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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罗和青锦皆盘坐於蒲团上,两两相对,正在磁石小桌上弈棋。勾云坐於小桌里侧,观看得津津有味。
“你们真是好兴致。”她冲青锦轻轻笑道,在靴子上套上鞋套,跪著爬到红罗身边盘膝坐下,眼睛淡淡扫过棋盘,最後落在红罗身上。
“恋蝶,要弈棋吗?”红罗微侧头,含笑睇她,温润似玉的桃花媚骨风流宛转飞扬。修长的指间夹著一颗黑子,衬得手指越发莹白细腻,像是极品羊脂玉精雕细琢一般。
喉间不由自主地咕咙一声,吞下因垂涎而泛滥的口水。花恋蝶摇了摇头,“你们下,我养神。”盘著腿朝外伸开,身子一矮,头便卧到了红罗盘交的大腿中间。
嗯嗯,红罗夫君的大腿虽然还有些瘦削,但肌肉结实而有弹性,萦绕鼻端的桃花魅息芬芳诱惑,感觉非常销魂啊。她微侧了身,陶醉地闭上眼,用脸颊在男人大腿上使劲磨蹭,左手也很不老实地爬到腿上摸摸捏捏。
红罗拈棋的手指略略一僵,继而啪的一声,棋子迅速落於棋盘一角。眼眸内旖旎波光飞快流逝,抬眼对青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青锦。恋蝶便是这般随性之人。”他又侧头对面无表情眼观棋盘的勾云笑笑,“勾云也无需在意。”妍妍笑语间未执棋的右手在桌下迅速握住某只正欲往胯间攀爬的猥琐手掌,警告地狠狠捏了捏。
寡廉鲜耻!这白发女人藐视他人存在,毫不避嫌毫无礼义廉耻的举止简直无耻淫荡到了巅峰!将一切动静尽收眼底的青锦和勾云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身体却还是端坐如初,面色上也未有丝毫变化。
浅浅勾起嘴角,濯濯明朗的秋月霜华倾洒一方车厢。青锦微撩袖袍,落下一枚白子,淡淡道:“红罗,你方才那一子下得甚差,此局胜败定矣。”
红罗凝目看向棋局,沈吟片刻,点头笑叹:“惭愧,我败了。”握著花恋蝶的手忍不住又是狠狠一捏。都是这好色懒女人的错,害他分神落下一臭到极点的烂子,不寻空好好教训她一顿,他就不叫红罗。
“呵呵,我胜得也很惭愧。”青锦眼波流转,笑言间意有所指。
红罗面色微微臊热,手上不由再度狠力捏握,惹来一声极轻微的惬意哼吟。
薄唇的弧度上扬了两分,青锦转头对闭目躺卧的花恋蝶道:“青锦听闻依君馆内的四国象棋、九子棋、梅花棋、八角争雄、连环棋等别致棋类均是二倌主所创,想来二倌主定是棋中高手,甚想向二倌主讨教一番,不知二倌主意下如何?”醇冽清澈的声音透著一丝与生俱来的高华冰寒。
“这个麽围棋,其名在围,其实在棋。围为争,人为棋。人在围中,争的就是胜负。很遗憾,我的争胜之心不太强!。”花恋蝶澄透的烟灰眸子缓缓睁开,似笑非笑地对上他幽沈的清凌墨眼,“而且据我方才所观,红罗夫君棋风平和圆融,华丽厚实,妙入精微,弈得是君子怡情之棋;青锦棋风布局宏远、中央磅礴,一剑封喉。以堂正之师,布罗仙大阵,於渺无形处,隐肃杀之机,弈得是将帅兵道之棋,实非我等常人能比,也不太像寻常的落魄贵族商人喔。”
“你──”青锦惊然,清凌墨眼沈黑一片。勾云也倏地抬起眼,骇然瞪著闲适躺卧的白发女人。
淡唇一抿,清朗端正的面庞遽然绽开一朵温暖明媚的笑:“你们别瞪我。我老实交代,真实情况是我会观棋但不擅弈棋。与其在这种耗时耗神耗心耗力的围棋上琢磨,我宁可多睡上一觉。是以,若谁找我弈棋,我的下场只有两个字──完败!”在二十一世纪,她的围棋水平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古代围棋在下法和规则上与现代围棋有很多不同,所以,从未进行过学习的她其实真的不太会。
她抬指摸摸鼻尖,笑容中融进了讨好:“青锦,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青锦沈默地盯著她,猛地,他眼角一抽,瞥到那只被红罗握住的粉玉手掌奋力探出了一根纤长食指,指尖正在男人大腿上暧昧地画著圈。
寡廉鲜耻!性好美色!无论怎样,以上两点这白发女人是绝绝对对可以坐实的!
第054章 暗器全武装(一)
“是青锦强求了,二倌主无需介怀。”半晌,他颇为艰难地咧了咧薄唇,眸光慢慢移到对面的红罗身上。
羊脂美玉般莹华的脸颊上铺著一层薄薄的浅红,修眉墨黑如青黛,微垂的狭长黑眸温润媚丽,流溢桃花风流。瘦长的白玉手指放开了女人的手,五指成梳,一遍遍梳理著她细软无光的白发。桃红薄唇噙著淡淡笑意和柔情,竟对女人的当众轻薄毫无半点不悦,也无半点尴尬,甚至可说是抱持著放纵享受之态。
对了,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看似端方温润如美玉君子的男人骨子里却是以桃花风流,媚骨入髓扬名九州的。以著这男人做倌魁时那放浪不羁的言行来说,白发女人此种下流举止还算是规矩的了。
也罢,既然决定利用这个白发女人,那他便需强迫自己学会习惯面前这对夫妻视若无人的放荡举止。只是要想他嫁与她为第二夫君,实是永不可能的虚妄之事。
“啊──”正要再度闭目养神的花恋蝶突然惊叫一声,拍著大腿直直挺坐起来。
“恋蝶,怎麽了?”红罗忙问,伸臂半搂住她的腰,眸中也闪出几分担心。
“我忘了把东西给青锦和勾云了。红罗夫君,麻烦你收拾下桌子。”花恋蝶急急忙忙地转身打开身边的一个小柜,从里面拽出个棕皮包袱。彼时,磁桌上的棋盘和棋子已被红罗收拣干净。她信手一放,砰地微响,包袱被搁到了桌子上。
“青锦,勾云,我有好东西送你们。”花恋蝶颇为得意地解开包袱,露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青锦和勾云凝神看去,是些发簪、扳指、护腕、护膝之类的常用物件,材质有铁、铜、金、玉、皮,有些精美华贵,有些粗犷古朴。
不,不对。青锦沈黑的眸中急速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伸手拿起一只皮质护腕仔细察看。护腕是两层上等小牛皮制成,边上密密刺著暗绣卍纹,从外观看起来只是一做工精致的寻常物什。但用指细捏,内中有物,绝对是大有乾坤。
他晃了晃手中护腕,抬眼看向花恋蝶,“青锦愚钝,还请二倌主明示。”
“呵呵,这是改良版的袖箭。”花恋蝶从包袱里拿起另一只护腕,详细解说道,“护腕上的暗绣卍字纹共有四十九个,其中有六个为出箭口,皮腕前端下方这个卍纹中嵌著的珠纹微凸,是发射机关。可发六次,每次三箭,每箭三寸长,射程能达三百多米,是远距离偷袭敌人的最佳首选暗器。”她又拿起一只护膝,“此护膝内装箭三支,内侧微凸珠纹是发射机关,不过只可发射一次,射程三丈左右,主要是近距离攻击敌人。比如敌人逼你下跪,你认错态度良好地双膝并拢摩擦跪下,便能出其不意地发射小箭,使敌人中招,从而转败为胜。”顿了顿,她又拿起三根并捆的尺来长扁形铜管,道,“如果搭配这个背弩使用,更能万无一失。”
青锦默然地拿起一枚翠玉扳指,这是用极品翡翠雕琢的,环身没有什麽特殊的花纹,水润浓绿,简约中透出尊贵华美。
“扳指机关在两侧中部那线绿丝上,只需两指并拢微微用力,便可发射出十几根细如毫毛的银针。若是以拳攻击对手,扳指中部一经受力能冒出半点细微尖刺,扎人後自动回缩。对方身体无痛感,会出现瞬间麻痹,肌肤上很难看出刺孔,完全不用担心对方找你麻烦。”
好个卑劣无耻的女人!
沈默须臾,勾云拿起一支半个手掌长,约莫麽指粗细的铁制圆筒,疑问道:“二倌主,这个呢?”
“暴雨梨花针。可瞬间对单一目标发射大量银针,保证对方成为刺蝟一只。发射次数三次,另外提供一个银针匣子,内有备装银针一千根。若你是节约人士,还可提供强力磁石一块,吸出银针循环使用,效果不变。”
“这个呢?”勾云又拿起一块可悬於腰间的白玉双鲤如意玦。
“满天花雨,能攻击大范围敌人,发射次数三次,虽不敢保证对手个个都成刺蝟,但成颗苍耳还是可以的。同样提供备装银针一千根和回收银针器具强力磁石一块。”
好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青锦和勾云嘴角狂抽两下,不约而同地指著包袱里一支质朴高雅的乌檀木发簪,齐声问道:“这支发簪呢?”
“这个啊──”花恋蝶拿起发簪,握著簪头左右扭动一下,然後往外抽出一根黑而锋利无比的五寸剑刺,黑铁剑刺身上沾染著一些白色粉末。她把剩下的空心簪身递到二人面前,“剑刺的用途我就不多说了,这里面的白色粉末是强效麻醉粉。”阖上发簪,她又指著包袱中几个描画精美,刷了桐油的木质小罐道,“这个桃花罐子里装的是发痒剂,能让人浑身巨痒难耐,丢盔弃甲,狂抓不辍;这个荷花罐子里装的是催泪剂,能使人泪如泉涌,视物不清,防守不周;这个菊花罐子里装的是麻醉剂,能使人昏睡不醒五个时辰,醒後全身无力达八个时辰;这个梅花罐子里装的迷幻剂,能使人出现幻觉,一经诱哄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而言之,全都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刑讯逼供之必备药品。”
这个女人若当匪寇,绝对是最强悍最优秀最无敌的!
数条黑线自青锦和勾云的额头滑落。青锦强压下嘴角的抽搐,摆摆手,冷声道:“行了,二倌主不用再多作介绍。这包袱内的东西除药剂之外,其余物件都是暗器,对否?”
“对。而且暗器内的箭和银针都浸过强效麻醉药品,只要破皮见血,就能让对方立刻倒地不省人事,时效可达两个时辰。”
青锦闻言微微一愕,脱口问道:“为何不是剧毒?”
花恋蝶面色一整,郑重道:“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我有我的职业原则和道德约束,怎能调配涂抹那些下三滥的毒药?”遗憾啊遗憾,她只是个掌握了传统中医和现代西医的医生,不是小说里描述的那种医毒双绝的神医或毒魔,不会配见血封喉的高级毒药啊啊啊。体内寒冷劲流中的血液倒是剧毒品,但总不可能放血涂抹暗器吧?再说了,一旦要给中毒者解毒,也不可能又放她热烫劲流中的万能解毒血吧?她还不想变成贫血病患者。
咳咳──咳咳咳──
马车内外几乎同时响起两道呛咳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那白发女人还知道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她还会有职业原则和道德约束?也不怕把舌头闪了!弦络瘫在辕驾上,脑中浮现的是在芦苇塘中那只踩著她头顶,逼她下水的黑色皮靴和干净俐落地收手抬腿走人的修长背影。
亏这白发女人还知道下三滥三个字?她包袱里那一堆那样不是下三滥的东西?勾云咳得有些无力地靠在车厢後壁上,目光中满是复杂的鄙夷。
第055章 暗器全武装(二)
青锦漠然的眼光冷冷扫过勾云,又淡淡唤了声“弦络”,连绵不绝的咳嗽声便立刻奇异地消失了,只能间或听到憋闷的喘气。触目所见,勾云一张俊秀的脸庞如同染了层朱丹,涨红无比。由此可推,外面赶车的弦络那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就是身为下属暗卫的悲哀,主子一句话,便活生生扼杀了身体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