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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只有一种混沌的颜色,只除了——两三朵旋落在山谷中的红梅花朵,和飘零在风雪中的几片单薄的艳红花瓣……
没有梅树的梅,却成就了人们对梅花的极致向往,这种看似无情却有情的手法,轻轻松松地就压倒了其他人的画作,成为了殿上众人交口称赞的上上佳品。
四公主不乐意了,她拉拉身边站着的沈晏然的衣袖,一脸嫉恨地把他从尹风荷的画作之中拽了出来,又推推那个一向待她亲厚,此刻却望着尹风荷陷入沉思的二哥的胳膊说:“再来!再比!”
“比什么?”沈晏然问。
“比…比乐器!只我们四人,每人用自己最擅长的乐器奏一曲!我就不信我什么都没她强!”四公主抬手指着风荷骄纵地说。
“你弹琵琶?!”沈晏然笃定地问四公主,对于他们每人擅长的乐器他倒是心中有数,“二皇子弹琴,风荷吹箫?!”沈晏然说着顿了顿,又懒懒地开口道:“可是我最擅长的也是箫诶,重复了就没意思了,不比了吧?!”
“我奏箜篌好了,你吹箫吧。”风荷并没有意识到沈晏然是故意与她为难,好不让她持自己最擅长的乐器,还犹自大度地说,“而且,风荷想提个更好的建议。”她忽然面向着殿上之人行了一礼道:“皇上,风荷斗胆建议,我们就依四公主的意思,但每人各持自己所长的乐器即兴合奏一曲,只要配合得默契,穿插得自然随意,又能呼应对方的音律,就是赢家。如此也算为殿上众位叔叔伯伯们助兴了。”
这般识大体又谦逊有礼的建议,自然深得圣上欢喜。他坐在高处俯瞰着殿中那个柔弱的女子,眼神中透出无限的爱怜与满意。之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圣上转头去看坐在下首的太子,但见太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清雅的身影,于是,一抹莞尔的笑意轻轻地显露在了龙颜之上。
沈晏然丝毫也不觉得尹风荷退一步选择箜篌有什么可让他感激的,他冷冷地打量着风荷,觉得她跟她那位心冷腹黑的父亲还真挺像,都很会做表面文章,哄得圣上对他们另眼相看。
很快,大殿中央就安置好了各人的乐器。二皇子坐在古琴前,当仁不让地抬手轻触琴弦,清泠泠的流水声就如丝幔一般缓慢蜿蜒地流淌了出来。紧接着,沈晏然低沉的箫声适时响起,仿佛冬天缠恋的脚步试图阻止屋檐下倒挂消融的冰柱一般,呜呜咽咽。
琴声坚定又流畅,箫声缠恋又悲切,他们一个欲走,一个却纠缠不休,就在相持不下之时,风荷手中的箜篌悠悠地响了起来,如婉转的黄莺一般,立时引着二皇子的琴音紧紧相随,好似追逐着繁花的蝶儿一般,终于抛却了曾经的羁绊,贪恋上了新鲜的美好。
大殿里的众人随着风荷和二皇子的乐声走进了姹紫嫣红,草木葳蕤的盛夏。看着殿中相对而坐的一双佳人,众臣心中忽然都翻开了自己那青涩的回忆,那些因为年轻而勃发的生机让他们此刻微醺的脸庞忽而带上了生动的表情,不再是一具具披着虚伪外衣的行尸走肉。
就在众人陶醉不已的时刻,盛夏的晴空却募地响起了一声惊雷,四公主的琵琶像那划破天空的闪电一般,突兀地插了进来。她轻蔑地瞧了眼些微愣怔的风荷,用愈来愈急的手势拨弄着琴弦,雨,终于下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变作了倾盆大雨,不管不顾地向着大地恣意泼洒。地上,汇起了条条溪流,在二皇子的指尖灵动地流淌着,奔向远方。远方,是那箜篌奏出的山峦,层层叠叠,绵延舒展,透过洞箫布起的雨雾静静地等待着晴空。
终于,箫声卷着残云,呜咽地携着云裹着雨,渐渐远去了,只留下一池的残荷,在箜篌奏响的哀婉里低低哭泣。
是谁抬手,将那箜篌的悲戚轻轻抹去?!谁的琴弦轻颤,拨开了浓云遮蔽的天空,让这世间最美的一缕阳光,流泻进了风荷的心里……
箫声再起时,众人分明看到了一个飞扬的身姿,如那浴火的凤凰一般,朝着高远的天空飞翔而去。最后的最后,从风荷的箜篌里,从那九霄云天里,终于传来了一声清啼,回荡在这空悠悠的大殿里,仿佛生命里最后的那一声叹息……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在场的众人都被这四个孩子指尖拨弄的旋律迷醉了。突然,一声重物掷地的闷响打破了这长久的静谧,“哼!你们两个都帮她欺负我!”四公主恨恨地指着那两个她以往最为在乎的男孩厉声哭诉道,“我再也不跟你们玩了!”说罢,她狠狠地一跺脚,看也不看被她砸烂在大殿之上的琵琶,大哭着跑走了。
“哎!是我管教无方啊!”皇上看着眼前的光景微微有几分尴尬,忽然口气一转对着仍然端立在殿中的风荷说到:“尹家有女如风荷,尹爱卿此生无憾矣!……”
这是风荷梦境之中最后的声音。之后,她的梦境就快速地旋转了起来,快得她甚至来不及看清那丝丝缕缕的过往,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像是被甩离了油伞的雨滴一般,掉落在她眩晕的梦境里。
她看到二皇子携了她的手,漫步在微风和煦的湖水边,她调皮地往湖里投掷着鱼食,引来大群活蹦乱跳的锦鲤,而他,则带着一脸宠溺的笑意轻扶着她的手臂,仿佛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进湖里。
她看到田田的荷塘之中,缓缓地驶过一条小船,船上载满了葱绿的莲蓬,二皇子停下划船的手,摘下一片荷叶,替换掉原本遮在她脸上的丝帕,之后,便也随性地侧身躺在她的身边,以手撑头,并不打搅她,就那么深情地望着她,一直一直。
她还看到自己被二皇子搂在身前,共乘一骑踏过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飞奔而来。她们飞扬着的发丝在身后胶着在一起,缠缠绕绕,即便如那菊海般灿烂的金黄,也渲染不出他们心底的甜蜜。
她看到了那个在冰天雪地里冻结的湖面,看到自己正一步步,缓缓地往那湖心最脆弱的冰面上走去。寒风裹挟着飞雪扑打着她憔悴的脸庞,晶莹的雪花那般洁白,可是映在她皓白的脸上,却也陡然失去了苍白的色泽。天旋地转间,她被一个凌冽的怀抱带离了湖面,可是下一刻,却又跟他一起迎上了漫天的箭雨……
最后的最后,她依然还是沉在了湖底,仰头望着那个向他伸出手臂狂乱地划着水,不住地向她靠近的影子,风荷轻轻地笑了。一串气泡从他的嘴里冒出来,风荷知道,那是他在呼唤她,可惜,她已经没有了承受的力气和活下去的勇气。她想,这样也好,在这个静谧无声的湖底,用一抹淡然的笑意成全自己,这样,也好……
突然,心口一阵难言的绞痛,她的身子被牢牢地箍住了,那般深入骨髓的刺痛疯狂地撕扯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叫嚣着让她不得不从昏迷的边缘清醒了过来。睁开眼,风荷看到自己被他拥在怀里,可是他的体温又如何能温暖得了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心呢?!
“算了吧,放过我吧!”她望着紧张地盯着她的人,用眼神告诉他。而那紧拥着她的人,虽然挣扎,虽然不甘,却最终顺从了她的心意。风荷眼睁睁地看着梦中的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看着自己松开了攀着他的手臂,看着他们终于放开了交握的双手,面对着面,一点点地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终于被笼罩着她的冰冷和黑暗彻底地包裹了,梦里的风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由着自己被无边无际的绝望包裹,吞噬,分解……就像那随风飘零在山谷间的红梅花瓣一样,以极其优雅的姿态,决绝地脱离了梅树的枝干,在风回雪舞的天地间悠悠地飘向那空幽杳然的荒谷最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秋闱秘闻
在沈晏然这个年龄,做事能如他这般谨慎周全的,为数甚少。
没有人知道沈晏然是骨子里天生就多疑,还是因为他父亲的变故使得长大了的他,不再选择轻易地相信旁人,反正自沈老爷过世,众人将视线转移到沈家三兄弟的身上之时,沈晏然已经是这般性格了。
但凡决定做一件事,他必先亲自谋划好整个过程,仔细推敲过每个细节,确保最后的结果万无一失,这才着手付诸实施。就像他用风荷刺探二皇子是否对沈府别有用心一样,步步为营。
当初尹老爷要将风荷“送”给他的时候,沈晏然着实不痛快。要说这尹风荷,别人不知道但他沈晏然却是相当地清楚,此时的尹风荷早已不是当年大殿上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那个她了!
她先是跟二皇子卿卿我我地缠绵了大半年的时间,接着又在那年的秋季围猎之时传出跟太子的风流韵事。嫁给太子做了侧妃却仍旧不消停,居然一直与二皇子暗渡陈仓。待到太子东窗事发,她亦被盛怒的皇上贬为庶人。
之后沈家和尹家接连出事,在尹老爷被下大狱之前,由二皇子出面说情,沈晏然这才不情不愿地明为接纳实为软禁了这个仇家的下贱婢子。
沈晏然依稀记得,围猎那天风和日丽,云淡天清。圣上带着四位皇子并他一向宠爱的四公主一道出了城。朝中的各位大人也都携着爱子一并随行。只是这尹家,却被圣上钦点了要风荷随她父亲一起。
浩浩荡荡的人马走了大半天的光景才陆陆续续抵达了目的地。狩猎场的外围,早已经圈好了一大片空地,上面落着一顶又一顶白色的帐篷。圣上那明黄色的帐篷被围拢在最中心的位置,而他的四个儿子并一位公主的帐篷就坐落在那明黄色的帐篷外围。
太子的帐篷除了顶尖装饰的花纹比其他皇子的更加繁复华丽之外,粗粗看上去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质地不一样,但若是不用手去触摸比较,一般人很难看出不同。
皇子公主的帐篷外围就是王公大臣们的帐篷了,清一色的浅灰,只在门帘上标注着主人的官职与姓名。
尹风荷究竟是因何原因去了太子的帷帐沈晏然不得而知,但据说事后二皇子斩杀了身边一个服侍他多年的丫鬟。坊间亦有传言说太子当年娶尹风荷是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的,故而沈晏然推测太子应该提前收买了二皇子的丫鬟,让其假传二皇子的话,之后又故意将风荷错引致太子的帐篷内,这才看似无意地将风荷送到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孩子,当年的圣上是流落在民间的前朝遗孽,在他躲躲藏藏的那些年月里,彼时还未成为皇后的这个邻家女子始终伴着圣上,陪他一起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她为他生下了儿子,却因为身处的环境险恶而无法得到休养,导致身体受损,再也无法生育。
即便后来圣上坐稳龙椅之后就不断地扩充着后宫,但在他的心里,此后所娶的这些嫔妃,大多基于政治目的。为他诞下二皇子和四公主的馨贵妃是丞相大人的女儿,为他生下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是太尉大人的女儿,为他生下六皇子的是廷尉大人的女儿,还有许多未诞下圣上子嗣的嫔妃,她们在后宫之中明争暗斗,不单是为了自己得宠,更重要的是保住她们身后的家族在朝中的地位。
正因为有着数量如此之多,目的又如此单一的无聊女人们,正因为她们每一位的背后都有着实力雄厚的家族,也正因为她们每一位的一言一行都与家族命运休戚相关,所以,在她们j□j下长大的皇子们一个个都是既善察言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