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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七嘴八舌,把肚子里面地郁闷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王上一向可是从谏如流,听得进去意见的,怎么这回如此固执呢?
“各位,稍安勿躁。老夫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诸公试想,王上越示弱,某些人是不是就跳得越高?”吴用笑问道。
大臣们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尚同良补了一句:“跳得越高,摔得越痛。”
“然也!尚相不愧是火眼金睛呐!所以,各位都回衙门去办公,咱们就当是在看一场猴戏,到了该收场的时候,王上自然会出面的。”吴用劝退众臣。大家伙一听他分析,都感觉有理,于是各自散了。
“尚相留步。”当尚同良准备上轿地时候,吴用叫住了他。
尚同良估计吴用有话要说,遂让轿子跟在后面,他与吴用并肩而 行。看了看身后,轿子离得挺完,应该听不到讲话。
“相爷,可曾记得去年四月的事情。”吴用开口问道。
“四月?哦,吴大人是说王上微服出京的事情?”尚同良略略一 想,即回忆起来。
“不错,当时你,我,关胜三人受王上之命,在京主持,王上离京的消息也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可王上在边境上遭受到了金兵的袭击,险遭不测,大批忠勇的将士因此殉国。已故燕国公种师中的公子种霸,也为国捐躯,王上极为震怒!此事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泄漏国家机 密。”吴用说的这些,尚同良都知道。
是以,听完之后,他问道:“不错,老夫也一直想不明白,王上回京之后,为什么不展开调查?”
吴用微微一笑,摇头道:“错,王上一直在查,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普通衙门干不了。实不相瞒,这事一直是枢密相公在亲自挂帅,秘密调查。”
尚同良闻言一愣,随即释然,王上不管要干什么,不管通过哪个衙门,中书省不可能不知道。但枢密院例外,它名义上只对皇帝负责,实际只对王上负责,不经过任何机构,甚至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绕过刑部和大理寺,单独执法。王上这么做,恐怕也是为了极度保密吧。
“眼下,这件事情已经快要水落石出了。”吴用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说。以尚同良的经验,他已经能够想到了。
尚同良当然明白,这件事情摆明了是有内奸,而大宋国内,谁最希望王上出事?不就是那几个人么?再联系这段时间发生地事情,就不难想清楚了,原来是布了一个局,让那个人自己往里面跳。
“可以想见
久的将来,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就要开始了。唉I家仅有的一个聪明人,可惜啊。”尚同良为官多年,侍奉过几代君王。此时想起将要发生的事情,仍旧不免感到心惊胆战。
吴用却不以为然,问道:“尚相以为王上要针对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还用问么?当然是福王赵颉啊,两位摄政王,要是其中一位是个内通外国的汉奸,这屎盆子还不够大么?福王恐怕性命都难保。可吴用不会无端的这么问一句,难不成,王上另有深意?
“还请吴大人赐教。”
吴用停住了脚步,神情异样的看了看这位老同僚,良久,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小声说道:“不仅仅是福王。王上今天闭门谢客,不上早 朝,是有意向宫中示弱。据我估计,福王现在狗急跳墙,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而且一定会求助于宫中。到时候这场风暴会越演越烈,不可避免的会把太后牵扯进来。”
尚同良大惊!难道,王上竟然连太后也要一锅端?
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吴用又晴天霹雳似的说出了一段话: “蔡太后是个不甘心又没主见的人,她一旦受到福王鼓惑,一定会有所举动。到时候,福王一倒台,蔡太后跟着遭殃。还不说别的,就问她一个干预朝政,结党营私的罪名。足可以废掉她地太后尊号,打入冷 宫。这就是为什么王上最近一反常态,任那些跳梁小丑蹦哒的原 因。”
尚同良此时心中的震惊,真是难以言表。福王固然是个英才,可他虽然有天分,但实际操作手段上,远远不如王上来得驾轻就熟,怎么斗啊。看来。赵家倒霉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天下就得改姓。想起赵家统治天下一百多年,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不由得心中一阵感慨。
突然一个机灵,吴大人为什么要单独告诉我这些?
“吴大人。敢问一声,您为什么……”
吴用微叹了口气,神色为之一暗:“尚相,不瞒你说,我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估计撑不了多久了。我本是江湖草寇,一生怀才不遇,若非王上赏识提拔,哪有今日?我虽然一直兢兢业业尽忠王上,但我百年之后。何人可继此任?尚相是王上信任之人,当年蔡京还在的时候。你就为王上仗义执言,不惜只身与蔡党争斗。王上虽然没有对你说过,但跟我经常提起,言谈之中,对此事十分感怀。如果我所料不差,王上一旦君临天下,你就是百官领袖,朝廷首辅。”
尚同良赶紧说道:“老夫何德何能,敢作此妄想?”话虽这么说。但实际情况恐怕的确如此。王钰一旦称帝,中书省长官的位置空出来 了。童太师年事已高,必然请辞,尚书省又空出来了。吴用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好,朝中有这个资格和背景担任如此重要职务地,恐怕就只有尚同良了。至于孟昭,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调任门下省的长官,负责审核圣旨诏命。
“尚相不必谦虚,吴用今天把这些不该说的话都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再参与了,在这种紧要关头,你要做的就是小心揣摩王上地用意,万万不可跟错了方向才是啊。”吴用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尚同良此时方才明白吴用良苦用心,一则为他对王上的忠心耿耿而感动,二则感激他冒着风险提醒自己,所谓大恩不言谢,他退后三步,长揖一拜。
“不敢不敢!尚相何必如此?吴用此举,乃是为公,又非私谊。”吴用赶紧上前搀扶,但执住尚同良的手以后,他一犹豫,又开玩笑似的补上一句:“都说子不类父,我那两个儿子都是厚道老实人,对于这宦海沉浮,官场凶险,恐怕不如尚相来得长袖善舞。若相爷真要记我的好处,他日您身居高位之时,指点这两个后辈一二,吴用就感激不尽 了。”
两人说完了话,正准备各自上轿打道回府,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往这边奔过来,刚转头,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几匹快马闪电般射了过去。什么人这么大胆?靖王府附近也敢骑马?
正疑惑时,那几匹马又跑回来了,吴用一看马上之人,顿感匪夷所思。那最前头的骏马背上,坐着一员女将,英姿飒爽,不是耶律夫人是谁?
不对吧,耶律夫人不是在西辽国压阵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大人,咦,尚大人也在?”耶律南仙勒住战马,略显疲惫,那马儿跑得嘴里直喷白沫,显然是长途跋涉。
两人忙向耶律南仙行过礼,心中纵有疑问,也不好多嘴。倒是耶律南仙好像有话说,想了想,自顾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言毕,调转马头,直奔靖王府而去。
两位老臣对视一眼,好像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耶律南仙本是契丹人,又出身行伍之中,性子刚烈,不拘小节。跟了王上之后,愣是把一匹烈马给驯成了温顺的小猫。估计是回了一趟西辽国,这烈性子又出来了。否则也不会大白天地,在街上纵马狂奔。
“耶律夫人倒是巾帼不让须眉,王上好福气。”尚同良笑道。
吴用陪笑两声,望了望耶律南仙去的方向,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所谓故国难忘,而且耶律大石刚刚过世,南仙夫人这么着急地赶回来,事出必有因。
要知道,在推动王上君临天下这件事情上,谁也没有耶律夫人这样的迫切和热心。早在王上还是幽云都总管兼骑帅府太尉地时候,她就说过称帝的话了。现在,王上的一盘棋下到了紧要关头,耶律夫人此番回来,必能助王上一臂之力。
第九桶 第两百七十六碗 舆论大战 利剑出鞘
这么快就回来了?西辽国的局势稳定了么?”王钰望见的耶律南仙,颇为吃惊的问道。他虽然对耶律南仙平定西辽国,完成西辽国王权力的平稳交接十分放心,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耶律南仙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赶回大宋来。
问完之后,才发现她仍旧身着戎装,一脸疲惫之色,遂自责的笑 道:“看看我,都忘了你是从千里之外赶回京城,赶紧去换身衣服,梳洗梳洗吧。”
耶律南仙似乎很着急要知道她离开的这些日子,王钰把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来不及换下铠甲便说道:“西辽国是小事,我父王生前就已经把根基打得很牢固,只有剽骑王耶律斜和太子耶律建成有意见。不过现在,耶律斜已经被废,耶律建成已经表示效忠新国王。该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请王上放心。”
王钰点头表示赞许,耶律南仙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对于政治上这些操作手段很熟悉,再加上有大宋在背后撑腰,西辽国内就算有人想动歪脑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
片刻之后的沉默,王钰和耶律南仙几乎是同时开口问对方问题。
“新国王是怎样一个人?”
“王上,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问完之后,两人同时愣住了。可以看得出来,王钰关心地是西辽国将来的发展方向。以及新王对大宋的态度,所以他对新的西辽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很感兴趣。而耶律南仙的注意力,却放在大宋的权力更替上。
“新王是我的五弟耶律封,他刚满十六,年纪还轻。不过资质不 错,应该能胜任,他已经亲笔上表,向大宋天子以及王上表示效忠和感谢。并送来了大批贡品,我是提前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大队人马还在后头。”耶律南仙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便期盼着王钰能告诉她汴京城内目前的局势。
“哦,这么说来西辽王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王钰自言自语的说 道,本想再问问耶律南仙对这位五弟的看法。但想到她很早之前就已经跟在自己身边,恐怕对这位弟弟也不太了解,遂作罢。
“王上,方才我在外头看到吴大人和尚大人两位,他们一起到王府来恐怕是有重要地事情吧?”耶律南仙见王钰似乎无意提起那件事情,遂拐弯抹角的问了起来。
王钰略一沉吟,回答道:“我没有接见他们,近来朝堂上一直在为迁都北方一事争得不可开交。各路英雄是轮番上场,热闹非凡啊。”
迁都?耶律南仙听到这两个字,马上明白了王钰的用意。汉人做 事。向来讲究一个名正言顺,王上要想当皇帝。对天下人必须要有一个交代,或者说要有一个借口。那就是赵氏无德无能。他才能取而代之。而赵家在朝中的最后一面旗帜,就是福王赵颉,要搞掉他,也必须师出有名,要有一处切入点。
迁都这个议题一出来,会直接动摇赵家的根基,赵颉必定全力以赴阻挠这个议题在朝中通过。他一动手,也就给了王上动他的理由。到时候新账老账一起清算。将他的罪行公诸于世,只要他被搞臭了。赵家也就臭了。
此时,耶律南仙又想起自己离开京城以前,王钰本来对一切已经有了详细的安排。他去南方主持抗灾,自己留在京城对赵家发难,可是由于耶律大石的突然病故,完全打乱了王钰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