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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汉宫秋月》。”钰儿恭敬地递上带来的手抄谱。
“嗯,这首曲子很好听,学起来也不难。你随我到琴房来,我现在教你。”
没想到莫夫子竟答应得这样爽快,钰儿哦了一声,便跟上他的步伐,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看苏陌尘,对他扮了个鬼脸。
苏陌尘望着妹妹与夫子一高一低相伴离去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
☆、14便宜五十两
莫府后院,兰竹清幽,莫何如坐在钰儿身边,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教着她工尺谱的记法。
“钰儿你看,上、尺、工、凡、六、五、乙这些字样代表音高。”莫何如一面教一面拨弄筝弦给她示范。
清亮的筝音划过,竟然是“哆、来、咪、发、唆、拉、西”,钰儿立时顿悟,原来“上、尺、工、凡、六、五、乙”这几个字分别对应的就是现代简谱所学的“哆、来、咪、发、唆、拉、西”!
莫何如继续教,“弹‘凡’这个音阶同样是拨‘工’字筝弦,但是左手要配合略往下按一点,就像这样。来,你试一下。”
这个半音指法跟钰儿以前学的相同,她双手抚上筝弦,一下子就准确勾出了所谓的“凡”字音阶(其实就是现代的“发”音)。
“不错,孺子可教也。”莫何如露出满意的微笑。
“夫子见笑了,钰儿不过是从前偷学了一些,有点基础罢了。”
因掌握了工尺谱与简谱对应的窍门,钰儿学起来一点就透,倒不是很费力。莫何如见她已基本掌握常识,便开始示范《汉宫秋月》的弹法。
流水般轻畅的曲调自他指尖划出,钰儿双手托腮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犹记得在穿过来前教自己古筝的老师也是这样一位谦谦君子,永远有着温雅的笑容和十足的耐心。
“在想什么呢?”一曲弹罢,莫何如转头笑问。
“哦,没什么。”钰儿笑笑,“夫子您弹得真好听,我都听入迷了。”
“少来吹捧你师傅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没想到谦谦君子莫何如也会开玩笑,钰儿忙乖乖地坐过来,抚上筝弦道,“那夫子,我现在试着弹一遍,您帮我指正指正可好?”
“嗯,那就开始吧。”莫何如点点头。
钰儿对照着工尺谱,一个音节一个音节仔细地弹下来,前面都还挺顺,可是弹到摇指音的时候却不小心勾破了音。
“你的手要稳,不然弹出来的音会不流畅。”莫何如说着覆上她的手,示意她把右手腕往下沉一点点。
除了哥哥苏陌尘,钰儿还是第一次接触古代男人的手,他指腹温润如玉,还带了点暖和的温度,令她不自觉颤了颤。
莫何如也发觉自己此举有些失礼,忙抽回手,不自然地清咳了声。
“夫子,这个摇指音我懂了,是要这样弹对吗?”钰儿适时地摇动筝弦,打破了这一瞬的尴尬。
“嗯,不错,右手往下沉一点,才不至于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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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学下来,已是日落黄昏,莫何如听说钰儿要买一架适合自己的古筝,便答应跟她一起上街去挑选。
钰儿在俏红楼的时候,古筝都是姑娘们共用的,她不太习惯。人说一生一筝,既已穿来这古代,还是买一架随自己一生的古筝罢。
黄昏时分的三竹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钰儿一路随莫何如往大陈记的古筝铺子去,意外地发现好多路人对她指指点点。
“这个女的就是俏红楼的冬姑娘吧?长得比那幅画上画得还好看呀!”
“可不是,听说她唱曲唱得可好了,昨天她的画一挂出来,俏红楼的金卡就被抢了个空呐!”
原来钰儿的仕女图挂在俏红楼门口之后,街头巷尾的人都跑去看热闹,这才过了一天,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个手拿纸扇,招呼客人“卿,你值得拥有”的女子了。
钰儿原本只想制造噱头帮花妈妈把会员卡推销出去,没想到这倒好,连带把自己也给推销出去了!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她真是哭笑不得。
钰儿转头,惴惴地问,“夫子,我这样的身份,跟您走在一起,会不会不好?”
莫何如淡然一笑,“我说过了,我莫何如无论是收弟子还是交朋友,从不看身份等级,钰儿你不必担心。”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巷尾的陈记筝铺,一入室内,桐漆木的清香便扑面而来。迎面一副大货架,错落有致地摆了各式古筝,有传统的汉筝,也有改良的瑶筝,看得钰儿眼花缭乱。
“咦,这位岂是俏红楼的冬姑娘?”
没想到这古筝谱的陈老板也认识自己,钰儿勉强对他挤出一丝微笑。
“我跟你家的花老板是故交,昨天她推售金银卡,我也去凑了个热闹。”陈老板笑道,“你家花老板,近来还好吧?”
呃,看来这个陈老板是跟花妈妈有过“交情”的,钰儿点点头,岔开话题道,“陈老板,我想挑一架适合变奏的古筝,您可以帮忙介绍一下吗?”
“可以啊。”陈老板憨厚一笑,“姑娘请随我来,店里刚上了一架金丝楠木制成的瑶筝,侧板镶了缅玉,既好看又实用,而且仅此一架,再适合姑娘不过了。”
陈老板掀开绸布,果然这架瑶筝是美轮美奂,钰儿随手拨了两下筝弦,声音更是脆如琅玉,让她爱不释手。
“老板,这架古筝制作这么精良,价钱一定也不低吧?”钰儿有些担心地问。
“姑娘果然慧眼,所有制筝的木料中,金丝楠木为最上品,需生长六十年才得以加工,而且不腐不蛀,价钱嘛,自然也高一些,既然姑娘是俏红楼的人,我就给你开个实价。”说罢陈老板竖起一根手指。
十两,肯定是不可能,一般上的了台面的古筝也得要将近五十两。钰儿惴惴地问,“一百两?”
“对。”陈老板点点头。
钰儿心下一沉,方才去看望哥哥,已经把上个月的月银都给了他,现在手上只剩下五十两银子,这可如何是好?
莫何如看出她的窘迫,小声问,“钰儿,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钰儿眼珠一转,想出个主意。
她手上虽没有余钱,但俏红楼的金卡,她倒是有那么一张,虽说照规矩她不能拿出去变卖兑钱,但是友情附赠还是没问题的。
“陈老板,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俏红楼的金卡,如今畅销得很,一张金卡也得要一百两银子。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陈老板诧异地问。
钰儿狡黠一笑,“您可以挑一架上好的古筝,多加五十两银子来卖,若是客人愿意买,您就把我这张金卡送给他,我保证不出三天,肯定有客人愿意买走的。”
“姑娘的意思是,譬如我这里一百两的古筝,捎上这枚金卡,可以一百五十两卖出去?”
“是啊,这样老板您就可以额外赚五十两银子了。所以嘛,这架古筝,我可以只付您五十两银子,这样您也不算亏,对吧?”
陈老板扶额苦笑,这丫头,竟会想出这样古灵精怪的主意。
“陈老板您不必担心,我今天就把金卡放在您这里,若是有客人真愿意多出五十两银子来买筝,我再来取我要的这架瑶筝,如何?”
看着这小丫头片子一脸天真无邪的笑脸,陈老板还真是没办法拒绝。于是收了她的金卡,点头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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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古筝铺,钰儿满脸都是笑容,“夫子,钰儿跟您打赌,不出三天,我肯定能五十两买到那架瑶筝,您信不信?”
莫何如面对这个满脑鬼点子的苏钰儿,也是哭笑不得,“好啊,我跟你赌,你想赌什么呢?”
钰儿想了想,笑道,“古筝买回来都要刻字题诗,若是我能在三日内买到那筝,夫子您就得亲自为钰儿篆文。”
“那要是你输了呢?”莫何如问。
“我要是输了,就一辈子听夫子您使唤,给您当丫头使。不过,呵呵,这样的事应当是不会发生的。”钰儿自信地昂起头,黄昏的阳光洒落她脸上,看得莫何如心下闪过一丝波澜……
拜别莫何如后,钰儿便往俏红楼回去。沿路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经过一处花摊时,她忽地被那清新扑鼻的百合香所吸引。
“老板,您这香水百合开得真好看,多少钱一束啊?”
“二十文一束,买几朵回去插在房里,既好看又熏香,姑娘,来几束?”
钰儿划算了下,今晚登台还可以赚点钱,买几束百合花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要了粉的白的共五束,高高兴兴地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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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的百合香迎面扑鼻,轻呈公主看着十七少递来的原封不动的百合香囊,脸色陡然暗了下去。
“公主,南哥哥有他的苦衷,若是让陆丞相知道了你绣这个香囊给他,总归是不好的。”伊十七连忙解释给她听。
“罢了,我如今既已嫁给别人,他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怪我自己不懂,还会为他自作多情。”轻呈暗暗叹了口气,怅然道,“那他,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这——”十七少左右为难,只得小声道,“他只说了句,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轻呈闻言一颤,一颗心冷下去半截。十余载青梅竹马的感情,如今真的是说断就断了!虽说自己已嫁为人妇就不该分分惦记着他,可是为何听到“不如不见”这四个字,她的心还是如此疼痛?
“听说他近来花天酒地常往青楼跑,还捧了个名叫苏钰儿的姑娘,十七你跟我说实话,这可是真的?”轻呈忽然问。
☆、15章
“公主你怎么会知道的?”伊十七诧异地问。
“如今朝里朝外都传遍了,我怎会不知道。”轻呈语带酸楚。
“其实那个苏钰儿人还不错,而且她还没满及笄,南哥哥他……”十七少清咳了声,“这个,公主你懂的。”
轻呈脸一红,“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说话间,门口小厮来报,“夫人,丞相大人回府了。”
轻呈忙收起那个百合香囊,小心放进抽屉。
“我一回来就听说府里来了贵客,伊十七,真是好久不见呐。”陆沉风大步流星地踏进来,略显沧桑的眼角挂着微笑。
十七少起身见礼,笑道“不是我不愿意来,只怕丞相您和公主新婚燕尔,我来倒打搅了你们清净。”
“你这样说可见外了,你跟公主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我倒愿意你天天来,陪她说说话。”陆沉风说罢在轻呈身边坐下,柔声道,“我今天忙朝务晚了一点,轻呈你午膳可有用好?”
“嗯,午膳吃得很好,夫君勿庸担心。”轻呈点点头。
“那就好。”陆沉风温和一笑,拿出一个包裹道,“我知道你爱吃岭南的荔枝,你看,这是刚成熟的新荔,我特别叫人去广州带来的,你尝尝看,可合你口味?”
伊十七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沉风如此温柔的样子,不自觉咳了声,道“丞相,公主,我家里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见伊十七要走,陆沉风命管家拿了个食盒来,装了些荔枝给他带走。伊十七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临走时回头,刚好看到陆沉风亲手剥了个荔枝,送到轻呈嘴边,那神情,真是三分疼爱七分宠溺。
伊十七摇了摇头,步出门外,暗想这也许就是缘分。公主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