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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一条高大地人影闪现出来,时隔多年,耶律大石似乎并未见苍老。龙行虎步,威风八面,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说不出,道不明的风范。
“见过父皇,儿臣奉命……”耶律休正要禀报。
“行了,去吧,朕有事跟你姐姐说。”耶律大石一口打断儿子地 话,耶律休心怀不满,忿忿不平的步出了宫室。从小到大,父亲对姐姐十分偏爱,自己还是儿子,倒不如女儿了。
“父皇。”耶律南仙微微欠身,保持着汉人地礼节。
耶律大石只当是没看到,径直坐了下去,随口问道:“怎么样?还住得习惯么?”
“父皇安排得很周到,女儿有什么不习惯的?”耶律南仙轻笑一 声。
“听说你这几天都在找朕?今天得空,朕过来瞧瞧你。”耶律大石话里话外,都让耶律南仙感觉到生分,尽管,她知道父亲在尽量迁就着自己。
“女儿想回中原。”耶律南仙直言不讳。
耶律大石正伸出去想倒水的手停止了,好半晌,终于还是收了回 来:“你能不能不谈这个?”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不像是一位帝王,反倒像一个孤独的父亲,在哀求他的女儿。
“女儿已经嫁给王钰,按汉人的习俗,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地魂。”耶律南仙对父皇的示弱,丝毫不加体恤。上雄城头那一箭,射伤了她地心。
“可你是契丹人,你身上流着耶律家的血,你是堂堂一国大公主,没有必要卑躬屈膝去给大宋的丞相作妾。”耶律大石仍旧耐着性子。
耶律南仙却是心如铁石:“女儿并没有感觉到卑微,他对我很好。不论家事,国事,都会与我商量。”
“是么?”耶律大石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看了女儿一眼。“这么说,大宋的中兴,也有你一份功劳。”
“男主外,女主内,丈夫在外面主持朝政,开疆辟土,作妻妾的与有荣焉也就是行了,不敢贪功。”耶律南仙这话倒是谦虚了,王钰固然有他事,可如果没有耶律南仙以及一班文官武将的辅佐, 事。
耶律大石对这个话题好像特别感兴趣,又问道:“果真如此?我记得汉人王朝,历来忌讳妇人干政,王钰又怎么会让你参与核心决策?”
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耶律南仙笑道:“他不像其他人,有时候我会跟他争得不可开交,他虽然也会生气,但不会抬起什么架子来压 我。”
“这就是你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他说到底,也不过是赵氏皇族的一个家臣,你又何必……”耶律大石还不死心,再三的劝解道。
耶律南仙突然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父皇:“我可以!”
“什么?”显然,耶律大石没有听明白女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把他推上皇位,如今的大宋,军政大权,都在他的手里。原本我想,等这次西征党项回去,便与他的亲信们商议,挟胜利之威,废除赵桓,君临天下。不想,父亲不顾两国交往的礼节,将女儿扣 下。”
耶律大石听完这番话后,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也明白,当年上雄那一箭,射伤的不仅仅是女儿,也射断了父女亲情。而她的母亲早逝,这世上,恐怕除了王钰,再也没有可以让她眷念的人了。
“女大不中留啊……”耶律大石苦笑一声。缓缓站起,向外走去。
“父皇,何时放女儿回去?”背后,耶律南仙大声追问道。
“王钰地西征,就快结束了。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像你在乎他那样在乎你。如果是,当然最好,如果不是。你仍旧要执意回去的 话,我这个作父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耶律大石说完,大步踏出宫殿。
大宋宣武二年四月末,在艰苦的抵抗了两个多月之后,党项人终于扛不住了。东线的林冲呼延灼军团。攻破夏州,往西夏腹地,推进了五百余里。而西线的刘焉军团,虽然因为主帅的受伤,行动受到影响,攻破西北门户西凉府,往西夏境内,推进了四百余里。这两路大军,都已经逼近了贺兰山。
特别值得一提地是,后来被王钰抽调驰援刘焉军团的岳飞所部。仅五百余骑,竟在西夏境内。往来冲突,一度逼近到离兴庆二十里远的地方。追杀逃回都城的西夏将领,斩其首而还。此事,给了西夏朝廷极大的震动。
如此岳飞给了西夏极大的震动,那么后来吐蕃人就给了党项人致命地一击。在王钰答应了六谷部所有条件之后,吐蕃人按约定,出兵三 万,进攻宣化。吐蕃人与党项人有世仇,攻克宣化。屠尽全城,老弱妇孺概不能免。抢夺一空后。纵火焚毁城池,宣化,无异于人间地 狱。
苦苦支撑残局,意图中兴西夏的李乾顺,也不得不在深宫之中,发出了哀叹。朝中大臣,数次逼宫请愿,人心惶惶。李乾顺忧心如焚,竟然病倒,百般无奈之下,只得率众臣祭拜贺兰神山,决定与大宋议 和,乞为附庸。
捷报飞传天下知,三军闻讯尽开颜。
这日清晨,王钰起了个大早,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如果没有算错,西夏应该在这几天投降。将士们浴血奋战,终于雪洗前耻,虽则踏破贺兰山缺的宏愿没有实现,但从此以后,西北再无战事。
“捷报!”一声高呼,响彻天地。红翎急报飞奔入城,欢欣鼓舞的士兵高举着军报,放声大呼。百姓纷纷出门,互相打探,得知前线捷 报,西夏投降之后,不知多少老人,潸然泪下。多年苦战,西北之地民不聊生,如今,终于到头了。
“捷报!西夏投降了!”红翎信使飞奔至帅府,高声呼道。话音方落,人未下马,帅府内已奔出一将,定睛看时,原来是南虎九虎将之一的徐宁。
“投降了?”徐宁久在军中,身经百战,此时也不禁喜形于色。在得到信使肯定答复之后,一拍大腿,飞抢过捷报,转身跑进帅府。
“王爷,西夏投降了!”
当徐宁冲进帅府的时候,正碰上王钰从里面出来,见徐宁这副欣喜欲狂的样子,王钰也不禁面露微笑:“听到了,西夏投降了。”
徐宁见王钰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欣喜,心里以为他是在挂念耶律南仙,收起笑脸,安慰道:“王爷还在担心……”
“不是。”王钰断然否决,“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值得太高 兴。”刚说完,见徐宁面露尴尬之色,又补充道:“你不要误会本王的意思,将士们浴血奋战,打败敌军,这自然是喜事。只是,以宋之强,攻西夏之弱,即使得胜,也不必太高兴。现在的西夏,不是仁宗皇帝那个时候了。无论财力,军力,都早已过了颠峰状态,真正地强敌,正在盯着我们。”
徐宁明白,王钰指的是金国。转念一想,地确,如今的西夏与当年地辽国很类似,都是江河日下,日薄西山。
“拿来吧,话是这么说,捷报还是要看的,功劳还是要赏的。”王钰一边说话,一边坐下,接过徐宁手中的捷报看了起来。
“卑职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大宋开国,百年积弱,四方蛮 夷,兴风作乱,荼毒百姓,欺压汉民,以为中华不能臣也。党项小国,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卑职林冲,呼延灼兴王师,行天道,赖陛下神明,丞相英武,攻城掠地,深入敌境。夏王乾顺,诚惶诚恐,闻天兵至,即俯首归降,于下月初一,遣使至延安,于丞相面前请罪。林冲,呼延灼,宣武年月日。”
看罢捷报,王钰笑道:“西夏使者要到延安来负荆请罪。”
“只怕接下来就是卧薪尝胆!”徐宁立马补上了一句。
王钰听这句话,大为惊奇,不错,徐宁这人有勇有谋,可堪大用。遂言道:“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李乾顺一心想作中兴明君,亲征以后, 治,只可惜壮志未酬,倒让我想起崇祯
。 I|夏使到延安来,以什么礼节接待他?”
“我中华是礼仪之邦,西夏既然归降,咱们以礼相待就是,王爷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徐宁或许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说出了这么一句有可能惹祸上身的话。不知道三国那自作聪明的杨修么?
王钰倒是丝毫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点头道:“不错,本王也是这么想的。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西夏这方土地,还要靠他替咱们看着,好好接待夏使吧。”
宣武二年五月初一,西夏王李乾顺,派中书令吴开,亲到延安,向大宋及王钰,负荆请罪。王钰并没有为难他,派出徐宁前往迎接。
徐宁先领着吴开到南门外的大营逛了一圈,吴开见大宋兵马雄壮,粮草充足,器械先进,心中震慑,忙称诚心归降,绝无二心。徐宁这才带他到帅府,拜谒王钰。
那吴开来时,李乾顺再三叮嘱,一定要看清楚王钰的容貌,回去禀报。可一踏进帅府,他发现面前有许多人,穿的都是同样的衣服,围在一起蹴鞠。这,哪个才是王钰?突然瞥见,那屋檐下站着两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一个长须及胸,十分威武,一个白面短须,顾盼生姿。想到传言王钰是一个年轻人,便认定那白面短须的美男子是王钰。
快步上前。人还没到,腿先跪了下去:“下国小臣,拜见大丞 相!”
薰平先是一愣,继续触电般闪到一边去,失声道:“你这夏使,老眼昏花!这话可是乱说得地?”
连关胜也变了脸色,忙训斥道:“你这夏使,好不晓事!丞相在阵中蹴鞠。你怎么见人就拜。”
吴开被两人一顿训斥,大感不妙,自己身负和谈重任,刚一照面就认错了人,万一那王钰怪罪下来,再开战端。西夏可就受苦了。
正惶恐难安之际,忽听背后一人说道:“夏使请起。”
吴开也不敢回头去看,料定此人必是王钰无疑,遂磕头道:“谢大丞相。”低头跪拜时,感觉自己身边走过一人,直入屋去,身后那名徐将军催促道:“夏使请起,丞相赐见了。”
吴开这才起身,低着头跟随徐宁踏进厅去。
“坐,一路辛苦。喝口茶吧。”又听那王钰说道,吴开见他并没有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加热。心中稍安,谢过王钰之后。方才捧起茶杯,却还是不敢抬头直视于他。
王钰就觉得奇怪了,这位西夏使臣,怎么一直低着头?是他长得 丑,还是我长得丑?
“夏使,本王问你,李乾顺让你到延安来,带什么话没有?”王钰忍不住问道。
吴开这时。才抬起头来,一睹庐山真面目。只见那王钰。三十上下,面皮黝黑,轮廓分明,虽不像想像中南方士子那般儒雅俊秀,倒也自有一股风范。
王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招过问道:“这老头儿没毛病吧?他怎么一直盯着本王看?”
“下臣来时,夏王曾有言,命我转告大丞相。我党项人,情愿俯首归降大宋,只要丞相罢兵,救黎民于水火之中,万事都有商量。”吴开小心回答道。
“也没什么商量不商量的,就这么四条。称臣,纳贡,裁军,遣太子为质。”王钰漫不经心的说道。
吴开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是王钰,这四个条件从他嘴里说出来,轻描谈写,除了王钰,还能有谁?这四个条件,哪一条都是一个正常国家很难接受的,可谁叫军队打不过人家,丧权辱国啊。
“是是是,夏王有言,万事好商量。”吴开忙回答道。
“本王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不过是定个大纲,具体的,等回到京城,自然有人跟你详谈。行了,你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在驿馆歇息吧。什么时候启程回京,本王会让你通知你。”王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