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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趴好。”
汉辰一阵面红耳赤,小弟乖儿正惊奇的看着他。
“娴如,你把两个孩子带出去玩儿。”杨焕豪打发走儿媳妇。
“姑母。”汉辰乞求的看了眼姑母。
几鞭子抽下,生疼,汉辰咬了拳头。
“腿怎么好的?”
汉辰心想,爹怎么知道他装腿瘸的事呢?莫不是顾师父?
父亲的大手,已经掀开了他的后衣襟,豪不留情面的要去扒他的裤子。
“爹”汉辰终于惊呼一声。
杨焕豪迟疑一下停住手:“好啊!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哈?好!好!说吧,说实话。”
汉辰颤了声音说:“儿子,儿子装的。”
“你们都听到了,我冤枉他没有?他该不该打?”
汉辰的回答,姑太太和大太太都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太太惊愕的问。她明明记得汉辰的腿被丈夫在祠堂打断,之后又遭遇腿骨接偏,生生的敲断了孩子的腿重新接了次腿,害得汉辰生不如死。不想一个多月后,汉辰下床还是一瘸一拐不能复原,落了残疾。直到乱云渡意外被假道士打下水,误撞到礁石撞开穴位才巧合般复原。
“爹,你不是说不和龙官儿计较此事了吗?”凤荣责怪着父亲的不守信用,汉辰才明白原来又是多嘴的姐姐告了密。
“杨家除了你大少爷足智多谋有这份胆量,谁还敢跟老子斗擂台呀!”鸡毛掸子狠狠抽下。
“你这是做什么?”文贤太太对弟弟杨焕豪怒目而视,心疼的搂过趴在床榻上咬着拳头的汉辰。
“呦,这孩子还哭了。”
汉辰掩了一把脸上的泪,强忍了啜泣,那副委屈的样子连凤荣都张大了嘴,愣了愣,噗哧笑了问:“弟弟,怎么了?爹的大棍子都不见你哭,这鸡毛掸子还打疼你了?”
杨焕豪也诧异的看着儿子汉辰的窘然失态。同凤荣一样,他也觉得汉辰会为挨了这几鞭子掸子落泪,却是令他意外。
“再敢跟爹玩鬼心机,你看爹今天怎么收拾你。”杨焕豪起身去揪缩在姑母身边不停抹泪的儿子汉辰,仿佛得意自己的旗开得胜般斥责。
汉辰被姑母紧紧的搂着,越是着急,那泪水掉落得越快。
为什么,汉辰自己也不知道,他更无法原谅和理解自己此刻的失态。当日在祠堂被吊打,狰狞的家法残酷的刑罚都没令他动容,今天一根小小的鸡毛掸子会引出他泪如泉涌。汉辰此刻都为自己的意外泪水惊愕了,那眼泪本来就很少属于他,而且每次都是往喉咙里回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改了线路从面颊上涌下。更何况是当了姑母和母亲这些女人,他怎么能哭呢?他更不该当了父亲的面哭,让他得意,让他有理由再鄙视自己。汉辰都无法谅解自己此刻的无能懦弱。
“杨少帅,大少爷,你还学本事了!”父亲阴阳怪气的腔调:“还去你姑母那里恶人先告状去,装出副可怜相给谁看?啊,还有上次在北平,当了那么多叔伯,你还一口一句,‘我娘说的,我是野草命,有口水就养活,吃点好的反怕肥料多了烧死’。你爹这十八年就是给你喝白水养你这么大的?你挤兑谁呢?”杨焕豪越说越气,抡了鸡毛掸子又要打,被凤荣跑过来嬉皮笑脸的拦住。
“爹,龙官儿他从小嘴巴笨,不知道服软,你看姑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歹~~”
“呸”杨焕豪同女儿抢着掸子:“爹今天就是让你姑母看看他侄儿有多听话,有多省心。还劳了她千里迢迢的过来兴师问罪来。”
文贤知道弟弟是得了理,但又怕宝贝侄儿吃亏,嘟囔说:“你凶什么,有话不能好好对孩子讲。”又拍拍紧搂的汉辰说:“龙官儿,去给你爹赔个不是。”
书房里,汉辰呆滞的坐在书案前,娴如关注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龙弟,爹他~~他没为难你吧?”娴如担忧的眼眸流露了哀婉。
汉辰看了她浅笑摇头,低头研磨,娴如冷落的立在一旁。
“我那尊玉雕呢?”汉辰猛然失声大叫,震惊的样子,头上青筋暴露。
见丈夫神色骤变,娴如手足无措的安慰说:“我替你收起来了,那玉雕破补成那个样子,摆在桌上也不雅,也是对神不敬呀。”
“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汉辰忽然暴怒的咆哮起来,一把将桌案上的笔筒砚台掀翻在地。
惊得娴如大叫一声向后躲避,却踩在四儿脚上险些跌倒。砚台里黑色的墨汁溅到娴如绣罗裙上,斑驳乌黑一片。
“姑爷!你这是做什么?”四儿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你怎么这么对我们小姐,小姐她怀了宝宝呢。”
汉辰脸色惨白,生冷的目光瞪着娴如,仿佛路人一般:“拿来!”
娴如掩了泪,看了眼四儿。四儿撅了嘴从书架下的一个小抽屉里端出一个锦盒。
汉辰一把夺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轻轻的如同抱一个婴儿般从里面捧出那尊剔透温润,但却是残补而成的玉雕善财童子像。指尖仔细滑过玉雕上条条裂痕上,痴痴的对了玉雕品玩发呆。
“龙弟,姐姐知道你心里还为过去的事憋屈。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爹这些天不也是在同你~~”
“连书房这块儿落脚之地你们都不肯留给它吗?”汉辰对了手中的玉雕说,打断了娴如的话。
两行无奈的泪从娴如面颊滚落。
出门时,四儿不时回头望望姑爷在疏窗前的身影,不解的问娴如:“小姐,姑爷莫不是着魔了吗?他去蒙疆送亲就随身带了这尊摔碎的玉雕,这回来也天天对了玉雕发呆。”
娴如抬眼望望黑沉沉的夜空,没有星月,眼泪却断线珠子般倏然落下:“你家姑爷是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了这尊玉雕,所以要天天看。”
第三卷 戎装骏马照山川 59 龙城兵变
夜晚,汉辰忽然被父亲传唤了同去四山口军营。一个震惊的消息,四山口兵变,郑师长被叛军击毙。虽然颜参谋长暂时控制了形式,这么大的变故,父帅必定要去安抚一番。
才进军营,汉辰父子就被四面冲出来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灯火通明的营房里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点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汉辰同四名副官持枪将杨大帅挡在身后,四把手枪同四面的齐刷刷几十支步枪对峙。
参谋长颜富春哈哈的笑了进了大帐:“大帅,别来无恙?”
“老颜,你这是~~~”杨焕豪惊讶的问,面色的平和仿佛无视那些黑冷阴煞的枪口。
猛然间,杨焕豪的目光发现了躲在兵士后面的钟尧旅长正神情闪烁的偷望。
杨焕豪不敢相信是自己自幼养大的故人之子钟尧居然叛变他,心中暗骂这只养不熟的狼,但也只能痛心疾首。
杨焕豪对钟尧犹如父子,平日对钟尧呵责严厉,但钟尧对他却一直言听计从。也是因为放心钟尧在四山口营地维持大局,他才决定连夜赶来帮钟尧稳定局面,毕竟四山口是要塞。
颜富春哈哈大笑着说:“大帅,果然豪杰。明人不说暗话,良禽择木而栖,颜某要对不起大帅了。大帅,颜某就是想请大帅跟我们往栾城走一趟。”颜富春侧头望了眼钟旅长。
钟旅长走到人前:“大帅,你们的人放下枪受绑,钟尧不会为难大帅。
“这个么,不要问我,你去问他们愿不愿意放下枪?我这个儿子,从来的忤逆不听话,不是我吩咐他下枪,他就能下的。”杨焕豪谈笑自若,丝毫没有生死关头的紧张惊慌。
钟尧的枪对准杨汉辰,汉辰的枪却一直对准颜富春的头。
“少帅,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们已经是身陷囹圄。抗争是无谓的。”颜富春劝说。
杨汉辰淡笑:“颜参谋长,你不会怀疑汉辰的枪法吧?”
汉辰的话很明白,如果对方稍有造次,他会拼出去鱼死网破也要崩开他颜富春的头颅。
“年轻人,意气用事不好。你若莽撞行事,伤了你父亲的性命,是为不孝。”
汉辰一阵朗笑:“杨汉辰从来就是大帅眼里的逆子,何忌‘不孝’二字?”
杨焕豪感叹了问汉辰:“老大,你安排的人马什么时候到呀?”
汉辰面沉似水,难以揣测:“父帅,快到了。怕再有个半个时辰,秦总理北平的飞机轰炸中队也要飞到了。”
“哈哈哈哈~~”杨焕豪几声大笑:“老颜你呀,真不是顾夫子说你计策如诸葛,果然高明。小钟子都被你给晃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绑了我们去邀功,你再借东方的手杀了小钟子,我杨焕豪的人就彻底除尽了。你既能做上龙城王宝座,还能抱得美人归,果然不错。”
“呵呵,凭大帅如何胡言乱语,钟旅长和我是不会被挑唆生隙的。”
“那就怪了,怪的狠了。上月在我府上赴宴,是谁躲在楼廊里搂了小钟子的小妾亲了一口,还被抽了个嘴巴?”颜富春一阵面色白红:“那是富春酒后无德,已经向夫人道歉。”
钟尧已经是面色惨白,显然事先并不知情。
杨焕豪呵呵笑笑:“无妨,无妨。反正李旅长上次也是为了女人同你闹得翻脸拔枪,可惜这回终于死在你手下。”
“唉,这飞机一来,炮弹一扔,四山口变成焦土,什么女人都是别人的了。”杨汉辰接了话说:“北平航空署的六架爱佛罗轰炸机已经开到了城西小校场待命,你都没注意到天上过飞机么?哦,也难怪,天色晚了。不过,三个小时内不见大帅折返,这里就会炸为平地。”
杨汉辰面色坦然,但内心却紧张得如紧绷欲断的琴弦。其实,他知道,现在所有的话都是在赌,而且是没有任何赌注的“诈赌”。此时他极力让自己显得从容冷静,来增加敌人的恐惧。军队,他已经派二牛子去叫,但需要时间。但北平航天署的六架飞机,那纯属无稽之谈。
“汉辰,其实爹在路上也觉出不对了。只是爹一心想,有你钟哥在这里,就是颜参谋长有异心也闹腾不起来什么。更何况三一旅的兄弟都是吃杨家饭的,仁义二字总还是要有的吧,我杨焕豪什么时候让兄弟们吃过亏?”杨焕豪故意甩话给钟尧听。
“父帅,临行前秦总理还在电话里劝你,说索性让飞机把这些乱军都炸平了,你不听。你说兄弟们是被人蒙骗,不能无辜惨死,才亲自连夜赶来劝大家。你若是不来,就不会遇险。”
“只可惜了三一六旅的弟兄们,都有妻儿老小,平白的卷进这场篡权的纷争,还要尸骨无存,肠飞肚裂。”
猛然间,营房外天空中传来一阵如闷雷滚过的响动,星月灿烂的夜空又不像有大雨的征兆。
忽然,不知道谁在外面惊恐的大喊一声:“飞机轰炸来了,卧倒!”
就见一架飞机俯冲而下,贴了营房顶飞过又迅然拔起。盘旋几圈,追了乱做一团的士兵头顶跑,吓得士兵四下躲蹿。
外面乱做一团,里面的士兵也慌忙逃命,颜参谋长大喝:“谁敢乱跑,军法处置。”
杨焕豪哈哈大笑:“老颜,你小子省省吧。不跑就变肉泥了。”
“快去点火挥白旗!”汉辰提议,“如果就一架飞机,那只是侦查情况的,后面的轰炸大队就要来了。”
兵士你奔我逃,争相躲避,已经成了乌合之众。
杨焕豪笑骂一旁六神无主的钟尧:“骂你小子无能草包,你不服。看你带出来的什么兵?这就吓得抱头鼠窜了。还不去给我把颜富春这个逆贼拿下!”
见钟尧仍在踟躇,杨焕豪愠怒而又意味深长的走近钟尧:“小钟子,你知错能改就好。我平日对你们可能严厉了些,可也是恨铁不成钢!”
杨焕豪话是对