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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久一听这话,果然脸色变了,几步就冲了过去,然后去搬那水缸。夏芍跟着过去,发现那水缸里竟然没有水,而是底部铺着层厚厚的白花花的东西,看着像盐……
常久把水缸转出来,让它远离北边房屋。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厌恶里面的东西,转着水缸便想把它丢去门外。
夏芍却把他拦了下来,“你放去门外也没有用,这东西凶煞太重!若是放去门口,这股煞力直接从大门气口冲进来,还是大凶。让我看看吧,里面放着什么?”
“不行的,夏总。我给你看的那八件古兵器里没有这件,这把刀很凶!我听一位云游的老道说,我父亲的死可能就是收藏这把刀的关系。他给了我一张符,说未必镇得住这把凶器,要我寻一处道观,作法镇住。附近倒是有一家道观,但是那些个道士,都看不出这刀很凶来,我一想,这要是放在道观也等于害人了,就把它又拿了回来。起初是拿去了市郊一处山下埋了起来,直到昨天,才取出来拿回来。我听说盐能驱邪,就把它用盐埋在了水缸里,没想到……”
常久说着,夏芍却是回头看了徐天胤一眼——刀!含有凶煞之气的刀!
没想到,居然真被他们碰着了!
“我既然能看出凶煞来,自然不怕它。你让开吧,我把它取出来看看。”夏芍说着话上前,徐天胤却在后面拽了她一把。
“我来。”他不容分说,把夏芍护去后面,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夏芍无奈苦笑,她看起来难道很像是会粗心大意,不懂得防护的人么?那刀上面不是有道符么?虽然是不能完全封住煞气,但好歹有点作用,她再以元气护住自己的话,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夏芍苦笑之时,徐天胤已将水缸放倒,将其中厚厚的盐抹开,将东西端平,取了出来。
只见徐天胤掌心中的是一把匕首!形式为中脊,外面有刀鞘,刀鞘很新,明显是现代之物。匕首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看不见,因为上面封着一张符,遮挡了匕首的全貌,一从水缸里取出来,凶煞之气便极厉地逼来!
“师兄!”夏芍面色严肃下来,敛眸掐起一道指诀,含着自己的元气虚空画了一道符,向那匕首逼去!
那匕首“嗡”地一声,竟似反抗一般,在徐天胤掌心微颤,但其外面包裹着一道纸符,又被徐天胤的元气所缚,夏芍虚空制的一道符逼来时,它挣扎了好一阵儿,终是抵不过这三道力量,渐渐安静了下来。
它安静下来以后,煞气已被锁住,徐天胤却是也虚空制了一道符将其缚住,接着才慢慢揭了那道纸符。但纸符一去,束缚少了一道,煞气就开始有震动的苗头。
徐天胤看了夏芍一眼,“好凶,要能降服倒是把不错的防身之物。能看出是哪个年代的?”
他这么问着,匕首却是托在掌心,以元气隔绝着煞气,看起来并没交给夏芍的打算。夏芍微微笑了笑,心里涌出暖意,且略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师兄也会虚空制符,师父说,会虚空制符的人,修为一般在炼神返虚的境界。她这样的属于天资极为过人的,没想到师兄天资也这么不错。原本,她只听师父说过,师兄在奇门阵法上是奇才,没想到他在炼符制符这方面,也天资过人。
两人这一番对话和行为,早就看得常久在一旁惊愣不已。这不是平常人所能接触的事情,当初那老道说他父亲的死跟这把古代匕首有关,并且给了他一张符,已经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然而今天的所见更加不可思议,两人虚空画的什么图他看不出来,但这把匕首在没有人动的情况下,自动嗡鸣却是亲眼所见!
这世上,当真有这种事?
“这匕首你父亲什么时候得到的?是什么来路?你可知道?”夏芍问道,问玩又对徐天胤道,“这上面的鞘是现代制品,后期配上去的。里面是个什么样子,要把鞘拿下来看看。”
古兵器的收藏属于比较冷比较偏的门类,她接触的也不是很多,但这件匕首有她的天眼为证,是见古物是肯定的。只是年代出处之类的,许还要听听来路,再慢慢推论。
“来路我倒是知道些。夏总,进屋说吧。”常久把夏芍和徐天胤请进正屋。里面摆设也很陈旧了,一张藤制的长椅,一张玻璃茶几。三人坐下,常久泡了茶来,茶很一般,但茶具却是精美。
夏芍特意注意了一下,仿粉彩的,跟刚才在古玩市场买下的那花瓶像是出自一人之手,画工、构图都很精细。
她微微挑眉,却是将这事暂且压下,看向徐天胤手中。
徐天胤这时已把刀鞘拿了下来,只见这把匕首两边有刃,形式中脊,脊上刻着龙纹一般的装饰!
“龙纹?”夏芍微微一愣。古代的刀剑在起初的时候,是贵族佩戴的饰物,象征身份地位,而身份地位不同,图腾也不同。不是每个贵族都有资格在刀剑上刻花纹,而刻的花纹也有讲究。这龙纹……很明显是皇家所有!
而且,这匕首的用材很不寻常,虽然现在还断定不了年代,但其历经了这么长久的岁月,中间略有印渍,但两边刀刃竟然还锋利雪亮!
“这把匕首是三年前,我父亲从一个倒斗的人手里收回来的。那个人出手很急,价码也不高,只说是倒了南边的一个大斗,里面却很晦气,没什么东西,就倒出来几样,还被文物局的人给盯上了。我父亲对古兵器很狂热,也不管这东西的来路合不合法,当即就表示要收,但是收了之后……”常久皱着眉不说话了。
夏芍却是垂了垂眸,“问句可能让你不太舒服的话,你父亲是暴毙而亡的吧?而且,应该是在拿到这把匕首的三天之内。”
常久抬起头来,眼底有惊骇神色,点头道:“对,第三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了急病,开始咳血……没送到医院,就过世了。因为他犯病之前还抓着这把匕首,我就想葬他的时候,把这匕首留给他。但是在选墓地的时候,遇到了那位老道,他说这匕首有问题,让我千万别葬,不然我也得暴毙。他给了我张符,却告诉我不足以封住这把匕首,让我如果能去京城,京城那边有座道观里有高人在,可以让我去看看。我本想启程去看看,但母亲忽然被查出病来……这一拖就是三年。这三年,我不敢把这把匕首放在家里,就埋去了市郊。直到昨天,我打算还是卖了家里的那几把古兵器,带我母亲去京城治病。这才下午收了摊,去把它取了出来,暂时放在家里的水缸里,用盐封着。我以为有这符和盐在,而且只放一两天,没什么事,没想到……夏总,今天不知道怎么谢你好。”
夏芍摇头,“幸亏是昨天才取回来的,不然……这把匕首,我想收走。你放心,这凶煞我有办法对付。你只需告诉我你父亲当初入手的价码,我不会叫你吃亏。”
这匕首,如果用来布阵斗法,必定是好东西!她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真可谓是机缘了。既然遇到了,王道林那边那个风水师,势必奈何不了她!而且,有这匕首在,日后去香港,也是一大助力!
这匕首,她今天势在必得!
常久看了徐天胤掌心的匕首一眼,眼神复杂,却是一摆手,“既然夏总有办法的话,这匕首就送给夏总吧。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还收什么钱。”
夏芍一听,自然不可能真白拿,便问道:“你父亲既然是古兵器的爱好者,那他对这把匕首是怎么断代的?”
“他拿到这匕首后,连翻了一夜的书,早晨起来欣喜若狂,说是可能是古代的名刀,叫……哦,龙鳞!”常久回忆道。
“龙鳞?”夏芍愣了。
徐天胤也看了眼手中的匕首,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不太可能。”夏芍说道,“这是把古刀没错。但龙鳞传说是魏太子丕时期所造,史料记载:‘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坚冰,名曰清刚;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扬文;其三状似龙文,名曰龙鳞。’但龙鳞据说有三尺二寸长,魏晋时期的计量单位与现今略有出入,但也该有一米左右的长度。可这把匕首也就三十多公分,与史料有出入。”
常久有点意外,古兵器收藏属于冷门,一般人眼力都有所欠缺,没想到她对这方面的史料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夏总既然是古玩这一行的,就应该知道,史料其实有时有夸大的情况。魏晋时期距今很久远了,考古发现很少,可供证实和推测的史料也很少,有时不能尽信。当初我父亲收这把匕首的时候,倒斗的人说是从南边的斗里出来的,咱们这里的南边,应该是曹丕墓的所在。当时,那人也说墓里东西不多,这也符合曹魏时期的墓葬风格。”常久说道。
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曹魏时期倡导薄葬,曹丕认为盗墓“祸由乎厚葬”。他认为,葬就是藏,把尸体藏起来,所用棺木、衣服不需要很多、很大、很贵重,能遮蔽身体就行。因此,据说曹丕死后,后宫淑媛、昭仪以下的妃嫔“悉遣还家”,与其骨肉团聚或嫁人;陵墓不封陵堆墓,不建寝殿、园邑,不修筑神道;墓内不随葬金、银、玉、铜等贵重物件。
据说,他的目的是“欲使易代人之后,不知其出处”,但其实后人对他的陵寝所在地还是多有推测的,被盗墓贼光顾了,也有可能。
而这把匕首若真是龙鳞,被葬于墓中也有可能。
夏芍回头对徐天胤说道:“据说,这把龙鳞是当初欧冶子造巨阙剑时剩下来的一块神铁,这把匕首锻造出来后,受用于朝廷,因为太过锋利,被用于古时最残酷的死刑‘凌迟’。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倒是能解释这把匕首为什么有这么凶的煞气。”
凌迟,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最早出现与五代时期,一直延续至封建王朝破灭,是古时候最残忍的死刑。据说要将受刑者的肉一片片割完,令其深受痛苦,慢慢折磨致死。清朝时期有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几类。最残忍的要数明朝时期,据说是真正的千刀万剐,大多数凌迟要超过千刀,执行凌迟刑罚的刽子手有本事让人在那之前保持不死,比较知名的是明朝作恶多端的大太监刘瑾,被割了三天,共四千七百刀!
如果说,龙鳞刀是执行凌迟刑罚的凶刀,那它必然沾染上无数死者临死前的怨念,才导致有如此凶戾的煞气。
如今,当真让她见到这把古代著名的凶刀龙鳞了?
夏芍伸手便要把匕首拿过来细看,徐天胤拿着避去一旁,面无表情,“看看就成,别碰。”
夏芍无语,苦笑,“没事。都缚了两道符了,伤不着我。”
徐天胤沉默不语,直接把匕首入了刀鞘,把符贴了上,然后默默收了起来。夏芍在一旁看得差点不淡定,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笑了——看来她不收服这把匕首,他是绝不会把东西给她的。
那就等一会儿走了之后,再去市郊寻个地方收了这匕首吧。
这之后,夏芍才让常久把他父亲收藏的那八件古兵器拿了出来。古董刀剑跟瓷器不一样,存世量太少,凡是真品,基本上都落于大藏家之手。对收藏者来说,不仅门槛高,而且真品很难寻到。因为赝品太多了,而且刀剑不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