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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紫。
床内隐约有一男子背向众人,看模样亦是裸身,犹自昏睡不醒。
看此情形,任谁也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紧随其后的慕晚晴自然也看见了,只是瞬间,就已经彻底明悟。其实,先前她没猜错,这的确是个陷阱,是个圈套,只不过,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莫言歌的。床上的男,想都不用想……想着,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陡然间炸成一片空白,微微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宫女抱着似乎半昏半醒的楚青阳,垂着泪,不住地低泣。
楚青阳则有些迷茫地看着众人,忽然清醒过来,急忙拿被子遮掩起身体,水眸中眼泪盈盈,哀声道:“父皇!”说着,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滴滴跌落。
楚天阙也震惊无比,一时间竟连让众人回避也忘了,涩声道:“青阳,这……”
“女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楚青阳哭着道,梨花带雨,“女儿刚刚回到寝宫,正在院子里散心,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就在这间房内,迷迷糊糊看见有个黑衣人走过来,女儿想呼救,却只觉得浑身如火烧一般,说不出话,再然后,门忽然被撞开,那黑衣人似乎受了惊,从窗户逃了出去,接着,就见忠勇亲王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女儿心中一安心,就意识模糊了……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忠勇亲王莫言歌?!
楚天阙微微放松,随即想起慕晚晴在侧,忽然一阵尴尬,转头道:“慕姑娘,这……”
这里,不只是楚天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定在慕晚晴身上。青阳公主与忠勇亲王之间的纠缠瓜葛,朝中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除夕夜宴,皇上才刚颁布旨意,为慕晚晴和忠勇亲王赐婚,这才月余,忠勇亲王却与青阳公主因为一场意外,缠绵床第,还被慕晚晴逮个正着,这叫她如何情何以堪?
慕晚晴脸色苍白,眼眸中却如同有火焰在烧,定定地看着那华美精致的床帏。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分明都看见,那女子黑白分明的眼角,已经有了朦胧的雨雾,凝结出滴滴泪珠,却就那样挂在睫毛上,只要轻微的一个神情牵动,就会滴落。可是,她却一动不动,就这样僵持着,宛如一具含泪的化石,凝定在这泪珠将垂未垂之际,却拼死维持,不肯落下来。
伤心欲绝,愤怒欲绝。
在那石雕般的身影上,众人清清楚楚看见这八个字,并随着她的沉默越发浓重,再慢慢地扩散开来,压下了这满室的淫靡氛围,只剩下冰一样的冷,火一样的怒,令人窒息。
玉轻尘心中一阵抽搐,忽然后悔起来。
也许,不该让她来!
楚青阳自然也看到了僵硬的慕晚晴,心中一阵得意,脸上却是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对不起,请你不要怪莫哥——啊,不,是忠勇亲王,他不是故意要对不起你的,他只是喝醉了。而我,我又失去了意识,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穿上你的衣服,从那张床上,滚,下,来!”
不等她说完,慕晚晴便冷冷开口,双眸如火,死死地盯着她, 一字一字地道。
楚青阳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仍是裸身,急忙放下床帏,粉蓝色的帷幕微微地颤动着,不一会儿,楚青阳便身着中衣,从床上下来,身姿娇柔,似乎十分的乏力,弱不胜衣,走了几步,忽然膝盖一软,跪倒在慕晚晴面前,拉扯着她的衣袖,哀声道:“姐姐,真的对不起,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慕晚晴狠狠一挣,甩脱了她的手。
“你不知道?”慕晚晴冷笑着,眸光如刀,“楚青阳,恐怕没有人比你更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姐姐,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做了许多对不起姐姐,伤害姐姐的事情,那是我不好,可是,这次姐姐真的冤枉我了。我也是被人迷昏下了药的,我根本就没有意识……。”楚青阳哀哀地道,泫然欲泣,“我虽对莫哥哥痴情一片,但前些日子,父皇已经颁下旨意,给姐姐和莫哥哥赐婚,我也只能死心。再说,这些天,楚策哥哥跟我说着莫哥哥和姐姐的事情,我才知道姐姐是何等聪慧多才之人,难怪莫哥哥对姐姐一往情深!”
慕晚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公子,跟楚青阳?!
慕晚晴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木然转头,怔怔地看着玉轻尘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再令她信任不过的容颜,轻轻地,难以置信地喊道:“公子?”
玉轻尘脊背挺得直直的,却没去看慕晚晴的目光。
他不敢!
“姐姐,你误会了。”楚青阳急急地分辩道,“楚策哥哥是要我死心,才跟我说姐姐跟莫哥哥的事情,好让我知道,莫哥哥跟姐姐之间是何等的伉俪情深,是他劝我,我才决定要放弃的。我原本已经决定,断了对莫哥哥的心思,可是,没想到,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呢?”慕晚晴冷冷道,怒不可遏,“所以,你的心思又起了?”
“姐姐,我如今,已经是莫哥哥的人,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男子了!”楚青阳轻声却坚决地道,随即又扬起头,美丽的眸眼间一片哀求,“姐姐,我不会跟你争正妃之位的,只要能跟着莫哥哥,侧妃,做妾,哪怕做丫头……我会好好服侍莫哥哥跟姐姐的,姐姐,求求你!”
“不,可,能!”慕晚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
“啊?”楚青阳一怔,“什么?”
“我说,不,可,能!”慕晚晴双眉一轩,凛然如霜雪,明眸中闪烁着坚决如铁的意志,绝然道,“楚青阳,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允许言歌有除了我以外的女人,绝无可能!无论是作妻作妾,作丫鬟作奴婢,你都不可能,谁也不可能!所以,你不要再妄想了!”
楚青阳目瞪口呆:“姐……姐姐?”
她原本以为,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慕晚晴再不情愿,也只能忍着认下了她,若识趣些,聪明些,更会主动接纳她,以博得贤惠通达,知书识礼的美名。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居然这么直接地就拒绝了她!
该死的慕晚晴,你以为你是谁?
现在且容你放肆,等以后,本公主再慢慢收拾你!
想着,楚青阳脸上更是哀哀欲绝,凄然地看了眼慕晚晴,自怨自艾地道:“既然姐姐容不下我,那我也只能认命,绝不也去打扰姐姐跟莫哥哥。只是,我既然已经是莫哥哥 的人,就生是莫哥哥的人,死是莫哥哥的鬼,这一生,再也不可能嫁与他人了!”
这话说得委婉自伤,用心却并不良善。
第一,她说是慕晚晴容不下她,那就说明慕晚晴嫉妒,不能容忍,日后,这足以做休妻的缘由。
第二,当着众人,都知道她失身于莫言歌,怎么说莫言歌也不能赖。再说,她已经重誓,此生绝不嫁与他人,那么,一向宠她的父皇,当然不可能坐视她孤寡至死,自然会为她做主。
果然,楚天阙咳嗽一声,道:“慕姑娘,既然发生这样的意外——”
“皇上,这不是意外,这是有人故意设计,您不会一无所知吧?”慕晚晴冷冷地道,毫无尊重之意,“既然楚青阳敢设这样的局,就得承担后果,不要指望我会替她收拾烂摊子!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我绝不空话言歌有其他的女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可能!”
“姐姐,你还是觉得,是我做的吗?”楚青阳楚楚可怜地道,“这次,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已经对莫哥哥死心了,先前,当着众人的面,我已经立下重誓,绝不会再纠缠莫哥哥,若有违誓,不得好死!当时,这众位大臣,还有父皇,楚策哥哥都在场的,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
“你起过这样的誓言?”慕晚晴挑眉。
楚青阳见她似乎有所意动,急忙用力点头,不住地目视楚天阙。
楚天阙叹了口气,道:“慕姑娘,确有此事,朕与策儿,还有在场众臣,都可以证明。”
“那就好!”慕晚晴微微一笑,轻蔑地看了眼楚青阳,冷冽地道,“那么,青阳公主,就请好好遵守你的誓言,不要再纠缠言歌!当然,你也不用担心,因为这件事言歌会纠缠你,放心,言歌那边,我会替你摆平的!”
“你——”楚青阳愕然。
出了这样的事情,楚天阙本身有些愧疚,但见慕晚晴如此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不由也有些恼怒,冷哼了一声,道:“慕姑娘,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既然已经发生,朕以为,青阳与言歌已结下夫妻之缘,言歌就该担起责任,娶了青阳才是。依朕看,你和青阳就为平妻吧,不分大小,青阳,你年纪小些,就尊慕晚晴为姐姐,尊重敬慕,莫要耍弄公主脾气!”
此言一出,已经等于是发了圣谕,为楚青阳和莫言歌定下了名分。
楚青阳心中大喜,深深地磕下头去,道:“女儿遵旨!女儿日后定然尊重慕姐姐,绝不再任性了。”
楚天阙点点头,欣慰地道:“你能如此想就好。”
“皇上!”慕晚晴忽然厉声喝道,“我说过,这件事,绝无可能!”
不等楚天阙说话,楚青阳已经抢先喝道:“放肆,父皇金玉之言既出,便是圣旨,你这样,是抗旨!”
“对,我就是抗旨了,怎样?”慕晚晴毫不示弱地道,狠狠地瞪着楚青阳,心中既怒且痛又恨,又转过头,傲然挺立,直视着楚天阙,道:“皇上,这件事内情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楚青阳既然敢做下这样的事情,就活该如此,没道理让我和言歌来为她善后。如果皇上一定要我不再反对,除非——”
听她话语松动,楚天阙急忙问道:“除非怎样?”
“除非我死!”慕晚晴一字一顿地道,双眸湛然,显然是认真的,“皇上真想要我成全楚青阳,要就在这里,一刀杀了我,一个死人,自然没办法再反对!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许任何女人进忠勇王府的大门。”
“……”
楚天阙倒退两步,被她这样坚决的意志给一震,顿时陷入了两难。
认真来说,这会儿,倒是真的不敢杀慕晚晴。先前,安以晴之死,已经让他和莫言歌的关系降至冰点,虽然如今有了策儿,不必再顾虑楚筝和楚笙,但策儿入政究竟时日过短,还来不及培养自己的势力,宫廷和京城的安危,都身系在莫言歌身上,正是倚重之时,他的确不敢再杀慕晚晴,到时,新仇旧恨,恐怕就难以控制了。
何况,今日此事,恐怕真与青阳脱不了关系。
但无论如何,青阳已经失身于莫言歌,众所皆知,若不能嫁与莫言歌,就只有出家为尼,青灯古佛度此一生,这叫他如何忍心?
正两难时,楚青阳忽然道:“父皇,此事,不如让莫哥哥来定夺吧!”
楚天阙心中一动,莫言歌是正人君子,既然与青阳有了夫妻之实,就一定会担起责任来,这倒不失为个好法子。连忙道:“正是,此事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