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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妈妈应下来,大太太才接道,“六娘院子你再拨个可信的丫头过去,将教养妈妈也换了,这样的没有用,还留着做什么,二娘子那边你让她回院子休息,这几日也免了晨婚定省,再将活血祛瘀膏带几盒过去,也让院子的人看看,莫要以为我不管事,这眼睛就看不清楚。”
姚妈妈只站着不吭声,大太太果然又道,“府里的丫头们都大了,是时候多照看着点,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平日里眼睛也都放亮些,若不是我今日多了个心眼,就让别人得了逞。”
说着又想起乖巧的六娘子来,不由一脸厌恶,“原还以为是个单纯的,竟这样的心机深沉,真是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一样讨厌。”
姚妈妈又听大太太发了会儿脾气,才到院子里安排,刚交代完青晓的事,就见大娘子身边的青薇跑进院子,发髻散乱眼睛红肿,一见姚妈妈便哭着扑了过来,急得话都说不利索,“妈妈,妈妈,快救救我家小姐。”
姚妈妈心一惊,沉着脸喝道,“慌什么!顺了气说清楚!”
青薇被姚妈妈一吓,头脑也清醒了些,哭道,“大娘子吊了颈子,奴婢们刚救下来,也不知能不能救。”
姚妈妈一听,只觉天旋地转,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好容易定了神,顾不上说话,忙差人去请了大夫,自个儿回到暖阁禀报。
第九章
秀心院,五娘倚在软塌上看书,锦绣拿了条薄毯替五娘盖上,又将火盆里的碳火拨旺了些,这才在小仉上坐了,执起针线。
书刚翻了两页,青玫就进到屋里来,看到锦绣在场,也没有顾忌,开口就道,“二娘子在院中跪了一个时辰,大太太也没有见她,让丫头给送了回去,还让人送去了两盒活血化瘀膏,倒是大太太屋里的青晓被打了,奴婢远远看见两个婆子推搡着青晓往后院走,只怕是要关到柴房里去。”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六娘呢?”五娘又问。
青玫回道,“我听丫头说大太太没有见六娘子,只见了三娘子和四娘子。”
五娘点点头,这才让青玫下去了。
青玫一走,锦绣就放下针线坐到五娘身边去,“这么说来,真是六娘子害了二娘子?”
五娘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锦绣道,“母亲很少动这么大的火气,既然如此做,那消息八成就是准了的。”
锦绣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真没想到六娘子是这样的人,不止害得二娘子被大娘子打,连姑娘都被连累了去,这样的心机深沉,姑娘还是少理她为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想些下作点子来害姑娘。”
五娘拢了拢衣服,对锦绣的话没有多在意,“大家都是父亲的女儿,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去惹她,她未必就不会算计到我头上来,若不是我今天多嘴问了二姐一句,只怕还真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
“那怎么办?”锦绣又担忧起来,“六娘子心思这么重,谁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今儿个不过挑唆了一句就将姑娘害成这样,若是将来有心算计姑娘,这可怎么防备。”
五娘笑笑,既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没有多么可怕,怕就怕没有看清,错将真心捧了出去。
五娘又安慰了几句,便进到书房誊抄孝经,锦绣跟了进来,站在一边细细的磨墨。
院子里传来青玫请安的声音,“三娘子好。”
三娘看了看青玫,脸上露出亲和的笑,“五妹妹可睡下了?”
青玫低下头,乖巧的道,“姑娘已经睡下了。”
三娘点点头,也不再问,只让锦福将带来的药膏子递给青玫,又嘱咐了几句,便转身出了院子。
待三娘走远了,青玫才将手里的东西捧给五娘看,“是三娘子送来的。”
锦绣打开缕空雕梅的精巧盒子,露出里面乳白的药膏子来,五娘闻了闻,不过是普通的活血化瘀膏,还没有大太太这两年赐给五娘的好。
青玫也是五娘惯用的丫头,眼界也是不低,看见三娘送的东西,面色虽是不变,话里却带了几分轻视,“原以为三娘子是送了什么好东西来,现在看来还不比姑娘用的那些。”
锦绣看了青玫一眼,提点道,“三娘子是庶出,自然比不了嫡出的姑娘,想来三娘子能送来这些,也是用心挑了的。”
青玫还要说话,五娘却是又重新誊抄起孝经,口里淡淡道,“不过就是份心意,哪里分贵重不贵重,去收起来吧。”
锦绣应声出去,走到外间,忍不住又瞪了青玫,“你跟在姑娘身边都这么久了,怎么还这样不稳重,三娘子再怎么是庶出,也是主子,哪里能是你我议论的,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在姑娘面前说起,若是惹了姑娘不喜,我可救不了你。”
青玫听了自是变了脸色,忙扯了锦绣的袖子左右摇晃,人也露出几分小女孩的娇憨,“姐姐最好了,姐姐就饶过我这一次,妹妹以后绝对不再犯了。”
锦绣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锦绣将药膏子放好,便回到五娘身边,五娘搁下手里的笔,拿起誊好的纸张轻轻吹了吹,顺口问道,“三娘身边的丫头可问了?三娘这一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绣将写好的纸张整理在一起,道,“奴婢借着今儿三娘子来便问了问锦福,锦福一直感激姑娘肯救三娘子,也对奴婢没有防备。”
“说是三娘子那天在院子里和四娘子还有六娘子一起下棋,三娘子不让丫头伺候,丫头便站的远,三娘子和四娘子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便打闹起来,三娘子跑的太快,踩着石子绊倒了,头磕在院子里的鹅卵石上。”
“锦福还说,自从三娘子醒来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止性子跳脱了些,连说话都没有以前那样规矩,不过更容易伺候了,听的进话,也更好说话。”
里子换了人,自是与以前不一样了,五娘将手里的孝经交给锦绣整理,净了手,在暖阁里坐下。
前世里是不曾发生过这些事的,不过自己既能重生回来,也就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倒是六娘,真让人意外,她一向怕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怎么会和四娘一起与三娘下棋,怕是三娘这一摔,也未必是意外。
锦绣将誊抄好的孝经整理成册,拿给五娘翻看了一遍,待五娘放下,才问,“要不要给大娘子送过去?”
五娘想了想,道,“先搁着吧,等此事了了,再给大姐送过去。”
锦绣知道五娘是怕大娘子不高兴,虽是不满意主子老是这样顾忌别人的心思,却也别无它法,只得微叹了口气,拿进书房放下。
刚从书房出来,青玫就又进到暖阁里来,脸上带了些微紧张,五娘一愣,问道,“怎么了?这样紧张?”
青玫缓了缓神,回道,“方才院中的小丫头领针线回来,说是看见大太太坐了暖轿往荷曲院去了,小丫头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姚妈妈的脸色,虽是强装镇定,但脸色惨白,怕是大娘子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五娘手指一抖,险些碰翻茶盏,大太太刚罚了大娘子,除非是什么大的不得不去的事情,才会在这个时候过去,什么事情能让大太太这样焦急?莫非?
五娘再一联想到姚妈妈的脸色,心里的猜测便有了九成把握,当下便起身往外走,锦绣忙快走拦了一下,“这会儿外头正冷,姑娘还是穿件衣服再去。”说着吩咐青玫去拿件披风来。
五娘拂开锦绣的手,话也未说一句便快步出了屋子。
到得荷曲院时整个院子里静谧的异常,就连出出进进的丫头也是尽量放轻了脚步,一脸大难临头的神情,再加上大太太派了人手将院子看管了起来,五娘不用深想,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姚妈妈听丫头报五娘来了,忙出来相迎,见到五娘竟穿的这样单薄,不由呵斥了丫头几句,又打发人下去取披风。
五娘见姚妈妈忙着招呼丫头,却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便心下明白,却也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便一脸担忧的道,“可是大姐姐出了什么事?”
姚妈妈接过丫头手里的披风亲手替五娘系好,笑道,“哪里是有什么事?不过是大娘子今儿个受了风,头疼的厉害,太太心里放不下,便来看看。”
五娘问问不过是个过场,见此也不再问,只是道,“那妈妈不用特意招呼我了,快进去照顾姐姐,我在门口等着就是。”
姚妈妈心下一惊,“姑娘金贵的身子,哪能等在外面受风,还是先回院子,等太太出来,我禀报一声就是。”
五娘也不坚持,便道,“那妈妈一会儿可一定要通知我一声。”见姚妈妈点头应下,五娘才忧心忡忡的转身出了院子。
姚妈妈直到五娘走远了,才转身回到里间。
第十章
锦好正站在暖阁里指挥着丫头拿帕子小心的捏起砸碎了的瓷片,见到姚妈妈进来,忙上前低声问,“郎中可来了?”
姚妈妈摇摇头,锦好不禁心里一沉,赶了所有丫头下去,又留了两个得力的在门口守着,两人一起进到里间。
大娘子青白着脸躺在床上,眼唇紧闭,脖颈处青紫的勒痕尤其触目惊心,胸口也起伏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没了气息。
大太太坐在床边哭的厉害,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脸上又是伤心又是悔恨。
锦好见了里面的情况又悄悄的退了出去,吩咐丫头用上好的人参煮了碗汤端上来,大太太亲手接过,却怎么也喂不进去,褐色的汤汁撒了大娘子一身。
姚妈妈忙拿了帕子去擦,大太太看到还是喂不进去,脸上更是面露悔色,随手将药碗递给锦好,冷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郎中什么时候来。”
锦好忙端了药碗跑出去,跑的急差点和跨进门来的丫头撞在一起,两个人都被吓得一惊,锦好更是将药碗不小心打翻在地,这么大的动静姚妈妈自是要出来查看,那丫头也是机灵的,不等姚妈妈开口就抢先道,“肖郎中来了!”
姚妈妈脸上一喜,忙道,“还不快请进来?”
那丫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姚妈妈也是进到里间去跟大太太说,锦好这才松了口气,蹲在地上拿帕子捏起碎片丢出去。
姚妈妈帮着锦铭将两层幔帐放下来,又将大娘子的手臂小心的移出来,微卷起袖口露出细白的手腕,这才和锦铭退在一边。
大太太拿帕子压了眼角,紧张的看着肖郎中为大娘子诊脉,一会儿的功夫肖郎中抬起头来,大太太会意的将人领到暖阁,又让锦好出去守着,这才问起肖郎中,“我家大姐怎么样?可有大碍?”
肖郎中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还好发现的快,只要调理得当,便也无甚大碍,只是最近要切记说话,少动怒,多休息,方才能养过来。”
大太太听大娘子能救过来,便心下一松,对肖郎中的嘱咐一一记下来,又等郎中开了方子,便让锦好奉上了珍金,外加了一只石青花鸟的端砚。
肖郎中见诊金比平常的要多出两倍,更是送了这样贵重的物件,心下明白是让自己紧守此事,便大大方方的接下来,同时道了一句,“深秋寒气重,大娘子还是多穿些衣裳才好,若是再受了凉,可就不好治了。”
大太太听郎中如此说便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再问,只让锦好送了肖郎中出去。
早上六娘子起的早,正坐着让丫头梳头,五姨娘便进到屋里来。
六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