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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儿躺在手心里,夏芍笑眯眯接过,吃了点,喝了口茶。
连忠荣看得眼神发直,心道传言果然不虚,随即心更加吊得老高,但好歹夏芍现在愿意谈这件事了,于是他赶紧解释,“夏董,这事我当初跟夏总解释过了,这、这都是我公司那些小气的股东,嫌我拿一百万做慈善太败家了,非得让我跟夏总谈入股的事。众意难违,我也是没办法。”
“哦?连总捐出的善款动用的是公司的款项?”夏芍挑眉,唇角一勾,意味令连忠荣心底一颤!
“这、这……”连忠荣也是经商的人,夏芍这么一问,他就知道自己这谎犯了个什么错误了。
“我有点不明白。连总和华夏慈善基金签署的捐赠协议上写得清楚明白,是私人捐赠,而并非公司捐赠。难道,那一百万不该是连总的私人收入?若是私人所有,股东们有什么理由干预?除非,连总以私人名义捐赠,挪用的却是公司的款项,股东们利益受损,这才有所干预。若真是如此,说句实话,倘若华夏慈善基金是股份式经营,我也不敢要连总这样的股东。”夏芍笑容轻嘲。
连忠荣脸上却火辣辣!
挪用公款,这不仅在公家还是私人企业,都是很忌讳的事。不管这一百万是他的还是公司的,他撒了这样一个谎,却给自己贴上了挪用公款的标签。他之前还想着,或许夏芍能看在连家是秦系大员的脸面上,允许他入股,现在看来,真的可能么?
他撒的这谎,已经把自己给坑了。华夏集团是上市公司,财务审查极严,他有这样的劣迹,不可能让他成为公司股东。
“夏董,这、这事……”
“这事我只给连总今天这一次机会,如果连总不说实话,我从这门出去,可就没有以后了。”夏芍捏了颗松子仁吃,眼眸微弯,语气却淡淡的。
连忠荣张了张嘴,心绪极乱,一时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如果连总不知从哪说起,我问,你答就好了。”夏芍把松子吃完,拍了拍手,端起茶杯来,垂眸,“说,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连忠荣一惊,险些没坐住,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她怎么知道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
连忠荣瞪着眼,盯着夏芍,夏芍却垂眸喝茶,意态淡淡。尽管如此,连忠荣还是心底情绪剧烈翻涌,他不知道夏芍是怎么知道的,他只是觉得,她刚才垂眼的时候,眸光微冷,不经意间的气度让他背后都起了冷汗。外界都传言这女孩子年纪轻轻成就不浅,自有高明之处。这高明,与她是不是风水大师无关,是心智谋算,远超她应有的年纪。
他没见过,以前还不信。今天一见,心底发毛。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夏芍眼没抬,伸手去倒茶,手还没碰着冒着热气的茶壶,徐天胤接了过来,帮她倒好,放下,埋头继续工作。
“这……夏董,我承认,这事是有人提了一句,我听进去了。不过,这个人是谁,我真不好说。”连忠荣口干舌燥,看着面前的茶,又不敢动。
“连总的意思是,要我把这件事的账算到你头上,找你清算,是吗?”夏芍抬眸,笑了。
连忠荣一口气吊得老高,眼都直了。
夏芍又是一笑,“连总,你应该听说过我的一些事,欠了我的账,我是一定要算的。只不过,我不太愿意算错了人,免得有人逃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我是不愿意让算计我的人有下一次的。”
连忠荣不说话,只是盯着夏芍,觉得心里越来越发毛。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头一次被个二十岁女孩子的气度慑得不敢随意说话。
“这些天,我没有找连总,就是因为你不是主谋。若这件事是你的主意,你以为今天你还能坐在我面前吗?”夏芍慢悠悠道,一句比一句闲适。
连忠荣却张了张嘴,不能吧?他这些天虽然急得团团转,但还是有一线希望的。那就是连家是秦系的人,夏芍若真不放过他,他大不了回去请自家老爷子出马,她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吧?
夏芍却好似看穿了连忠荣在想什么,哼笑一声,“连总,不是只有你有老爷子能请,难道我就没有吗?我确实打算去秦家走一趟,请秦老爷子给我做做主呢。”
连忠荣心底的最后一线希望顿时粉碎,这事是他错在先,本来就不占理,若是夏芍连处置都不处置他,直接找上秦老爷子讨说法,那她可就是完完全全的受害方,他就等着被扒层皮下来。
“夏董,我……”
“我只想听一句话。”夏芍打断连忠荣,目光冷了下来,“连总只需要告诉我,这个人,是青市的谁?”
什么?!
连忠荣一惊,这回站了起来。
她、她怎么知道,那人在青市任职!?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厨房趣事
连忠荣的反应令夏芍垂着的眸中光芒一冷。看来,她是猜对了。
连忠荣却不知道夏芍是猜的,他以为夏芍从别的渠道得到了什么消息。他震惊地盯着夏芍,不知道她还知道什么事。
或许,她什么都知道了,今天问他,只不过是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即便她不知道,这也确实是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一分钟。”夏芍淡淡开口,“连总,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忙。”
“是、是!”连忠荣脑门上都见了汗,站了起来,便不敢再坐了,只瞅着那坐在沙发里喝茶吃松子的女子,“夏董,我、我说出来,这事是不是就……”
夏芍淡淡抬眼,连忠荣却倏地一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说!”连忠荣觉得今天是中了邪了,一个二十岁女孩子的眼神竟然能把他吓成这样。说出去,谁信?
“我确实是财迷心窍了,不过也确实是有人在我面前提了一句。那天我到青市谈生意上的事,设了饭局。席上……席上就谈起国内的舆论,那人说华夏集团这次必有损失,想挽回声誉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市场份额可能会大跌,盈利大不如前。倒是华夏慈善基金,成立了五年,善事做的不少,口碑不错,就是不盈利。国外有股份式经营的例子,如果夏董能看到慈善基金盈利的前景,说不定能补一补商业上盈利的缺失,开出另一条活路来。我、我当时也觉得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回来以后就拿了一百万给夏总,想方设法的入股。”连忠荣越说声音越小,低着头,偷偷瞄夏芍。
夏芍冷笑,“这人在连总面前可真有分量,他说一句话,就让你迷了心窍。”
连忠荣汗颜,“那当然。吴秘书长是陪着秦公子一起去青市任职的,老爷子亲自指派的,熟人了。”
不仅熟,而且是熟到不能再熟。
吴四海在秦系十来年了,深得秦老爷子信任。秦瀚霖到青市纪委任职,是首次被调往地方上。正值派系争斗的紧张时期,秦老爷子怕出乱子,便将吴四海一起调去了青市,任纪委秘书长,算是秦瀚霖从京城带来的直属心腹。
正因为有些话是吴四海说的,连忠荣才深信不疑。他虽然官职级别并不高,却是秦家的心腹,知道的事也多。国内的舆论再闹腾,在没有确切结果之前,连忠荣哪敢妄动?可是吴四海也这么说,就像是有内部消息一样,连忠荣还旁敲侧击了一番,吴四海却不肯多说了。但正是他这副讳莫高深的样子,才让连忠荣越发肯定,消息属实。
他这才动了入股华夏慈善基金的念头,甚至不惜威胁夏志元。他当时觉得,夏志元哪有商业头脑?等夏芍回国,华夏集团面临危机,夏芍不得不另寻商机的时候,她一定会看重股份经营慈善基金这一途,到时非但不会怪罪他,说不定还会欣赏他的卓识远见,双方合作,共创新的未来。
当然,连忠荣想入股华夏慈善基金,还是存了那么点贼心的。如果华夏集团失势,夏芍和徐天胤的事没有了结果,那她就没有了徐家的背景靠山。身为连家二代的他,对夏芍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人脉,到时他就会慢慢成为华夏集团里很重要的人,当然也就可以渐渐的获取更多的利益。
连忠荣是完全忘了夏芍风水大师的身份,满心都是华夏集团失势,趁虚而入能获取的利益。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一切不过黄粱一梦。
夏芍眯着眼,总算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人给挖了出来。
吴秘书长,这人她没有印象,不过已无需多问。即便不问姓名,秦瀚霖也该知道是谁了。只是没想到,当真是秦家的心腹出了问题……
这人是半路被人买通,还是姜系有意培植在秦系身旁的内奸,暂且不知,相信秦家对此人自有处置。
“夏董,我、我可是实话实说了,我的事,您看……”连忠荣小心翼翼地看向夏芍,顺带着瞄一眼徐天胤。
徐天胤竟停下了手中动作,抬起头来,望向了连忠荣,“她有事,还有我,为什么敢动华夏。”
男人的声音冷到没有起伏,连忠荣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的眼。从进门之后,连忠荣几次希望徐天胤能理会他,让他知道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但是现在他无比后悔,他只觉浑身浸在冰水里,身上出的汗都结成了冰渣。
“为什么敢动华夏。”徐天胤再次出声,重复刚才的话。
连忠荣却一脸哭相。为、为什么?他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
夏芍转头看向徐天胤,眼神感动,替他解释,“徐将军的意思是,即便华夏集团有事,还有他在,有徐家,为什么连总敢动华夏集团?”
“徐、徐家?”连忠荣这才明白过来,心里头有点古怪,舆论怎么传的,难道徐天胤不知道?但他不敢多问,赶紧答道,“这……舆论都是这么传的,说华夏集团有损,徐家……徐家指定不会承认婚事。我、我一开始是不敢听信谣言的,但是吴秘书长也是这个意思。吴秘书长深得秦老爷子的信任,我、我以为他有内部消息,所以才、才……”
“徐家不会不承认婚事,她是我的未婚妻。”徐天胤声音更冷,手伸过去,抚住夏芍的手腕,那里一只圆润细腻的白玉镯子牢牢套着。
连忠荣顺着徐天胤的目光望去,一怔,随即一惊!
他不知道那是徐天胤母亲留下的玉镯,但却知道民间嫁娶的传统。夏芍手上的镯子是一对的,徐天胤说这话时特意抚上那玉镯,难不成……这镯子来历是他想的那样?
连忠荣惊骇了,他只听说过徐天胤和夏芍两人订婚延期的事,却从来不知道,夏芍已经得到徐家的承认到了这份儿上了?如果这镯子真是徐家家传之物,那、那……吴四海的内部消息怎么一点也不准?
夏芍看着徐天胤,心里暖融融。他虽然不善交际,但却通透敏锐。外界的舆论他哪能不知道?但舆论归舆论,不是每个人都敢因为舆论就对华夏集团落井下石,连家背景不浅,连忠荣不至于这么眼皮子浅,一点政治敏锐度和小心谨慎也没有,在事情没有确定的时候,他就敢动手。徐天胤这么问,是在确定是不是吴四海让他有这个胆量。
今天,她见连忠荣,目的是为了查明秦系的内奸是谁。而他的目的,却是动华夏集团的那个人。
两人的目标是同一个人,他的目的却只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