夫人宋氏不觉打了个寒颤。这几日王昌峰天天儿往府台大人那里跑,可不是想着如今江浙府新缺兵马司的佥事一职,好让自己这个从五品转了正,也得一个优渥的肥缺。而当今江浙府的府台杨博云杨大人曾经和柳裴元同窗共读,后来柳裴元科场失利弃文从商不再致力于官场,但柳裴元和杨博云的关系却一直很铁,二人兄弟相称多年,柳裴元无论有什么事儿杨博云都会放在心上。据说杨博云还要把他的三女儿许给柳裴元的庶子为妻。
宋氏虽然好挑事儿,是个走到哪儿挑到哪儿的主儿,但她却不是傻瓜不是木头。
柳裴元淡淡的两句话便已经提醒了她,想要丈夫升官,最好别得罪柳家,否则柳裴元一句不经意的话,王昌峰不但升不了官,会不会被降职都是未知。
可杨博云再和柳裴元好,柳裴元依然是个商人。在当时,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底下的,所谓‘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一位。所以身为官太太的宋氏一时半会儿还放低不了身价。这借坡下驴的事儿,若没有那个坡,这驴还真是下不来。
此时,便看得出什么叫做‘姜是老的辣’了。
一直呆在一边不出声,唯恐战火燃到自己头上的卢老三忽然咳嗽了两声,对卢俊熙不满的瞪了一眼:“俊熙啊!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啊!你看看,你岳父大人大老远的来了,你怎么能让他在院子里站着说话呢?你瞧瞧,外边又来了女眷吊唁,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在这儿站着,让那些女眷都不好进来。我说亲家公,我们少奶奶妇道人家也无法久站,不如还请别住坐下吃茶,再慢慢的絮叨絮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如何?”
此言一出,卢俊熙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非但没像平时那样怪这个老族长多事操闲心,反而十分谦恭的对着卢老三点了点头,应道:“三叔公说的是,是俊熙失礼了。岳父大人,请到西跨院安坐。雪涛这几天身体也不舒服,昨儿晚上守灵又是一夜没睡,这会子恐怕早就站不住了。”
柳裴元闻言,更是心疼,侧脸看了看柳雪涛苍白的脸色,又瞥了卢俊熙一眼,待要再讽刺他几句,又想着女儿无论如何还要与这小子过下去,自己今儿使劲挤兑他,回头他又给自己的女儿气受,终归是害自己女儿为难。于是瞥了一眼台阶上的宋氏,淡淡的说道:“好吧。”
宋氏见卢俊熙根本不和自己说一句话,眼睛里完全没有自己这个舅母,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刚想发作,手臂内的嫩肉猛然吃痛,害的她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身子一歪又被自己的儿子王承睿搀扶住。
“舅母,您老没事儿吧?”卢俊熙忙转身问候自己这位多事儿舅母。
“没事……”宋氏咬牙侧脸,往死里瞪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儿子,若不是他刚才猛地掐了自己一把,自己怎么会在人前出丑。
“陈嬷嬷,烦你服侍舅母去母亲原来住的屋子里坐坐吧,舅母跟母亲素来亲厚不分彼此,恐怕别的屋子里太过聒噪,舅母不喜。再请四婶子过去陪舅母用茶吧。”卢俊熙说着,看了一眼柳雪涛身后的陈嬷嬷,陈嬷嬷是王氏的陪嫁丫头,曾经是王家的下人,由她服侍宋氏也也算是十分妥当的事情,另外还有族中女眷相陪,总说得过去了。
你总不能让卢俊熙丢了岳父在一边,自己去陪宋氏去吃茶。这外甥舅母的虽然是至亲,可也算有些不妥之处。原该是让柳雪涛招待宋氏的,可宋氏刚才明明在寻人家的不是,如今人家父亲都听在耳朵里了,卢俊熙理亏在先,哪里还敢摆大丈夫的谱儿。
宋氏借着卢老三这道坡下了驴,却又想起自家男人的前程来,于是看了一眼儿子王承睿,说道:“承睿啊,你表弟这几天操劳的很,你就在他身边多帮帮他。有什么事儿他想不到的,你替他照应着点儿,也省得让他在柳先生面前失了礼不是?说到底你们俩总还是姑舅兄弟呢!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王承睿一心记挂着王氏生前留在身边的那几个漂亮丫头,别的事情却不怎么上心。听了他母亲的话后,连声答应着,放开宋氏的手臂,走到卢俊熙身边来。
卢俊熙冲着宋氏点点头,引着他的岳父柳裴元先生从灵堂坐在的小院子侧门出去,穿过一道长长地游廊,直接进了一处被修竹环保的三间竹舍。
到了门口儿的时候,卢俊熙忽然想起一事,放慢了两步对身便的王承睿悄声说道:“表兄,刚才听说芳菲晕倒了,你替我去瞧瞧她……”
王承睿偷偷一乐,暧昧的看了卢俊熙一眼,点点头,又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