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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杨鹤倍感欣喜,将这份奏章封好,吩咐陕*西参政刘嘉遇携带此奏章,火速进京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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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四年,chūn,京城,皇极殿!
文武百官在堂下跪着,一起用脑门心对着龙椅上的皇帝陛下。此时正是天光微亮,朝会的时间,崇祯皇帝昨天一宿未睡,今天一大早又来开朝会,jīng神已经极度困倦了,但他仍然笔直地坐在龙椅上,不让自己的身形有丝毫的歪斜。
他是不敢斜!因为他穿的龙袍下面,是一件有些旧了的衬衣,衬衣的下摆上面打了一个难看之极的补丁……如果他坐歪了,坐斜了,让这补丁滑露了出来,给下面的臣子看见,那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崇祯皇帝是非常要面子的皇帝,所以他的坐姿丝毫不变。
既然这么爱面子,何苦要穿这旧衣服?他也是没办法,口袋里的银子紧啊,以前每一年岁末,国家的赋税都会有一部份划进皇帝的私人腰包,那钱被称之为内帑,但是最近数年来,内帑已经停了。辽左用兵,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加了赋税仍然不够花,赋税全给军队给吃光了,哪里还有钱划进皇帝的腰包?
就这样还不够,户部管银子的大臣天天在崇祯面前哭穷,请他把内库打开,拿些内帑出来救急。
崇祯一直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肯给户部拨款,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管那库房的官员才知道,内库里已经空空如也,甚至可以把那地方当练兵场用,在里面放上几百士兵搞军阵cāo演,绝对不会撞到……咳……是踩到银子一类的障碍物。
爱面子的崇祯皇帝不敢说自己兜里没钱,这样做太丢脸,所以他对于户部请求内帑的奏章,一律批个“不给”就打了回去。皇宫里的一应花费,缩减了又缩减,但是表面上的富丽堂皇必须保持,所以他只做新的外衣,衬衣则一律用旧的,反正那玩意儿穿在里面,别人看不到嘛!
因为缩减开支,后官嫔妃也颇多怨言,他现在连多余的妃子也不敢纳了,这皇宫里再添人的话,他拿什么银子来养?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太监在旁边高唱了一句,这句废话是每个朝会都必唱的,实际上哪有没事的朝会?文武百官总得给他找点狗皮倒灶的事情来上奏一下。
“微臣有事启奏!”一名文官站了出来。
崇祯只动了动眼神,旁边的太监就会了意,高唱道:“速速奏来……”
那文官磕了头,行了礼,这才站起来,脑袋低头,声音也压沉着奏道:“咱们安排在建奴军中的探子回报,今年正月初八,建奴铸造出了第一门红衣大炮,炮身上镌刻着名字曰:天祐助威大将军……”
“什么?建奴会造炮了?”崇祯大吃一惊,身子微微一颤,但他赶紧稳住,以免露出了衬衣的下摆:“我大明将士之所以能一直拒建奴于关外,全是因为建奴愚蠢,只知骑马shè箭,而我军大炮犀利,可将之拒于城外,现在建奴也会造炮了,该当如何是好?”
“这……”上奏的文官叹了口气道:“咱们造更多的大炮就行了,只要比建奴的炮多个几百倍,何惧之有……所以……还请皇上拨些内……”
“不给!”崇祯愤怒地挥了挥手,他不用听完也知道,那人想找他讨要内帑:“换个人给朕说点好消息!”
“皇上,微臣也有事上奏。”堂下跪着的陕*西参政刘嘉遇冒了出来,他一身风尘仆仆,看起来就像泥坑里爬出来的,原来他半夜才赶到京城,连澡都没洗就冲进皇官想亲手送上杨鹤写的奏折,结果正好碰上朝会时间,太监知道皇上对流寇的事很上心,就把他给顺道放上了殿来。
“嗯?你不是陕*西参政吗?又是关于流寇的事吧?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若是坏消息,不说也罢!”崇祯恼怒地道。
“是好消息!绝对是好消息!”刘嘉遇大叫了起来。
崇祯眉头一松,心头的压力轻了一点:“说吧!”
刘嘉遇赶紧把天降chūn雨,匪患陡然轻减的事说了一通,崇祯听了,自然欣喜无比,大笑道:“天祐我大明,这场雨一下,希望流寇之患自解。”
刘嘉遇见他欣喜,赶紧双手呈上了杨鹤的奏折。
崇祯拿过来,立即就看了起来,他看得很快,信前面问候皇上身体安好一类的废话一律跳过不看,信末尾给皇上跪安一类的废话也略过不看,只看中间……这一看,他的脸sè就沉了下来:“哼,还说什么好消息,原来杨鹤也是来找朕要钱的……”
刘嘉遇跪在地上,苦着脸道:“皇上,剿匪反正是要用军饷的,这钱总归得花出去,咱们若是剿光了流寇,其实也就是剿光了百姓,到时候谁给您交赋税呢?还不如拿笔钱出来安抚这些流寇,让他们回家种田,来年就可以给您上缴赋税,这些发出去的银子,可不就收回来了吗?这笔买卖,可以做啊……”
崇祯皇帝当然知道这笔买卖可以做,他的手悄悄伸到衣角下,搓了搓自己衬衣上的那个补丁,心头暗叹:别的钱可以不给,但这笔钱……还是给了吧,回头让太监拿些官中的宝物出去变卖,总也能弄出个十万两来,唉!
他端坐山如,艰难地道:“朕思虑良久,寇亦我赤子,宜抚之……朕出十万两银子,杨鹤可敢保证匪患清平么?”
刘嘉遇大喜道:“总督大人说了,皇上总是给了银子,他用项上人头保证,必平匪患……”
“那好!”崇祯皇帝大声道:“御史吴闩汶薜囊幼咭惶恕癖乇Vふ獗室尤坑迷谡懈Я骺苌希舾姨澳艘桓鐾澹拗锼抛澹
一九六、十万招抚银
崇祯四年,三月,黄龙山寨!
朱元璋和平时一样,早早地起了床。秋叶也赶紧跟着起来,服侍他穿好衣衫,在山洞另一边的床上,张樱仙也缓缓开始起身。在同一个山沿里生活了好几年,三个人的关系已经很变得微妙了起来。
秋叶有时候和朱元璋一起睡,有时候会过去陪着张樱仙一起睡,但是不论她怎么换来换去,朱元璋和张樱仙却从来没睡在一张床上过。
平rì里起床之后,三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交谈,朱元璋径直走向山顶的练兵场,张樱仙走向自己教授头领们读书识字的“私塾”,秋叶则留在家里,打扫、洗衣、做饭……
不过今天略有点不一样,张樱仙起身之后轻轻地招呼了一声:“朱八……”在私底下,她从来不称朱元璋为相公,都是直呼其名。
“嗯?”朱元璋转过头来,知道她肯定是有事要说了。
“昨天王二送了张喜贴过来……说是十天之后,他要娶映山红过门,昨儿你回来得晚,我就没有告诉你……你掂量一下,咱们给他们小两口送点什么礼物好?”张樱仙淡淡地道。
大凡张樱仙主动找朱元璋说话,都是这种事儿,因为像这种结婚请客一类的事儿,别人送请贴都是送到女主人手上,鲜有直接送到朱元璋手里的,因为朱元璋很少在家里,不是在这个山头上巡视,就是在那个山头上练兵。所以请贴往往会在她手里过过手,然后她再转交给朱元璋,这也是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说话机会。
“什么?王二要娶映山红?”以朱元璋的淡定,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一惊一乍的做啥?”张樱仙淡淡地道:“王二是男人,映山红是女人,这两人成亲有什么问题吗?”
“王二是男人我认可,但是那映山红能算女人么?整个儿一只母猩猩。”朱元璋也只有在自己家人面前,才会偶尔说说这种没有经过掩饰的笑话。
“扑哧!”秋叶捂嘴直笑。
“难道女人长得丑点,就连嫁人的权利也没有了?”张樱仙略有点不满,嗔道:“映山红虽然长得粗旷了点,实际上还是很有女人心的,最近她学完读书识字之后,还会来向我请教一下刺绣什么的技术,别看人家粗豪……终究是个女儿家。”
朱元璋的脑子里想像了一下母猩猩拿着针绣花的场面,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摇了摇头道:“这……无法想像……算了,既然王二喜欢长成这样的,就由得他吧……至于贺礼,嗯,你自己估摸着处理。”
他从山洞里走出来,在山间漫步,只见四野里一片祥和,有不少的乡亲已经起床在打整自己的庄稼了,有一群哨兵在晨光中匆匆走着……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嗯,这场chūn雨……”朱元璋心里微叹,虽然山寨里的老兄弟们并没有因为下雨就弃寨而去,但是毫无疑问,大伙儿紧紧崩起来的心弦,被轻微地放松了,不论是乡亲、士兵,甚至是头领们,都有一种忙里偷得半rì闲的感觉。
这不,王二这个一天到晚嚷嚷着打仗玩的人,居然玩起了成亲!若不是下了一场雨,他能有心思和一只母猩猩谈情说爱?
朱元璋摇了摇头,苦笑连连。
就在这时,晨光微露的山道上,许人杰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嗯?别急,有事慢慢说!”朱元璋对着他招呼道。
“朱八哥,出大事了……”许人杰一溜儿地窜了过来:“我家那些探子传回情报了……西路义军神一魁部,已经被朝廷招降了。”
“果然大事,仔细说说!”朱元璋神sè一正。
许人杰赶紧道:“数rì之前,朝廷果然如您说的那样,搬出了皇上的圣旨,这张圣旨被传抄成了无数份,遍发全省。”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白纸,上面有探子手抄的圣旨原文:“陕*西屡报饥荒,小民失业,甚至迫而从贼,自罹锋刃。谁非赤子,颠连若斯,谊切Н崳墒っ踱=裉胤⑹蚪穑非叭ィ帽辉种Γ蔚陉飧H韵陀廾瘢匆驯恍泊樱笕朐舻常艨瞎檎次济瘢斡胛拢惶迨招簟!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将这份圣旨看完。
许人杰道:“圣旨发下来之后,杨鹤jīng神大振,首先派出洪承畴兵压庆阳,与神一魁的三万流寇大军形成僵持之局,然后派宁州知州周rì强等人每天在阵前向流寇喊话,劝神一魁接受招安。”
“神一魁最初不愿意,但是后来看到圣旨,他就有所动摇,没过多久,御史吴攀蛄揭痈系剑獗室右坏剑⒄邪驳某弦庖鸭I褚豢辉偌岢郑谌鲁蹙牛攀窒滤锛桃怠⑷愠擅却笮⊥纺苛嗳耍聊萁邮苷邪病!
“杨鹤为了张扬此事,在宁州城头上安设了龙亭,引导神一魁等人在龙亭前跪拜,山呼万岁……此举影响极大,陕*西境内义军听闻,纷纷向官府请降……点灯子、满天星、上天龙、王老虎、独行狼、郝临庵、刘六等部,也一一受抚。”
朱元璋沉着脸听完!
许人杰急道:“朱八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若是所有义军皆降,独留咱们黄龙山寨不降,朝廷就会立即派出大军,前来围剿,没有别的义军分散朝廷的实力,以我们山寨现在的战斗力,绝对不堪朝廷的雷霆一击。”
许人杰说得没错,朱元璋的黄龙山寨之所以一直存活得好好的,原因就是陕*西够乱,在那一片乱麻之中,朝廷顾不上这个小小的寨子罢了。若是天下义军皆降,等着黄龙山寨的,将会是数量超过一万的朝廷大军围剿,到时候小小山寨真是凶多吉少了。
“别慌!”朱元璋在许人杰的肩头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示意他镇定下来,然后突然开口道:“你刚才说,御史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