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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将,他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但话从兵部尚书的口中说出来,当是千真万确。
他也立即明白了韩世忠所称的“有些难办”是什么意思,呼延灼是追随圣上几十年的老臣,劳苦功高,这事该怎么往上报,深得推敲。更何况,回为老大人吴用的病逝,圣上卧病不起,这时候该不该让他烦心呢?
“尚相?尚相?”见尚同良恍神好大一阵,韩世忠忍不住连声叫 道。
“嗯?哦,韩大人,圣上一贯治军极严,此事还是如实上报的好。否则将来事发,你逃不了干系。”思之再三,尚同良建议道。韩世忠听罢,暗暗点头,怕也只好如此了。朝中大臣都知道,对文臣圣上向来是宽容仁慈的。但对军队的将领们,他要求极严,上次好像也是呼延 灼,因为云内州惨案处理不及时,被圣上明令斥责,还挨了处分。两人一同来到赵娘娘寝宫,经由沈拓入报,请求面圣。
正在宫门外等候时,突然看到正宫童皇后从里面出来,二臣慌忙拜倒在地:“臣叩见皇后。”
“两位辛苦了,请进吧。”童素颜想是前来赵出云处看望皇帝的病情。说完这句话,引着宫娥自行离去。两位大臣见娘娘面有忧色,看来圣上这次病得不轻。
进入宫中,发现皇帝仍旧躺在龙榻之上,赵娘娘似乎已经回避了,只有皇长子,汉王王战在龙榻前陪着父皇。
二臣施礼已毕,王钰命沈拓取过椅子让二人落座,问起何事入宫 来。
二臣对视一眼,韩世忠起身禀报道:“陛下,臣刚刚接获前线战 报……”
“坐下说。”王钰这一病看来真是如山倒,说话时都显得中气不 足。他嘴里虽然问着话,却仍旧在逗着儿子汉王。王战在父皇榻前不时的缩着脖子,格格笑着。大臣上奏,皇帝并没有让年纪的皇子离开,用意值得深究。
“遵旨,陛下,兵部收到前线战报。大将军林冲在询问,为何南府军在追击蒙古小王也速该所部时,呼延灼部没有及时作出反应?”
王钰这时才把注意力移过来,疑惑的问道:“嗯?这两支部队本来就是互相响应,互相支援,大将军的部队既然与敌正面遭遇,呼延灼就应该马上作出反应,抄敌人的后路,他怎么没有作出反应?呼延灼有消息传回来吗?”
韩臣忠略一迟疑,还是如实回答道:“回陛下,上将军也传回了战报,说是
是大军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所以才没有及时支援。
“什么?”王钰陡然坐了起来,两位大臣一见,也马上起身。“迷失方向?你再说一次?”
韩臣忠硬着头皮说道:“回,回陛下,上将军呼延灼所部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没能及时响应大将军。”
王钰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呼延灼搞什么东西?迷失方向这种错误也是他该犯的?战前布置时说得明明白白,对蒙作战千万不能拖,一逮到机会,马上集中优势兵力,打闪电战,速战速决,他倒好,迷路了!
“朕一再强调,骄兵必败!要时刻以谦虚之心,谨慎再谨慎。别以为打了几个胜仗,就不得了了,就天下无敌了!他……咳咳!”王钰一时动怒,猛烈的咳嗽起来。两位大臣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汉王在旁边看到父皇发怒,伸出小手拉了拉父亲,小声问道:“父皇。”
王钰看了看儿子,怒气稍减,但还是说道:“统率军队,最重要的是赏罚分明。传朕诏命,斥责呼延灼,罚俸半年。”
尚同良刚要回应,王钰却像是余怒未消,加重语气道:“不行,降他一级,不过仍命其统率所部,戴罪立功。”在开战之前他就在担心,燕军这几十年横扫天下,一定会滋长骄傲自大的情绪,轻视敌人。看来这种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看吧,这刚开战,就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如果不敲打敲打,今天是迷路,明天不知道又出什么事情。
耶律南仙来到赵出云寝宫前,见沈拓在这里伺候,随口问了一句:“沈公公,陛下今日可好转了些?”
沈拓见她到来,刚想阻拦,因为皇帝在里面召见大臣,按理后宫嫔妃是不能进去的,但他刚刚回答了一句:“回娘娘的话,陛下今日稍 微……”话未说完,耶律南仙已经径直踏入了宫门。
一进去,耶律南仙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因为皇帝正在召见两位大臣。一时为难,进退不得,王钰却已经看到了她,叫道:“南仙,有事?”耶律南仙这才上前见礼,两位大臣也分别向她行过礼。
“臣妾本想前来看望陛下,不想陛下在召见二位大臣,唐突了。”耶律南仙告罪道。
王钰还没有气过,对她说道:“你看看,朕早说过,人在顺境中呆得太久,一定会麻痹大意。这倒好,呼延灼将军在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没能及时支援大将军林冲,致使蒙古小王也速该的军队,从容撤离战 场,向北逃窜。”
耶律南仙也是熟悉战阵之人,知道这种错误,若是寻常人也就罢 了。像呼延灼这样的高级将领,是绝不应该犯的。见皇帝如此震怒,遂好言安慰道:“陛下不必过于生气,人有恍神,马有失蹄,下令斥责于他也就是了。”
“斥责就行了,朕已经……”王钰咳嗽不止。耶律南仙怕他怒气伤身,慌忙劝道:“陛下且好生静养,这些事情暂时不管也罢。”
“不管怎么行?唉,这病得真不是时候……”重新躺下去,王钰轻声叹道。朝廷里天天这么多事情,自己一病,不知道又要积压多少。眼下正是汛期,长江不知道又发洪水没有,连年修筑的防洪工程到底派上用场没有?老百姓今年的收成如何?
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但偏偏这个时候又病倒了,正无奈时,他的目光落到耶律南仙身上,灵机一动,对她说道:“南仙,这样吧,你跟朕多年,这些事情你也懂。代朕去听听看,完了你也给出些意见,报于朕批准。”
耶律南仙对于政务,军务都十分熟悉,一直是王钰的贤内助,很多大事她都参与决策,最早追随王钰那批大臣都知道。
“臣妾遵旨。”耶律南仙领旨,正要往外去,看到汉王也在。作为庶母,她习惯性的向前探出两步,露出笑脸,想去逗逗他。
可不知道的,这孩子打小谁都愿意亲近,就是好像有些不喜欢耶律南仙,一见她过来了,连退几步,一双手也背到了后面。
耶律南仙面露不悦之色,但转瞬即逝,辞别了皇帝,出宫而去。尚同良,韩臣忠二臣也随即辞别,准备去向耶律南仙禀报事情。尚同良这时总觉得什么事情不对劲,脑袋里面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但没有说出口。
“过来。”王钰见王战还在望着耶律南仙离去的方向,轻声唤道。
“父皇。”两岁多的王战奶声奶气的叫道。
“小家伙,老子为了替你把这些棘手的事情办完,一个人当十个人用。希望你将来要是作了皇帝,什么难事都没有了。现在能认几个字了?”王钰是个慈爱的父亲,他不像古代封建家庭的父亲那样,对孩子十分严厉。
因为他从小就在父亲的严厉督促下长大,知道那种感
受,王战出生以后,他从来没有骂过他,疼爱至极,云也是个慈母。这样一来,正宫皇后童素颜只好扮起了黑脸,时常约束王战。
汉王明显对这段话感觉太深奥,完全听不懂,只能无奈的摇了摇 头。
“父皇或许操之过急了,你还小。战儿啊,我九死一生,打下今天的江山,你将来可千万别是个败家子才好啊。”摸着王战的小脑袋瓜,王钰若有所思。
吴用临终时的话,仍旧历历在目,王战的出身有问题,不适合立为皇储。不过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王战这孩子很聪明,而且他有一点跟自己很像,天不怕地不怕。刚满两岁的时候,他就敢在宫里玩火,如果不是内侍们救得及时,他非把这宫殿给烧了不可。
事后,赵出云保着他,可还是让皇后知道了,一顿好打,偏偏这小东西屁股都打红了,死也不认错。作皇帝就要有这个胆色,王战绝对是可以继承自己事业的人选。
“再等等吧,等你再大一点。”
朝廷最终还是没有处分呼延灼,耶律南仙建议,将军们在外领军作战,不宜多加干涉,斥责一下,让他小心别再犯就是了。
王钰或许是因为病中精力不济,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对于耶律南仙报上来的处置意见,给予批准。在他患病期间,国家许多大事,都依赖耶律南仙替他打理,倒也井井有条,并没有出半点差错,这让他很欣慰。
八月末,天降喜讯,淑妃娘娘楚红秀,又替圣上生了一名皇子。据说孩子出生之时,天降吉兆,一颗红星划过北京皇宫上顶,朝野传闻,这是文曲星。王钰大喜过望,替他的次子取名王轼,封为恭王。
二皇子的降生,似乎也刺激了前线的将士们。月末,岳飞部将杨再兴率五千骑兵抢先北进呼伦贝尔地区,在此与蒙古小将扎木合展开激 战。血战中,杨再兴身中七箭,却顽强刺伤扎木合,几乎全歼其部。最后,扎木合只率数百骑突围而去,致命呼伦贝尔地区,蒙古人的祖宗圣地,沦入汉人之手。王钰闻讯,龙颜大悦,御笔亲书“燕军悍将”,表彰杨再兴以及岳飞所部。
可此时,王钰也发现一个问题。战事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燕军遇到的抵抗,都难以称得上是大规模的,至多也就是数万余骑兵,据粗略估计,蒙古至少拥兵二十万人以上。而且蒙古王汗忽图刺的主力部队一直没有露面,按原来的设想,他应该留守呼伦贝尔一带,守护他们蒙古人发源的圣地。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东路军进攻顺利,蒙古人连呼伦贝尔也放弃 了。中路军更是势如破绣,也速该带着他的数万骑兵逃跑了。西路军比较郁闷,至今没有遇到敌人。
蒙古人该不会在学女真人故伎重施,想把燕军往北引,到了那千里雪原上,凭借地利优势,企图围歼燕军吧?想当年,北伐金国战争中,西北军几乎全军覆没,就是在这上面吃了亏。
有鉴于此,王钰提醒前线指挥将领,虽然燕军求的是速战速决,但尽不可能的不要往北推进太多。蒙古草原再往北,就是极寒地带了,燕军一定会吃大亏的。而且,此次对蒙作战,西北军总督各路粮草,十几万步兵外加十万民夫,运着给养紧紧跟在大军后面。战线拉得过长,后勤补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九月,岳飞所部在扫荡了呼伦贝尔地区未再发现敌踪后,开始向西推进,与其他两路大军会合,寻找敌人。
大将军林冲一直尾随蒙古小王也速该的部队北上,在到达胪胸河衅时,与前来会合的东北军相遇,两军合兵一处。与此同时,从大漠中转出来的呼延灼部在扫荡无果的情况下,也向大将军林冲靠拢。
这一来就怪了,三路大军,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发兵,搜寻的范围也极为广大,但都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抵抗。如今三路大军都快会师了,也就是说快在蒙古草原上的主要范围内转了一圈了,蒙古军队呢?难不成飞上天了?
王钰越来越感到不对劲,抱病与重臣们连夜商议对策,对蒙古情况十分了解的闻焕章也被邀请列席御前军事会议。
有大臣提出,蒙古人可能是怯战了。要知道,燕军数十万众,杀气腾腾奔向草原,蒙古人一定是明知不能取胜,所以远遁而去。
可更多的有识之士意识到,蒙古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怯战。他们一定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