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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理风辄远的话。
将离只站着,眉目青楚,娇羞婉约,一副不胜之姿。
林暮阳的眸子漆黑,专注的看进将离的眼睛里,在浅笑的背后又多了几分郑重。将离的眸子里却只有坚持,与她脸上的羞怯全不相干。
林暮阳便一笑,推开酒碗道:“也好,就依了你。”
将离眼里的冰封立时化开,如同春波乍现,枯黄转绿,顿时就显出生机盎然来。面上却仍是红霞如同玫瑰,垂下头去,只露出如墨玉般漆黑发中一段白晰脖颈。
林暮阳酒气上涌,不由得就伸手拉住了将离的腕子。
将离腕上一凛,整个身子也就僵住,不由的轻轻咬了下唇。
她太明白林暮阳这会的用意。
只要他一动,对面的风辄远就会放浪十倍。男人都有无形中的攀比,尤其是在不伤大雅的风流韵事上。
她毫不留情的挣出林暮阳的手,轻柔的道:“酒喝的差不多了,大人还是多吃些菜……”
林暮阳也就正襟端坐,才涌上来的**就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风辄远暗自握了握拳头,正要说话,却觉得腹中一阵绞痛,有一种不能控制的欲念猛的袭来。他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慌忙起身告罪:“小舅舅,我要先去趟净房……”
没等说完,脸上颜色由白转青,如同打翻了的调料,红红白白十分好看。
他狼狈的抽身就跑。屋里的众人已经以袖掩鼻,十分尴尬的垂下头去。明明是风辄远露了难堪,可所有的婢女们却只有比他更难堪十倍有余。
只有林暮阳若无其事,将离也淡定自若,除了在香炉里加了一把香,便仍然安然自在的垂首站在一旁。
林暮阳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溜到将离身上来打量。她恍若未觉,不见得有多高兴,也不见得有多厌恶,只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浓密的眉睫之下一时有些恍惚。竟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顿饭就这么着结束了。
风辄远没再回到席上,只叫人进来告罪辞行。林暮阳叫孙毓送客。笑道:“想必是喝了冷酒,吹了冷风的缘故……”
风辄远的小厮喏喏应了,这才转身要走。
林暮阳却又道:“把这两位姑娘一并带走吧,我说过,在此不过是客居暂留。用不了这许多人服侍。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恕不能从命。以后也不必在这些事上费心……”
两名美婢不无幽怨的看着林暮阳,只可惜他生的温文儒雅,却是说一不二,冷厉起来吃,心肠如铁石一般,不容分说,已经被孙毓半挟持着将二人推出去。
屋子里静下来。只剩下了林暮阳和将离。
林暮阳突的一笑,道:“将离,你陪我喝两杯?”
将离也只是淡淡的道:“将离不擅此道,辜负了大人盛情。”
林暮阳却强拉她坐下,道:“你总是这么扭扭捏捏。没的不痛快,喝也就喝了。何必硬撑着犟嘴?”
他说着就替将离倒了一碗酒。
将离只是无感的看了一眼那清亮的酒,道:“既然大人不怪,将离就无礼一回,我真的不喝。既不能喝,也不会喝,更不喜欢喝。”
林暮阳也不生气,道:“你不喝,却也强迫着我也不许喝,这是什么道理?我喝了酒会如何?”
他说着话便靠了过来,此微的酒气倒带了竹叶青的香气。也真是奇怪,他的酒倒不像是喝到肚子里,反倒是喝的满身都是,那淡淡的香气,一闻之下倒有些醉人。
将离只端坐着不动,肩头却有些僵,只抬起眼匆匆瞥了瞥林暮阳,便低下头去道:“大人喝多了酒,难免宿醉……”
林暮阳便聆神听着,唇角含笑,手里还不老实的拽着将离的头发。
将离微恼,劈手夺了,免得头发在他手里遭受荼毒,接着道:“醉了又吐的一屋子都是污秽,大冷的天,将离一个人洗不过来。”
林暮阳的脸色一僵,悻悻的道:“说到底你也只是为了你自己着想。”
好好的耳鬓厮磨的机会,说几句暧昧的情话,多么的富有情调?也就只有她不解风情,说出来的话是这么的大煞风景。
越不想听什么,她越说什么,直扎人心。
酒后自然要行为失当,举止失仪,可是也会凭添几分趣味。
她倒满心满眼都是污秽。
林暮阳只觉得胸口一阵阵作呕,倒真的有点想吐了,强自捂着心口,道:“水。”
将离这才狡狎的一笑,起身倒了温水过来。
林暮阳自己吃饭就没什么兴致,不过廖廖吃了几口菜,便挥手推说累了,径自回了寝房。
风辄远还真没把自己坏肚子这件事往心里去,也只当如林暮阳所说是喝了冷酒,吹了冷风,过了没一天,稍稍好些又来这边跟林暮阳说话。
他是司马昭之心,来来去去,眼神就只是不老实的满院子逡巡。这回林暮阳不在,也只孙毓把他请进来,留他在书房等了一会。
这回没留下吃饭,只不过喝了小丫头泡的两杯茶。
没等一刻钟,肚子里翻江蹈海起来。比一次轻些,不至于污了衣裳,却也足够狼狈。风辄远回去就斥骂大夫:“都是些骗人的江湖郎中,吃了两剂药,才好些就又复发……”
打发魏楠换了一家医馆,又请了位大夫来诊脉开药。
药方风辄远看过,和上次相差无几。虽是心中恼怒,却也只得叫人按方抓药。索性服了药,就消停两日。
等到他第三次从林家丢丑回来,风辄远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抓着大夫问了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大夫才抬起一张透着奇怪神色的脸道:“听闻京城贵女,以巴豆为食,借以减肥,好致纤腰不盈一握,虽说颇有成效,但终究巴豆伤身,风公子几次三番吃了巴豆……也该有些节制了。”
风辄远气的打翻了药碗。
谁有胆子也给他下巴豆?也只有将离了。仗着林暮阳宠爱,她竟如此有恃无恐……风辄远气恨的咬牙,道:你等着,将离,但凡有一天,你还得落的我手里,到那会……哼!
将离终于清净了,直到林暮阳吩咐后日回老家,也一直没见风辄远再来过。就是为林暮阳饯行,也是在外面酒楼,他没踏进府里一步。
将离暗笑,她买的这包巴豆才用了一半,可惜了……
轻巧的扔了出去,自收拾自己的随身东西。来来去去,她也算是几处奔波,似乎只有随身一个小小的包袱,也不过两身换洗的衣服。
因着要走,这院子里的人也都得相继打发出去。林暮阳一早交待的清楚,是必不会带着她们都走的,因此众人也不敢再哭哭啼啼的。况且林暮阳出手大方,一人十两银子,众人也都心满意足。
林暮阳带着将离、孙毓回林家。
将离一路只扯着自己包袱的一角,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林家她还是头一次去,早听说过林家老爷和夫人,却从来没见过。
林暮阳对她不同寻常的待遇,任她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由的替自己的处境担忧。就这么白眉赤眼的跟着他回林家,林老爷和林夫人心知肚明,不好拿儿子发作,自然要拿捏她这个小丫头。
将离不由的暗暗呼气,挺了挺背,反倒生出即将迎接挑战的劲头来。
来吧来吧,最好老爷夫人做主,把她撵出去,跟林暮阳离的十万八千里才最好呢。
林暮阳在车的对面看书,悠闲的喝着茶,不时的望一眼出神发呆的将离。见她那张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忧虑,不由的好笑的放下茶碗,道:“你怕什么?倒像是丑媳妇见公婆……”
谁是他媳妇?将离在心里默默吐血,面上却一副恍若未闻的模样,也不接话。
她接话就是中了他的圈套,他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逗弄她发脾气,瞪眼、还嘴。他在嘴上不知道占了她多少便宜,将离已经习惯,并且慢慢适应,不叫自己痴心妄想,想入非非。
他自说他的,她只当没听见。
林暮阳也觉无趣,索性放了书,朝着将离正色道:“你不必管,只跟在我身边,若是谁有人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将离倒觉得好笑,道:“将离不敢。”那是他的爹娘,她是他的谁?就算有人给她气受,欺负了她,她有本事自会讨回来,若是没本事那是她活该,也不会向他诉苦,更不会要他出面替她讨什么公道。
林暮阳却也笑出来道:“我也不过是嘱咐一句,你那么有本事,谁不顺你的心就给谁下一份巴豆,谁敢惹你呢?”说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将离。
将离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她所做的一切,他果然都知道,不过是装着不知道而已,
不过知道又怎么样?将离垂了眸子道:“惹我的,当然我要还击,别的不相干的人,顺不顺心又怎么样?”她又不会在林家待一辈子。
林暮阳拿捏着她的身契,又不会一辈子都不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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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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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阳倒是凝眸一笑。将离的话里固然有赌气的成份,可是也显现出她的可爱来。她不依附他而活纵然让他觉得不自在,可是她这样风骨卓然,他反倒更欣赏。
见她想的通透,林暮阳松了口气,瞥她一眼,耐着心教导道:“这么想就对了,睚龇必报,固然一时痛快,可难免四处树敌,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将离听这话,不由的看向林暮阳。他竟不计较她陷害风辄远的事?
林暮阳正盯着她看,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带了诚挚的恳切。他竟是在担心她么?将离烦躁的摆了下头,道:“大人的吩咐,将离记下了。”
林暮阳的眸子沉了沉。他不只是吩咐,她竟然敢装不知道。谁再说她傻,谁再说她笨,他第一个不饶。这丫头就是狐狸精变的,他不愿意听什么她就偏说什么,比故意的都更要精准。
马车驶进林家,早有人报进去,林家的管家林伯迎出来,笑眯眯的给林暮阳见礼:“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念叨了几天了。”
林暮阳叫孙毓把林伯搀起来,道:“林伯,你可是越来越健旺了,和我走那会没什么分别。”
林伯笑道:“老奴老了,倒是少爷,这一走四五年,倒是越发的玉树临风了。老爷和夫人见了不知道有多开心。”
林暮阳一众往里走,一边问起老爷和夫人的身体,林伯说:“都好,就是老夫人一到冬天就咳嗽,好在有少爷在京城淘涣来的药。也无大碍。老爷和夫人听说少爷要回来了,早早的就打发老奴采买,就是想让少爷在家吃的顺口,住的顺心……”
他一边走,一边跟孙毓也点了个头,道:“这小子,走的时候才这么高,还是个孩子,几年不见,倒长成个大小伙子了。这几年没给少爷添乱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孙毓当年的个高。
孙毓笑道:“瞧林伯说的,我好歹也是您一手教管出来的。若是处处给少爷添乱,那不是打您老人家的脸吗?您就放心吧,好着呢。”
众人都笑起来,林伯口中说着:“皮猴,你就没个正形吧。”视线却从孙毓的身上转到了将离的身上。不过是个才开长的小丫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