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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景象,浓雾本来浓得像是真实一样,忽然“裂”了开来,自然可以看到原来被雾遮住了看不见的东西。
艇上的人都看到,有一艘相当大的破旧木帆船,在前面不到二十公尺处,船上几十个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种木帆船,若是停了机器之后,在海上移动的速度,应该是十分缓慢的。
但这时,他们看到的情形却是,木帆船的移动,快捷无比,陡然一闪之间,已经闪进了浓雾之中,而且,在这时,人人可见,木帆船之所以可以移动得如此之快,并不是它本身有什么动力,而是有一个人,在木帆船的船尾部分,推了一下,就是那一推之力,令得木帆船箭一样地射进了浓雾之中,消失不见了!
而那人,在把木船推进了浓雾之后,就转过身来,面对着巡逻艇。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那女人有着令浓雾无法逼近她的力量,因为不但在她的身边,雾在翻滚着无法接近她,而且,她的眼光,那像闪电一样的目光,也能把雾逼开来,逼得巡逻艇上的各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由于眼前的景象实在太奇特,他们都在极度的震慑之中,手足无措。
大差说话不是很流利,有点口吃,当他讲到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手足无措之际,更是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小纳不耐烦地挥着手:“你……干脆我问,你答算了,你说得太不明不白了……”
大差咽了一口口水:“当时的情形,确然如此,我自然只有照实说。”
小纳闷哼了一声:“照实说,什么叫作‘有人在木船的尾部推了一下’?木船那么大,一推之下,就能飞快前进……”
大差苦笑了一下:“我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
小纳一扬手:“推木船的是那个女人,她当时站在什么东西上面?”
大差瞪大了眼:“谁去注意这些……细节呢?”
小纳几乎要骂出粗话来,在一旁的范西门道:“你仔细想一想。”
大差叹了一声:“我在事后,想过不知多少次了,可是当时一见到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突然在浓雾中出现,目光如电,谁也不知她是妖是神,个个都吓呆了,谁还会去注意她站在什么东西上面?她穿着十分长的白色长衣,可能根本没有双脚,谁知道……”
小纳抹了一把汗,用蒲尾赶走了绕着他乱飞的苍蝇:“说下去。”
大差道:“艇上所有人都不知怎么才好,那女人……女神……却一下子就卷着浓雾,上了巡逻艇……她那时,是站在艇首的。”
小纳继续挥手,大差也就说下去。
那美丽之极的女人,突然一下子站到了巡逻艇上,站在各人的面前,艇上的水手长是一个色鬼,突然发出一下怪笑声,张开双臂,就向那女人扑了过去。在那一刹间,他一定以为那女人是难民船中的一员了。
他一面叫,一面向前扑去,他肯定未能沾到那女人分毫,那女人就扬起手来。
没有人看清有什么动作,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小纳又十分详细地问到了这个经过,所以大差的叙述,也十分详细。)
那一亮是突如其来的,极像是……不像是闪电,像是强力的闪光灯,突然在近距离闪了一下,不但光亮发生的时候极光,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在光亮消失之后,眼前也全是鲜红的一大团,仍然什么也看不到,时间只有两秒钟,或者更久。
等到又可以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们看到那水手长双手挥舞着,动作相当滑稽,如同在舞台上故意做出来的慢动作一样,十分不自然,有使人想作呕之感——自然,那种感觉,是来自他痛苦之极,惊骇之极,面上肌肉完全扭曲,眼珠都已突出了眼眶的可怖景象带来的!
小纳又打断了大差的话头:“照实说,少夸张!眼珠怎么可能跌出眼眶来?”
大差咽了一口口水:“我没有夸张,真的,他的眼珠,自眼眶中跌了出来,有一大半挂在外面……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情景过,他……好像是想伸手把眼珠托回去,可是他又在向前猛冲,他没有碰到眼珠,就一脚踏出了船舷,跌进了海中!”
大差又强调了一句:“从头到尾,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连他跌进了海中,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小纳苦笑了一下,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眼珠跌了出来……是那女人打了他一拳?”
大差倒真的十分认真:“不知道,在那亮光一闪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因为在那一刹间,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接下来的变故,发生得更快,艇长发出一了下吼叫声,指向那女人,机枪的枪口,立即冒出了火舌,可是才不到十分之一秒,两挺巡逻艇上的重型机枪,陡然炸了开来,这一下,不但有声响,而且还有许多连带而生的特殊效果,例如那两个机枪手,在隆然巨响,火光闪耀的爆炸之中,首当其冲,不知被炸成了多少碎片,其中有若干片,像冰雹一样打了下来,落在大差的身上,由于连血带肉,直接落在肌肤上的,还有着灼热的感觉,而且黏乎乎的,拂也拂不掉,其中有些部分比较大一些的,在半空之中,洒下了一阵血雨。
这一下变故陡然发生之后,余下来的五个人,个个都如同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大差只感到,那白衣飘飘的女人,这时看起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形象,她站在那里,实在是和死神的化身没有什么分别,她的目光,轧透浓雾,如同闪电,先停留在艇长的身上,然后摇了摇头,现出一种厌恶之极的神情来!
艇长正在举起佩枪来对准她,佩枪一下子也炸了开来——那令得艇长在向下倒去之际,只是下半身倒下去的,他的上半身,已在爆炸之中化成碎片了。
小纳再度打怕大差的话头:“你没看清她手中持的是什么武器……”
大差回答得极肯定:“她手中没有武器!”
小纳哼了一声:“可是她有力量,使别人手中的武器爆炸?”
大差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也的力量。”
小纳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大差的叙述,以他自己来作知识上的判断,实在是不可能的事!要令他人手中的武器爆炸,总要有一种力量才是,而一种力量,总要通过一样东西,一种装置来发出来才是,否则,力量自何而来!
难道真像他早些日子看过的中国的神怪小说那样,一翻手掌,掌心就有大量的电能发出来,称之为“掌心雷”?或者是一伸手指,就有一股雷射激光,发自指尖,称之为“一道剑光”。
他耐着性子问:“那女人,至少手部,或是身体的其他部分,有点动作吧!”
大差用力瞪着眼:“有……有的……她双眼向艇长望来……她的眼光和闪电一样。”
小纳又叹了一声:比神奇小说更神奇,只要望上一眼就能令敌人手中的武器爆炸,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他把手中的大扇子用力拍打在腿上:“解决了四个,还有三呢?”
大差上下两排牙齿在“格格”作声,那自然是他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心中还在感到害怕之故。
当时,大差虽然身为副艇长,但是和其余三人一样,失魂落魄地发一声喊,转身向艇尾部分便奔。
他们那时的行动,甚至是无意识的,巡逻艇能有多大?就算奔到了艇尾,又能逃出多远?可是他们却行动一致,只觉得离开那女人远一寸,都是好的。
在向艇尾奔跑的过程中,他们是背对着那女人的,大差并不是奔在最前,在他前面有两个人,大约只奔上三五步,闪亮的精光,连闪了两闪,大差就看到估他前面的两个人,双手掩着脸奇*|*书^|^网,突然之间,踉跄转了转身子,跳进了茫茫大海之中。
所以,当他突然又感到有精亮的光芒,自身后闪射过来时,他认为这次遭殃的,一定是自己了,在那一刹间,他也下意识地停止了奔逃。
然而,当他一停止之后,在他身后的一个人,挥舞双手,越过了他。
他转头一看,那人脸上的神情,也是惊骇莫名,满面都是才沁出来的血珠子,口张得大到了不能再大,却又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大差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舌头,在他张大了的口中,可怕地发着抖!
那人由他身边一掠过去,也转了一转身,向前直冲,跌进了海水之中。
大差清楚地知道,巡逻艇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在那时,绝未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他只是自然而然,跪了下来,自然而然,屈服在不知是神法仙法还是妖法魔法之下——他只知道这种法,只要一举手之间,就可以把他当蚂蚁一样捏死!
他跪了下来,双手抱着头,伏着,发着抖,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抬起头来,才一抬头,就看到女神在他的身前!
他不住地叩头,口中杂乱地说着许多求饶的话,不敢去看女神。
在这期间,他由于实在心中太恐惧了,所以根本不知自己讲出什么,直到又是一下水声传来,令他住了口,他才看到,一艘救生艇正好离开船舷,落向海面。他不知道那是谁放下去的。
同时,他看到女神伸手,向那救生艇指了一指,大差感到那是要他上救生艇去,他仍然发着抖,但是十分迅速地跳进了艇中。
他才到了艇,就感到所有的浓雾,一下子全成了鲜红色,红得如此夺目,当他半闭着眼向前看时,看到巡逻艇已齐中裂开,断成两截,正在迅速地下沉
而那个白衣女神,已经不知去向了,雾也在转眼之间,回复了原来的颜色。
他开始拚命划艇,终于在两天之后获救。
大差讲完了他的遭遇,眼睁睁地望定了小纳。小纳向范西门望去:“这是我听过的最拙劣的故事!”
范西门缓缓摇着头:“我还以为你的工作使你有丰富的想像力!小纳,你听到的,不是故事,是事实……的确有这样一个具大神通的女神,在海上活动!”
大差连连点头:“是,从那次之后,我听不少人讲起过,巡逻艇……是客串海盗的一些……船,没有一艘能逃过去的,船上的人……只有我一个生还的,还有半截船被捞了起来——”
小纳喝了一声:“说你自己知道的!”
大差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我知道的事,已经全说完了。”
小纳十分疲倦地挥了挥手,大差摇摆着,走了开去。这时,已到了斜阳西下时分,庙宇建筑在斜阳之下形成的阴影,遮住了他们两人,小纳苦笑一下:“我不知如何作结论,真的,照例要写份报告的,这报告如何写法?”
范西门也摇着头:“照实写?”
小纳道:“上头还需要我的意见。”
范西门用力一挥手:“承认真有这样的一位女神,建议进一步探索。”
小纳在自己的脸用力上抚摸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他这时,心中在想:自己这方面,可以说一点收获也没有,其他各国的情报组织呢?是不是有收获?能不能提出一个建议:大家交换一下情报?
第二部:船长述异扑朔迷离
当他在这样想的时候,原振侠接到了黄娟的电话:“听说,有一个难民,向你叙述了海上女神的事?”
原振侠承认:“是,他认出了女神……是阿英,至少和阿英十分相似,可是也没有什么用处,得不出进一步的结论来。”
黄娟的笑声,虽然通过了复杂的物理变化,但自听筒中一传出来时,仍然十分动听:“现在,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