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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哀号一声:“败类!”又躺倒在地。手脚麻的厉害,已经被绑了最少一天了,水米未进,又哪有便意呢。真真倒霉透顶!
在这小黑屋中,睁眼闭眼也没什么分别,什么都看不见,已是夜晚了。我左边脑袋很痛,看来这混蛋下手不轻,只好用右侧脑袋抵着地板,困倦得不行,迷迷糊糊的,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未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踢踢我的脑袋,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屋里有光。
踢我脑袋的是那黄衣人,此刻他拎着一盏灯,灯罩正搁在我眼前。
我艰难万分的从地上挪起身来,头发有几缕垂到额前,想必又是乱的草窝一样了,眼未抬,声先出:“给我点吃的,快饿死了。”
那人嗤笑一声:“答完了话,自会给你吃的。”
我低着头,脖子脑袋酸疼的厉害:“问吧。”
黄衣人向后退了一步,我抬眼,惊见屋内还有一人,装束甚为奇怪。
从仰视的角度来看,他个子挺高,一身黑衣黑鞋,倒无特别,怪的是他的头脸,竟用了一整块黑布蒙了个严严实实,连眼睛处都遮了半截黑布,完全看不见长相不说,整体形象特别像是个黑木乃伊。
我不禁笑起来,出言讥讽:“黑屋黑人,倒也相称,宵小之辈就爱藏头藏尾。”
话音未落,那黄衣人竟冲上来“啪”的摔了我一巴掌,怒道:“不准对我主无理!”
脸颊火辣辣的疼,我怒瞪他,敢摔我巴掌,你乞求老天千万别落到我手里!嘴上仍不停顿:“包了一身裹尸布还不准人说,我猜你长的定是糟鱼烂虾一般丑恶!”黄衣人气的眼冒金花,又要冲上来揍我。
木乃伊摆摆手:“退下。”声音极为沙沉暗哑。
黄衣人恶狠狠的挖我一眼,带门出去了。屋内只剩我与那木乃伊二人,一盏烛灯放在一旁,忽明忽暗,气氛诡异。
我翻白眼看他:“有话便说,有屁就放,少在爷爷面前装神弄鬼。”
木乃伊似在盯我,反正我也看不见他的目光,只当他看着我好了。半晌方嘶哑着嗓子开口道:“哪有姑娘家自称爷爷的。”
我不满的看他:“你们这帮人嗓子怎么都跟灌了镪水似的难听。”
木乃伊咳咳两声,不知是不是在笑,只听他又道:“我只问曹姑娘几句话,答完便放姑娘离去。”
我听说要放我,顿时精神来了:“快问快问。”
“姑娘与你师兄路过陈州境外是否救了一人?”
我一愣,果然不出我所料,就跟那东西有关系。点点头:“是又如何?”
“那人当时是何景况?”
我想了想,答:“满身是血,躺在路中间,挡了我们的去路,才救他上车。”
“上车之后呢?”
“师兄说他中了什么碎心掌,救不活了,给了他两丸丹药,他便那么撑着,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就死了。”
“死之前呢?”
我翻白眼,你傻啊还是呆啊!“死之前躺着。”
“未动?”
“都瘫了还动什么呀,胸口有个洞,一直在冒血,属于有出气没进气的。”
木乃伊思忖半晌,又道:“姑娘中途可曾下车。”
我回忆,“唔,下了一会儿,在陈州墙外看看风景。”
“那人死时姑娘可在?”
“在。”
“你师兄可在?”
“不在,召船去了。”
“如此说来,那人死时,只有姑娘一人在场?”
我一呆,似乎就我一人,便点点头。
“那人死前…”木乃伊停顿了一下,“可与姑娘说过话?”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问到正路上来了!那东西是什么我不知,但能肯定的是,眼前人的这个问法分明是想打探那东西的下落。如果不是我与那年轻人有过交集,又怎会被逮了来?若说了实话,会不会被抢了东西又灭口都很难说。
做无辜状使劲摇头:“没有,气儿都没了,还说什么话呀?我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死的。”
木乃伊不再作声,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向外走去,我急了,忙喊:“哎,你不说放我的吗?”
那人脚步不停,口道:“恐怕还得委屈姑娘几天。”说完出去了,门又锁死。
我气愤异常,破口大骂:“好你个木乃伊,大黑棍,你敢骗爷爷,爷爷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关着爷爷,你不得好死!我咒你嘴里生疮脑顶长脓,生儿子没有小鸡鸡!”
“砰!”一声巨响,不知是谁狠劲跺了一下门板。我闭嘴了。
那帮人没有放我,又关了一日没吃没喝,天黑了便带着我走了。
眼上蒙着布,嘴里塞着布,脚上的绳子倒是放开了,手还绑着,这大黑的天我没武功还怕我跑了不成?
什么也看不见,只被人拽着后襟推着向前,踉踉跄跄走了一阵,将我推上一辆车。
车驶动之后,我感觉身边还有一人。“呜呜”咽了几声,没动静,我便扭动起来,一边扭一边继续呜呜。旁边那人终是忍不住了,低声吼我:“勿动!”我听出是黄衣人那母鸭嗓子。
嘴里被塞东西可不是件舒服的事儿,那布团塞的极靠后,把我的舌头整个堵在了嗓子眼,嘴巴又撑得老大,动也没法动一分,一会儿功夫就给我眼泪塞出来了。马蹄声声在耳,不知要拉我去何方。心里很难受,这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便被人绑架了去,我的命不是一般的苦。死猩猩怎么也不来救我?他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绑了我?
黄衣人对我的呜呜声毫不理会,我呜了一气也觉嗓子累的难受,便安静下来,感觉着车身起起落落,似在走山路一般。
约半个时辰的路,车停了,黄衣人将我拎下车,又推我向前走。
走了几步,我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冲,眼看要栽个狗啃屎,忽地感觉有人伸手接住了我,下意识的想说声谢谢。嘴里却只发出呜呜声,那人哑着嗓子轻咳一声,我呆,是木乃伊。
接着上的这地方,竟是…。船。脚一落地,我便知这是一条船,那周围走来走去的蹬蹬脚步声分明是踩在甲板上的。木乃伊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不一会儿功夫,感觉船开始渐渐动起来,想是要离岸了,身边有人推我走了几步,“唰”的拉开一道门,将我口中布团取出,又将眼布去下,我还没来得及张望一眼,便被一脚踹了下去。
悲恸
叽哩骨碌翻了一翻,总算是趴稳了,顾不得屁股疼痛抬眼便瞧。借着上方小窗口透来的月光,我看清这好象是个堆杂物的小舱,近些的地方能看见堆了好些篮筐匾筛之类的东西,靠左面的墙角还有一大堆黑呼呼的影子,我低头往腰间一扫,糟了,我的小刀不见了。该死的,一定是被那黄衣人搜了去。
跑到门前,我用头使劲撞了撞门,毫无反应,已经上贼船了,他们想必也不会怕我从这儿跑了。
挨着门角坐下来,心里一片凄惶,驶船离开,必定是出了嘉戎城了,恐怕正在那牡丹江上呢,这到底是要去哪儿?我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再问也不会说,把我留在这儿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手在背后绑的时间太久,感觉血液都不流动了,早已失去了知觉,再绑几天我这手就要废了。
忽听甲板上好象传来了一阵跑动声,还有人嚷嚷的声音。我站起来,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听不真切。
门“唰”的被拽开了,黄衣人冲了进来,我张嘴还未喊出声来,他对着我脖子“啪啪”两下,动不了了,啊?传说中的…。点穴?
他一把拖住我,将我往墙角带去,掀开那黑影,捣尺了几下,我才看清是一大堆布。把我往里一推,我直直的倒下去,那里竟不是墙,而是一个暗夹!“喀答”一声,关死。
一跌歪倒,身子碰到一团凉冰冰的物体上,有点软,有点凉,心几乎要骇的跳出来,这…不会又是死人吧。
不一会儿,便听外面有了动静,先是那黄衣人的母鸭嗓子:“大人,这是储藏些杂物的舱子,您请细查。”
几声脚步过后,又听一人声道:“将那布匹掀开。”
心中顿时大惊大喜,那是猩猩的声音!!是猩猩!!他来救我了!我激动万分,眼泪都流出来了。
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间的布匹似被掀了开来。我不停心里狂喊:猩猩你离近点,离近点就能看见暗夹了!
母鸭嗓子道:“都是些盖货物用的粗布。”
猩猩鼻子里哼了一声,未有动静,我心中大骂,你哼什么呀,该死的你倒是仔细查看查看呀。
母鸭嗓子又道:“左侧还有两间小舱,大人要不要去看一下?”
此时,有人急步跑来,道:“丞相,那边又有一艘要出戎港的船只。”
没声音。
我等了又等,脚步终于又动了。不过,却是朝我相反的方向动的,我哀号:猩猩你这个大笨蛋,我的命就送在你手里啦!!
门又关上了,人声全没了,彻底没希望了。一动不能动,只能任由眼泪静静的流。听到猩猩声音的那一刹那,心都喜得开出花儿来了,只不过才一分钟之后,那花儿就败了…。。
你是想寻我的是吗?我丢了你也很着急是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细心的查看一下呢?怪不得那死人身上的东西你没搜着,原来你就是个粗心鬼!
身体被点了穴,眼泪似乎也不能痛快的流,靠在那奇怪的物体上好久好久好久,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感觉已经憋的我快晕过去了的时候,暗夹开了。黄衣人又将我拖了出去,屋内点了灯,站了好几个黑衣人,木乃伊站在正中间,还是那副鬼样子,不见脸不见眼。
黄衣人对一人道:“将那人尸体扔下水。”说着走过来帮我解了穴,我张口就骂:“偷鸡摸狗的东西,演戏倒演的挺像,别让我师兄逮着你,逮着你定将你炮烙了!”,他见我开骂本来不以为意,只顾指挥人抬尸体,听到炮烙二字又来了兴趣
“何为炮烙?”
“将你扒光了衣服贴在烧红的大鼎上,烫光你的全身皮肉,就是炮烙!”我恨恨道!
他听我如此羞辱于他,气的七窍生烟:“贱丫头你给我等着!”
“我肯定等着,等你死!”
他气的胡子乱抖,刚想骂我,又见木乃伊对他摇头,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只好冲那些人吼道:“还不快点!”
刚才我倒的那方,竟真是个尸体。虽早有预感,身上还是起了一阵寒战。
有两人将那尸体抬了出来,我本不愿多看尸体,却在余光里总觉那衣服颜色有些面熟,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顿时惊的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那灰白的脸、紧闭的眼,青色的袍衫……。竟是。。。福伯!!!
我瞪大眼睛,颤抖着嘴唇,看着他们欲将福伯抬出去
忽然反应过来,猛扑过去,放声痛哭:“福伯!福伯啊!”
手还反绑着,头脸却不住的往福伯的尸身上蹭,前几日还与我欢笑聊天的福伯,今日竟……
想起他慈祥微笑的样子,他说,我叫辛福。
想起他凄伧回忆的样子,他说,辛大人给了我一个饼。
想起他看着我游水的样子,他说,小姐水游的真好。
想起他温和的对着暮色的样子,他说,小姐歌声很美。
想起他沧桑的眼睛,满是老茧的手。
想起他一路对我的照顾和关心。多么可亲的老人家!
我怎能不悲痛欲绝!
黄衣人欲上来拽我,却被木乃伊制止住了,他们都呆站着看我不住的哭喊福伯的名字。
哭了一气,心中怒火顿起,我实在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回身怒瞪木乃伊:
“你禽兽不如!为何要如此?为何要杀他?为何要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