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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以前,小姐当我是亲姐妹,什么话都跟我说,可是,成亲后,却再也不跟我说了。”
慕晚晴秀眉微蹙:“王岸之对她不好吗?”
“什么样是好?什么样是不好呢?”菡素淡淡道,声音虚无缥缈,“姑爷对小姐从来都以礼相待,从不曾呵斥小姐,也不曾太过亲密,只是,有时候,看着姑爷,小姐会突然意气消沉。姑爷忙着仕途,忙着奔走,说是怕打搅小姐休息,常常在书房过夜——”她忽然紧紧咬住下唇,咬得唇色苍白,道,“有一晚,陆星儿去服侍姑爷,结果,哼,居然服侍到了床上去。那时候,姑爷跟小姐,成亲才不过三月而已!”
“才三个月?”慕晚晴失声道,“太过分了吧?”
“陆星儿……她原本是穷人家的女儿,家里穷的没法过日子,要把她卖到青楼去,是小姐经过,做主买了她当丫鬟。小姐救了她,她居然在背后捅了小姐一刀!”
菡素慢慢地道,语调中满是恨意,忽然,又是凄然一笑。
慕晚晴咬牙,更觉义愤填膺:“陆侍郎都不管吗?”
“这种事情,老爷怎么管?姑爷醉后乱性,跟陆星儿有了夫妻之实,陆星儿哭得涕泪纵横,口口声声说她并非情愿,姑爷又在旁边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老爷能怎么办?不由分说,把陆星儿赶出家门!发?老爷性情虽然古板些,却并非狠毒之人,只能认了,让姑爷纳了那个贱婢。老爷既然发了话,小姐又能如何?只是冷冷地看着,可是,当晚,我给小姐守夜,却听见小姐自己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是因为这件事,陆小姐才会坠楼的吗?”
“这倒不是,”菡素轻声道,“小姐坠楼是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小姐跟姑爷成亲才一个月。”
“成亲才一个月?”慕晚晴讶声道,更觉疑惑,“陆小姐,是不是并不愿意嫁给王岸之?我听说,王岸之之前家道中落,也没有考中功名,是在陆侍郎的帮忙下才求得了官。”
“不是的,小姐不是那样的人!”菡素猛地转过头,拼命地摇头道,“小姐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老爷从小就教导小姐,做人要守信,不能嫌贫爱富,小姐之前接触过那么多的贵公子,如果她真的嫌贫爱富,何不选其中一个嫁了?可是,小姐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那激烈的语气,显然不愿自家小姐受一丝一毫的侮辱。
“抱歉,”慕晚晴急忙解释道,“我没有侮辱陆小姐的意思,只是,陆小姐才成亲一个月,忽然坠楼,你又说她并非失足,所以……我只是假设而已,并不是……”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急了。”见她这样子,菡素反而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道,“我听说过慕姑娘的事情,知道您是好人。其实,这件事我也想不通,那时候,小姐跟姑爷正是新婚燕尔,应该没有理由会这样做才对!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相信,小姐会从这里失足摔下去。要知道,当时小姐伤得很重,差点连命都丢掉了!”
慕晚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推她下去吗?”
菡素黯然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想不出谁会这样做,小姐又什么都不说,我只能心存疑虑。”
“我知道了,如果可能,我一定会查清这件事的。”慕晚晴点点头,又问道,“菡素,四年前,也就是你们小姐怀孕产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四年前?四年前怎么了?”菡素有些疑惑地道,努力思索着,最后还是摇摇头,“我没有印象。姑爷纳了陆星儿之后,就很少在小姐房里,后来,又有了两房姨娘,对小姐就更冷落了。没想到,她居然怀孕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姐整个人容光焕发。那是小姐成亲后,我第一次见她那么开心,就好像从前的小姐又回来了。可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菡素不禁神色黯然。
慕晚晴蹙眉,又问道:“你确定,那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吗?你们家老爷,姑爷,还有那几房姨娘,都没有什么异样吗?”
“老爷是真的开心,少爷病了许久都没好,小姐姑爷不冷不热的,这时候突然有了外孙,当然开心。姑爷,我看着也像是开心,毕竟,他还没有子嗣。至于陆星儿跟那两位姨娘,小姐有了身孕,她们当然不开心了,脸拉得可长了,个个铁青,看着就解气。”
听她话语中的语气——
“陆小姐跟三位姨娘不合吗?”
“妻妾之间,能和睦到哪里去?陆星儿就不用说了,那两位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当着姑爷和老爷的面,个个文静乖巧,温柔顺从,可一转身,就在小姐跟前说风凉话,挤兑她,什么姑爷在她们房里呆了几天,姑爷送了什么东西给她们,姑爷跟她们说了什么悄悄话,话里话外都带着刺,我在旁边听说都生气,可是,小姐只是一味地忍。我真的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官宦千金,又是正室,为什么要这样被她们欺负?”说起这些,菡素还是愤愤的,咬牙切齿道,“老天爷有眼睛,阎王爷记着帐,这些人,早晚会遭报应的!”
慕晚晴蹙眉更深:“这么说,三房姨娘经常欺负陆姑娘吗?”
“可不是吗?小姐越忍让,她们就越变本加厉,好几次小姐被她们气得直哭,我说要告诉姑爷和老爷,小姐却不让,说告诉了也没用。不过也是,姑爷本就偏她们,老爷又不好太插手这种私事,加上她们表面上乖巧听话,说不定到最后反而是小姐吃亏,被误认为嫉妒妾室,没有容人之量,那就更糟了。不过,小姐刚开始只是忍,到后面却像是认了,认命了,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淡漠,眼看着已经心若死去,却突然有了小少爷,可惜……”
“小少爷是怎么夭折的?”
“我不是很清楚,”菡素咬唇,轻声道,“小姐临盆时, 我家里来了信,说我娘病得很重,要我回去一趟,所以,一确定小姐跟小少爷母子均安,我就匆匆赶回家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小少爷已经……”
她闭目,颗颗泪珠从脸颊滚落。
“那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府里有什么不一样?”
“小少爷他……大家都很难过,小姐更是伤心欲绝,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菡素微微仰起头,强自忍着眼角的泪,“因为小少爷的事,小姐大病了一场,发起高烧,后来烧退了,人却烧糊涂了,好的时候就痴痴呆呆的,不好的时候,就满府找小少爷。”
慕晚晴沉思道:“这么说,陆小姐确实是因为丧子,悲痛过度,才会……”
慕姑娘,你能够自在地到陆府查案,能够跟云公子,玉大人毫无顾忌地相交,莫王爷却不拘束你,也不会疑你,能够遇到这样的良人,是你的福气。”菡素淡淡笑着,嘴角却是个全然的苦涩,“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小姐成亲后的感受。她没有说,可我看得出来,她的委屈,她的抑郁,她的伤痛,很多很多,却都积着压着,没有办法解脱,对于姑爷,她几乎绝望了,小少爷是她全部,也是唯一的希望,她把她的后半生,她的一切,她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她承受不起这种失去和幻灭的。”
听着那沉痛的话语,慕晚晴心中一颤,眼前忽然浮起了雨雾。
这种感觉,她并非全然无知。
在现代的时候,她的父亲刚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她跟母亲过得非常艰难,母亲夜以继日,拼了命地赚钱,一点点地偿还那巨额的欠债,维持着窘迫的生活。那个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后来,她跟母亲说起这些,母亲却抱着她:“晚晴,不是的,你不明白,那个时候,对妈妈来说,你是多么大的安慰和支撑,每天晚上,都是看着你熟睡的脸,妈妈才能鼓起勇气。如果没有你,我都不一定能撑得下去。”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心灵的空洞和绝望,无所支撑。
有的时候,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让你觉得,你的努力,你的坚持,你的一切艰难,都还有意义,就够了。
对陆小姐来说,她的孩子,大概也是这么一种存在吧?
一旦这种存在消失,那么,让自己支撑下去的信念也跟着消失,就会像没有梁柱的房屋一样,轰然倒塌。
“这么说,小少爷夭折,陆小姐疯癫,都没有什么可疑?”慕晚晴低语喃喃,抿着嘴,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问道,“可是,为什么四年前,陆府会大举遣散奴仆婢女?”
“有这事?”菡素反而一怔,想了想,点头道,“慕姑娘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但是,好像那段时间,确实不断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离府。不过,小姐病重疯癫,我忙着照顾她,后来又跟着到了茗园,所以,没有很注意府里的事情。怎么,慕姑娘,这中间会有什么蹊跷吗?”
慕晚晴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那些富贵势力心的人,走了也好。”菡素却没有深想,很快就释然一笑,“小姐为人温和 ,从小到大,这府上,谁没受过她的恩惠?平时个个都说,要生生世世报答小姐的恩德,可是,姑爷掌权管家后,谁又还记得当初的誓言?看着姑爷偏宠三位姨娘,什么事不紧着她们先?那次,小姐身体受了寒,我吩咐厨房熬姜汤来喝,他们都敢晚上三四个时辰,只拖得小姐差点转成风寒,这样的人,看不见他们,反而心静!”
慕晚晴听着上,心底暗自琢磨,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里明明是陆府,王岸之娶了陆云芝,寄住在岳父家,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按理说,应该抬不起头来才对,怎么倒是反过来了?陆侍郎不但把陆府交给他,连陆云芝都这样被欺负也无可奈何?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缘由?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的鬼婴夜啼之事吧?”慕晚晴试探地道,“菡素,你怎么看?”
“我想,小少爷他……大概是想娘了吧?”菡素咬着下唇 ,眼睛不自觉地凝定在花园角落被封住的枯井边,忽然泪流满面,“慕姑娘,听说,您见过小少爷,被吓昏了,是吗?不用的,小少爷像小姐,都是心善之人,他不会害人的。他只是……只是……小少爷他真的很可怜,不到十天就……就……”
她捂着嘴,哽咽难语。
见她这样伤心,慕晚晴顿时有些懊悔,从袖袋中取出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慕姑娘,对不起,想起小少爷和小姐,我就觉得伤心,忍不住就……”菡素摆摆手,没有接她的帕子,眼泪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跌落下来,一颗颗跌碎在地上。像是再也受不住,她猛地转身,拿起拂尘灯物,匆匆地走了出去。
到了门边,她忽然顿足,转过头,泪眼朦胧 ,凄然道:“慕姑娘,你看,这些事情,说了也没用的,不是吗?小姐她……她已经这样了……”
一语未终,便蹬蹬蹬地跑下楼,只剩下隐约飘散在风中的啜泣声。
慕晚晴呆呆地站在窗户边,眼眸暗垂,许久都不曾一动。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古代妻妾之间的争斗,林府一案,林冽也有妻妾,但还算和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