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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而跳,针扎的抽痛一阵比一阵密集。但是,她已不想再蜷缩进他的怀中,做那供主人肆意亵玩的低贱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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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听不懂雪歌
那杯酒,她,不喝。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原谅这两个字当初嘴里对红罗说得轻巧容易,真正面对时,才知道那道任性的心坎有多难以逾越,她已经习惯了永不回头的任性。面对伤了她又久久不见踪影的男人,心痛难忍,却也能再次狠心丢
开。她,就是这麽可恶可恨的坏女人。
“告辞,螭门门主。”她拱手施礼,反身毫不犹豫地走向门边。拉开门,又轻轻地合上。对守在门边的两个黑衣门神看也不看,径直走出廊檐。刚行到院子中央,身後突然传来重重的跪地声。
“二倌主,请留步。”弦络和勾云一齐冲出廊檐,奔至院落,对著那道无情至极的背影直直跪下,“你不能走。”
花恋蝶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看跪伏在地的两个熟人。右眉斜斜往上一挑,嘴角边咧出痞赖的邪笑:“喔?脚长在姐身上,姐为何不能走?”她抬起右脚,潮湿的靴底踏上弦络披著
大氅的左肩,以示自己言之无误:这脚是长在她身上的,没长在别人身上。
“因为──唔!”弦络才说出两个字,嘴里便闷哼一声,牙齿死死咬进下唇。左肩突然像担上一座大山,沈甸甸的,不断地往下坠沈,重得几乎快要压垮肩骨。
“要知道不是姐没有宽容的美德,而是你们门主自己来得太晚。”花恋蝶收回脚,弯腰对上弦络张惶仰起的脸,轻佻地吹了口白气,雅致磁音柔和无比,“听好了,是你们门主自己来得太晚。”淡
唇勾出一个异常温软清浅的笑,她直起身,转身欲走。
“二倌主!”
一步都未迈出,双脚脚踝便被四只铁爪子自後牢牢擒住,丁点也动弹不得。她憋闷地仰天长叹,啧,还有完没完了。弦络这蠢女人自己来这套抓人绝技也就算了,居然还同化了勾云。不就是一对男
女闹矛盾分个手麽,二十一世纪普通普遍得一抓一大把。为啥这些个无关人士比当事人还激动悲痛?其实她的心也很痛啊,当她真走得很潇洒,很轻松?
“二倌主,在与蛟帮帮主缠斗时,门主被她的独门内劲打中肩部。初时并不会出现任何损伤,但在你乘船远去後,击入门主体内的内劲陡然散开。门主五脏六腑俱伤,後又落入寒水,足足昏迷了二
十几天才清醒过来。”弦络极快地低低陈述道,“我等不敢来找二倌主医治,只有遍请九州名医。下属们每日轮流为门主输气疗伤,如此过了一个多月,门主才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至今身体仍未全数
痊愈。”
“身体略能下床後,门主便天天将自己关在吊著铁链皮鞭的密室中五个时辰。你知道他在干什麽吗?”勾云擒住花恋蝶脚踝的手轻轻颤抖起来,清朗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命我用铁链将他四肢捆锁
,他在不断地回想当初被劫杀猎捉的点滴。我至今仍不知劫持门主的人是谁?也不知门主为何要这样做?我只知潜入敌人密室中时,门主衣衫不整,肌肤遍布鞭痕,四肢被铁链吊锁,筋腕处凝固著一条
条暗红的血痂。那双看向我的眼黑沈冰寒一片,浑身都散发出绝望惨厉。守在锦螭岛的密室外,我清清楚楚地听见里面有铁链剧烈响动的声音,还有门主痛苦的嘶嚎和濒临疯狂的厉泣。每次门主从密室
中走出来,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里里外外的衣服无不湿透,脸颊嘴唇俱都失了血色,变得煞白泛青。二倌主,这样的门主莫说晚了三个月,就是再晚上半年,一年,你也不该走。”
是吗?她果然是不该走的。
花恋蝶抖瑟著伸指抹去面上的湿热。她是个医生,病人九死一生地在死亡线上挣扎不会引起她的丝毫共鸣,她在意的是锦螭把自己关进密室锁拷的举措。他的秘密只有她知道。她知道在他的身心各
处都烙印上了被亲生母亲羞辱的刻骨绝望和悲厉,知道强烈的心理阴影导致他排斥所有人的碰触亲近。要治愈比上青天还难,这也是她为什麽会同意当个宠物的原因。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男人会以如此惨烈残酷的方式硬生生地扒开伤口,鲜血淋漓地挤出暗脓。是什麽支撑著他没有丧失心智,陷入疯狂?是为了寻回他的宠物,逗他的宠物开心麽?
“放开姐。”雅致的磁音清清冷冷地响起。
“二倌主!”弦络和勾云哽咽齐喝。
“你们不放开姐,姐又怎麽迈步走回去呢?”花恋蝶清冷的声音突然含了戏谑的笑意,“放手慢了,姐的锦螭主人可是会等得不耐烦的。”
“是!是!”弦络和勾云忙不迭地松开手,悲戚愤懑的脸上展开了释然的笑。
再次转身,小跑著推开掩上的房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她背靠著门,眼睛牢牢锁住端坐在床榻上漠然独饮的男人。除去似水的墨黑,象牙的白泽,便只剩下纯正的红。凄豔,冰寂。脑中突然浮现方才那未吟咏完的《雪歌》:无数美丽的诱惑,随寒香摇
曳,散落眉宇。听得懂,雪的歌唱麽?六瓣的凄婉,寒冰中的跳跃,一切的一切,似乎──只在特定的瞬息,为你感动。
她是世上最愚笨最该死的女人。她口口声声说爱,却只看得见他眉宇间美丽的诱惑,听不懂他寒冰中凄婉的歌唱,更不知晓他早在她所不知道的特定的瞬息已为她感动。
锦螭看见她,薄唇从酒壶嘴上缓缓移开,轻轻一勾,勾出满室悲凉浸寒:“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花恋蝶慢慢向他走近,脚步轻巧如猫,怕惊扰了那处在光晕中仿若转瞬便会消融的绝俊男人。现在她才发现,光晕中的男人双颊是惨白的,双唇也是惨白的,只是满屋子的红色将它
们映染了一层极淡的不真实的红,让她在恍惚中看错了眼。
锦螭摇摇手中的酒壶,笑得苦涩冷淡:“可惜酒已被我喝光,无法再与你共饮除夕酒。”
“谁说的。”她不赞成地狠狠瞪他一眼,“桌上不是还有一杯酒麽?”端起专为她而斟而留的白玉酒杯,仰头饮尽。搁下杯子,上前两步,双手捧起男人瘦削的脸,对著那张苍白的薄唇狠狠压下。
沁凉的酒液被徐徐哺喂进男人口中,灵巧的香舌勾引著男人将它不自觉地吞咽入腹。她怜惜地舔舐掉男人唇上残留的酒液,轻笑出声:“你一半,我一半,这不就是共饮除夕交杯酒了麽?”话音未
落,腰上一紧,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箍住,力道大得几欲折断她的水蛇小蛮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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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再不准反悔离开(一)
“小宠蝶,饮了除夕交杯酒,你便不能反悔,也不能再离开了。”锦螭钳住她圆润优美的下巴强硬抬起,清凌墨眼中是无边无际的黑沈冰寒,醇冽声褪去了清澈冷漠,变得暗哑轻柔,“若是你反悔
了,离开了,我会杀了你的。明白麽?”
“我明白。”花恋蝶笑著抬手在他脸上轻抚。这个男人,真的是个极强悍的人类。一旦有了信念,他的心便坚如磐石,不会被任何暗影侵蚀击垮。这样的强者,她喜欢,也爱。她不会再愚蠢地任性
放弃,她要读进他的心灵深处。在这特定的瞬息,她已为他感动,抛却了所有的任性苛刻。
锦螭笑了,明华朗濯在光晕中层层荡漾,冰寒凌厉融化成澹澹秋波,面色虽是苍白,却俊美无俦。他从怀中抽出一根水红发带,望进澄透灰眸:“宠蝶,让我为你系发可好?”
花恋蝶移转目光,缠绕在象牙指间的水红发带很是眼熟,上面暗绣的水红芙蓉正出自红罗的手。对红罗夫君的刺绣之物,哪怕是一根发带她也保存得好好的,这男人手里的发带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难不成为了给她系发,向红罗讨要的麽?以他的个性似乎又不太可能。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锦螭柔声解释道:“你伤心离去的那天,风甚大,发带脱落被吹到了芦苇枝头也兀自不知,我便替你收拣了。”
她心头一颤,忆起弦络说这男人在重伤之时落进了寒水中。难道难道是为了收拣这根发带?!她不禁再一次痛恨自己不会回头的任性与苛刻。如果那天她回了头,哪怕只是一秒锺,所有的悲与痛都
不会出现。
“锦螭主人,为我系发吧。”她弯眸眨眨眼,在他怀中移转身子。背对了他,才任由两行热泪滚落。
“好。”身後传来男人低哑得似乎有些哽咽的颤声,修长的十指在她发间穿梭编织,“宠蝶,自认识起,你就未曾挽过发,那天也是一根很随意的发辫。”
“我不会挽发髻,红罗曾为我挽过,但那模样很是怪异别扭。”又是两行热泪滚落,她闭上了眼,仔细感受从发间逸散的温馨。
“如此甚好,主人的十指虽也不会挽发,可为宠蝶辫发还是会的。”温凉的气息轻轻吹拂过她的耳鬓,一根松紧适宜的白色发辫从颈後搭了过来,辫梢五寸处系著水红色的发带,结扎成一个随性味
儿十足的蝴蝶结,“乖,好看吗?”
健壮的手臂环抱住她的双肩,整个人被拥进温热的怀抱,若有若无的寒香在她身周萦绕。
“好看。”她委屈地呜咽,从他怀中侧转过身子,终於不介意在他面前落泪了。
“乖呵,都是锦螭主人的错,让宠蝶儿伤心了。”锦螭的心揪成一团,疼痛中含著酸软。宠蝶,他强大爱笑的小宠蝶落泪了。蝴蝶是脆弱的,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宠蝶离去的那天,在转身的那一刻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又是怎样哭泣的呢?心酸痛得几乎要停止跳动,幸好,有红罗在她身边;幸好,她没有飞得太远。
凑上唇,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脸。湿热的薄唇逐一吻去颊上晶莹的湿咸,吻上澄透纯净的烟灰眼眸。柔柔的,轻轻的,一点一点吸吮掉眼睫上的湿润,吸吮出眸子里的残泪。
“不哭,我的小宠蝶,不哭了。”他呢喃抚慰,薄唇沿著秀挺的玉雕鼻梁流连下移,停留在淡色柔嫩的唇瓣上厮磨轻咬。
她启开唇,伸出小巧的舌尖与他的舌碰触,被他绞缠著拖进口中疯狂吸吮。两条舌像是许久未曾见面的情侣,不停地嬉戏缠绵,被强行压抑的情在这一刻翻涌而出。
不知何时,二人已相拥著倒在了大红床榻中。气喘吁吁地放开彼此时,脸上都抹染了情欲的潮红,眼中都闪动出需渴的灼热。
锦螭抬臂将花恋蝶放到自己身上,右手撩开她散落在额际的一缕雪白发丝,“宠蝶,抱歉,我用尽了力气,却还是只能将你视为宠物亲近。”象牙雕琢的食指爱意横怜地滑过细滑粉颊,摩挲上心爱
宠物变成水红的嫩唇。
“没关系,我愿意永远做锦螭的宠物。”花恋蝶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对他使劲点了点头。
“乖。”唇畔勾出满意的弧线,他抓住她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襟,接著道,“不过锦螭主人现在的身体可以任由他心爱的宠物撒野了喔。”
触手的是一大片温热的肌肤,这男人喜袍之下竟是空无一物!花恋蝶呆呆地看著身下浅笑的男人,嘴巴半张,惊得连眨眼都忘了。
“傻宠蝶。”锦螭勾指接住她因忘记吞咽而从嘴角流出的一丝涎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