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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止住了话头,居然面色自若地和段榕说起话来,段榕笑眯眯地坐在顾东林旁边揉脸,半分钟后终于忍忍忍不住:“……我人都在了,你还拉着他的手干什么,真不知道避嫌?”
他兄弟回过神索性避了个彻底,回家换裤子去了。
顾东林这时候心情糟糕得透顶,段榕拿手肘顶顶他,又挨了过来要搀他胳膊:“怎么,脸色这么差……他真嫖你?……饿了?还是冷着了?”
顾东林气起来说话就高八度,尖尖细细有气无力的,进气比出气多:“我不知道。”
段榕就把人牵着去买蜜饯吃,完了直接开上条不熟的路。顾东林在车里吃了半个小时的栗子干果蜜饯才回复血槽:“去哪儿啊?”
段榕说也快过年了,爸妈说回家里去看看。
顾东林急了,说见家长礼物都不带的,段榕诶了一声,自顾自开车,说你又不是没见过——要买你买得起什么呀。
顾东林当场就怒了,伸手去夺方向盘:“是啊!我买得起什么!车也没一辆的!每天回家,人家看着我从一辆变形金刚里下来都以为我大款,买什么都骗秤,一样的糖炒栗子以前讹我三两现在要讹我半斤!”
段榕吓坏了,本来开得就不快,这时候赶紧减速慢行停车靠路边,非常得意地抱胸看着他,意思是你再抢啊,抢啊,老子踩刹车拔钥匙。顾东林本来就觉得他朋友阴阳怪气的,这时候狠狠揍了他一顿,揍得段榕心花怒放,赶紧要在车里来一发,回家的时候差点过了饭点。
段家主宅就是一个字:大,进了门还要开个十五分钟见到房。顾东林很满意,说以后有钱就买地,土地既是家又是风景又是季节,一定要做地主婆。两人回家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起吃个饭,段爸爸段妈妈努力营造着一种“你已经做我家媳妇很多年”的氛围,所以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惊雷。就是看到段柯还是很尴尬,只是段妈妈立刻跑出来揭短,说这厮儿这几天被离婚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离不下来。你们乖不要学他。
吃完饭顾东林还寻着了段榕以前的房间看看。屋子向阳很干净,进门就是一架子的CD,其余男孩子惯有的一贯都没有,连游戏机也没有,就在床上躺着个萝卜和花椰菜的抱枕,简直要把他笑死了,情趣略有点食草。顾东林转了一圈,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也没找到相册,随手拉开抽屉,里头空空荡荡塞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眼睛一扫,就扫到了一颗黄铜纽扣,看着有点眼熟,把玩了一阵没想起来是哪儿见过。放下纽扣,注意力又扫到了一个撕掉了标签的小药瓶子,看着又有点眼熟。顾东林心想这怎么总是眼熟,刚伸手去拿就听到有人敲门:“宝贝,过来!”
顾东林阖上抽屉跟了出去,“不跟你的萝卜花椰菜一起睡啊?”
段榕喜滋滋地哼着歌,走到走廊尽头把门一推:“这才是婚房!”
顾东林一张望,艾玛还真是婚房,到处贴大喜不说还满地满床的玫瑰花,激动地一把揪住他胳膊:“段燕西!”
段榕亦是激动:“顾清秋!”
说着含情默默地单膝跪下,捧上戒指,“清秋,嫁我!”
受身攻心
顾东林相见恨晚道我操等这一天太久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情真诚自然地溢于言表,搞得段榕瞬刹感觉自己弱爆了,都有点娇羞起来,觉得这是自己被求婚了,不过正经事不敢耽误,赶紧给人套戒指。
“有备而来啊。”顾东林摸了摸铂金的表面,又褪下来端详里头的铭文:Amo,Dionysus。非常满意,还对他的狄俄尼索斯这次没选大到发假的宝石给予了高度赞扬。狄俄尼索斯表情迷醉地吻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低头吻了他的脚踝,“怎么可能……这是订婚戒指,结婚戒指要两人一起挑,必须要钻石!”再把Apollo的那一枚塞到他手里,继续娇羞。顾东林含笑给他戴上,刚完事就被人打横抱上了床,震落了不少玫瑰花瓣。
“也好,”他道,“否则都不知道往哪儿下脚。”
段榕装模作样咬他一口,“重死了!自己说你胖了几斤!才嫁过来半个月,成天就是吃吃吃!”
顾东林诶啦诶啦,说你也重,还不快下去,段榕却压着不肯动,说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索性整个人瘫他身上。顾东林看着床顶的粉色纱帐还有玫瑰色的顶灯,抱了抱他,表示允了,有事快曰无事退朝。
于是段榕把这辈子的肉麻话都说了个遍,没说完自己就被自己感动得要死,觉得今天这总算是登堂入室不枉人生一场,从此要开始一个幸福的新纪元,不由得眼眶发酸,把他家男神的肩膀哭了个透湿。顾东林吃不住了,他感情没段榕丰富,又没他这么强烈,实在不能分享他只能用哭泣来表达的喜极,不过隐隐有点明白他这是走了一路委屈到了,毕竟本来是被这没骨气的世界捧坏了的人,一下子道长路远,既惊悚又惊奇还惊喜,于是赶紧又拍拍他的背:“别哭,别哭,这不是熬到头了么,我还没开始宠你呢……”起身给他倒了杯小酒定神。然后乘段榕不好意思,终于问出了那个很在意的问题,“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你喜欢我哪儿?”
说着眨了眨眼睛,很真诚地说:“我离你的情人标准,应该不是一般的远。”
然后在段榕斜盯的眼神中赶忙摇手:“……这个……我搞思想的,还是男人,你要告诉我什么‘感觉’我是、我是很难体会出来的,但是我是视觉动物嘛,我会对场景有很深的记忆……所以你如果给我场景再现我也许就理解了……”
段榕都到这一步也比较坦率了,喝口红酒压了压澎湃的感情,没压住,再次把人拖过来压底下,“一开始……因为长得特别正。”
顾东林哦了一声,说看美人看多了审美疲劳哦,阴差阳错看对眼了。
段榕摇头,说不是这样的,捧着他的脸从头到脚分析一遍他哪里好看:“你是标准的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骨骼就长在那里,再是怎么胖怎么瘦怎么老都残不到哪里去,天生的美人坯子,没办法的事情。别看我底下这么多艺人,一个个都卯着劲设计形象,攥手里能挤出团粉来,长得有你标志的真没几个,要不是你成天乱七八糟的,压根比不来。我想签你是真的,看这一脸的正房雍容样,还有那杀伐天下的气场……我手下当然也有,但是那都是捧出来的,没捧就这么牛的就属你独家,所以能收到底下最好,要是能一并收在私房里就更好。”说着拉了他的手腕,一寸一寸往上摸,“而且我手里的小孩有几个没饿过肚子?不瘦就是死,你呢?骨架小,肉再是长也看不出来,一口气长了十几斤攥我手里都显小……看到没?你这种人,学名骨肉匀亭,昵称‘果冻’,俗语叫‘看上去瘦摸上去肉’,你要在我手里,我一定由着你性子吃。”
顾东林嘶了一声,原来是这个缘故才赐膳赐酒,段榕不客气地捏了两把他腰上的肉,表示少给我来。夫人遂客气道老爷对美人很有研究嘛,老爷躲不过去,知道这一下必是得挨,淡定地做小伏低曰“见惯美人三千场,不是美人也会淫”。夫人笑他淫得专业,淫得理性,淫得GEEK,简直是将审美当行当,真是得他娘家真传。然后说你淫着淫着怎么就转性了呢?
段榕又委屈了:“你以为我真追过谁?我需要追谁?倒贴的不用说,就算是不倒贴,那也是故意的不倒贴,就是点小手段罢了,好让我玩得尽兴。哪有你这样子的……你这样子的……”段榕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又不好发作,急了似的瞄他两眼,撇过脸去,“那时候你坐在那里高高兴兴弹冬不拉,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哪儿冒出来的?!”
顾东林赶忙否认那也不是,看到还是认识的,段榕想起来就怒火中烧:“还敢提!”
顾东林提上瘾:“哦……那次是因为崴脚小孩在嘛,我哪里好意思跟你太熟……”
段榕出了口长气,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嘟囔着说,“我说出来你也不信……可是我心里是知道的,你不冲着我什么。”
顾东林暗说笑话,硬性指标就放在那里我不冲着我有病?!整体,抓整体!但是鉴于自利的本能,还是假扮正常人保持沉默,安慰似地抚摸了他的背脊。
“……我也知道你不会骗我,愚弄我,好像我站得高就活该被这样对待……”段榕抬起头来,把他的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印了个吻在眉心上,“……即使在我们关系最僵的时候,你也只不过会和我开开玩笑,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拥有可以伤害我的权力……把心悬在你身上我觉得很安心。以前我走得很快,因为我知道把我自己交给谁我都不能放心,我总想快一点,快一点好到什么地方去,可是我也不知道我那地方在哪儿。现在我找到了,不想再走了,我已经走到了头,我愿意给你更多,只要你要。我想看你更多的样子……如果哪一天你能对我,能像对那个女人这样好……”
“我会宠你的……”顾东林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会宠你,你不要跟她比。你们都是一样的,但是她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你。”
段榕温柔地把他整个人圈起来,自己却又哭起来,在他身上轻轻地发抖。
“后来我以为你和她要结婚……我真是不想要了,一点都不想要了,可是我没办法,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安心不安心的事情了,即使你不要我我也还是……我也还是想要你……你多看别人一眼都是要我的命,你要是从此只看着别人不看我,我怎么办?我无论如何都要缠你的,否则我只能去死了……”
顾东林叹了口气,说什么要死要活的,凑上去吻住了他发抖的唇齿……
半个钟头后。
段:“水溶性的哦。”
顾:“……”
顾:“喂,那套套的味道我想要……”
段:“不要!不要套!你又不会怀上!我还巴不得你怀上!”
顾:“……”
第二天一早,段榕起来惊觉一夜梦成,心上人光溜溜的,无比自然地勾着自己的腿,在怀里窝出个相当依恋的姿势,大喜之后大惊——因为两人昨晚上断断续续都喝了不少酒,有点糊里糊涂,而且他还比较猴急……万一到时候皇帝陛下醒来翻脸不认帐,和奸变QJ,那他如何是好?
这念叨着念叨着陛下就醒转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段榕睁着眼睛装无辜,跟他大眼对小眼。
“哥哥……”顾东林看清人,凑上去啄了啄他挺拔的鼻梁。
段榕表示事情出乎意料——虽然他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哥哥是谁啊!哥哥是谁啊!这一大早起来就哥哥哥哥的,不会又是卷进谁家的家庭伦理剧中了吧!
“哥哥……”顾东林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半梦半醒地偷偷跟他说,“哥哥,你昨晚上好nice的……可nice了……”
然后揉揉眼睛,往被窝里一瞧,自言自语道,“……早上起来了诶……”
哥哥瞳孔放大,用面部语言告诉好弟弟,你老把哥哥当百变小樱得使,哥哥现在正在当机中……
顾东林打了个哈欠,笨拙又慢吞吞地爬到他腰上骑坐好,一边掀被子,一边手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因为瞌睡,脑袋一垂一垂的。
隔了一分钟,他不客气地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