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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一家人坐在客厅的大桌上吃饭,只是多了个徐康国。
警卫员不肯同桌吃饭,李娟只好给他们准备了张小桌,在旁边用餐。
吃饭的时候,夏家人已经比刚见徐康国的时候放开了不少。当然,所谓的放开,只是不再唯唯诺诺,但紧张还是有的。
这可是跟国家领导人同席啊!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都有些恍惚,感觉做梦似的,竟然能有今天。
“老爷子,这一桌都是家常菜,也不知您老吃不吃得惯,呵呵。”夏志元道,两家定了亲家,徐康国便发了话,不许再叫他主席,家里人便都改了口,称呼他老爷子了。
“好多年没吃过家常菜了,这次出来就是想吃家里的菜。”徐康国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谁也别安排他去酒店吃饭。这次来东市,他是悄然出行,除了上头那位和徐家、夏家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不想惊动东市市委市政府的官员,跟这些人一碰面,官面上的迎接排场少不了。他都在政坛大半辈子了,这些事早就腻烦了。
这趟出来,就是为了晚辈的婚事,他瞧着夏家这宅院挺幽静,小区里的人也少,在这里住两天就挺好。
这些事,夏志元也不是没有眼力,其实他心里明白,只要老爷子有这个意思,让他们不会觉得招待不周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开始气氛还拘谨,好在有夏芍和秦瀚霖两人在。夏芍不太在意老爷子的身份,常打趣得徐康国拿眼瞪她。起初夏志元等人还提心吊胆的,到后来便习惯了。他们是看出来了,徐康国挺喜欢夏芍,两人在一起斗嘴纯属乐趣,若是不知道的人,瞧着还以为是爷孙俩。秦瀚霖从小在红墙大院里长大,徐康国是看着他从穿开裆裤到长成翩翩公子哥儿的,秦瀚霖的性子更欢脱,有他和夏芍一起撑着席上的场面,制造着话题,夏志元领着家里人时不时插一句嘴,气氛倒不曾冷场过。
只是夏国喜从坐下来吃饭就没开过口。他心情感慨又复杂,这不仅是因为身旁坐着的就是这一辈子最敬重的老人,还因为他和孙女之间的谈话看起来更像祖孙。当年,如果不是他重男轻女,不曾关心过孙女,或许这其乐融融的天伦场景会发生在他身上,也不至于此刻坐在这里,尴尬得无地自容。
徐康国坐在夏国喜旁边,吃菜间看见他捧着碗,默默夹菜吃饭,便笑着开口,“年轻的时候,吃饭都像打仗,现在老了,没力气打了?”
夏家人闻言都笑了笑,夏国喜乍一听见徐康国跟他说话,赶忙把碗一放,眼盯着碗,像当兵的时候回答首长问话,“回老主席,现在生活好了,也老了。没力气抢饭吃了,也不用抢,现在的孩子们都有出息,我们当老人的也不愁生活。”
“确实是。”徐康国点头,夏家的情况他早就在徐天胤跟夏芍求婚后就做过了解了。在夏家二女儿和小儿子的生意没出事前,夏国喜和老伴就应该不愁生活,毕竟不是谁家的女婿都能有千万资产的厂房,也不是谁家都能像他一样有个孝顺的大儿子和儿媳的。
夏家的恩怨徐康国也了解过,以他在政坛半生的敏锐,怎能看不出夏国喜现在的心情?
但他没挑明了说,只是打趣,“都是亲家了,不用再叫我老主席了。你现在就是想当我的兵,也不成了。老了!我看你现在连说话都没年轻的时候嗓子亮了,年轻的时候,脾气硬得鬼子都怕,现在说话头都不敢抬。这还是我的兵吗?”
夏国喜闻言一愣,抬起头来,想像年轻的时候起立喊上一嗓子,“我是您的兵!”但想想,自嘲地一笑,还是免了吧。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也不行。
夏国喜自嘲地笑了笑,低着头,“您快别提年轻的时候了,年轻的时候脾气硬得鬼子都怕,没仗打了,这脾气就招人烦了。没少得罪人,把家里的孩子都得罪了……”
夏家人一愣,夏志梅等人微微皱眉,今儿这场合,说这些让徐老爷子听了,还以为夏家儿女不孝顺呢!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倒坦然得很,他们从结婚到现在,不管家里是穷是富,一直都很孝敬老人。行的端做得正,不怕老人提这些。两人只是讶异,夏国喜脾气确实硬得很,平时哪有人说得听他?想从他嘴里听一句软话,那真是很难!他们这些当儿女的,这么多年了,也就只见这几年夏芍有本事把她爷爷治得服服帖帖的,其他人以前只有受气的份儿。
夏志梅和夏志涛两家人有点紧张地看向徐康国,前几年家里确实闹过分家,年轻的时候,他们也都有过不地道的做法,但是这几年已经改好了许多,今天就怕徐康国会因此对夏家人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徐康国却放下碗筷道:“得罪家里的孩子怕什么?这是自家的孩子,又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吵吵闹闹还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才是一家人。我儿子儿媳妇过世得早,想把他们拉到跟前教训教训、得罪得罪,连个人都找不着。你最起码这些儿女子孙都在,得罪了怎么了?有人可得罪,也得知足!”
席间一片寂静。
夏国喜抬起头,情绪震动。夏志元等人却都是一愣,没想到徐康国这样身份的人能开口帮自家老爷子解开积郁在心的心结。
徐天胤看向老人,目光震动,“爷爷。”
“行了。”徐康国知道刚才那番话又让这孩子难受了,便递给他个安心的眼神,对夏国喜道,“一家人,只要人还在,什么错误都能挽回。趁着人还在!别等人不在的时候再后悔。”
夏国喜怔愣着不说话,震动明显很深。他一直以来都钻了牛角尖,进了死胡同,认为自己脾气不好,家里人都不待见他。忽视孙女这么久,现在她赡养他也只是出于义务,但他没想过,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只要他肯低头,改改这脾气,他们未必不会接纳他。就算他现在脾气不改,他们不也待他挺好?何况是他改了?
一切的症结都是出在自己身上,只是以前未曾意识到。
没想到,今天这顿饭会因为老主席肯开口点破,而让自己茅塞顿开!
徐康国见夏国喜这副样子,便知他是想通了,不由欣慰一笑。不管怎么说,这是他曾经的兵,战场上杀敌勇猛,在家事上纠结了半辈子,能帮帮他也好。
未完,八点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幕后主使
夏芍打算让秦瀚霖进屋,将她回东市后发生的事告诉他,门口却传来一声笑咳。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继续!明天也不晚、不晚!”秦瀚霖倚在门边,听墙角听得正乐。
砰一声门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秦瀚霖拽了进来。秦瀚霖郁闷拍开徐天胤的手,他到底怎么得罪这小子了?
屋里,不见夏芍,却见一道雅致的红木雕花屏风后茶香袅袅。徐天胤转身进了屏风后头,等秦瀚霖苦大仇深地绕进来,见两人已坐在茶桌旁,茶都斟好了。
夏芍摆弄着茶具,气韵宁静,似往常一般淡然闲适。唯有细看,才能发现她脸颊隐有薄红。秦瀚霖进来,她垂眸弄茶,半晌都没抬过眼。
秦瀚霖苦大仇深的脸顿时笑成一朵花,打趣。夏芍脸颊的薄红隐有加深之势,徐天胤一道冷寒的目光让秦瀚霖打了个颤,总算老实地坐下了。
“小师妹。”刚坐下,秦瀚霖笑眯眯一开口,徐天胤冷寒的目光便有夹带风雪之势。
“小芍。”秦瀚霖郁闷,赶紧改口。哪知某人冷寒的目光非但没有收回,反而风雪里夹着刀子,更冷。
“那你让我叫她什么!”秦瀚霖忍无可忍,啪一声拍了下茶桌。
“嫂子。”徐天胤语气冷,冷到没有起伏。
“噗!”秦瀚霖拍完茶桌,刚喝了口茶,还没尝出味儿来便一口喷了出来。
夏芍执着紫砂壶的手也是一顿,忍着笑瞥了徐天胤一眼。秦瀚霖比徐天胤小两岁,但那也比她大八岁。若徐天哲称她一声嫂子,她辈分在,倒也当得,秦瀚霖倒实在没这必要。但夏芍也没替秦瀚霖解围,谁让他听墙角的?
见夏芍笑吟吟坐着,徐天胤冷飕飕盯着,秦瀚霖苦哈哈。
“你小子狠!”瞪了徐天胤一眼,秦瀚霖看向夏芍,变脸比翻书快,又换上一副花一般的笑容,“嫂子,我未过门的亲嫂子!听说您老看出小弟近日有灾?求垂怜,求化解!”
“咳!”饶是夏芍素来淡定,也不由一呛,抬眸笑看秦瀚霖一眼。这小子小师兄两岁,也不知是怎么认识的,一个搞怪不迭,一个成天没有几句话,这两人是怎么混成好友的。
“我妹妹录取名额的事,要多谢你。”夏芍笑过之后,开门见山。
秦瀚霖一挑眉,并不意外夏芍知道这件事。以她的本事,自然猜得出来。不过看今天张汝蔓以及她父母见到他时的反应,显然这件事夏芍看出来后并没有告诉他们。
“嫂子的意思是,我做了好事,所以现在有好报了?”秦瀚霖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只是眼神微深。
这话若不明就里的人听着,还以为秦瀚霖的意思是夏芍因为感谢他帮了张汝蔓,所以打算出手帮他化解官灾。但其实,秦瀚霖这话另有深意,夏芍听得懂。
“你是做了好事,不过,是有人希望你做的。”夏芍眸中意味颇深。
秦瀚霖笑意未变,眼眸却微微眯了眯。他生在官门家庭,只这一句话,足够他明白什么意思了。
夏芍给秦瀚霖重新斟了杯茶,将回到东市后所遇的事一番详述。以秦瀚霖对官场阴谋的敏锐,这两件事夏芍一说出来,他便找到了其中的联系。夏芍说罢,默默喝茶,气氛沉寂。
秦瀚霖陷入了思考,一时没有说话,夏芍三盏茶品过,他才笑了,“看来,有人吃里扒外。”
夏芍闻言,捧着茶杯,一笑。
确实。
秦瀚霖的意思是,秦系里出了内奸。夏芍也这么认为。
连忠荣瞄上华夏慈善基金的事,必然有人在背后撺掇他。若只是他自己的主意,他哥连忠勇的面相上不会有官灾之兆。对方明显是挖好了坑让他跳,把他们兄弟都给算计了进去。而这个人,不可能是姜系的官员,若是姜系的人,连忠荣不可能轻信此人。此人必然是自己人!
“这个人不仅能取信于连忠荣,还确信你会帮汝蔓,他对你的私事很了解。”夏芍抬眸看向秦瀚霖,这一眼意味有些打趣。
秦瀚霖这小子今天和张汝蔓见面,两人互相之间连话也不说,偶尔一个眼神,一个笑眯眯挑衅,一个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人。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友好,可是事实真是这样?
秦瀚霖命宫红鸾未见喜相,但他面相上的桃花却比以前少了些。这两年,夏芍不在青市,并不知这两人之间的事,张汝蔓从来不提,秦瀚霖看起来依旧风流,但他们之间必然与别人不同。不然,这么似是而非的关系,怎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但这人能看出秦瀚霖必然会帮张汝蔓,要么是盯他很久了,要么就是他身边的人!
夏芍倾向于后者,因为连家是秦系大员,秦瀚霖是秦家老爷子培养的继承人,连家必然是亲近秦瀚霖的。能取信于连忠荣的人,有很大的可能跟秦瀚霖走得很近。这个人,要么是秦瀚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