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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出事了。
没过两天,一批刚刚经过她丈夫鉴定的文物出了问题——一柄紫如意上的一块石头不见了。据说那并不是值钱的宝石,但是,它却是珍贵的文物。因为在故宫的一些文献里,和一些太监宫女的传说中,经常提到一块神奇的石头,据说那石头与紫禁城的历史一样悠久,受了日精月华,它能记录下紫禁城里的桩桩奇案。当然这是野史传说。但是平白的丢了一块这样的石头,毁了一件精美的文物,这罪名还是不小的。
上面很快追查下来,查到主要经手的人,她丈夫交代不清楚,被列为怀疑对象。那男人也倔强得很,后来不管问到什么,索性什么也不再回答,全部默认一样。这态度简直恶劣得很,不像一个知识分子所为。可是谁能理解他当时正被婚姻的问题搞得焦头烂额,濒临崩溃呢?
冯阿姨那时候作证说,她曾看到丈夫带回过一个小盒子,到了晚上里面透出闪闪的亮光。她听到他说,要把这个东西给那个女人和孩子,卖钱度日。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丈夫入狱,那女人带着孩子绝望的消失了,连男人都没得依靠了,还希求什么名分呢?于是从此再无踪影。而冯阿姨则一直在耐心地等。
但是,这个故事,有一个男孩子却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点。因为那天,他正到父亲工作的地方去玩,他偏巧看见一个女人在放文物的库房里,用一只精巧的发簪,撬下了一柄紫如意上镶嵌的一块石头……
润枫讲到这里便不再说,眼光放到很远的地方,正有几只鸦儿从苍柏上振翅而起。
我默默地握住他的手。
“那个男孩子把这个故事藏在心里,很久很久,他不能讲出来……如果讲出来,便如同杀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有着美丽长发的痴情的女人……是不是?”我轻轻地问。
润枫点点头,转头看着我:“那个男孩子就是……”
“嘘……”我用手按住他的嘴。“如意,不如意……天知道。”
他终于恢复了微笑:“丫头,你知道吗,今天讲出这个故事,我心里竟痛快了许多,原来有个秘密是件很难受的事情呢!”
“那你以后就不要有秘密好了!”我也笑着望他。
“对你,永远没有秘密!”他把脸低下来。
我慌忙站起身来,“呀,几点了?我晚上还有自习呢!”
他搓搓手,“慌什么啊,还早呢!”
“现在功课紧了啊。”我搪塞道。
“对了,说正经事情。”润枫也站起来,“下学期你就该实习了吧?是要考研还是想找工作呢?”
“这个……”我老实回答,“我没想好呢,人家想考研的早都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上了呢,我不太想叫哥哥继续负担我的学费……”
“那你是想找工作了?”他问,“还想不想去故宫?”
故宫?我真的能回去吗?
“还回去站殿?”我高兴的问。
“傻丫头,站殿就高兴成这样了?想想法子,总会有更合适你的职位的!”
忽然想起哥的话,他不喜欢我攀高枝,尤其不喜欢我再依靠润枫……
我垂下眼睛,“再说吧……到时候再说吧……”
润枫一定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给我写的故事,什么时候给我看?”
“到时候,就给你。”
“什么时候?”
“不——知——道——”
我笑着逃开,润枫追过来,很快捉住我的手:“我要看……”
“你看!”我打断他的话,扬手指向公园的红墙外:“风筝!那么多风筝!”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几只缤纷的风筝,有沙燕,有蜈蚣,有蜻蜓……我仔细地找了一下,没有我喜欢的那种红风筝。
“都不好看,没有咱们的红风筝好看,下回我们去放咱们的红风筝!”
润枫竟似猜到了我的心思,一股脑把我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等到我们去放红风筝的时候,我就把那个故事送给你看,我默默地想,你能猜到吗?我的那个故事里,也有一只红风筝呢……
我们的红风筝。
马蹄声碎,旌旗招展,黄土垫道,清水泼街。
又到了皇上木兰秋狝的时节,一大片林子都成了禁苑,隔几步就站了身穿铠甲的士兵,要跟他们出示腰牌才能进去采药了。
凡铃儿看着爹背起药篓,赶忙提醒他把腰牌挂好。
爹是专为皇上的鹿苑采药的,那里养着上百头鹿,专供皇上饮用鹿血。这种鹿可是千万不能生病的,爹和另外几个人就成了鹿的大夫,每天的活计就是伺候好它们,也就等于是伺候好了皇上。
看着爹出了门,凡铃儿把院门关好。
“玎玲玎玲……”小剑一下子就从屋后面的棚子里蹿了出来。
小剑不是旁人,是一头小鹿,脖子上挂着一个翠玉小铃铛。
它是一头生病的母鹿在凡铃儿家后院生下来的。当时那头鹿已经被赶出了鹿苑,是爹怜惜它肚子里的小生命,带到家里,养了两天。那头鹿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运,硬是撑到了把小鹿生下来,才含着眼泪咽了气。
凡铃儿每天熬米汤喂小鹿,她希望它长得结实健壮,就给它取个名字叫小剑。
小剑长成了一头非常漂亮的梅花鹿,它头上的鹿角果然如剑一般英俊。它喜欢在树上摩挲它们,除了凡铃儿,别人谁都不能碰它的角,否则,它会用角去挑战。
凡铃儿招呼小剑去吃草,那是新鲜的草,是凡铃儿一大早去采来的。林子已经是禁苑,不能带小剑随意跑进去寻青草吃了。小剑似乎是有些不情愿,它呜咽了两声,晃晃脑袋,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去。
“小剑,再忍耐几天,等木兰围猎过去了,咱们就可以再去林子里玩了。”凡铃儿轻轻拍拍小剑的脖子。
小剑懂事地点点头,小心地挨近凡铃儿,用光滑的皮毛蹭着她,却不叫自己的角碰到小主人。
爹忽然跑进院子,气喘吁吁。
“爹,你怎么回来了?不采草药了吗?”凡铃儿诧异地问。
“铃儿啊,刚刚,十公主,围猎回来,正往这边来,叫,预备接驾……”爹慌乱地把背篓卸下。
“爹你慌什么啊?是说十公主一会要到咱们家来歇脚吗?”
“孩子你不知道,这个十公主,脾气大得很,是皇上的心肝宝贝,若论马上的功夫,只怕阿哥们都比不及她呢!这次围猎,皇上有旨意,叫一切只需顺着十公主的心思呢!”
凡铃儿听了,撇撇嘴角,心下想,那又有什么的呢?不过是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女子啊,难道生在帝王之家就不是凡人了吗?
“快快,赶紧收拾收拾,烧上开水,扫干净院子……把小剑轰到后面去!”
凡铃儿绷着小脸,不情愿地招呼着小剑:“走吧,咱们后头去,一会子有贵人来,咱们啊,得回避!”
“这丫头!唠叨什么,还不赶紧地!”爹斥责着。
话音未落,远处,已经有马蹄声传来。
仪仗风幡,转眼就来到小小的柴门前。几个带刀护卫先跳下马,虎视眈眈把住门口小路两头,然后是几个白净面孔的太监躬着身子立在两侧,然后,才是一身戎装的十公主走马过来。
凡铃儿和爹早跪在一旁,不敢抬头。
“得,起来吧,快给我倒水喝,渴!”十公主踩着跪在马前的太监的后背,边说边跳下地来。
凡铃儿这才起身偷眼看了那娇贵的金枝玉叶一眼。到底是锦衣玉食皇家气派,十公主娇嫩面庞,黑漆漆一双眼睛却茫茫然,似乎眼里并无一人一物。
“喝了水,饮了马,再去林子里走一遭,不信今天就只能打两只野兔子!”十公主傲气十足。
“是是,十公主的箭法那是没得说,要不连皇上都说呢,公主要是个阿哥,就把……”
“住嘴!”
拍马屁的太监知道自己说走了嘴,犯了宫廷忌讳,脸色煞白地退到一边。
“玎玲玎玲……”
十公主眼睛倏忽一闪:“什么声音?”
凡铃儿转头一看,呀,小剑竟从屋后探出头来!想是刚才没能吃饱,它此时正冲凡铃儿频频点头!
“呀!有鹿!”十公主竟随手抓过弓箭!
“不要啊!公主!”凡铃儿顾不得许多,挡在小剑前面,“那不是野鹿,是我养的鹿!”
“哼,你养的鹿?”
“是啊,公主,你看,它脖子上还戴着铃铛呢!”
十公主转转眼睛,“你胆子不小啊,竟敢从皇家鹿苑偷出一头小鹿!”
“不是啊!不是偷的!是一头被弃的母鹿临死生在我家的!”凡铃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直对着公主说话,吓得爹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公主收了弓,笑盈盈望着小剑:“倒是一头漂亮的小鹿羔子!尤其是头上的角长得不错啊……”
凡铃儿刚要松口气,却听公主又说:“得,给我牵上,带回紫禁城!”
几个护卫登时扑向小剑。
凡铃儿惊呆了:“公主,不可以啊,那是我的小剑啊!不能!”
“你的?这里什么都是皇上的,我说要,皇上就会给我!”
小剑拼命地反抗,嘶啼着。
凡铃儿“扑通”跪下:“公主,求您啊,不要带走我的小剑!”
“再废话,我现在就割下鹿头带回去!”
……
早已听不到马蹄声,车轮声,喧嚣声了,凡铃儿还呆呆地坐在地上。耳边回荡着小剑脖子上的翠玉铃铛声,怎么也挥之不去。
“孩子,起来吧,都走远了,不会回来了……”爹叹了口气。
“小剑,真的不回来了吗?公主她,为什么抢走我的小剑?”
“傻孩子,不要问为什么了……她是公主啊……”
从这一刻起,凡铃儿不再言语。她陷入昏昏沉睡,把自己留在黑暗的梦的世界。
那头小鹿真的无法驯服吗?十公主忿忿地想,不可能,它是自小由人喂养大的,明明看见它是非常听那个野丫头的话的!
“那头小鹿羔子还是不肯吃草料吗?”剑眉倒竖,叫太监宫女不寒而栗。
“启禀主子,它……它……自从进了西苑就整日打蔫……若是上前喂它,它竟用那对利角胡乱顶人,脾气大得很,靠近不得……”一个太监跪在地上。
“脾气大得很?你们就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吗?不怕我的脾气大得很吗?”十公主竟气得面色绯红。
“主子,您何必跟一头畜生生这么大的气呢?大不了,咱把它的鹿角割下来!”一个伶俐的宫女赶紧奉上一杯清茶。“只要您开口,万岁爷什么不肯赏给您呢?一头小鹿羔子又算什么,您就是把西苑里养的鹿啊鹤啊都射杀了,赶明儿个不是还有底下人给您进上吗?”
十公主微微颔首,“我其实是怜惜那头小鹿生的漂亮,那副鹿角还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呢!还有它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似是能看懂人的心思……”
“再好看也不过是头小鹿羔子,值得主子跟它叫劲吗?”小宫女故意眨眨眼睛,做出不明白的样子。
“你懂什么啊……”十公主果然嗤笑道,“万物都有个灵性在里面呢!这小鹿就是个通灵的呢!”
看到终于把公主逗乐了,小宫女放开胆子说:“敢情啊,这头小鹿竟有福气招了主子的喜欢呢!”
十公主听到这话却又微微蹙眉:“说它是通灵的,就是看在它不吃不喝怀念旧主的份上……竟想不到一头小小的畜生……唉,叫我拿它怎么好呢?”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用上好的料喂它吧,再过两天,如若还是这样……我就成全了它……”一丝冷冷的风似是从十公主的眼睛里吹出,屋里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